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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定離 -【被系統強制分配道侶後】《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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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49 AM
標題:
定離 -【被系統強制分配道侶後】《連載中》
【書名】:
被系統強制分配道侶後
【作者】:
定離
【內容簡介】:
一鍵修煉,飛升無憂。
天下第一音修正在台上彈琴,秦七弦蹲在牆角偷聽。
系統:「檢測到有人正在傳授琴道,是否收錄其中?」
秦七弦:「收錄。」
自從激活了自動修煉系統,秦七弦就走上了蹭課之路,蹭著蹭著,她就成為了橫掃一個時代的第一天驕?
上一個這樣驚才絕絕的人還是青梧劍仙東池宴。
師父:「他成了半妖,骨灰都被人給揚了,小七你可千萬別步他後塵。」
秦七弦:「等等,系統你一鍵托管時給我綁定的道侶叫什麼名字?」
系統:「東池宴。」
秦七弦:臥槽,你千挑萬選了個「人妖」給我當道侶?
還是詐屍的那種!
……
系統:「檢測到宿主綁定的道侶不在服務區,是否需要更換綁定對像?」
秦七弦:?嗯?這也是可以…的嗎?
東池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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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51 AM
第001章 小哪吒
金烏西墜,秦七弦騎著小木鳶返回了宗門。
剛落地,還未來得及收起她的木頭鳥,身後就有人喊:「小七,你可算回來了,我地裡的靈谷還等著你澆水哩。」
說話的中年漢子叫張道人,也是靈霄門的雜役弟子,今年已經五十三了,修為才堪堪煉氣初期,於修煉上途上沒有什麼天賦,若無奇遇,一輩子估計也就是個煉氣期。
宗門分的三畝靈田就是他的命根子,如今正是靈谷收穫季節,他請了擅長木系法訣的秦七弦幫忙照顧靈田,施展一出春風化雨,能讓靈谷收成提高一成左右。
「來了,來了。」秦七弦跟著張道人前往田地,她沒急著施展法訣,而是就地坐下,從兜裡掏出個水壺,咕嚕咕嚕灌了幾大口進去,喝完才道:「驅使木鳶消耗了不少靈氣,你等我緩緩。」
張道人笑著說:「你來了,我心就定了。不過小七你這也太摳門了一點兒,葫蘆裡的靈液摻了多少水?別人都是嗑回靈丹恢復靈氣,你倒好,一顆回靈丹能兌兩升水……」
秦七弦擺擺手,「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橫豎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一邊說,一邊打了個飽嗝。
她也不想這麼摳門啊,誰叫穿越得來的系統需要靈石才能激活,不氪金都沒辦法打開金手指!
偏偏她又穿了個資質普通、沒有任何身世背景的底層小修士,且連原身的一點兒記憶都沒,攢靈石的路可以說是一本厚厚的血淚史。這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心酸,不提也罷。
坐了一刻鐘後,秦七弦站起來說:「我好了。」
深吸口氣,秦七弦運轉靈氣,手指快速掐訣,施展春風化雨。
她皮膚白,指若蔥根,掐訣時如速度快出殘影,如穿花蝴蝶般翩翩起舞,看起來賞心悅目極了。
張道人先是看她的手,心道:「小七臉長得不怎麼樣,手還怪好看的。」視線挪到臉上,張道人歎口氣,好好一小姑娘,怎麼就傷在了臉上,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攢夠靈石,換上一顆潤顏丹。
片刻後,張道人就顧不上東張西望,他震驚地看向田里那碧色水霧,張大的嘴裡都快塞得下個雞蛋了。「小七,你春風化雨修煉到五層了?」
秦七弦沒顧得上回答,她引導靈霧滋養田里的每一顆稻穀後才收了手勢,長舒口氣,「幸不辱命。」
「老張你那一顆靈珠沒白花吧。」
張道人欣喜若狂,「值了,太值了!」他豎起大拇指,「你就是這個。你有這麼一手,外門所有的靈田都能承包了,我馬上就去給你宣傳……」春風化雨是靈霄門所有弟子都能修煉的基礎法訣,但是外門弟子頂多能將其練到三層,修煉到四層的就是鳳毛麟角,至於五層,他都沒聽說過哪個弟子能將春風化雨修到第五層。
至於內門那些靈植師,入了內門後就有更高深的法決可以修煉,誰還會練這基礎的澆水法決啊。
所以,張道人懷疑秦七弦是靈霄門唯一將春風化雨修煉到五層的人。
「一顆靈珠太便宜了,一人兩顆靈珠……」張道人已經興致勃勃地算起了賬,「我幫你找人,到時候十個人分我一顆靈珠不過分吧……」靈霄門外門弟子上萬,要是能有一半的人來找秦七弦澆水……張道人心思活絡,眼睛裡都在發光,孰料秦七弦接下來的話讓他如遭雷擊。
秦七弦:「我最近不接業務了。」
啊?有錢不掙,不符合秦七弦的作風啊。
秦七弦淡淡道:「該修煉了。」
她攤手,「境界不夠,一個春風化雨就把我體內靈氣消耗大半,這樣不行。」
張道人聽她這麼說便也沒再勸,「祝你修為精進,心魔不侵。」
「你也是。」
秦七弦揮了揮手,跟張道人告別。
進入靈霄門後不能飛行,秦七弦回家心切,奢侈地在自己腿上貼了張神行符,等趕回自己的小院,將簡易的防禦陣法打開後,秦七弦回到屋子坐下,心中召喚:「系統。」
攢了五年的袋子擺在腿上,裡面是一百顆下品靈石。
「激活系統。」
叮咚一聲響,秦七弦面前出現了一個透明面板,上面的金色小字閃閃發光。
《至尊修煉系統》,收納全天下神通秘籍、不看根骨、不論資質,只要滿足功法條件,一鍵掛機、自動修煉、祝你飛昇!
居然是自動修煉系統嗎?秦七弦眼睛珵亮,閃閃發光,好東西啊,她現在這個身體不就是資質差,所以修煉起來境界提升不快,掌握不了高深的術法,只能一遍一遍地苦修那些底層法訣,有了這修煉系統,自身缺陷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秦七弦迫不及待地往下看,下面一行就是請選擇需要修煉的功法。
說是讓她選,然而底下只有一門功法《葵花寶典》。
葵花寶典,需要一顆靈珠購買,宿主是否購買?
秦七弦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屏幕,「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她全身上下現在就只有剛剛替老張澆水得來的一顆靈珠,所以現在就只能激活這一門功法?以後想要學更厲害的功法勢必得攢更多靈石,這忒麼氪金之路永無止境,都穿越了還逃不了系統的套路。
這會兒剛激活系統,不試試看也不甘心。
秦七弦心想:先買了,練不練再說。
如果真的是前世那種修煉功法,反正她也不是男的,沒什麼可擔心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秦七弦道:「購買!」
身上最後一顆靈珠消失後,灰色的葵花寶典被點亮,緊接著,底下又出現一行介紹。
《葵花寶典》,木系法訣,從天地草木中汲取靈氣灌注自身,緩慢增加修煉速度、淬煉體魄。
一看介紹,秦七弦心動了。
靈霄門內門的優秀弟子可以憑借宗門貢獻兌換一門汲靈術,其作用跟這葵花寶典類似,可以從天地草木中汲取靈氣,只要四周有靈植,他們恢復靈氣的速度都比旁人快很多,持久對戰時十分佔便宜。
葵花寶典底下有一鍵修煉四個字。
靈植類功法而已,肯定跟前世林平之練的自宮大法沒關係,取這個名字一定是巧合!
秦七弦給自己打氣,「沒事,一定是巧合。」她深吸口氣,「系統,我要一鍵修煉!」
眼前的面板閃了閃,發出了平板的機械音,「叮,收到,至尊修煉系統竭誠為你服務,你的需求,我來滿……」它說話語速很慢,還時不時卡頓幾下,滋滋幾聲。這個狀態,讓秦七弦莫名有點兒慌,總感覺系統有點兒不靠譜,像是被淘汰了的老年機。
「……正在搜索、正在搜索……」
搜索什麼?
《葵花寶典》聽起來就是內功心法內別,修煉不該盤著腿坐蒲團上打坐就行了嗎?
「檢測到合適的修煉地點,立刻前往。系統貼心提示:一鍵修煉期間宿主的身體將由系統掌控,宿主無需驚慌。」
秦七弦愣住,身體要被系統掌控?她眼皮直跳,直覺不妙。穿越過來的這具身體右臉上有道劍痕,劍氣殘留傷口之中一直難以拔除,因此她很難做出表情。
因為一旦做出表情拉扯到劍痕,傷口就會劇痛。
現下眼皮狂跳,連帶傷口隱隱作痛,讓她更覺心慌意亂。
她已經有經驗了,每次眼皮跳、傷口疼,準沒好事。
秦七弦立刻道:「系統暫停修煉。」
然而系統毫無反應,下一刻,她就感覺自己雙腿不受控制地往外邁出,彭的一聲推開房門,身子突兀往左邊一擰,「卡擦」一聲脆響,是她骨頭發出的哀鳴……
緊接著,她突然騰空而起,朝著內門飛馳過去。
秦七弦傻眼了,她才煉氣三層,壓根兒不會凌空飛行,結果系統控制她的身體後,她居然能飛了!連法器都不用,直接飛?
在天上飛的感覺是什麼樣?
秦七弦以前每次抬頭,看到那些能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大佬都羨慕不已,而現在,狂風呼嘯,她頭髮糊了臉什麼都看不清,只覺得身體都被凍僵,成了個冰坨子。
好不容易適應下來,看到自己正往內門的後山上撞,秦七弦心中怒吼:「停下,那裡是內門!」
內門有結界,她沒有內門弟子的身份牌,進去是要被雷劈的。
我屮艸芔茻,快停下,老子還不想死啊……
「嗖」的一下,秦七弦穿過了內門結界,被嚇得汗流浹背的她稍稍鬆了口氣,心頭驚歎:「乖乖,這系統有點兒厲害了,竟然視結界為無物。」
最關鍵的是,一路過來,沿途經過了內門諸峰,竟然沒有被宗門內那些修為高深的大佬發現!
種種跡象說明系統了得,秦七弦心中直呼小母牛甩尾巴——盡顯牛逼。
然而下一刻,剛剛沉下的心又懸到空中,因為系統已經控制她朝著靈霄門最高峰——青鸞峰飛了過去。
秦七弦:「那裡是太上長老閉關禁地,去不得!」太上長老全名東池宴,是靈霄門唯一的一個渡劫期,據說為了突破下一境界已經在後山禁地閉關了百年,除非關乎宗門生死存亡的大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攪他。
還沒喊完,秦七弦發現自己已經輕易地突破了禁地結界。
進入禁地後她一路疾行,最後才一片種滿了向日葵的田地裡停了下來。
秦七弦無言以對。
合著修煉葵花寶典,就必須得在向日葵地裡才行?按照這狗系統的修煉法則,魚香肉絲裡得有魚,老婆餅裡還得包個老婆?
在葵花地裡站定後,秦七弦舒展了一下身體,擺出瑜伽拜日式,呼吸吐納。
秦七弦:???
誰修煉擺這個姿勢?還好四周無人,否則被人看到她臉往哪兒擱。
橫豎不能掌控自己身體,秦七弦開始打量四周。這裡可是青鸞峰,哪怕是內門天驕都沒資格進來的宗門禁地。
這裡的向日葵都……
本想擠出點兒高大上的形容詞,奈何向日葵作為原來那個世界就有的植物,哪怕在這裡被套上了曜日花等諸多光環,在秦七弦眼裡仍是十分接地氣的存在。
她看到這些金燦燦的花盤子便聯繫到了——恰恰瓜子。
五香的、原味的、還有比較反人類的薄荷味,以及椒鹽、麻辣等重口味。
很快,秦七弦就顧不上想瓜子了。
有暖流自腳底、掌心匯入身體,流轉四肢百骸,很快就繞著她的經絡完整地運行了一個周天,於顱內識海順利匯合,碰撞在一起後發出輕微嗡鳴,又好似水池裡的水突然沸騰翻滾,直接溢出了水池,衝垮了束縛這池水的青磚池壁。
這身體資質普通,修煉時引氣入體就慢了不少,體內經絡淤堵,靈氣在四周運行的時間長,又有很多自然消耗,這是資質普通的弟子修為難以提升的主要原因,然而現在,系統修煉的作用下那些讓人頭疼的問題俱都消失不見了!
她就像那些根骨絕佳、資質萬中無一的絕頂天驕,靈氣運轉毫無滯澀,圓融自如,那叫一個暢快!
最多不過十分鐘,她就突破了自身桎梏,一步跨入煉氣期四層。按照她正常的修煉速度,要突破煉氣四層至少還得花上兩年。
秦七弦:「我再也不罵你狗系統了。」
突破煉氣四層後,修煉仍在繼續。體內的暖流越積越多,秦七弦眼角餘光瞄到自己舉起的手臂已經一片通紅。
雖沒種過向日葵,卻也熟讀過靈植圖譜。
曜日花,逐日而生,體內蘊藏金烏精華,可煉爆體丹、勇猛丹、火形丹等烈性丹藥,靈植大能還有機會從中提取出一縷金烏火,那可是排名前十的珍稀天火。
她才煉氣期。
《葵花寶典》顯然是從這些曜日花裡汲取靈氣和能量,秦七弦懷疑再這麼吸下去,她會被這裡頭的金烏精華給活活燒死!
「系統,停下,歇一會兒!」
眼看一個周天再次循環完畢,暖流重新彙集識海,秦七弦都聞到頭上一股焦糊味兒,啊啊啊,頭髮都燒起來了!秦七弦心中咆哮,「我叫你停下,緩緩!」
興許是她情緒波動太大,系統終於給了點兒反應:「宿主請放心,至尊修煉,安全無憂,只要煉不死,就往死裡煉!肯定會給你留下一口氣的。」
秦七弦:神你媽的一口氣。
秦七弦氣得吐血,然而身體不受控制,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她只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熱,腳底尤其發燙,活像踩著風火輪的小哪吒!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52 AM
第002章 玄音骨
天黑了,疏星淡月。
天又亮了,烈日當空……
一開始秦七弦還能算一下日子,到後來,她意識都有些模糊,根本分不清自己在田里拜了多少天的太陽。
只曉得四周的向日葵逐漸枯萎,原本金燦燦的顏色逐漸黯淡,她身邊離得最近的那幾株的花瓣都成了灰白色,風一吹,花瓣落地化成了一撮灰。
這麼多的向日葵,哦,曜日花,乃是靈霄門的珍稀靈植,要是全死了?
想到那個畫面,本來已經昏昏沉沉的秦七弦陡然驚醒,她有氣無力地喊:「系統、夠了!停下來!」
這系統似乎是綁定在她元神上的,是不是可以通過神識來與其對抗?
秦七弦只有煉氣期,識海大小也就一小水滴,如何自救?就在她想要攪動識海裡那滴水,跟系統來叫個板兒時,系統終於再次出聲:「檢測到宿主即將突破煉氣境,搜尋發現百里範圍內缺少破境需要的【凝神丹】,終止修煉!」
聽到這句話,秦七弦險些哭出來,她感覺控制自己身體的力量從體內抽離,下一刻,擺好的姿勢再也維持不住,秦七弦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呼出的氣都是熱的,喉嚨裡還噴出了一縷煙。
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嗓子冒煙了。
「水、水……」躺在地上的秦七弦感覺自己渾身都疼,皮膚紅得像剛煮熟的螃蟹,又像是燒紅的烙鐵,躺在地上後背都能發出滋滋冒油的聲音,宛如鐵板烤肉。
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她終於能動了,哆哆嗦嗦地摸出水囊喝水。
猛灌幾口水後,秦七弦總算緩了過來,直到這時,她才聽到系統滴滴滴響個不停。
「一鍵修煉已完成,請宿主盡快做出評價。」
眼前的面板上出現了評價選項,分別是:好、很好、非常好……
「很好,狗系統果然不當人……」秦七弦心道:三個選項就忒麼沒有一個不好的,這是強行要好評,太過分了,我絕對不會給你好評的!
然而下一刻,她聽到系統平板的機械音居然多了點兒起伏。
「感謝你的雙倍好評,至尊修煉系統將再接再厲,為你提供更優質的服務。」
秦七弦:「……」我什麼時候給好評了!還雙倍……
難不成它能無視其他字,只提取好評?回憶起剛剛自己心中想法,果然秦七弦無言以對。
被系統坑了一把,秦七弦心情煩躁得很。
她搖搖晃晃站起來,四下打量一番,眼皮再次劇烈跳動,臉亦黑如鍋底。
當初靠著系統修煉,她闖入後山禁地如入無人之境,現在問題來了,她要怎麼回去?
秦七弦緊張地喊:「系統,送我回去!」
出來的仍是一鍵修煉面板,然而《葵花寶典》上有一條紅色提示:修為突破凝神期後方可繼續修行。
往下唯有一行加粗的大字:「新的修煉功法激活需要靈珠,你已身無分文。」身無分文幾個字還閃閃發光,像極了無聲的嘲諷。
秦七弦:「那我怎麼離開這裡?」沒了系統遮掩,站在禁地裡的她就是個明晃晃的靶子,很快就會被人發現,到時候她就是長了十張嘴也解釋不清啊。
靈霄門門規有一條:擅闖禁地者,死!
一旦被發現,她必死無疑。
喊了半天系統沒反應,秦七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皮也跳得越來越厲害,總感覺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即將甦醒。
她手臂上汗毛根根豎起,還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對於危險,秦七弦一直有野獸般的直覺,從未出過差錯。她曾靠著這直覺,躲多了三次殺身之禍。
眼看心跳得越來越快,秦七弦咬緊牙關,發狠道:「系統,你在我識海裡,我死了你也跑不掉。」說完,系統仍沒動靜,秦七弦果斷道:「橫豎都要死,不如我在死之前自爆元神,還能得個痛快!」
她也不清楚自己自爆元神有沒有用。
或許自己死了,系統就可以重新找新的宿主。
但如果在死前,自爆了元神,讓識海徹底崩潰,寄存在識海中的系統興許也會有危險,抱著這樣的念頭,秦七弦撩下狠話,並開始催動那滴水。
這時,系統面板主動彈了出來。
「檢測到新的修煉功法《鬼影迷蹤》,一塊上品靈石,可賒賬!」
秦七弦氣到爆炸:「一塊上品靈石?」她辛辛苦苦攢了這麼多年才湊夠激活系統的一百塊下品靈石,一百塊下品靈石也就一塊中品靈石,一塊上品靈石則是一百塊中品靈石……
這狗屁功法居然要一塊上品靈石?
系統難得解釋了一句:「《鬼影迷蹤》修煉無需其他材料,一鍵托管便可修煉至完美境界,一塊上品靈石保你不虧。」
感覺到危險越來越近,秦七弦只能吼:「好,學!一鍵修煉!」
生死關頭,哪有時間講價。反正這年頭,欠錢的才是大爺。
話音落下,秦七弦就感覺自己身體往前一躥,躲在了一株向日葵的影子底下,下一刻,她踩著那些影子不斷穿梭,速度越來越快,然後……
人也直接給轉暈了。
不知道轉了多少圈以後,秦七弦發現她的身體好似都化成了一道影子,並能夠輕易的融於地上的陰影裡。
她踩著那些陰影往外飛奔,身體宛如一個扁平的黑色紙片,很快就從禁地的縫隙裡鑽了出去,接著又一路往外飄,經過了樹木、房屋、靈獸、雲朵的陰影就算了,她甚至還落到一群正在練劍的內門弟子的影子中,被踩了不曉得多少腳。
歷經千辛萬苦、九九八十一難的秦七弦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她回屋後系統修煉自動解除,身體也順勢回歸自然狀態。
秦七弦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肯定慘不忍睹。
她拿出銅鏡一照,目瞪口呆。
鏡子裡這個鼻青臉腫、根本看不清原樣的豬頭是誰?
她扯了下嘴角,登時疼得眼淚狂飆,斯哈斯哈了好幾聲。偏偏這個時候系統求評價的聲音再次響起,她吃一塹長一智,果斷道:「差評!」
系統:「無法識別到宿主聲音,請再次評價。」
秦七弦:「總之你別想再我這裡得到一個好評。」
系統:「收到好評,祝你修煉愉快,早日飛昇。」
秦七弦:……我錯了,我再提好評我就是豬!
豬頭秦七弦總不能讓自己這麼一直腫下去,她儲物袋裡有藥,是療傷的回春丹磨成的粉,本想省著點兒用,哪曉得一顆丹藥磨成的粉都不夠抹她那張發脹的大餅臉,於是秦七弦塗抹到了藥粉的地方消了腫,下巴位置仍是腫大,活像被蜜蜂蟄出了三層下巴。
秦七弦托著三層下巴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她現在修為是煉氣期九層,想要突破凝神期,得準備一顆凝神丹。當今修真界,修煉境界分為煉氣、凝神、築基、金丹、元嬰、出竅、渡劫、飛昇……
後期的境界她不清楚,而在前期,最關鍵的不是築基和金丹,反而是凝神。
因為凝神意味著識海擴大,一滴水是化成水窪、還是池塘、江河、大海,乃至無盡虛空,都跟凝神期打下的基礎有關。
突破凝神,需要一枚凝神丹做輔助,然而最關鍵的是修煉一門養神的心法。
心法分為天、地、玄、黃四個品階。
宗門的普通弟子在修為達到煉氣期九層後可以用貢獻兌換黃階的《識感篇》,內門弟子則可兌換地階的《滴水不漏》,至於內門精銳和傳承弟子所修的心法,就不是現在的秦七弦能知道的了。
至於凝神丹,就是寧神花煉製的丹藥,這個相對來說便宜很多,但也要一塊中品靈石。
秦七弦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儲物袋,抹了一把辛酸淚。
她身無分文,還欠系統一塊上品靈石,根本沒錢買藥……
轉來轉去,還是得玩命兒掙靈石,真是比穿越之前還卷啊。那時候不卷就沒錢,這裡,不卷還可能沒命。
幽幽歎了口氣,秦七弦掏出了自己的玄音骨。
玄音骨是一種魔音獸的骨頭煉製而成的傳音法器,她可以通過這個骨頭收聽到諸天萬界的信息,也能跟其他人溝通交流,相當於原來那個世界的低配版手機,畢竟她買的這個不能視頻通話,只能聽點兒聲音。
剛將玄音骨打開,就有一連串嘀嘀嘀的提示音傳來。
未讀聲音居然有成百上千條,其中有九成都是來自於張道人。
秦七弦點開張道人的名字,爆炸式的聲音從骨頭裡傳出,震得她耳膜都嗡嗡的響,將骨頭扔遠一些,她才緩過神,聽清了張道人到底在說什麼。
外門最近很多弟子的靈田都出了意外,靈谷一開始發黃、到後來都發黑,大家仔細檢查,發現很多靈谷根都爛了。然後他們眾籌了靈石請內門的靈植師過來檢查,結果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雖然那師兄人不錯沒發現問題便沒收他們的錢,可靈谷的問題始終沒能解決,眼看著遭殃的靈谷越來越多,張道人就想到了秦七弦。
秦七弦的靈谷早就成熟了,比其他人種的提前了一個多月,且顆粒飽滿,品相絕佳。
春風化雨修煉的境界高了,能夠加快靈植成熟。現在他們沒辦法阻止靈谷潰爛絕收,為了減少損失,只能請秦七弦將靈谷提前催熟,能救一些是一些。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52 AM
第003章 催熟
想法雖好,奈何秦七弦一直聯繫不上。
於是張道人開啟了連環奪命CALL的模式,每天給她發無數條語音,這就導致秦七弦點開他的名字,耳朵都差點兒給震聾。
捋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後,秦七弦正要回個消息過去,玄音骨劇烈震動起來。
哦,這是電話來了。
她接通玄音骨,對面張道人咆哮聲傳來,「秦七弦,你出關了?再不出來,他們都要去砸你院門了。」
秦七弦將玄音骨拿遠了一些,問:「你的靈田也出事了?」她跟張道人關係好,早就建立了長期的合作關係,既然現在出了事,理應先去幫他看看。
張道人的聲音壓低了幾分:「我的還好,你給我施展春風化雨後沒幾天靈谷就成熟了。我當時也沒急著賣,打算帶回去給我家的寶貝疙瘩吃,結果沒多久靈田就接二連三的出事,不僅咱們宗門的靈田減產,整個市場靈谷都價格上漲了很多,我那些靈谷品相好,反而比去年掙得還多些。」
聽到這裡,秦七弦心疼地抽了口氣。
她的靈谷,早賣光了。要是攢到現在,價格起碼能翻上好幾倍。
就很……難受。
張道人:「其他人損失不小,你趕緊出來看看,能救多少是多少,我跟他們講好了,一畝地三顆靈珠。」
秦七弦:「啊?」她這算不算是發宗難財?
張道人:「你的春風化雨修煉到了五層,現在這個局勢,三顆靈珠他們都願意付。」救回來的靈谷還能賣高價,不出這三顆靈珠,就真的一毛都沒了。
秦七弦眼睛一亮,「嘿嘿,我馬上過來。」
對面張道人的聲音頓了一下,緊接著,又一個尖利女聲響起,「先到我這裡,流雲谷最上方的六畝靈田!」
張道人:「是裴師姐的靈田。」
秦七弦眼前閃過一張柳眉鳳目、略顯刻薄的臉。
裴青梅,煉氣期六層修為,在外門雜役弟子裡算實力強的,整日作威作福,將低階弟子當自己的小廝使喚。
「限你一刻鐘內趕過來,否則的話要你好看。」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被玄音骨放大後,猶如釘子砸入顱內,刺得秦七弦頭皮一麻。
張道人:「宗門內不能飛行,秦七弦住的地方離流雲谷有這麼遠,一刻鐘怕是貼上神行符都有些來不及……」
裴青梅厲聲道:「來不及也得來!」
秦七弦掏了掏耳朵,問:「現在靈田損毀最嚴重的是誰?」
她以前是煉氣三層,見了裴青梅自然是繞道走,如今她修為都已經突破了煉氣期九層,還管你什麼裴青梅!
張道人那邊又一個女聲響起,「是隱霧谷郭多霞的田,四畝地的靈谷就還剩下一畝,不過也開始枯了,如果不處理的話最多三日就會絕收。」
裴青梅:「杜凌娟你什麼意思?」杜凌娟這個名字秦七弦也有點兒印象,在外門雜役弟子裡名望不錯,跟裴青梅實力相當,各收攏了一批小弟。
兩人見面就會起爭執,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秦七弦道:「正好隱霧谷更近,我先去那邊瞧瞧。」
杜凌娟爽朗的聲音傳來,「師妹此舉大善!我替多霞謝你。」
裴青梅則冷笑道:「呵呵,你很好。」
秦七弦瞬間領悟了系統的關鍵字提取能力,她也跟著道:「多謝師姐誇獎,我一直很好。」
說完,她迅速關掉玄音骨,收拾收拾準備出門。至於裴青梅會不會氣到吐血,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秦七弦施展鬼影迷蹤,很快就趕到了隱霧谷。
隱霧谷常年霧氣瀰漫,這裡的靈田是宗門裡最差的一品靈田,靈氣稀薄,土壤也偏硬,地下藏著不少石塊。會在這裡分到靈田的弟子,多半是入門不久的新手,資質實力都墊底的那種。
秦七弦剛到就聽到谷內有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她抬眸看來一眼霧氣瀰漫、死氣沉沉的山谷,頓覺眼前這場景宛如鬼片現場。循著哭聲找過去,秦七弦在一片枯萎靈田中間找到了蹲在地上的哭的郭多霞。
郭多霞身材瘦小,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此刻頭髮亂蓬蓬的,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恐怕已經哭了很長一段時間。
「郭多霞,我是秦七弦,你最後這片田的靈谷也已經死了近半,你確定還要我施展一次春風化雨嗎?」
蹲在地上的郭多霞都沒注意到來了人,陡然聽到聲音還嚇得渾身一抖,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抬頭看到秦七弦,先是一愣,隨後結巴道:「我、我、我確定,還、還請師姐出手。」
末了,又不確定地問:「您真是秦七弦師姐?」
秦七弦一直覺得自己在外門雜役弟子裡頭頗有名氣,畢竟她為了攢靈石給很多弟子都澆過水,且臉上那道劍痕挺明顯。
其實傷疤也不醜,從眉尾劈到鼻翼,還有點兒像閃電。以至於她總覺得這原身體內藏著什麼絕世大秘密,可惜沒接收到記憶,她啥也不知道。
如今被質疑身份,秦七弦倒也沒惱,她正要從袖中掏宗門的身份牌給地上的郭多霞看,就聽她小聲嘀咕:「師姐一個月不見圓潤了不少啊?」
秦七弦:「……」
哦,郭多霞坐地上,從下往上的角度來看的話,她那還未消腫的三層下巴恐怕更加觸目驚心,難怪別人不敢認。
「這是我的身份牌。」將身份牌展示給郭多霞後,她唰地一下站起來,身體九十度鞠躬:「師姐,救救我的靈田。」說罷,又急急忙忙從兜裡掏靈珠,「一顆、兩顆……」
第二顆遞過來後,郭多霞一臉緊張地從袋子裡掏出了一些小玩意兒,幾顆草籽、一粒靈果等等……
秦七弦這會兒顧不上她。
因為她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剛剛收到手裡的靈珠,竟然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系統:已收到欠賬兩顆靈珠。
秦七弦內心咆哮:「所以你可以直接收走我的靈珠?不管我賺多少,都會被你直接取走?」
系統:「每天至少歸還十顆靈珠,若無法完成,會有小小懲罰。」
我草那你怎麼不提前說。
秦七弦深感不妙,忐忑地問:「多小的懲罰?」
系統:「你不會想體驗第二次的小懲罰。」
秦七弦愣是從系統的平板聲音裡聽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她這是被一隻系統給拿捏了!
秦七弦:「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然而任憑她如何咒罵威脅,系統也再無半點兒反應,秦七弦正氣頭上呢,就聽到哭聲漸大,扭頭一看,郭多霞已經哭成了淚人,「我,我靈珠不夠,師姐別生氣,等靈谷成熟,我賣了錢立刻還你。」
秦七弦知道自己現在的神情一定很嚇人。
雖然臉上因為疼痛做不出什麼表情,但眼神肯定凶狠,週身煞氣十足。畢竟,她心裡已經將系統挫骨揚灰了千百遍。
她微微張開嘴,想要做出個微笑表情,奈何剛這麼一齜牙,哭得上氣不接下去的郭多霞直接臉色煞白,驚呼了一聲:「我錯了,不該沒湊夠錢就來找你,師姐饒命!」這麼一緊張,素來結巴的郭多霞說話利索了。
秦七弦哭笑不得,直接道:「我是想說兩顆靈珠就夠了。你別擔心,剩下的這些靈谷我給你保住。」
靈珠到手還沒熱乎就被系統收走,她跟郭多霞計較個啥勁兒。
說罷,秦七弦抬手掐訣,施展春風化雨。
修為突破煉氣期九層後,體內靈氣更加充足,施展起春風化雨來更加得心應手。
然而在靈氣運轉過程中,秦七弦隱約感覺到不對,好似一股對抗的力量在阻撓她一般。春風化雨代表的是生機,四周彷彿瀰漫了一股死氣,阻撓生氣凝聚。
死氣就像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正用力掰她結印的手。原本行雲流水的指法遭到干預後都出現了短暫停滯,若非她修為進階,春風化雨都難以順利施展出來。好不容易將法訣施展完畢,秦七弦看向田里多出的濛濛雨霧,心頭咯登了一下。
她現在已經煉氣期九層,施展出來的春風化雨竟然跟修為沒突破前差不多。
問題出在哪兒?
秦七弦低頭看腳下,接著也蹲下,用手指在土裡戳了個小洞。
只有在施展春風化雨時才能感應到土裡的死氣,死氣到底從何而來,靈谷發黑枯萎,是不是就是看不見的死氣造成的?若不能解決這死氣,以後這些田里都無法種東西了吧。
無法種東西,那叫外門弟子們如何生存?
就連她,也會受到巨大影響。
「成熟了,成熟了!」那邊,郭多霞轉憂為喜,在田里歡快地蹦了起來。她一邊歡呼一邊拿出玄音骨,「靈谷有救了,秦師姐的春風化雨果然厲害,直接將靈谷催熟,我不用擔心被趕出宗門了嗚嗚嗚!」
「秦師姐,救命!我在和風谷……」一時間,大量弟子求救,都希望秦七弦能先到自己田里施展春風化雨。
而就在這時,一道勁風從秦七弦背後襲來,與此同時,有耳熟的女聲斥道:「磨蹭什麼,趕緊跟我走!」
作者:
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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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9:53 AM
第004章 懲罰
裴青梅等不及了,在腳上貼了神行符,直接趕到隱霧谷來逮人。老遠看到秦七弦蹲地上,她想都沒想,一鞭子甩出去,打算將人給纏住拖走。
一個煉氣三層的修士,一次至多施展兩回春風化雨,施展完畢後恢復靈氣也得耽誤不少時間,現在這麼多人排隊,要是按照靈田損失輕重來救,何時才會輪到自己?
裴青梅很清楚靈谷時刻都在衰亡,拖得越久,損失越大。因此寧願消耗一張中品神行符,也要把秦七弦給逮過去,押著她先救自己的田。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地上的秦七弦後背好似長了眼睛,鞭子甩過去剎那,秦七弦原地消失不見,再出現時,人已在她背後。
裴青梅還沒來得及轉身,就感覺到背心劇痛,身子往前飛撲出去,臉重重著地,磕碎了一顆門牙。
裴青梅一臉猙獰,「你敢踹我?」
秦七弦理都沒理她,「接下來我會去隔壁的和風谷,這裡有上百畝靈田吧?」
裴青梅怒喝:「秦七弦,你找死!」
秦七弦對著玄音骨道:「裴師姐攔著我過不來。」
玄音骨裡頓時傳來一片怒罵:「我們馬上過來!」
裴青梅犯了眾怒自然不敢繼續攔,只得撂下一句狠話:「我們走著瞧。」說罷,她沉著臉離開。
「秦師姐別忘了我們青木居,我們的田損失也很重。這靈谷時刻都在損毀,等輪到我們的時候怕是一顆米都不剩了。」
秦七弦:「沒事,我此次閉關境界突破不少,靈氣充裕,很快就能過來。」
接下來,秦七弦趕往和風谷,她第二次的時候注意了一些,結手印時沒受到死氣影響。
修為進階、靈氣充裕帶來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這一次施展春風化雨,雨霧直接影響了周圍近五十畝的靈田,並將裡頭的靈谷全部催熟。
眾人皆驚。
「師姐,你這境界邁入後期了……」有眼尖的看出她實力不俗,猶猶豫豫地說了個數,「六層?」
秦七弦想笑而不語,盡顯高深莫測。奈何面無表情,看起來就是冷漠疏離,難以接近,於是,眾人不敢再問,紛紛道謝並奉上靈珠。
裴青梅從玄音骨內聽到這些猜測,更是恨得咬牙切齒。「煉氣六層了,難怪敢跟我叫板兒。」
絕不能這麼算了。
她想起內門那肥頭大耳的師兄,忍著反胃聯繫對方,用嬌滴滴的語氣道:「屠師兄,是我。」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秦七弦忙得昏天黑地,救了不知道多少畝靈田。
她的春風化雨訣也突破到了第六層,進入六層後形成的雨霧竟然可以用於療傷,直接治好了她腫脹的三層下巴。這讓秦七弦十分驚喜,覺得自己日後可以省下很多藥錢。
連續忙碌了這麼多天,終於可以喘口氣了,秦七弦躺在床上休息時喊出了系統面板。
待看到上面的欠賬仍是一塊上品靈石後,秦七弦怒得一躍而起,「我這幾天累死累活收了那麼多靈珠,怎麼還是一塊上品靈石?」
系統:「利息。」
秦七弦:「……狗東西!」
擺爛吧,我不想奮鬥了。
坑爹系統死要錢,秦七弦抗爭無效,只能暫時認慫。
靈谷的問題目前來說是解決了。最近渡川界的靈谷都漲價,宗門弟子救下來的靈谷能賣出比往年貴上三四倍的高價,倒也彌補了減產的損失,也能繳納得起繼續留在外門的費用。
但靈田死氣問題不解決,大家就沒辦法種出新的靈植,無法維持日後的修煉、生活。
聽說這事兒已經鬧到了內門靈植院,想來很快就會有大佬過來幫忙解決問題。外門弟子也是靈霄門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不會棄之不顧。
秦七弦現在最操心的問題是凝神。
她需要一顆凝神丹,而她沒錢。錢到手裡就會被系統吃掉,偏偏還沒得商量,所以她得做點兒什麼可以直接獲得丹藥,而不是靈石呢?庶務堂裡偶爾會發獎勵丹藥的任務,秦七弦打算去碰碰運氣。
庶務堂就是宗門弟子領取任務的地方,秦七弦是這裡的常客。
她以前經常接取的是幫忙照顧靈植的任務、偶爾出城挖點兒藥草,最危險的一次就是捉一隻三彩蝶時遇到個惡徒想要殺人奪寶。
秦七弦利用周圍的環境將高出自己一個境界的兇徒磨死,並獲得了不少戰利品,她現在用得上好的木鳶鳥就是從那人身上搜出來的。
她早就是個見過血的成熟穿越者了,現在還偷闖過宗門禁地,秦七弦最近勇氣倍增,走路都帶風。等到了庶務堂,跟管事打了個招呼後,秦七弦就從上到下看起了牆上插著的那些小旗。
「摘花逗鳥的任務通通不接。」
「照顧靈草的也PASS……」秦七弦一邊看一邊嘀咕,結果那管事突然插嘴道:「怕死?哈哈,我這裡倒有個安全又靠譜的任務,剛準備掛上去呢,你有沒有興趣?」
秦七弦問:「什麼任務啊?」
管事:「城外三百里、鳳血原上采一株天心草。」
秦七弦立刻搖頭,「蘇管事我連城外一百里都沒出過,外面的世界那麼危險,我怎麼敢去三百里外。」修真界麼,就跟小說裡描述得差不多,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她這樣的底層修士,根本不敢離開宗門太遠。苟住不浪,方得平安!
管事:「我還沒說完呢,這是一個保護任務。發任務的是內門煉氣期八層的小丹師古柔,已經有內門煉氣九層的屠重安接了任務,他們那個小隊除了屠重安,其他三個也都是煉氣六層以後的高手,現在還需要一個打下手的雜役弟子,他們殺了靈獸,你負責拆解、收拾、搬運即可。」
秦七弦這才瞄向管事手中小旗,「獎勵一枚丹藥?」
管事:「對啊,古柔資質不錯,在內門小有名氣,她現在可以煉製二品靈丹了,獎勵就是她能煉的丹任選一種。」
秦七弦心中暗喜:這可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管事繼續道:「你不接我可掛上去了啊?」他絮絮叨叨:「要不是看你這麼多年都勤勤懇懇做任務,我才懶得多嘴,這任務一掛上去……」
秦七弦果斷道:「別掛,我接了,什麼時候出發?」
管事這才說:「我侄兒那也有幾塊田,到時候你多照顧這點兒。」
秦七弦點頭:「一定一定。」只要不要她孝敬,什麼都好說。
管事將小旗扔到秦七弦手裡,「自己看。」
秦七弦接過小旗,仔細看了一下,沒發現什麼問題,便將身份牌拿到旗子上一靠,接下了這個任務。
明日才出發,她現在回去可以養精蓄銳,明日正午前趕到宗門外的涼亭處與其他人匯合。
回到小院,秦七弦盤膝打坐,仔細感受修為進階身體的變化,就這麼一直坐到了凌晨時分,她突然感覺到大腦一陣劇痛,像是被人用重錘用力鑿擊!
秦七弦直接疼到床上打滾,「怎麼回事?」
識海內好似有一團火在燒,她那小小的水滴幾乎被高溫蒸發乾淨,與此同時,識海內出現了大量霧氣,讓她感覺腦子一團漿糊,思維都受到了影響。
這種感覺,就好似腦子裡進了水,還是滾燙的那種。
渾渾噩噩之間,秦七弦腦袋撞了床柱,「咚」的一聲響。陡然的撞擊好似將腦花都給搖散了,外力的刺激反而讓她有了短暫清醒,秦七弦痛苦呻吟:「系統,這是不是你的懲罰!」
她想起來了,系統說過每日最低歸還十個靈珠。
而她今天一個子兒都沒掙到!
系統沒回應,但是閃了閃光屏,顯然承認了。
秦七弦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只想問:「要痛到什麼時候?」
熬了整整一個小時,疼痛才消失,秦七弦從床上爬起來,發現她整個人已經濕透,不光是衣服,底下的床單都擰出水來。
她面無表情地收拾乾淨,還去院裡的小水池裡泡了個澡,隨後拿出玄音骨,一個個問了過去:「我有春風化雨訣的修煉心得玉簡出售,僅需一個靈珠,買嗎?」
行,我暫時認輸,不就是掙錢嗎?十個靈珠,小意思!
我現在就開始掙行了吧。
收到消息的眾多外門弟子:「……」
秦師姐,大半夜的,這合適嗎?
秦七弦連夜刻錄玉簡,次日賣出近百份。不過她沒直接收錢,而是委託張道人每天給她十顆靈珠,張道人雖然不解,但這事兒不麻煩,他欣然接受。
到正午時,秦七弦頂著一雙熊貓眼趕到了約定的集合地點,她去的時候,涼亭裡已經有了六個人。
涼亭中央的石桌邊坐了個穿櫻草色水波紋留仙裙的少女,她膚如白瓷,一雙杏仁兒眼大而靈動,烏髮上帶了個鮮花編織的花環,兩側墜有細長流蘇。乍眼一看像是林中走出的山野精靈,容貌清麗,楚楚動人。
少女腰間繫著個精緻小巧的煉丹爐,身份一目瞭然。她左側坐了個魁梧大漢,修為是六人中最高的,顯然就是煉氣期九層的屠重安。
剩下的四人是兩男兩女,三人站在石桌旁邊與古柔他們說說笑笑,還有一黑衣女子背著個背簍站在涼亭角落,這會兒正看向遠方,並未參與亭內交流。
秦七弦過去,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外門弟子秦七弦,拜見各位師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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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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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9:53 AM
第005章 扼殺
亭內眾人紛紛看了過來,眾星捧月的古柔手裡端著個茶盞,她將茶盞緩緩放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古柔下巴微揚,「你就是秦七弦?他們說你春風化雨訣修煉到了五層……」
秦七弦點頭:「是!」
古柔臉上頓時露出淡淡笑意,「我這次要采的是天心草,這種草不易保存,待摘下來後,你得隨時給它施展春風化雨滋養其葉脈經絡,若能將其藥性保存九成以上,回來後我會好好獎勵你。」
說罷不再看秦七弦,側頭對身邊的屠重安道:「我們出發吧。」
話音落下,幾個人紛紛祭出法器,化作數道流光「唰」地一下飛出老遠。
秦七弦只有一架速度不快的木鳶鳥,每次飛行還需要靈珠,而她恰好身無分文,現在飛都飛不了。
「你怎麼還不動?」
「別說連個飛行法寶都沒有?」
有人不耐煩地道:「誰去帶她?」
大家都不是很樂意,臉上明晃晃地寫著嫌棄。
秦七弦心頭一點兒不慌。她打算用鬼影迷蹤步溜過去,應該比這群同門飛還快得多。
就在這時,背著背簍的黑衣女子御劍從空中落下,一聲不吭地飛到了秦七弦面前,隨後她劍身變長,多出了大半截位置,「上來。」
秦七弦:「多謝師姐,不知師姐貴姓?」
黑衣女子:「公孫厄。」
一聽這名字,秦七弦愣住。這姑娘很出名啊,曾經是內門一個天驕的劍奴,後來領悟劍意被宗門一個長老收為了親傳弟子,大家都以為她一步登天了,結果……那長老沒多久就隕落在外,於是這姑娘就轉到了另外一位長老門下,沒想到意外再次發生,她後面那個師父修煉時走火入魔,直接傷了元神,變成了個神志不清的瘋子。
沒多久門內就傳出了她的身世,從小剋死爹娘,所在的村子被妖物屠戮殆盡,唯有她躲過一劫,後流浪至小鎮為了一口吃的賣身為奴。
宗門內就有了她天煞孤星的傳言,總之自那以後,她就沒了師父。
雖仍是內門弟子的身份,卻還是孤家寡人,背後沒靠山,時不時被從前的主人欺辱。
公孫厄見秦七弦聽到她名字後沒反應,淡淡道:「怕了?」
怕了就下去……
話沒說完,就聽到身後秦七弦道:「你這背簍裡堆的是紅桑葉,師姐你養蠶?」
公孫厄:「嗯,我用蠶絲練劍。」
秦七弦不是劍修,但作為一個穿越者,對劍仙自然很是嚮往,這會兒好奇地問:「蠶絲練劍,怎麼個練法?」她想不出來。
公孫厄:「就跟別人劈柴,劈山,劈水一樣,我用劍劈蠶絲而已。」
那麼細的絲線,居然用劍去劈?
秦七弦震驚了。果然,劍修都是奇葩!
她沉默一陣,又問:「師姐,如何才能做個劍修,就是,如何檢測自己有沒有練劍的天賦?」
公孫厄想了想說:「能夠感受到劍意,就能做一個劍修。」
秦七弦也沒接觸過什麼劍意,隨口問道:「如何感受劍意,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不說。」也不知道這個涉不涉及什麼修行機密。
公孫厄:「別人我不知道,我的話,每日承受百道劍傷,日復一日,自然感應。」
秦七弦:「……」告辭,我不配做個劍修。
一路無話,站在劍上的秦七弦有點兒尷尬,她索性在劍上嘗試運行春風化雨,平時都是站得穩穩的來掐訣,如今飛在空中抖來抖去,掐訣的時候總會受到影響,指印難以保持完整。
嘗試多次後,秦七弦總算完整的施展了一次指法,春風化雨澆到了公孫厄背簍內,裡頭已經懨懨的桑葉肉眼可見的鮮活起來。
公孫厄臉上神情柔和些許,「我這次出來就是採桑葉的。鳳血原最近有凶獸出沒,古柔請了屠重安仍不放心,這才邀請我與她一道。」
秦七弦眼皮一跳,「什麼凶獸?」
公孫厄:「很多。我三天前去了一次,遇到一隻凝神期的火莽。這些凶獸,以前都藏在山裡,這次不知道為何出現在了鳳血原。」她頓了一下,手一抬挽出個劍花,在飛劍前罩起一層淡淡的靈氣屏障。
接著才問:「你不止煉氣四層吧。」
突破凝神期後,修士的神識才會變得強大一些。現在大家都是煉氣期,其實很難憑肉眼分辨其他人的實力高低。
秦七弦看著面前能夠隔絕聲音的防禦屏障,點點頭,大方認下:「閉關一月僥倖突破了。」
她現在其實是煉氣九層大圓滿,一點兒不比屠重安差。
公孫厄肯定地說:「煉氣境大圓滿。」
秦七弦怔了怔:「師姐好眼力。」
公孫厄笑了笑不再說話。
很快,前方出現了一大片草原,眾人從飛行法器上落下,「鳳血原最近不太平,不能繼續飛了。」
天上的凶獸往往更多,實力也更強。他們飛在空中就是靶子,很容易遭到強大凶獸襲擊。
落地後,古柔道:「賣出地圖的弟子上次是在東南方的大裂縫裡發現的天心草,天心草旁邊有只煉氣期九層的青蟒守護……」她拿出地圖,指了指地圖上一個點道:「這個位置,我們走吧。」
「我們會一路殺過去,遇到的靈獸你都負責處理,將有用的部位收集起來。」屠重安將一個特製的皮質儲物袋扔給秦七弦,「用這個裝。」
這種皮囊秦七弦見過,裡頭有一百平米的空間,比她自己那個小儲物袋可值錢得多。
接過袋子那一瞬間,秦七弦就感覺出袋子有些不對勁,袋子有一塊地方很薄,密封性不夠,且上面還有多處位置塗抹了一味毒藥——禁靈軟骨粉。
長時間接觸這些粉末,低階體內靈氣運轉會變得緩慢,且四肢乏力,腿腳發軟。
在這不太平的鳳血原,讓她收拾靈獸屍骨,勢必沾染血腥氣,在靈氣受限制、腿腳無力的情況下,身上還帶著散發著肉香味的皮囊,絕對就是個活耙子,就差在腦門上刻上快來吃我幾個大字。
若她還是當初的煉氣三層,肯定發現不了這些異常,必死無疑。
屠重安想要害她性命!
為什麼呢?她沒得罪過他啊。
她不用弄清楚原因,只需要明白,危險必須扼殺在搖籃中。既然屠重安要她的命,那她就必須找機會先把他弄死。否則的話,屠重安一個內門弟子,資源比她多,突破凝神後就更難對付了。
打定主意後,秦七弦不動聲色地將袋子收起來,「好。」
六層的春風化雨就能療傷解毒,這點兒毒,她壓根兒不懼。
秦七弦收起袋子,緊緊跟在隊伍後面,打算伺機而動。
很快,他們就遭遇了一隻草原上的鑽山甲獸。
鑽山甲獸喜歡在草原上打洞,活像只土撥鼠。
草原上到處都是它挖的洞,而它亦有在洞內瞬移穿梭的本領,對付起來還挺麻煩。
它們身上的鐵甲是不錯的煉器材料,可以用來鍛造防禦性法寶,若是剝下完整的鐵甲,至少能賣個一塊中品靈石。
屠重安他們悄悄包圍了鑽山甲獸。
身材較小的那個年輕女子掌握了一門不錯的身法,配合斂息的功法,走路時身姿輕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悄無聲息地靠近鑽山甲獸後,女子突然抬手,袖中撒出一把粉末。
正在進食的鑽山甲獸這才意識到不對,怒吼一聲朝女子方向撞了過去,而這時,女子空中一個騰挪閃開,與鑽山獸飛速拉開了一段距離。然而還未等她鬆口氣,鑽山獸原地消失,下一刻,竟是她腳下的草地裡鑽了出來,頭頂獨角險些將她頂穿。
好在這時一面大盾墊在她腳下,也阻擋了獸角那兇猛一擊。
女子腳尖在盾牌上一墊,借力飛到空中,身形急速後退,輕盈地落回隊伍中央,並朝著身側男子道:「多謝師兄。」
「師妹沒事就好。」
兩人說話之時,撞了大盾摔得四腳朝天的鑽山甲獸終於成功翻身,它應該是意識到了不對,想退回山洞內逃跑,奈何毒藥見效很快,它像是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路都走不穩,更別說鑽洞逃跑了。
很快,鑽山獸就倒地不起。
秦七弦心頭一凜,這群人配合默契準備充分,對付起來怕是不太容易,好在她有鬼影迷蹤,逃生絕無問題。
屠重安等人圍攏,確定它不會臨死反擊之後,屠重安將昏睡過去的鑽山獸倒提起來,並招呼公孫厄,「你來。」
公孫厄劍氣如絲,斬出的口子細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這樣一來,獸甲能完美保存下來。
公孫厄擊殺鑽山甲獸後以極快的速度完整地剝下了整張鐵甲,血糊糊的獸身沒了任何用處,本來直接扔掉就是,然而屠重安卻讓秦七弦裝在了皮囊裡,並叮囑道:「收好了。」
秦七弦故意問道:「鑽山甲獸的肉也要收嗎?這肉壓根兒沒人要。」鑽山甲獸的價值就在它那一身鐵甲上,肉煮出來一股酸臭味兒,狗都不吃。
屠重安冷笑一聲,不屑解釋:「收好。」
旁邊小弟跟著道:「讓你收就收,囉嗦什麼?」
反而是那個撒毒藥的女子多說了一句,「宗門有長老最近在研究毒蠱,需要大量血食。」
「鍾靈你跟她解釋什麼。」
原來這使毒的女子叫鍾靈。跟在隊伍後面這麼久,秦七弦總算把這幾個人的身份徹底弄清。
除了古柔、屠重安、公孫厄,剩下的幾個分別是身法修得不錯的鍾靈,相當於引怪的;拿著塊陣盤的叫杜方遠,走的是陣符流;扛大盾的叫劉一矛,防禦力驚人。總的來說,這個配置有攻有守,是個不錯的歷練小隊了。
秦七弦道了聲謝,將血淋漓的肉裝進袋子裡,收肉的時候,公孫厄略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視線又快速掃過她手中裝肉的皮袋,顯然有意提醒。
秦七弦衝她眨了下眼,沒再說話。
作者:
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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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9:54 AM
第006章 覆沒
接下來,他們又遇上了一隻血牙狼和一窩赤金蠍,小隊成員分工明確、配合十分默契,幾乎全員無傷地除掉了這些靈獸。
小丹師古柔對這個護送小隊相當滿意,已經表示下次任務也願意跟他們組隊了。
屠重安等人笑逐顏開,一路殺怪更加賣力,結交一個內門的煉丹師對他們來說好處頗多。
繼續往前走了十幾里路後,他們即將靠近大裂縫。
大裂縫是橫在草原中間的一道溝壑,寬不過十丈,深足有百丈,而最深的地方根本看不見底,據說就是宗門內那些元嬰期的強者,也不敢下到這裂縫最深處。
關於這道裂縫的傳說有很多,其中流傳最廣的說法就是這道裂縫是一個飛昇強者一劍斬出來的,被他擊殺的敵人的屍骨就藏在這裂縫最深處,若能到達那裡,肯定能撿到強大的法寶,畢竟,一個飛昇強者的敵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秦七弦對裂縫早有耳聞,現在是她第一次過來,站在這天坑地縫邊緣,吹著底下的涼風,她手臂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秦七弦:這底下肯定有能威脅到她性命的凶物。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草原上的靈獸相對來說實力低得多,強大的凶獸大都蟄伏在裂縫當中。他們最多能下行幾十米,更深的地方,不是一群煉氣期修士能去的。
「裂縫裡毒蟲多,這是避毒香囊。」鍾靈分發了幾個小香囊,連秦七弦都得了一個。
避毒香囊看起來倒是沒多大問題,但秦七弦也發現她手裡這個比其他人的輕一點兒,顯然裡頭避毒藥粉要少一些。
這麼一看,至少這鍾靈跟屠重安絕對是通過氣的,屠重安要害自己,鍾靈不僅知道,還是幫兇。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會對這鍾靈客氣。
一下到裂縫,秦七弦就感覺溫度驟然降低,好似一下子從初秋跨入了凜冬。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明明沒有什麼東西遮掩,光線卻變得極其黯淡,給人一種陰森恐怖之感。
古柔才知道天心草的準確位置,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仔細觀察一番後說:「我們往這個方向走。」
沒走多遠就遇到了毒蛇,眾人花了不小代價才將毒蛇制服,蛇肉自然也被扔進了秦七弦攜帶的皮囊。秦七弦已經感覺到裡頭的鮮血漸漸沁出皮囊,這味道再不遮掩,恐怕會引來一大群凶獸。
稍作休整後隊伍繼續前行,古柔察覺不對,一臉狐疑:「怎麼走這邊?」
屠重安道:「那個方向有一群吞靈鼠。我們繞過去。」
一聽是吞靈鼠,古柔頓時有些慌亂,「竟然有吞靈鼠,還好沒過去。」吞靈鼠是很難對付的靈獸,能夠射出水箭攻擊敵人,水箭威力不大,然而沾到它們唾液的生靈體內靈氣會被其吸走,修士沒了靈氣在這個地方簡直是寸步難行。
「嗯,這一片我們早就摸熟了。」屠重安一臉自信地道,「那群吞靈鼠也是最近才過去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秦七弦感覺這群人要出手了。她鬼影迷蹤步修煉到了完美境界,能隨時融入影子裡,裂縫裡的環境對她來說不要太友好,因此她底氣十足,誰坑誰還說不定呢。
繼續往前走了沒多久,他們就遇到了一隻長臂猿。
正要將其殺死,突然上方傳來一聲尖嘯,緊接著,一隻隻長臂猿飛快靠近。屠重安等人似乎早有準備,祭出陣盤頂在上方躲避了長臂猿的攻擊,而稍微落後幾步的秦七弦恰好沒有被陣盤籠罩。
古柔驚呼一聲,「快進來!」看小仙女臉上驚慌不似作假,秦七弦心裡有數了——針對她的殺局,古柔並不知情。
這時,公孫厄突然往外一躥,屠重安見狀,眉頭緊鎖,怒吼一聲:「別管她。」
沒想到公孫厄根本不是衝向秦七弦方向,她一步躥出後往斜上方的大樹猛地斬出一劍,眾人就見那大樹轟然倒塌,一條紅色巨蟒從樹上落下,揚起大量塵土。
「凝神期的巨蟒!」公孫厄道:「它衝著我來的,我引開她!」
巨蟒張嘴,噴出一團火焰。
秦七弦想起公孫厄說的話,她上次來這邊傷了一頭凝神期的火蟒,顯然,這一人一蟒積怨頗深,恐怕這次要拚個你死我活了。
趁著公孫厄斗火蟒,屠重安他們早就頂著陣盤逃出好遠,沒能順利入陣的秦七弦自然被拋棄。
在他們看來,實力低微,渾身散發著血腥氣的秦七弦落入長臂猿包圍圈後必死無疑,這一招借刀殺人雖然不夠精妙,但對付一個秦七弦綽綽有餘。
「沒事了。」跑出幾里路後,頭頂陣盤消失,杜方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不行了,靈氣耗盡了。得休息一下。」
鍾靈:「我一路跑過來撒下了干擾的藥粉,那群長臂猿追不過來,歇一會兒吧。」
被架在中央的古柔臉色發白,喃喃道:「那個秦七弦,死了?」
杜方遠:「誰叫她貪生怕死,遇到危險躲到後面,結果沒被我陣盤罩住。」
屠重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她命不好。」
誰叫她惹了自己心上人,罪該萬死!
……
在眾人眼裡早已命喪黃泉的秦七弦正藏在一片陰影裡觀看公孫厄大戰巨蟒。
長臂猿圍過來的時候,她就施展鬼影迷蹤步溜走。一群長臂猿失去目標,紛紛在那裡捶胸狂怒,畫面簡直不要太美。
結果還惹惱了正在跟公孫厄纏鬥的巨蟒,被火蟒一口火給燒了大片,於是一群被火燒了屁股的猿猴四處逃竄,雞飛狗跳。
公孫厄跟巨蟒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勝負。
秦七弦想過去幫忙,沒想到她剛靠近,公孫厄就厲聲道:「無需相助。我要斬它頭顱,以淬劍心。」
哦,這是自我突破。
既然如此,秦七弦也懶得多管閒事,她施展鬼影迷蹤步四處轉了轉,給屠重安一行人精心挑選了一份大禮。
接下來,她引著一串凶獸前往了天心草的方向,本來麼,她只曉得個大概位置,以為要找到那群人還要費點兒時間,哪曉得剛往前追了沒多久,就看到屠重安等人狂奔過來。他們身後追著一群金翅蜂,金色蜜蜂聚在一起幾乎成了個人形,嗡嗡的聲音好似雷神怒吼。
屠重安和古柔修為最高,衝在最前面。
鍾靈身法快,但靈氣不足,這會兒已經落在了第三。
扛盾的劉一矛落在最後,他背後的大盾已經被飛在最前面的蜜蜂撞得咚咚響。片刻後,劉一矛被巨力撞倒在地,他驚得面如土色,聲嘶力竭地吼:「救,救我!」
沒有人停下腳步。
甚至都沒人回頭看他一眼。
劉一矛背後的大盾碎成粉末,渾身上下佈滿蜜蜂,成了個金燦燦的金人。
金人用盡全力站起來,慘叫著往前奔出數步後轟然倒下。
落地後蜜蜂散開,原地竟然只剩下了一具被啃得乾乾淨淨的白骨。
吞噬掉一個人並沒有讓蜜蜂們放緩腳步,它們甚至飛得更快了。
屠重安怒視身側古柔,喝道:「守不住了,扔掉天心草!」
古柔稍微猶豫了一瞬,這株天心草關係到她的丹道是否能夠進階,要是就這麼扔了……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就是這麼一猶豫,身邊的屠重安竟然發了狠,突然向她出手。
他狠狠捏住古柔的手腕,將其往後一丟,並吼:「天心草在她身上。」
古柔被丟沙包似地丟到後方,她先是震驚,隨後反應過來,在金翅蜂覆蓋過來時激活了護身玉珮,形成了一個保護屏障,勉強擋住了蜂群的攻擊。
可這金翅蜂太厲害了,她這塊護身玉珮根本撐不了太久。
古柔落入蜂群,為屠重安等人爭取了一點兒時間。
屠重安全力運轉心法的同時,又拔出藥瓶,將一把回氣丹都吞入口中。
然而蜂群並沒有放過其他人的打算,一部分守著古柔,絕大部分還是追了上來,屠重安知道金翅峰的特性,它們不會輕易離開地縫,也就是說,只要爬出地縫他就安全了。
跑動中的屠重安突然腳下用力,在杜方遠落腳的地方踩出了一道溝壑。
杜方遠避之不及,直接摔了個狗啃泥。這麼一耽誤,蜂群的距離拉近,他很快就被追上,只能祭出一切手段應對。
這樣一來,又為屠重安爭取了一點兒時間。
鍾靈嚇得臉色慘白,口中道:「我、我還有毒藥,我什麼都沒看到。」
屠重安抬手就是一掌,直接將鍾靈打飛,落入蜂群。他都害死了這麼多同門,豈能留下活口。
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朝著屠重安方向奔跑的秦七弦看得目瞪口呆。屠重安這傢伙夠心狠手辣,賣隊友賣得那叫一個果斷。
既如此,她就要替天行道了。
秦七弦中斷鬼影迷蹤步,從陰影裡走出,在原地顯出身形。
屠重安看到前方突然出現的人影還嚇了一跳,隨後看清來人身份,他先是震驚:「你怎麼還沒死?」
隨後獰笑著道:「來得正好!」正欲故技重施,將面前的秦七弦扔入蜂群,就見她身形詭異地扭至一旁,躲開了他的擒拿術。
屠重安心頭咯登一下:這刀疤臉有古怪,我現在沒空跟她耗。
思及此,屠重安不再管秦七弦,拔足狂奔。
閃至一旁的秦七弦拍拍手,「跑什麼跑,給你送份大禮。」說完,她站在原地拍了下手。
鬼影迷蹤步神出鬼沒,追她的那些凶獸隨時跟丟,找不到方向。
偏偏秦七弦又時不時突然冒出來,還拍手挑釁,這就讓凶獸們積攢了一肚子火,如今聽到掌聲,知道那女的又忒麼出來了,凶獸立刻朝著聲音的方向追了過去。
結果沒看到那討厭的女修,反而冒出個魁梧壯漢!
反正都是人修!
人修在靈獸眼裡都差不多。
那就,先弄死這個!
屠重安完全沒想到,在他即將逃出生天的時候,會遇到這麼一大群凶獸。明明,他已經衝到了地縫邊緣!
身後有金翅蜂,面前有獸群,他根本無處可逃!
屠重安自知逃生無望,竟然摸出了玄音骨:「秦七弦害我,大哥為我報仇!」
秦七弦想毀玄音骨都沒來得及:「……」
那個屠重安肯定對自己大哥設了一鍵求救!
艹,屠重安大哥是誰?這是打了小的惹來大的,年輕人不講武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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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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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9:55 AM
第007章 無量訣
屠重安死得很快,不到一刻鐘就連骨頭渣子都沒了。
秦七弦眼饞他的儲物袋,都沒辦法弄到手。
他的死不足以平息凶獸怒火。於是,氣頭上的凶獸群居然跟金翅蜂們打了起來,戰鬥一直擴大,逐漸引發了周圍的小規模獸潮。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七弦已經偷偷溜走,深藏功與名。
金翅蜂打出火氣,本來圍著古柔的那一小群蜜蜂都被召喚過去支援,古柔僥倖活了下來,她握著手裡即將碎裂的玉珮還有些發懵,「我這是得救了?」
正愣神時,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還不快走!」
古柔回頭,就看到秦七弦蹲在一棵大樹底下,她看起來臉很黑,跟陰影融為一體。張嘴後露出一口閃著寒光的白牙,對比明顯,嚇得古柔頭皮發麻。
古柔戰戰兢兢地問:「你,你是人是鬼?」
秦七弦:「護送你回去,一顆凝神丹。」
古柔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好!」她快步走到秦七弦身邊,後知後覺地問:「凝神丹,難道你已經煉氣境大圓滿了?」
秦七弦沒否認。
古柔這才意識到身邊這個不起眼的雜役弟子是個隱藏的高手。
她緊張兮兮地問:「我們能活著回去吧?」
秦七弦抬手一指,「我們現在的位置就在地縫邊緣,小心一點兒沒問題。」她拉住古柔的手,接著運轉靈氣,隨後就遺憾地搖搖頭。《鬼影迷蹤步》無法帶人,否則的話,她都可以把古柔也拖進陰影裡,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好在這會兒獸潮像是個漩渦一樣把周圍的凶獸都捲了進去,秦七弦帶著古柔很快就爬出地縫,草原上也沒遇到什麼危險,兩人很快就鑽出了鳳血原。
在這期間,秦七弦已經打聽出了屠重安的背景。
屠重安的大哥是內門御獸峰的屠平安,修為是凝神期三層。屠平安又是器峰精銳弟子萬和的手下,這牽扯到了精銳弟子就有些麻煩了。
精銳弟子是一個宗門重點照顧的對象,僅次於傳承弟子,可稱得上一聲天驕。
修真界麼,興的是強者為尊那一套。
普通弟子受門規限制,不得殘害同門,而精銳弟子地位凌駕於普通弟子之上,打死打傷個普通弟子,頂多在宗門那幾個特殊牢獄關上幾年、再罰些靈石了事。
身為雜役弟子的秦七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若屠平安請動精銳弟子萬和出手,那她大概率是涼了。
「萬和現在應該築基了。他才三十歲便已築基,在精銳弟子裡也頗有名氣,我們靈霄門有個天驕榜,萬和排名第七。」
古柔用手指攪著衣袖,「我師姐也是精銳弟子,我替你說說好話,希望師姐能讓萬和別插手。」頓了一下,她繼續道:「要是這次天心草我能成功煉製成三品的潤心丹,我也能成為精銳弟子。」
秦七弦:「如何才能成為精銳弟子?」她以前就是個各方面平平的雜役弟子,根本接觸不到這些層面,只知道一個,如果能在雜役弟子大比上拿第一就能成為內門弟子,至於內門精銳,想都沒想過,自然也不清楚其中條件了。
古柔耐心解釋,「看你在哪一峰,比如在我們丹峰,就是三十歲以下,煉製出三品靈丹。」
「器峰就是三十歲以下煉製三品法寶,陣符峰同樣如此,靈植峰的話,養出三品靈藥即可。」
她頓了一下,問秦七弦:「你今年多大?」
秦七弦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多大了。她穿來時都沒這具身體的記憶,身上也沒有跟身世相關的任何玉珮、法寶,因此身份年齡都成謎。
小說裡那些強者都能摸骨齡,她啥時候也去找人摸一摸,測測自己到底幾歲?
古柔一臉同情地看著她,「你長得還挺年輕的,一點兒看不出來。是不是臉上表情少,不容易生皺紋?」她也板起臉,「要不,我以後也少笑笑。」
秦七弦:「……」你到底腦補了些什麼。
我覺得我應該也沒那麼老吧?
「對了還有些特殊的,比如公孫厄,她加入內門的時候都不會劍訣,但她領悟了劍意。」說起公孫厄,古柔一拍腦門:「公孫厄還在裡面,她會不會有事啊?」
秦七弦:「你跟她很熟?」
古柔:「她經常賣草藥,我買多了就熟了。」
秦七弦好奇,「你不怕得罪她背後那個天驕?」公孫厄原本是個劍奴,她原來的主人看她不順眼,但凡誰跟她有點兒關係,都會被那人警告。
古柔:「我師姐跟他不和。」她恨恨道:「他背著師姐拈花惹草。」
秦七弦懂了,癡男怨女因愛生恨的劇本。
她想了想,說:「公孫厄死不了。」那傢伙,能將凝神期的巨蟒壓著打,只要她不作死往裂縫深淵底下去,絕對出不了事。
古柔點頭:「說得也對,那我得煉兩顆凝神丹。」
她取出天心草,說:「哎呀,這草都病懨懨的了。」
一路折騰下來,天心草沒死都算好。
秦七弦施展了個春風化雨訣,淡淡霧氣籠罩草葉上,本來發黃的天心草重新煥發生機。古柔手背上有道傷口,她看著恢復生機的天心草和自己手背上瞬間癒合的傷口,震驚道:「六、六層?你把春風化雨練到了六層?」
秦七弦:「嗯。」
古柔一幅見鬼的模樣,半晌才道:「我覺得,你也能成為精銳弟子。」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前,很快就到了內外門分界的地方,臨分別前,古柔揚了揚手裡玄音骨。
秦七弦掏出自己的與其相撞,互換了聯繫方式。
古柔:「我有一顆煉好的凝神丹,一會兒就送到你院裡。」
秦七弦仍只嗯了一聲。反正她做不出表情,索性話少一點兒,盡顯高冷。不冷一點兒,她懷疑這小仙女能拉著她再講一個時辰。
她現在得趕緊回去準備,等凝神丹一到,立刻一鍵修煉,突破凝神!
這樣,屠重安他哥殺上門來,她才有反擊之力。
張道人的靈田在秦七弦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秦七弦取了些兒靈珠揣兜裡,免得再受狗系統的懲罰,突破凝神估計也得要不少錢。
回屋不久,古柔的凝神丹也送了過來。
秦七弦坐在蒲團上,手捏凝神丹喚出了系統面板,菜單往下翻,果然出現了一個新的選擇——《蘊神篇——無量訣》。
聽名字就覺得有點兒霸氣,只希望修煉的時候別鬧出什麼么蛾子。
想到仇人隨時都會登門,秦七弦也不敢吝嗇那點兒靈珠了,她一咬牙,按下了一鍵修煉。
系統:「檢測到了修煉可用的凝神丹,即將開始修煉。」
秦七弦長舒口氣,靈珠扣掉了,東西準備好了,不需要控制她的身體到處跑了吧。剛這麼想,就感覺自己盤好的雙腿嗖的一下直立起來,因為動作太大,她都聽到了骨頭卡噠一聲響。
「系統檢測到了無量訣修煉所需環境、即刻前往。」
秦七弦心頭咆哮:「你修個無量訣還挑什麼地方?」
等看到自己身體輕車熟路的躥到了後山禁地青鸞峰後,秦七弦已經徹底放棄掙扎了。
又是後山禁地,又去霍霍老祖。
狗系統逮著一個人的羊毛使勁兒薅。上次老祖都沒發現,想來他閉關正在緊要關頭,外面的小事都不會引起他注意,因此,禁地反而是靈霄門最安全的地方。
這麼一想,秦七弦放鬆多了,她看到自己路過向日葵地也沒停下,直接躥進了室內,還觸碰了一個明顯很了不得的機關!
秦七弦剛回落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系統,你說的修煉環境、別告訴我是老祖閉關的密室哈?」
系統毫無反應,而她的身體,則輕鬆闖過一連串的機關陷阱,到達了一個黑漆漆的石門前。
緊接著,她自行施展了鬼影迷蹤,從石門縫隙裡鑽了進去。
門內一絲光線都沒,她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就連神識都好似陷入了一團淤泥裡,極致的黑暗和寂靜讓人心慌,秦七弦都感覺自己心跳加速,耳朵裡也能聽到血液在體內汩汩流動的聲音。
系統:「開始修煉!」
下一刻,她一屁股坐下,擺出了打坐姿勢。
秦七弦無言以對。
所以無量訣就得在沒有一絲光線的黑暗中修行?到底是無量訣,還是無亮訣?你這什麼修煉系統,這麼不正經!
靈氣在體內運行,很快,就有一股暖流流經四肢百骸。雖然吐槽系統,但系統這修煉的效率著實驚人,讓她自己來練,靈氣運行一周天都得三四個時辰。
秦七弦還發現這地方的靈氣極其濃郁,在修煉之時,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打開,靈氣都好似濃成了水,正沖刷她的身體,讓她有一種站在噴頭下淋浴的感覺,很快,衣衫都濕透,水沁入身體,洗去了體內的污垢,讓她渾身輕鬆,整個人都變得輕靈通透。
等到靈氣在體內運行了九個周天,也就是所謂的大循環過後,秦七弦識海內的那一滴水翻騰起來。識海好似成了一片荷葉,原來的神識就是荷葉上的一滴水珠,它在荷葉上左右翻滾,猶如一個小小的漩渦,不斷地吸收起了四周的水汽。
很快,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荷葉上的水珠越來越多,互相碰撞匯成了水窪,水窪又成了池塘、湖泊、江海、星空……
看到識海那一系列的變化,秦七弦目瞪口呆:這無量訣是什麼心法,能讓我的識海演變出星辰大海?
也就在識海演變成星空那一剎那,秦七弦感覺到這黑暗中還有一個冰涼的東西,她此刻也沒辦法控制神識去看,只是感覺到那陰冷的東西正在快速靠近。
汗毛根根豎起,雞皮疙瘩爬滿手臂……
秦七弦:「系統!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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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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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9:55 AM
第008章 報仇
系統依舊沉迷修煉,對秦七弦的咆哮毫無反應。
下一刻,好似一條冰冷的蛇纏了上來,緊緊地絞纏住了她的神念。
「陰冷、黑暗、嗜血……」
秦七弦眼前出現了一片曠野,腥臭的風吹亂野草,露出了藏在草叢裡的枯骨。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秦七弦清楚看到,前方的草成片成片的伏倒,翻滾的麥浪迅速逼近眼前。
蛇?
她頭皮發麻,一股寒氣從腳底往上躥至天靈蓋。
秦七弦轉身想逃,然而現在的身體和元神都是系統控制,她只是個旁觀者,什麼都做不了。
秦七弦:「系統!」
聽說修士在突破凝神期時會有一個神魂上的考驗,莫非這就是她的考驗?系統你倒是動一下啊?
少頃,一團白影撲了上來。
就在秦七弦以為自己考驗失敗時,想像中被巨蟒吞食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她面前墜落了一隻小白蛇,從她頭上落下,尾巴尖兒掃了一下她的鼻子和唇,還在她胸口卡了一下,然後,掙扎了很久的小白蛇還是沒能掛在她不算豐滿的胸上,吧嗒一聲掉了地。
秦七弦:「……」
落地後的小白蛇好似被摔暈了,原地轉了好幾圈後終於找到了秦七弦的腳背,它爬上她的腳背,像繞柱子似的纏在了秦七弦小腿上。
要是能動,秦七弦現在已經原地跳了八百下!
她討厭蛇!
白蛇很冷,纏在腳上就好似腳上貼了一塊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冰塊。
秦七弦一開始凍得哆嗦,過了沒多久,小腿直接麻木,只不過神識卻有了一種奇怪的戰慄感。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輕微的刺痛中又伴隨著難以言說的舒爽,有一種飄飄欲仙之感。
她像是赤腳站在海邊的沙灘上。
海浪一波一波的湧上來,冰涼的海水一次又一次淹沒她的腳踝,它時而溫柔,小心翼翼地親吻她的腳趾;時而激烈,用力拍打她的腳背……
反覆多次過後,她還感覺到了一些並不屬於自己的情緒。
痛苦、糾結、死氣沉沉……。
簡單形容的話,就是透著一股子陰鬱,讓人灰心喪氣,生無可戀。
難道是那條小蛇的情緒?莫非她在突破凝神、識海擴大時,神識不受控制,不小心接觸到了一條小蛇的神念。
還是一條很喪的蛇。
地底石室內,蛇蟲鼠蟻的確很多,這裡靈氣又足,蛇有神識也不奇怪。
想到這裡,秦七弦臉色發白——她最討厭蛇了!
結果,在系統的控制下,她竟然跟蛇的思想有了觸碰,這種感覺,就好像她睡覺時床頂上掉了條蛇下來,她沒注意還跟蛇嘴對嘴親了一口。
秦七弦:「噦……」噁心,想吐。
好在下一刻,秦七弦的識海又發生了變化,星空開始消散,逐漸縮小。
星空、大海、江河、湖泊……
識海最終變成了一池水,池水有明顯分層,上層清澈透明,而下層,好似籠罩著一層柔光。她隱約看見——水底有一條蛇。
秦七弦瞬間炸毛,「蛇?」
待神識探入,看清水底的蛇其實是一根水草後,她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蛇。」
一般來說,修士凝神後,識海內出現的第一件東西就是修士本命所在,被稱為本命靈相。決定了日後修煉方向。比如有的人識海裡是劍、有的人識海裡是丹爐、筆、琴等等……
是水草的話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她接觸到的那些法訣裡,煉的最好的就是草木系的法決,其中又以春風化雨為最,日後肯定是走靈植師的路子。識海裡出現草,嗯,很適合她的職業規劃。
恰這時,系統道:「凝神成功,本次修煉結束。請宿主做出評價。」
秦七弦再次掌控了身體,她第一時間用力抖腿,將纏在小腿上的小白蛇甩開後,這才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變化。
她體內靈氣充裕,好似湧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這就是凝神期啊。
誰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她都還只是個煉氣三層的底層弟子,以她原本資質,想要突破凝神至少得辛辛苦苦搬磚三十年!
就在她欣喜萬分之際,不遠處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沙啞的聲音:「誰?」
僅一個字,聲若驚雷。
剛剛淬煉出的識海險些裂開。識海內的小池塘彷彿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地震,池塘邊緣佈滿裂紋,池水紛紛外洩,很快乾涸見底。
秦七弦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剛剛突破那一瞬間,她竟閃過打個好評的念頭。
如今看來,狗系統哪配好評?
它把自己領到老祖密室修煉,修煉的時候,它還隱蔽了她的身份氣息,讓老祖都無法察覺到她。
然而它不打一聲招呼就直接終止修煉,以至於失去了系統遮掩的她立刻被發現。
現在好了,老祖一句話就讓她元神險些崩潰,她完都完了!
就在秦七弦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屋內又沒了動靜。
老祖沒弄死她?
肯定是老祖修煉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無暇顧及其他?
這麼一想,秦七弦打起精神,立刻施展出鬼影迷蹤步逃之夭夭。
一口氣衝回修煉的小院子裡後,秦七弦雙手抱頭、生無可戀地躺在了床板上,「還好,沒追上來。」
系統適時發聲:「宿主長時間沒作出評價,已默認好評。」
秦七弦:「……」她這會兒元神受損嚴重,痛得腦子好似正在被千刀萬剮,哪有空搭理這狗東西。
剛剛凝成池塘,還沒來得及高興呢,這池塘都快被震垮了。元神的傷恢復起來慢得很,療傷的養神香更是貴得離譜!
她買不起香的話,就只能靠睡覺來靜養。
看了一眼自己的爛池塘,秦七弦心中淒苦,「我這傷,怕是三年五載都好不了了吧。」
她如今唯一會的療傷手段就是春風化雨……
那就死馬當活馬醫,看看春風化雨訣能不能治療神魂上的傷。
秦七弦施展春風化雨訣,幾次過後,頭髮都打濕了,一腦門子的水。不過第六層的春風化雨訣對神識修復的確有些效果,起碼她不再頭疼欲裂,識海內乾涸見底的池塘裡也有了薄薄的一層清泉。
六層春風化雨對靈氣要求很高。
哪怕凝神期了,她體內靈氣也撐不了幾次六層的春風化雨。
很快,秦七弦體內靈氣就消耗一空。
她取出靈米給自己熬了一碗粥,剛熬好才喝了一口,就聽到院子外有人叫門。
「秦七弦,出來受死!」
秦七弦嘗試著運用神識去看。
識海裡好似有一道看不見的絲線在往外延伸,鑽出了牆壁,一直伸到了院子外。通過那縷絲線,她看到門外站了好幾個人,其中領頭的個子高瘦,內門弟子服穿在他身上顯得過於寬大,彷彿竹竿兒上套了個藏青色的大麻袋。
他膚色蒼白,眼下黑青,嘴唇卻猶如飲血,給人一種鬼氣森森之感。
古柔說屠重安的哥哥屠平安是御獸峰的弟子,契約了一隻吸血蝙蝠,果然人看起來就跟個吸血鬼一樣,瞧著有點兒瘆人。
屠平安是凝神期三層修為,按理說應該比她這個剛剛突破凝神的強,但秦七弦有一種感覺,門口這人實力並不算特別強,至少,她的神識強度遠勝過他。
而他身後那幾個小嘍囉就更不值一提了,修為最高的也就煉氣期六層,皆是穿的外門雜役弟子修煉服。
於是秦七弦優哉游哉地出了門,她手裡的飯碗都沒放下,一邊喝靈粥一邊道:「來了來了。」
屠平安一臉陰鷙地盯著門口,待看到推門而出的女子時,他瞳孔微縮,隨即眉頭蹙起,眼眸低垂,攏在袖中的手用力,將掌心盤著的兩個核桃擠出了刺耳的脆響。
身後幾人聽得聲音,頓時臉色一凜——屠師兄很生氣。
煉氣期四層的雜役弟子搶先上前一步,抱拳道:「我叫陳陸遙,煉氣四層。聽聞秦師妹修為突破,特來切磋一番,請賜教!」
捏核桃的聲音隨即消失。
陳陸遙心中暗喜:屠師兄對我很滿意。
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鼓勵,陳陸遙更欲表現,不等對面回應,迅速抽刀劈向了秦七弦的肩膀,打算先斷她一臂再說。
他刀法霸道,一刀劈出斬出雷鳴之音,看到秦七弦一動不動明顯被刀鳴震住心神,陳陸遙嘴角不自覺上揚,彷彿看到了她手臂被自己斬斷,跪地求饒的醜態。
「鏘!」刀鋒斬於肩膀,竟發出金鐵之聲。
陳陸遙虎口震裂,滿手鮮血,他一臉駭然地看著對面紋絲不動的秦七弦,「你,你不是煉氣四層!」
他的火紋刀乃精鐵鑄成,配合雷鳴刀法,可越階殺人,然而現在,卻連秦七弦的防都破不開,足以說明,秦七弦的修為遠勝於自己。
想到屠師兄在旁邊看著,陳陸遙不敢認慫,硬著頭皮吼:「再接我一招!」說罷,靈氣運轉,掌心通紅如烙鐵。
握住的刀柄也迅速變紅,緊接著,刀身纏繞火焰,化作一片火海撲向秦七弦。
秦七弦伸手握住刀背,掌心寒氣冒出,瞬間將架在肩膀上的火刀凍成了冰,這一招使出,陳陸遙手一抖,都沒能繼續抓著刀柄。
他踉蹌後退幾步,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你,毀我寶刀!」
「毀了?」秦七弦心頭驚訝——靈植法訣《瑞雪兆豐年》凝神期後施展竟有如此威力,能輕易凍壞一口精鐵打造的好刀。
她面無表情將刀隨手扔在地上,落地後,結霜的刀碎成了冰渣,毀得徹底。
秦七弦:「找我切磋可以,一次一塊中品靈石。」她視線掠過屠平安,看向他身後眾人,「還有誰來?」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敢接話茬。
直到此時,屠平安才緩緩開口,「你們都退下。」
一聲令下,身後眾人迅速退出幾丈遠,有人站在遠處小聲提醒:「師兄切莫衝動。」
本是一片好心,孰料話音剛落,一顆核桃便砸至他鼻子上,登時血流如注。屠平安頭也不回,厲聲說:「重安之仇,今日必報!」
他一臉怨毒地盯著秦七弦,咬牙切齒地道:「不將你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
蒼白的手一把扯開遮蔽鳥籠的黑布,將籠中蝙蝠放出。
蝙蝠升空,沒有直接攻擊秦七弦,而是飛至小院上方盤旋,不過眨眼之間,小院頭頂便黑雲籠罩,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結界空間。
黑雲壓頂,風雨欲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56 AM
第009章 合理
丹桂峰後山,古柔低垂著腦袋跪在蒲團上,肩膀微微顫抖,時不時發出輕微的抽泣聲。
她面前坐了位雲鬢高髻、面若寒霜的錦衣女子。
女子右手手掌托著一團火焰,其上漂浮一個精緻小巧、徐徐旋轉的煉丹爐。
待到丹爐內有異香傳出之際,女子收了丹火,順手一推,將煉丹爐推至古柔額前,撞出咚的一聲響。
古柔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她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小聲抱怨:「師姐,你又敲我腦袋。」
她師姐正是內門精銳弟子藍花楹,此刻板著一張臉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敲敲你的頭,你都不知道你腦子裡到底進了多少水。」
「得了天心草不曉得立刻淬煉成靈液,居然跑到我這裡來為一個雜役弟子求情,難道你不知道,耽擱得越久,靈液藥性越低?」
古柔跪直身體,抬頭辯解道:「她不是普通雜役弟子,我覺得她可以成為精銳弟子,她春風化雨訣都能練到六層!」
話音剛落,就見師姐一記眼刀掃過,古柔又慫了,縮頭怯怯道:「師姐跟那萬和打個招呼……」
藍花楹眉頭壓下,看著跪在地上仍在求情的古柔,頗有些頭疼地歎了口氣。
這師妹天賦極高,就是養得太嬌,自由散漫慣了,性子也過於單純。
正好借此機會,敲打敲打她。
藍花楹徑直打斷道:「我與那雜役非親非故,為何要救她?你想救她,那就成為精銳弟子,自己去救!」
「以你的天賦,但凡能吃苦一點兒,早就能煉三品靈丹了。」
古柔急忙道:「屠平安已經帶人去找她了,等我成為精銳弟子,只怕她……」
小巧的煉丹爐又撞了一下古柔。
古柔想躲,壓根兒躲不開,只能眼淚汪汪地揉著腦門子上新撞出來的包,一邊揉一邊說:「我就算一次成功,煉潤心丹也至少得半個月,等我煉出來,她墳頭草都能長幾寸高了。」
藍花楹見她腦子始終不開竅,只好提點道:「屠平安只不過一個內門弟子而已,受門規限制,他不敢在宗內明目張膽地殺人,且他心狠手辣,肯定不會讓那雜役弟子死得太輕鬆。」
「他會安排人輪流找她切磋,每天打得她半死不活,折磨一段時間後,再想辦法給她安排個沒法拒絕的外出任務。」
古柔啊了一聲,臉色發白,喃喃道:「這麼狠!師姐你幫……」
藍花楹看著終於反應過來的古柔,狠下心腸拒絕了她的請求,並冷冷道:「只要你真的想救那個雜役,就一定來得及。」
古柔雙肩一垮,只覺身上壓力如山。
「秦七弦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救命恩人被折磨致死!」
思及此,古柔挺直脊背,伸手抓緊面前的煉丹爐,「師姐,我回去煉丹!」
看到古柔眼神逐漸堅定,藍花楹欣慰地點了點頭,正待勉勵幾句,她倏地變臉,暗道一聲不好。
緊接著,藍花楹躍出房門,身子輕盈飄至樹梢,一臉嚴肅地眺望遠方。
此刻是正午,晴空萬里。然外門雜役院卻有一處地方黑雲籠罩,遠遠看過去,像是天地間出現了個小小的黑色漩渦,吞噬了所在之處的天光。
「暗夜蝠的幽魂鬼蜮。」暗夜蝠的幽魂鬼蜮一生只能釋放一次,一旦施展,連高出自身境界的修士都能拖上一刻鐘,關鍵時刻能救命。
屠平安能入萬和的眼,就是因為他擁有這樣一隻靈蝠。
他竟用它來困殺那個外門雜役弟子!
為什麼?
屠平安不是魯莽衝動之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給弟弟報仇斷送自己的前程?絕不可能,其中必有蹊蹺。
……
黑暗編織了一張網,籠罩在秦七弦小院上空。
滋滋滋的聲音順著耳膜鑽入大腦,又侵入識海。
暗夜蝠不愧是排行榜前列的凶獸,天生擅長神魂攻擊,是低階修士的噩夢。秦七弦的識海扛住了老祖的一聲怒喝,大地震都沒徹底垮掉,此刻的滋滋聲對她來說就好似個頑皮的小童在往池塘裡丟小石子兒,跟撓癢癢一樣。
不過她還是雙手抱頭,努力想要做出痛苦表情,結果用力過猛拉扯到了臉上的疤痕,這一下是真的疼得她呲牙咧嘴,眼淚直流。
「你果然凝神了。」屠平安陰惻惻的聲音混雜在蝙蝠的嘶鳴裡,在黑暗的環境裡更顯陰森。
只要有天材地寶,半個月的時間從煉氣突破到凝神並不奇怪。但是,剛剛凝神,識海還不穩定時外洩的氣息就讓他這個凝神期三層感覺到了淡淡威壓,這說明——
秦七弦的凝神心法必是地階上品,甚至是天階心法!
正是因為察覺到這一點,屠平安才果斷出手,不惜犧牲暗夜蝠,也要將秦七弦斬殺於幽冥鬼域之中。
不能讓她成長起來!
更不能讓天階心法落入他人手中!
殺秦七弦,一為報仇,二為奪寶,三為滅口!只要奪取天階心法獻給師兄,便能將功折過。師兄不但不會追究暗夜蝠的死亡,還會全力將自己保下,將宗門懲罰降至最低。
「交出天階凝神心法。」屠平安吐氣如冰,靈氣化作利刃刺向秦七弦脖頸,「給你留個全屍!」
預想之中利刃穿喉、鮮血飛濺的畫面並未發生。
靈氣利刃明明瞄準了秦七弦,可在即將刺入她身體之際,秦七弦竟原地消失不見了。
這裡是暗夜蝠的幽冥鬼域,鬼蜮內的一切動靜都在他掌控之中,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穿過庭院的微風和頭頂灑落的陽光都能被他截斷,他就是黑暗中的神祇,而秦七弦這麼一個大活人,卻始終不見蹤跡。
屠平安沉下臉,厲聲喝道:「滾出來!」
四周並無異動。
屠平安用力擠壓掌心核桃,壓下心中那絲不安。
片刻後,他眼眸亮起,在黑暗中閃耀著幽綠暗芒。
屠平安嘴角噙起一抹笑容,「你資質平平,門內沒有背景,在雜役院苦苦掙扎十餘年才突破煉氣三層。短短時間從煉氣期突破到凝神,現在又能施展出如此高深的身法……」
他舔了舔嘴唇,目露貪婪,「莫非,你遇到了傳承秘境?」
話音落下,屠平安張口噴出一口血霧,蒼白手指刺入霧中攪動!
他於血霧中作畫,頃刻間便勾勒出一條血色長龍,「去!」
血龍騰飛而起,仰天長嘯一聲後,傾盆大雨從天而降,雨水瞬間佈滿幽冥鬼域的每一個角落。
濃烈的血腥氣充斥著整個空間。天上潑灑的根本不是雨水,而是腥臭的血水。
無數鬼影在嚎哭,還有嬉笑、怒罵、詛咒聲夾雜其中。那些死在屠平安和暗夜蝠手中的生靈都在鬼蜮中重現,他們面容猙獰、肢體殘缺宛如屍鬼,恐怖至極!
屠平安獰笑著道:「小老鼠,藏到哪兒了,我馬上就要找到你了。」
他面白如紙,眼眶裡好似點燃了兩簇幽綠的鬼火,此刻目光鎖定某個角落,桀桀怪笑:「我看見你了!」
……
秦七弦確定屠平安在詐她。弄出個鬼片現場,就為了嚇破她的膽,好叫她魂不守舍、自己露出破綻。
難怪屠平安要假裝為弟弟報仇衝動殺人,他盯上了系統給的凝神心法。
應該是她剛剛突破凝神,神魂氣息還不能收放自如,這才導致屠平安看出了她神識不凡,從而改變主意殺人奪寶。
還是大意了點兒。
秦七弦自我反省同時,也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將屠平安殺死在這鬼蜮之中。她偷摸到屠平安身後,朝著屠平安打出一道靈氣刃。
當初,她就是用靈氣刃殺的人。
此後每日也會花一個時辰來練習,可以說,除了春風化雨,她修煉得最高的就是這門基礎攻擊法訣靈氣刃了,只不過這門法術她沒有在外人面前施展過,故而無人知道她已經將靈氣刃都練到了四層!
四層靈氣刃,鑽山甲獸的鐵甲都能斬出裂口,然而此時此刻,落到屠平安脖頸上卻只是發出了一聲脆響,連皮都沒能劃破。
秦七弦一擊不中立刻隱匿身形,屠平安再次抓空後臉上戾氣橫生,他摸了摸自己被擊中的脖頸,森然道:「小蟲子還敢咬人!」
「看來你這是一門可以隱匿在黑暗中的功法。」他語氣一頓,冷哼道:「那我就讓你無處藏身!」
話音落下,空中血雨竟然變成了飛濺的火星,將黑暗灼燒得千瘡百孔。
秦七弦嵬然不動。鬼影迷蹤步已至完美境界,任何縫隙她都能藏身,火海雖廣,始終有她落腳的地方。
只是如何才能殺死屠平安,永絕後患?神識攻擊,她也不會啊。
她苦苦思索,識海漣漪輕蕩。想得正入神呢,耳邊滋滋滋的聲音仍在繼續,像夜裡睡覺時嗡嗡叫的吸血蚊子一樣惹人心煩。
暗夜蝙蝠的神識攻擊愈加虛弱。
識海裡落下的石子兒越來越少,對她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然而那一圈圈緩緩盪開的漣漪,讓她彷彿回到了青鸞峰的地下石洞內,識海凝聚而成的那一瞬間。
神識宛如無數枝條一般往四周延伸探出,捕捉到周圍生靈的情緒,聽清楚它們靈魂深處的囈語。
「滋滋滋、滋滋滋……」
嘈雜不清的聲音變成了暗夜蝙蝠的痛苦低吟,它體內的鮮血汩汩往外流,化作了血雨,又燃燒成了火海。
幽冥鬼域中的怨氣,不僅僅來源於那些被它們悲慘殺害的生靈,還有暗夜蝠自身。
它是屠平安的靈獸。
屠平安卻輕易捨棄了它。
感受到暗夜蝠神識中傳遞出來的痛苦和不甘,秦七弦靈光一閃:契約靈獸反噬,是個很合理的死法呀!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56 AM
第010章 升級
秦七弦直接在識海內道:「你很痛對不對?肉身碾壓成泥、元神寸寸成灰……」
「屠平安不顧主僕情誼,欺你、辱你、折磨你,想不想報仇?」
滋滋聲斷了一瞬,下一刻,聲音變得急促又尖銳。
不知為何,秦七弦仍能明白它的意思。它施展出了幽冥鬼域,肉身化作了這片鬼蜮,元神也會在肉身徹底消亡時崩潰,已無存活可能,如今得知可以殺屠平安報仇,自然願意。
秦七弦正色道:「我有一招春風化雨,可滋養你的元神,助你短時間掙脫契約束縛。」
「當然,能不能掙脫契約束縛,還得看你自己。」
暗夜蝠再次尖嘯,宛如嬰兒啼哭不止。這噬主的決心很大啊!
秦七弦見狀,毫不猶豫地掐訣施法。她指法雖快,但施展春風化雨會引動週遭靈氣,這就瞬間暴露了自身位置。
屠平安捕捉到異動,直接砸出了掌心裡一直捏著的雷火核桃。
眼見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秦七弦聳然一驚,整個人迅速往旁邊一滾。得益於運動時的指法練習,翻滾過程中秦七弦的指法依舊沒有中斷,落地瞬間,最後一個指印施展完畢,靈氣匯聚成雲,細雨綿綿如絲,溫柔地灑向這片空間裡的每一個角落。
「彭」的一聲響,核桃落地後炸開,氣浪將秦七弦掀到空中,她後背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像是被硬生生地被揭了一層皮。
「艹、痛痛痛!」即便痛不欲生,該做的還是得做,秦七弦咬牙憋氣施展出鬼影迷蹤步,再次藏匿在了一片陰影裡。
只是這一次,她發現屠平安的目光很快就落到她藏身之處。
一路奔逃,鮮血墜於草尖兒,甚是醒目。
是鮮血暴露了她的行蹤!
眼看屠平安手中再次出現了一枚核桃暗器,秦七弦頭皮發麻,脫口而出:「凝神心法我沒帶在身上!」
「殺了我,你什麼也得不到!」
屠平安揚起的手並未放下,他似笑非笑地道:「待你一死,神魂被吸入鬼蜮,我自然能知道你將它藏在何處。」
說罷,曲指一彈,將核桃再次砸了出去。
「轟!」秦七弦一條腿被炸傷,血流如注。
好在這春風化雨形成的雨霧一時半會兒不會消失,飛舞的雨絲落在傷口上,能起到療傷的效果,她咬咬牙的話,還能再撐一段時間。
秦七弦急得上火,神識傳音吼道:「暗夜蝠你倒是搞快點兒啊。報仇都這麼磨磨唧唧!」
「呼呼……」再一次躲開了攻擊的秦七弦發出拉風箱似的劇烈喘息聲,她體內靈氣所剩無幾,施展鬼影迷蹤步都十分困難,只能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躲到了院中的青石背後。
秦七弦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樣子取悅了屠平安,他嘴角含笑:「你拖著條斷腿東逃西竄的樣子像條狗。」
疼得呲牙咧嘴的秦七弦破口大罵,「你狗娘養的!」
「死到臨頭還……」屠平安話沒說完笑容便僵在臉上,他手中祭出一枚銅鈴,一邊搖晃一邊嘶吼:「天地御令,獸歸我心、俯首聽命……」
銅鈴巨震,鈴音漸疾,如狂風中裹挾著暴雪,劈頭蓋臉地砸人臉上。秦七弦受傷極重,這刺耳的鈴聲也讓她頭昏腦脹,眼前都出現重影。
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時,她感覺到小腿處一陣冰涼,那冷意貼著皮膚滲入骨髓,讓她打了個寒噤的同時,意識也恢復清明。
……視線重新變得清晰。
秦七弦看到不遠處的屠平安臉上出現了大量的血色絲線,他眼睛暴突,面容猙獰,脖頸上青筋根根迸起,顯然是用盡了全力在搖鈴!
「彭」的一聲響,劇烈搖晃的銅鈴炸成了齏粉。屠平安的手仍保持著搖鈴的姿勢,雙目卻已無神。
他慘叫一聲後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往後栽倒,落地後腿腳抽搐幾下,徹底不再動彈。
屠平安死了。
死於靈獸噬主、元神崩潰。
秦七弦搖搖晃晃地走到屍體旁邊,第一時間將屠平安腰間的儲物袋給一把扯下來。
外面還有屠平安的狗腿子……
秦七弦試圖保持清醒,然而失血過多的她頭暈目眩,眼前只能看見一片刺目的金光。
「小七!」
「秦師姐還活著,太好了。」
「別怕,我們都在!」
眾多熟悉的聲音讓秦七弦稍感心安——這麼多人在,總不能偷偷殺我吧?至少,也得由執法堂的人來調查一番才行。
小命可以暫時保住了。
想到這裡,秦七弦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左右搖晃兩下,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
秦七弦悠悠睜開眼,她渾身酸痛、醒來仍覺頭昏腦脹,像是做了冗長的噩夢,大腦根本沒能得到休息。
身上的傷都敷了藥,斷腿還用正骨的木荊棘緊緊裹住,壓根兒動彈不得。
仔細檢查了一下自身狀況,發現問題並不嚴重後秦七弦鬆了口氣,只是下一刻她又心頭一緊:「我儲物袋呢?」
明明昏迷之前拽下了屠平安的錢袋子,結果現在兩手空空,連儲物法寶的影子都沒瞧見。
她掀開被子翻找,依舊一無所獲,正惆悵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陌生女子抱著幾枝紅香花走了進來。
「師姐,你醒了!」女子面露喜色,小跑著進屋將紅香花插入瓶中,隨後來到秦七弦床頭,關切地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秦七弦:「你是……」
女子連忙道,「我是隱霧谷的郭多霞,師姐想起來了嗎?」
郭多霞,四畝靈田只救回來一畝的那個,上次見面的時候郭多霞披頭散髮眼睛腫得跟核桃,如今收拾乾淨倒也是個小家碧玉,看起來嬌俏可人。
「執法堂的人沒把我帶走?」秦七弦昏迷之前以為自己會被關入執法堂的地牢,沒想到她現在還能呆在自己院內。
只不過她院子有結界,郭多霞又是如何進來的呢?
「執法堂來過,不過內門天驕藍花楹與他們打過招呼,並證明屠平安死於靈獸反噬與你無關,因此他們就沒把你帶走。」
「同為天驕,那萬和可真……」郭多霞摀住嘴,她不敢說天驕壞話,卻還是翻了個白眼。
「你捏在手裡的儲物袋就是被萬和搶走的,他說屠平安的修煉資源絕大多數都是他提供的,這儲物袋自然得收回。結果他拿了袋子非說剛給了屠平安兩塊上品靈石,靈石不見了,要讓你賠!」
聽到這裡,秦七弦目瞪口呆——那萬和怕不是個碰瓷王。他怎麼不說裡面裝了仙品法器呢。
「可他檢查過了,你渾身上下連一顆靈珠都沒有,院子裡的結界也是他打破的,你房間裡一顆靈珠都沒搜出來。」
秦七弦:……
看來,她窮鬼的名頭是摘不掉了。
郭多霞憂心忡忡地道:「萬和還叫你醒了過去找他!他說既然你已凝神可入內門,那就到他手底下做事,他不會虧待你。」能被內門精銳弟子看重本是件天大的好事,然而萬和明顯不安好心,真過去了指不定要怎麼磋磨人。
秦七弦頭疼不已,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咋跟葫蘆娃似的,打了一個來一串兒呢,還有完沒完了?
沒靠山的弟子不好混,她是不是也得去找個大腿抱抱……秦七弦想到了古柔的師姐藍花楹,這位天驕幫她說過幾句好話,使她免受牢獄之苦。
轉念想到藍花楹並未摻和她與萬和的糾紛,顯然是覺得自己並不值得投資,她都看不上,其他天驕……
算了,此路不通。
郭多霞:「張叔找人打聽了一下,最近內門靈植園萬霞灣有個種植任務,你春風化雨修煉到了五層,可以去試試,要是能被挑中,就能在萬霞灣裡呆上一年,一年後渡川界的藏劍秘境會開啟,天驕弟子均會參加,到那時萬和肯定顧不上你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他們還不知道,她的春風化雨已經突破了六層,被挑中的可能性極大。
秦七弦雙手抱拳,語氣誠懇,「多謝你了。」
郭多霞靦腆一笑,「不用謝,不用謝,要不是秦師姐,我早就被趕出宗門啦。」
接著她又從兜裡掏出個木傀儡,「這是張叔、雲嘉和我湊錢買的傀儡人,師姐最近不太方便,傀儡人多多少少能給你搭把手。」
「使不得……」低階木傀儡也得二三十顆靈珠了,對於外門雜役院的弟子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小數目。
郭多霞笑嘻嘻地將沒有激活的小木頭人塞到了秦七弦暫時夠不著的床角,「我先走了,田里還有好多事要忙,既然你醒了,最近幾天我就不過來啦。」
說完,她飛奔出去,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秦七弦只好揚聲道:「謝啦!」
等郭多霞走後,秦七弦慢騰騰地在床上挪身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木頭人搞到手。
輸入一點兒靈氣激活後,巴掌大小的傀儡人變得有正常人高,杵在她床頭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主人,有何吩咐?」
秦七弦吩咐木頭人去熬靈米粥。
她則躺在床上,叫出了系統面板。
看到系統面板上的欠債已經還清,並且還有一塊上品靈石結餘之後,秦七弦先是一愣,隨即心頭狂喜!
屠平安儲物法寶裡還真有兩塊上品靈石。雖然她昏迷了,可靈石只要到她手裡就會被系統強行收走,結果不僅還了欠賬,還有了結餘,以至於底下出現了一行紅色大字:「檢測到宿主符合升級條件,是否消耗一塊上品靈石進行升級?升級後可收納宿主接觸到的修煉功法,一鍵托管、安全無憂、輕鬆進階。」
系統就是見不得她兜裡有一個子兒。不過這次的上品靈石多虧了系統,而升級後的功能又讓秦七弦十分心動,她稍稍猶豫了一瞬便道:「升級!」
作者:
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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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9:57 AM
第011章 萬和
「正在進行升級,請稍後……」
系統提供的修煉功法一點兒也不正經,她都不知道裡頭藏了多少坑,還是熟悉的法決練起來更放心。
如果能將接觸到的修煉功法一鍵升級,秦七弦首先想到的是春風化雨訣。
她已經將春風化雨訣修煉到了第六層,若是經過系統一鍵修煉直接到達九層大圓滿,會不會真的能起死回生,彈指間將沙漠變成綠洲,為死地注入靈脈使其重煥生機?
能夠一鍵修煉的話,摘取靈植師的立春令就容易得多。
靈植師分為立春、夏至、芒種、白露四境,其中最初級的立春令摘取條件便是成功將《庚金訣》、《槁木訣》、《潤水訣》、《離火訣》、《厚土訣》修煉至三層,並學會《春暉訣》和背熟《萬靈圖譜》。
這些五行法決並不難找,在修為達到凝神期後可用宗門貢獻度兌換。
秦七弦看了一下自己少得可憐的貢獻點,心頭幽幽歎了口氣。這些年為了激活系統,她做門派任務都選的靈石獎勵,壓根兒沒攢下什麼貢獻點,如今身上那可憐巴巴的三十個貢獻點,怕是一門法訣都兌換不了。
沮喪之時更覺腹中飢餓,好在傀儡人將煮熟了的靈粥端了過來,秦七弦一口氣干了三大碗,等吃飽後緩緩運轉起心法,消化剛剛吸收的靈氣。
她如今的心法是《葵花寶典》,系統沒有強制修煉的時候可以自行控制是否從外界靈植從汲取靈氣。
秦七弦院內的靈植慘遭屠平安破壞損毀無數,如今她又無力照顧,索性廢草利用。
汲取完靈氣,秦七弦體內經絡就像乾涸的河道突逢大雨,靈氣瞬間充盈起來。
與之相對的是,院子裡的靈植盡數枯萎,像是被火燒過的草木灰,不僅如此,就連土壤內的靈氣都消耗一空,她當初費盡心思弄來的靈土竟然全部變成了毫無靈氣的焦土,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她這院子裡都會寸草不生。
這心法,委實霸道了點……
此刻,這心法莫名跟前世林平之所練的《葵花寶典》有了交集,都忒麼是斷子絕孫訣啊!
總之,日後施展汲靈需慎重,不到萬不得已,秦七弦還是不打算用。畢竟毀靈田容易,造靈田難!
由此可見,青鸞峰果然是修煉聖地,她在那裡吸了那麼久,靈田都沒受到絲毫影響,足以說明那裡的靈土品階之高。
要是老祖晚點兒醒就好了,她還能繼續在青鸞峰上薅羊毛。
秦七弦一邊想,一邊對著小腿連續施展了三次春風化雨訣,三場春雨滋養下來,她的斷腿有了知覺,捆住小腿的木荊棘依次鬆開,露出了白得有些不正常的小腿。
小腿恢復得不錯,除了膚色不自然,肉眼都看不出來受了傷。
她嘗試著屈腿,彎曲又伸直,反覆幾次過後,秦七弦小心翼翼地扶著木傀儡下床,繞著桌子走了幾圈。
一開始還需要木傀儡攙扶,沒多久,秦七弦就能自行走動,只是受傷的那條腿還微微有些跛,不仔細看的話也瞧不太出來。
「先去把任務接了吧。」秦七弦心中暗道。
趕緊把任務接了躲到萬霞灣裡去,遲則生變,想來那萬和暫時沒出手,也是料定她傷重未癒跑不掉。
秦七弦匆匆趕到庶務堂。正值月初,庶務堂大廳裡人頭攢動,吆喝聲、吵鬧聲、叫賣聲混雜在一起,顯得這裡像個鬧哄哄的菜市場。
當值的管事蒼顏白髮,此刻正抄著手坐在角落打盹兒。
看到那老頭兒,秦七弦眼神一凜。當初就是這糟老頭子建議她加入小隊護送古柔去鳳血原,這明顯是為她量身定制的送命任務,因此將任務直接送到她手裡的管事跟屠重安勾結的可能性極大。
秦七弦修為突破後,也隱約能感覺到管事至少有築基期修為……
當下她戰術性認慫,顧不上跟管事扯皮,逕直衝到任務牆面前,神識快速一覽,發現只有修為凝神期和擅長一門靈植法術的要求後,立刻伸手去摘萬霞灣的任務牌。
就在她指尖觸碰到任務牌那一剎那,坐著打盹兒的老頭兒驀地睜開眼,抬手往秦七弦手腕的地方一點!
秦七弦頓覺手腕上彷彿掛了個秤砣,突然增加的重量險些將她的胳膊扯脫臼,好在她反應極快猛地發力穩住,並頂著那力量發狠把任務牌唰的一下扯到手裡。
任務是萬霞灣發的,只要她符合條件,庶務堂並沒有資格插手。
牌子拿到手裡就能暫時放心!
只是牌子摘下後,秦七弦發現任務牆上的任務牌依舊存在,這還是個多人任務?只要符合資格的都能去萬霞灣?總覺得這個任務也有點兒不尋常。
「咦!」老頭驚詫地抬眸,將秦七弦上下打量一番後才微瞇起眼睛道:「唉唉,把牌子放下。」
秦七弦快速往牌子裡注入自己的靈氣烙印,相當於在招聘合同上簽上了自己名字,接著才直視老頭,面無表情地說:「我符合條件。」
說完,轉身欲走,就聽身後老頭揚聲道:「喊你放下偏不聽,哎喲,你們快幫老夫攔住她。」
在老頭說話之時,大廳就已經安靜了下來,不少人偷偷關注著這裡的情況,聽到老人呼喊,反應快的迅速包圍過來,直接擋在了秦七弦面前,形成了一堵人牆。
這其中,還有凝神期修為的內門弟子!畢竟對他們來說,討好庶務堂管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管事老頭笑了笑,語氣和藹地道:「你這孩子怎麼不聽勸呢,萬霞灣的任務剛新增了條件,接任務的弟子都得在我這裡當場施展靈植法訣,合格了才能過去報道。」
他從地上搬出一盆葉片焦黑的靈植往桌上一擱,「你施展你的靈植法訣,若是能讓葉片變綠就能直接過去。」
「這幾日接任務的極多,結果很多眼熱萬霞灣靈氣跑去渾水摸魚的,惹得裡頭的人不太高興,你要是這麼過去,指不定得挨訓,我都是為你好。現在的年輕人,哎呀,冒冒失失的,聽不進老人的話咯。」
秦七弦心頭著急,她懷疑這糟老頭子已經通知了萬和過來堵她。但他抱出的花盆上有萬霞灣的標記,又是一盆狀態極差的中階靈植,附加條件應該也是真的。
於是秦七弦只能沉著氣道:「那我試試。」
恰此時,腦海裡叮的一聲響,「升級已完成,請宿主盡快修煉,早日飛昇。」
秦七弦掃了一眼,發現《葵花寶典》下的一鍵修煉可以修煉了,然後《春風化雨訣》等她已經學會的法決也都收錄其中,一眼望過去一大片,底端都多了一個下拉菜單。
可惜這會兒她來不及細看,等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老頭故意問:「你的靈植法訣是什麼?」
秦七弦:「春風化雨。」
身邊那位凝神期的內門弟子嗤笑一聲,「基礎法訣也來獻醜?我《潤水訣》修煉到了三層,都無法讓此植株恢復生機。」
「還好李管事把你攔下來了,要是你直接過去,說不定會被打斷腿扔出來。」
「你該好好給李管事賠禮道歉。」
秦七弦壓根兒沒有搭理四周的閒言碎語,她抬手掐訣,起手式剛出,剛剛說話的內門弟子就感覺到附近靈氣好似被那根蔥白纖細的手指攪動,目色微訝。
他只見過門中的金丹長老在施展靈植法訣時能引出淡淡的靈氣漣漪,而現在,這個雜役弟子做到了。
她指尖好似勾了一條碧綠的玉帶,輕輕纏繞在病懨懨的靈植之上,一圈一圈包裹住植株,像是一團不斷纏繞變大的綠色線團,最終形成了一個有著一圈圈漣漪紋路的霧罩。
明明只是看著淺薄的霧氣,卻堆積了一層又一層,隔絕了他的神識窺探,這靈植峰的內門弟子看不清裡頭的靈植狀況如何,然而腦中下意識閃過一個念頭——她該不會真的能讓這株炎裡見重新煥發生機吧?
恰這時,老頭兒不滿道:「你弄點兒霧氣籠著靈植做什麼?它可不喜雨水!真折騰死了,我都沒法給其他人測試了。」語畢,屈指一彈,指尖溢出一道寒光,射向秦七弦給靈植罩的靈氣雨霧。
「等等……」靈植峰弟子剛想說話就被身邊同伴拉住。等他順著同伴的視線看過去,恰好看到萬和師兄跨入庶務堂大門。
靈植峰弟子想到什麼,默默垂下眼,將想要說的話嚥回肚子裡。
見春風化雨凝成的雨霧罩被打散,秦七弦按捺住脾氣,指著盆裡的靈植道:「這盆炎裡見本該生活在極熱環境下,應該是誰將它從火山口挖出來又種在了雪地附近導致它損了根系枯萎,一般的靈植法訣無法讓其恢復,以火孕養也難以將其救活。我用春風化雨形成霧罩,持續滋養它的根系,不出三日,必能有所好轉,要完全恢復,必須得將其重新埋入火山附近才行。」
「啪啪啪。」身後有掌聲突兀響起,秦七弦回頭一看,就見一個面若冠玉目若朗星的年輕男子拍著手走了過來,他穿的是紫色長袍,乍眼一看倒有幾分風流倜儻。
在宗門內,唯有精銳以上的弟子可以不著普通弟子服,來人身份顯而易見。
「見過萬師兄。」眾人紛紛向萬和行禮。
秦七弦暗暗運轉靈氣,打算見勢不妙就運用鬼影迷蹤步脫身——在這個宗門裡,精銳弟子地位頗高,可以輕易主宰一個雜役的生死。
即是說,萬和當著眾人的面打死她也不會受到多大的懲罰,至多一個口頭批評。
「靈植法訣修的不錯,這一手指法絕了。」萬和目光落在秦七弦的手上,一臉真誠地誇讚道。
剛誇完,萬和眉頭顰起,神色不悅:「不是叫你醒了就來找我,以後跟著我做事。怎麼,他們沒告訴你?這麼點兒小事都做不好……」
上一刻還和顏悅色,不過眨眼間臉上就陰雲密佈,川劇變臉都沒他快。
秦七弦腹誹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一股威壓鎖定了自己,就像是身上套上了無形的鎖鏈,勒得她渾身發緊、呼吸不暢,週身靈氣都難以運轉。
萬和不愧是內門精銳,實力遠勝過她,境界的壓制讓她體內靈氣的運轉都變得滯澀,鬼影迷蹤步施展起來難度大大提升。
眼看他給身後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弟子轉身直接往雜役院方向過去後,秦七弦硬著頭皮道:「他們告訴我了。」
萬和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哦,那是我萬和的刀不夠利了?」說話時,一柄薄如蟬翼的小刀貼在了秦七弦臉頰上,「一個雜役,連我的命令都敢違背?」
小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臉頰,萬和淡淡道:「給臉不要臉……」
視線下移,在秦七弦手中捏著的木牌上停留,萬和挑了下眉頭,嗤笑一聲:「打算去萬霞灣躲一年?」話音落下瞬間,天蠶刀輕輕一劃,在秦七弦左邊臉上也割了一刀。
鮮血順著薄刃浸入刀身,將天蠶刀染出了緋紅色。
「這樣看起來就對稱多了。」他看著秦七弦的臉,笑著道。
「本來我覺得你有幾分本事,打算留在身邊培養一番,既然你不識好歹……」天蠶刀轉向,閃著寒芒的刀尖兒對準了秦七弦的左眼,「那就廢了吧!」
在寒刀刺來瞬間,秦七弦識海內瘋狂咆哮:「系統、修煉《葵花寶典》!」
躲哪兒不是躲,現在系統能夠一鍵修煉葵花寶典,那她就能再次闖入青鸞峰!
就算老祖醒著,也比現在就被萬和這笑裡藏刀的渣滓弄死好!
要死,也死老祖手裡,倍兒有面子……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58 AM
第012章 妖吻
剛喊出一鍵修煉,秦七弦就感覺到體內被壓制的靈氣掙脫了束縛,運行起來毫無滯澀感。
充盈的靈氣在呼吸之間就完成一個大循環,她的身體隨即消失,彷彿與天地間的清風、流雲、樹蔭合二為一,融於天地,化為自然。
乘風而起,踏雲追日。
萬和眼睜睜地看著寒刀貼著的人原地消失了,他面露錯愕,隨後道:「早知道你有門不錯的身法,我……」他看過幽冥鬼域籠罩過的雜役小院,草木摧折、滿地焦黑。
那些火焰灼燒的痕跡說明屠平安當時動用了雷火核桃。能夠在屠平安的鬼蜮底下撐那麼久,連雷火核桃都能躲開,足以證明秦七弦身法不俗。
她身上有神秘傳承,一定得想辦法弄到手。
萬和將手中的折扇唰地一下打開,輕搖兩下,一臉自信地道:「會隱匿也沒用,困牢陣法早已佈置,沒有我的允許連只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話音剛落,他眉頭倏地皺起,有些不確定地看向管事老頭兒,「她還在這裡嗎?」
困牢陣法刻於他手中折扇上,這是他師父獎勵他的靈器,即便是金丹期修士也能輕易困住,但是就在剛剛,他明顯感覺到有一股氣息脫離了自己掌控,然而折扇也沒有任何損壞,這就讓萬和十分迷惑——她還在嗎?不在的話,是如何擺脫困陣的?難不成,她的身法比金丹期修士還強?
管事一臉懵,他神識根本捕捉不到秦七弦的氣息,只能含糊道:「應該,還在吧?」你都不確定,我哪兒知道啊?
萬和沉下臉:「一寸一寸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揪出來!」
在系統的操控下,秦七弦施展出完美的鬼影迷蹤步,她身形化為虛無,速度快若閃電,一頭撞進了內門結界。
呼呼的風刮得她臉上的傷口更痛了。
眼看著自己以瞬息萬里的速度衝刺、跨越過內門諸峰,朝著青鸞峰迅速接近時,秦七弦心存僥倖地吼:「系統,停下!」
前面就是萬霞灣,她手裡還有任務牌,可持令牌直接入內。
系統都已經升級成功了,沒準現在能有暫停功能了呢?
剛吼完,就感覺身形在空中一滯,還未來得及欣喜,秦七弦就聽到了「錚」的一聲響。
劍出,寒光如匹練。
與此同時,狂風乍起,腳下環繞內門諸峰的綠腰河河水暴漲,掀起了滔天巨浪。空中的秦七弦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浪頭打來,將她捲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意識逐漸模糊之際,系統刺耳的聲音快速響起。
「叮,宿主氣息已被強者鎖定……」
「宿主受到劍意攻擊,鬼影迷蹤化解了九成劍意,宿主身體受到重創、無法繼續施展鬼影迷蹤……」
「一鍵修煉中斷,請宿主做出評價。」
持續不斷的聲音讓秦七弦恢復清醒,然而面對腳下巨浪,她的身體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巨浪猶如一隻手將她狠狠攥住,高高揚起又重重摔落在地。
「痛、痛、痛……」地上被砸出了個大坑,躺在坑裡的秦七弦渾身劇痛,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她彷彿被鑲在了土坑裡,摳都摳不起來!
「凝神期的雜役弟子?」說話的人方臉長鬚,神色威嚴。他手持一柄碧色長劍,劍身濕漉漉的正在滴水,水珠折射陽光極為耀目。
秦七弦循聲望去,隨即心頭一抖。
「掌教!」
作為外門雜役院弟子,這十幾年來她只在一次大比上見過靈霄門掌教付令遠一面,沒想到這次闖禁地會被掌教發現……
秦七弦頭皮發麻,心中哀嚎:「完了,完了。」狗系統你這升的哪門子級,沒升級前還能瞞住所有人闖入青鸞峰,升級後反而被抓個正著,真是麻袋換草袋,一袋(代)不如一代。
付令遠手中長劍往前一指,厲聲問:「來者何人,鬼鬼祟祟,有何居心?」
被劍尖兒所指的秦七弦渾身僵住,連體內血液都隨之凝固,呼吸也驟然停滯。
她彷彿陡然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渾身上下,唯有小腿某處有些許溫度。那點兒溫熱是寒風中的一簇火苗,讓她不至於迷失在那片白茫茫裡。
「真的只有凝神期,你看,人都快凍僵了……」耳邊再次出現的人聲將秦七弦從冰雪世界裡拖出來,她意識回籠,對上掌教審視的目光,再次心悸!
秦七弦張了張嘴想發聲,結果嘴一張,哇地一聲噴出鮮血,緊接著劇烈咳嗽,一口氣都險些沒提上來。
興許是見她實力低微掀不起風浪,面前兩人這會兒並沒繼續追問,而是自顧說道:「我就說有人,你還不信。不過她這門身法屬實厲害,要不是靈葉嗅到了她臉上血氣,我恐怕也難以察覺。」說話的女子一身粗麻布衣,頭戴方巾,腳上趿著的草鞋底上有一層厚厚的淤泥。顯然,她剛從靈田里出來。
聽得這話,秦七弦便明白是她錯怪系統了。
她臉上被萬和劃了一刀,系統施展鬼影迷蹤時有氣血外洩,因此才會被掌教他們鎖定氣息。
與此同時,秦七弦也認出了說話女子身份——合谷一脈脈主,靈植師徐心木。
此時徐心木懷中也抱著一盆枯萎的炎裡見,看起來跟雜役院那盆草遇到的是同樣的問題。
莫非萬霞灣的靈植任務跟徐脈主有關?她被發現時就在萬霞灣附近,還未闖入青鸞峰,即是說,她還能再搶救一下!
秦七弦瞬間想到了應對之法,她心下稍定,強撐著一口氣道:「回稟掌教,弟子秦七弦,欲前往萬霞灣領取種植任務。」秦七弦沒有隱瞞,將在庶務堂發生的事一一告知,最後才斷斷續續地道:「弟子……心知萬霞灣任務重要,故……不敢耽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施展身法僅僅只是想突破阻撓,並無……半點兒不軌之心。」
聽完秦七弦解釋,付令遠皺眉問:「師妹,春風化雨訣可解這靈植寒毒?」春風化雨作為最基礎的靈訣,他剛剛跨入長生途時也學過,然而數百年不曾施展,如今連手印都想不起來。
徐心木思索片刻後才抬手結印,接著搖頭:「無效。」
「六層!」秦七弦喘著氣道。她能看出徐脈主施展的春風化雨等級不高,指法也十分生疏,自然沒有效果。
有心想展示,然而她現在傷得爬都爬不起來,根本不可能當場施展出春風化雨,就在秦七弦想努努力再為自己爭取一下時,徐心木已經掏出了玄音骨與人交流。
片刻後,徐心木道:「是有這麼回事,她身上也有任務牌。庶務堂的小李說她腿腳受傷了,故意接任務想去萬霞灣裡蹭靈氣,所以想把她攔下來。」
「腿腳受傷?」付令遠視線落回坑內的秦七弦身上,嘴角微抽。被他劍意所傷,現在這弟子不叫腿腳受傷,只能說是命不久矣。轉念又想,自己剛剛以為是強敵來襲,那一劍並未收斂力道,這凝神期的弟子受了一招滄浪踏雲竟然沒死——
她身上疑點太多,不可輕易放過。
付令遠下意識看向秦七弦的腿,隨即臉色大變,抬手一抓,將秦七弦從坑中拖出,並以掌風捲起她褲腳。
待看清她小腿上的痕跡時,付令遠和徐心木齊齊倒吸一口涼氣,異口同聲道:「妖吻!」
兩人修為都高,聲音洪亮自帶神魂威壓,齊齊這麼一吼,本就虛弱的秦七弦再也堅持不住,徹底被震昏過去。
萬霞灣入口處,數十人圍在一起,直接堵住了入口處。
有進出的弟子不滿正欲呵斥,再看清堵路的那群人直接嚇出一身冷汗,灰溜溜地退至一邊。
掌教、各脈脈主也就罷了……
穿灰衣的枯瘦老者,赫然是很久未曾出現過的刑殿殿主范無鋒,這位可是在浮生妖界狩妖數百年,曾斬殺過地階大妖的大能,別看是個骨瘦如柴的乾癟老頭兒,然眼有精芒,目中彷彿藏有一片屍山血海,普通弟子根本不敢與其對視,目光短暫交匯,就足以讓人心驚肉跳、兩股戰戰了。
連范殿主都出現了,難不成宗門有什麼大危機?
有眼尖的弟子瞄到他們圍著的地方躺了個人,莫非,是抓了個外宗奸細?
此時,范無鋒打開了一個黑色木匣,小心翼翼地捻起裡頭的一根褐色絲線。絲線細如發,在被他夾住瞬間瘋狂蠕動,拚命吸收四周的天地靈氣,不過眨眼的功夫,絲線就粗了一倍,且顏色從土褐色變成翠綠。
看到這細絲如此快速的生長,谷口九人均一臉凝重。
「聽說獄淵界也有了噬靈草,如果獄淵界被妖域攻下,我們渡川界恐怕也太平不了多久了。」
說話的是太白一脈脈主關就,他肩頭站了只花栗鼠,正捧著一根比它個頭還大的蘿蔔啃得卡卡響。
掌教付令遠看向關就,「只要老祖無礙,萬事無憂。」又問:「讓你找的金烏真火有線索了嗎?」
關就還沒回答,他肩頭上的花栗鼠就將蘿蔔啪的一聲掰成兩截,嘰裡咕嚕地叫個不停,小鬍鬚都氣得直抖。
關就無奈道:「金烏真火哪有那麼容易,花花能找到曜日花就已經不錯了。」
付令遠神色間閃過一縷憂色,「曜日花莫名枯萎、鳳血原又有妖氣出現、如今門下弟子身上還出現了妖吻……要變天了啊。」
神庭一脈脈主方巖生得白白胖胖,臉上隨時帶著笑。他見眾人都臉色凝重,出言安慰:「有天塹阻攔,過來的也只能是黃階小妖,大家不用這麼嚴肅嘛,莫說幾隻小妖,早些年在浮生妖界,死在我等手中的玄階妖族也有不少,老范可是地階大妖都殺過,區區小妖,何懼之有?」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58 AM
第013章 半妖
未等眾人追憶往昔,范無鋒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不是小妖。」
他手上用力,以免瘋狂吸收靈氣的噬靈草掙脫出手心,接著才道:「噬靈草變色了。」
噬靈草是妖界特有的靈植,染上妖氣會變色。如果是黃階小妖,那麼噬靈草會保持綠色,至多會從淺綠變成墨綠,顏色越濃,妖物的實力也就越強。
同樣,遇上了玄階妖族,噬靈草就會變成金黃色。若是地階大妖,草則為紅,至於天妖……
「天妖為紫。」看到那根噬靈草瘋狂舞動,顏色從綠、黃、紅逐漸變成深紫,范無鋒眉頭緊鎖,聲音帶著微不可聞的顫意。
「紫,紫色……」情況比大家想像的還要嚴重,在場九人心情無一不是糟糕透頂。
天妖啊,妖族最頂尖的戰力,唯有人族大乘期的強者才能與其抗衡,而今人族大乘修士一共僅有七位,渡川界修為最強的就是他們靈霄門的渡劫期老祖,距離大乘仍有一段距離。
「天妖怎麼可能突破天塹悄無聲息地來到渡川界!它想做什麼?」
「此事事關重大,我會立刻稟報鎮妖關的徐聖。」范無鋒掏出玄音骨,他並沒有徐聖的傳訊符,只能先聯繫一下以前一起狩妖還留在浮生妖界的同僚。
恰此時,徐心木出聲阻攔:「且慢,噬靈草仍在變色!」
徐心木是靈植師,對靈植的變化最為敏感,她第一時間注意到噬靈草的顏色仍在變化。
等她提出來後,其餘人才逐漸觀察到草葉顏色緩緩變淺。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噬靈草幾乎消失,肉眼難見。
「無色透明,這是什麼妖?」
范無鋒眉頭鎖得更緊,皺出了明顯的小八字,他搖搖頭道:「未曾聽說。」
他釋放出一縷神識在玄音骨裡翻翻找找,聯繫上了一位對妖族極為熟悉的舊友。
片刻後,范無鋒擰起的眉頭終於舒展開。
「我那道友說,噬靈草陡然遇到充沛的靈氣,會有顏色反覆變化的情況。一刻鐘不變色就是穩定下來了。無色的話,很可能是遇到了剛出生的小妖。妖力微弱,故而無色且透明。」
妖族繁衍很是古怪,至今他們都沒弄明白,只曉得離開了妖界的妖族都無法繁衍。剛出生的小妖是無法穿過裂隙進入浮生界的,因此,他們從未見過剛出生的妖族,自然也就沒遇到過噬靈草變得無色透明的情況。
徐心木:「渡川界怎會有新生的小妖?」
「還有一種情況,半妖。」范無鋒說完,在場的三位女修都沉了臉。妖族女性到了修真界是無法繁衍的,因此每一隻半妖出現,就意味著有一位可憐的人族女子遭遇了不幸。
部分妖族與人族外貌相似,在抓到人族女子後會將其侵犯。被侮辱的女子有極小的可能孕育妖胎,生下來的孩子即是半妖。
半妖數量稀少,即便出生也因為血脈衝突活不過十歲。
「不管是小妖還是半妖,都是虛驚一場。」付令遠長舒口氣,說:「把人叫醒吧。」
一縷柔風拂過秦七弦的面龐,並將一粒乳白色丹藥塞入她口中。
「醒醒!」
秦七弦悠悠轉醒,睜眼剎那,鋪天蓋地的威壓將她層層包裹,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五指山下的孫猴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你最近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你可知你身上的妖吻是何時種下的?」問話的人是個乾瘦老頭,他說話時雙目中寒星點點、劍意懾人。
被他目光鎖定,秦七弦只感覺頭上好似懸著一柄劍,稍有不慎就是人頭落地。她老老實實地回答完老人的問題,最後還鼓起勇氣問了一句,「什麼是妖吻?」
靈植師徐心木看起來更為和善一些,她伸手指了一下秦七弦的小腿。
秦七弦低頭去看,這才注意到自己右腳褲腿都挽到了膝上,小腿暴露在外。小腿內側處有一道約莫一寸長的淺粉色痕跡,乍眼一看像是不小心蹭上的胭脂。
徐心木耐心解釋:「妖吻即是妖族奴印。妖族在你身上打下的烙印,表明你的身體和性命皆屬於它,其他妖族不可沾染。」
秦七弦大驚失色,顫聲道:「妖族!」
范無鋒一甩袖子,冷冷訓斥:「一個妖族就將你嚇得面無人色,若是去到浮生界遇上妖族,你豈不是要跪地求饒!」
秦七弦垂下頭,不敢應聲。表面上戰戰兢兢,內心則是瘋狂吐槽——艹,不會吧?
不能吧!
小腿上那痕跡絕對是在青鸞峰密室內留下的,也就是說,靈霄門老祖養了只妖?
又或許,靈霄門老祖就是只妖!
天啦,這門派不能呆了,她要跑路!
這消息她也不敢告訴其他人,一旦說出來不就暴露她去過青鸞峰?而且,誰曉得面前這幾個人裡有沒有妖族奸細?
修真界底層修士可以說是談妖色變。畢竟妖族天生強大,據說出生僅數日的小妖都能輕易撕碎人族的煉氣期修士。
三五配合默契的人族小隊,才能勉強應付一隻同境小妖。
一想到靈霄門高層裡可能藏著一隻、甚至許多只妖,秦七弦就頭皮發麻、瑟瑟發抖。
她膽小怕事的樣子范無鋒更瞧不上眼,直接道:「既然沒什麼大事,我先走一步。」說罷,摔袖而去!
其他幾個脈主也陸續離開,唯有徐心木和付令遠兩人站在原地沒動。
徐心木看著秦七弦歎了口氣:「無需驚惶,一隻半妖留下的妖吻而已,你就是什麼都不做,過幾年它自然就會消失。」那妖吻他們仔細檢測過,並無任何特殊之處,既然來源於一隻短命半妖,就更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秦七弦聽到留下妖吻的是只半妖,大為震驚!
半妖命短,老祖肯定不是半妖,所以,老祖養的半妖,莫非是他的私生子?直到此時,秦七弦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老祖到底是男是女?石室內她倒是聽到了一道聲音,如今回憶起來卻是十分模糊,憑借那道聲音也無法分辨其性別。
若老祖是個女修,豈不是還有個可能性……
這也太慘了吧!
付令遠仍板著一張臉,聲音如凜冬的寒風一般冰冷,「你原本只有煉氣初期,短短時間突破凝神,並學會了那般玄妙詭絕的身法……」
正在胡思亂想的秦七弦一顆心陡然揪緊,彷彿被冰雪層層裹住,叫她呼吸困難,明明渾身發冷,後背卻大汗淋漓。她之前的回答有所隱瞞,本以為能靠著面癱不動聲色的遮掩過去,還是被掌教他們發現破綻了嗎?
付令遠視線從秦七弦身上移開,「鳳血原那道裂縫底下,本就有無數機遇,你既然能遇上,那就是你的福氣。」
他語氣一頓,聲音陡然拔高:「你的奇遇我不會追問,但你需謹記你人族身份,記住你是靈霄宗弟子,有任何與妖族相關的信息都必須立刻上報,若你膽敢做出對不起宗門,對不起人族之事,我必將你斬於劍下。」
滿頭大汗的秦七弦艱難擠出一絲聲音,「是,弟子記住了。」
待掌教訓完話,旁邊的徐心木笑吟吟地道:「你身上有妖吻,容易被妖族注意到,渡川界雖然鮮有妖族出現,但世事無絕對,萬一有妖族找上你,你可別被它們迷惑了,做出不可饒恕之事。」
原來是擔心她被妖族蠱惑,秦七弦連忙抬手做出起誓狀:「妖族休想亂我道心,弟子絕對不會做出背叛人族之事。」
徐心木微微頷首,話鋒一轉,「對了,你剛是不是說過春風化雨修煉到了六層?」她用清風將秦七弦從地上扶起,接著道:「施展給我看看。」她也有些好奇,六層的春風化雨訣到底是什麼樣子。
話音剛落,徐心木就看見一團綠意籠罩在花盆裡的炎見草上。
見狀,她點頭誇讚:「指法熟稔,是下過苦功的。」眨眼之間就結印完畢,光憑速度,已經戰勝了九成對手。
等到感覺到盆中炎見草枝葉發生變化,徐心木美目瞪圓,激動到手都抖了起來。
她一臉狂喜地看向付令遠,「師兄,真的,真的能抑制寒毒!」
付令遠目中亦有驚喜,脫口而出:「曜日花有救了。」
小露了一手以證清白的秦七弦當場傻眼,剛剛掌教說的什麼?
曜日花!
青鸞峰上的向日葵?不會吧……
再次站在向日葵田外,秦七弦心尖兒都在顫。
明明想找機會跑路,結果居然被掌教和脈主兩人架著帶回了青鸞峰,在她對著一株向日葵施展了春風化雨後,兩位大佬笑得合不攏嘴,並給她分配了個照顧曜日花的任務。
她這算什麼,羊入虎口?
老祖現在是睡著還是醒著?不知為何,想到老祖,秦七弦就覺得她小腿處那個印記有些發癢,恨不得立刻伸手去撓,可掌教和脈主都在身邊站在,她只能暫時忍住,聽兩人絮絮叨叨地說著注意事項。
「曜日花內蘊含一絲天火之威,凝神期的你不可直視,進入花田結界後需佩戴特製的白綃遮眼。」
「花田外有一處靈氣泉眼,你可在泉眼上修行提升實力。我們也會為你準備足夠的回靈丹藥,時刻保持靈氣充沛,保證能隨時施展出春風化雨救治出現寒毒病症的日曜花。」
「石室方向不可靠近,一旦進入三丈之內,劍陣啟動、萬劍催發……」
「若你能將這些生病的曜日花救活,那你就是合谷一脈的精銳弟子!」
成為內門精銳弟子,地位就跟萬和平起平坐,在宗門內,萬和不敢正大光明找她麻煩。若是以前她肯定高興得合不攏嘴,然而現在——
她只想遠離這個妖怪門派啊……
秦七弦內心鬱悶,語氣卻相當激動:「弟子定當全力以赴!」她臉上難以做出什麼表情,只能在聲音上下點兒功夫,讓掌教他們覺得她現在心情激昂澎湃,動力十足!
付令遠點點頭,正要鼓勵幾句,忽地變了臉色,神色緊張地看向石室方向。
片刻後,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接著轉身道:「老祖要見你,隨我過來。」
秦七弦腦袋嗡的一聲炸開,「老祖醒著,還要見我!」
完了,吾命休矣!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59 AM
第014章 太上老祖
石室建在山頂,用黑得發亮的星辰石堆砌而成,遠遠看過去宛如一座墳頭,哪怕修得雍容華貴,依舊處處透著不祥。
通往石室的小路蜿蜒曲折,兩側青草都蘊藏著森然劍意,一步踏錯就是屍首分離的下場。因此,短短百米的距離,秦七弦愣是走出了一身汗,而在前面引路的掌教付令遠也沒好上多少,後背衣衫上都沁出了一圈兒汗漬。
好不容易走完劍道小徑,就看到了路旁那棵長得歪歪扭扭的小樹上懸掛了一塊破舊的木牌,上面刻了個池字。
靈霄門太上長老名為東池宴,尊號為池澤仙君,掌門之前施展的滄浪劍訣就是東池宴的成名劍招,傳言這位老祖可劍氣化海,劍斬虛空……
此刻見到這池字,秦七弦隱約感覺自己好似走入水中,冰涼的水從腳底蔓延,一直淹沒腳背,小腿……
好在她很快抬腳,登上了通往石室的墨玉階梯。踏上最後一層石階,眼前便起了白霧,漆黑的「石墳」被霧氣一點點吞噬,直至徹底消失。
霧氣散盡,前方的石室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連綿起伏的草海,草海盡頭矗立著一座劍形石碑,碑下坐著一個黑衣白髮看不清臉的男子。
男子垂著頭,白髮如雪鋪於地面,手裡拿著一根釣竿,魚鉤垂落之處竟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水窪,竟是在釣魚?
隔著老遠,付令遠就已經雙膝跪地,恭謹行禮道:「參見太上長老!」
微微搖晃的魚線也不知是什麼材質鍛造而成,在陽光下折射出絢爛的光線,瞧著那些五彩斑斕的光,秦七弦總覺得自己脖子涼颼颼的,她下意識地摸著自己喉嚨,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頭還在,還好,還好。」
「還不跪下!」身側掌教嚴厲的聲音冷不丁傳入腦中,秦七弦立刻收回雜念,唰地一下跪在地上。
兩人跪了許久也不見動靜,秦七弦都懷疑太上長老是不是坐在那睡著了。
她稍稍抬頭,偷瞄了一下遠方的人,本以為以她的神識看不真切,孰料那景色好似瞬移至她眼皮底下,她甚至能看到魚線驟然繃緊,如被用力按壓的琴弦,發出「錚」的一聲響。
手握魚竿的太上長老身子一顫,好似從睡夢中驚醒,低垂的頭也瞬時抬起,微風撩起他鬢間垂落的白髮,露出了一張——
讓人呼吸都驟然屏住的臉。
本以為是個滿臉皺紋的老人,哪曉得會給她個美顏暴擊?他面若冠玉,目似朗星,氣質如山澗冷泉般清冽,又有海中磬石般沉穩,只是靜坐在石碑下,週遭的光芒好似全部被他吸走,除他以外,天地間一切都黯淡無光。
只是還未來得及仔細欣賞這絕世容顏,秦七弦就感覺那雙黑眸沉沉地落在了自己身上,目光銳利如劍。
「你叫什麼名字?」老祖的音量並不大,卻好似冬日裡的狂風,裹挾著碎冰砸到秦七弦臉上,凍得她整個人都木了,牙齒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架,磨的咯吱咯吱響。
掌教垂眉斂目、規規矩矩地跪在一旁,完全沒有要幫助一下門下弟子的意思。
關鍵時刻,秦七弦小腿處再次有了一絲異常,溫暖如黑暗中的火星,雖然微弱,卻能給人莫大的希望。
在暖意升起剎那,寒氣驟消,秦七弦聽到遠處的太上老祖重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回答我。」
秦七弦:「雜役院弟子秦七弦,拜見太上長老!」
「骨齡一百二十七,凝神初期修為,的確只能做個雜役弟子。」太上長老淡淡的聲音傳入耳中,讓秦七弦震驚之餘,一顆心咚的一下沉入谷底。
骨齡一百二十七了?
我?
原身年紀竟然這麼大了……
煉氣期修士一般也就活個一百多歲,她之前一直是煉氣期修為,但相貌年輕,身體倍棒,因此便以為原身還很年輕,頂多二三十歲,沒成想已是個半截入土的小老太太了?
真是萬萬沒想到!
凝神期修為的修士壽元增長也不多,平均在一百五十歲左右,即是說,如果她不突破到下一境界,壽元也就只剩下二三十年……
當然,如果她今天過不了太上長老這一關,剩餘壽命約等於0。
生與死,全在老祖一念間。
偏偏這老祖說了一句話後又停頓下來,好似一口氣沒喘上來一樣半天沒有聲息,這讓秦七弦懸著的心久久落不下來,恨不得直接來句,「頭給你,到底殺不殺,給個痛快行不行?」
就在她心浮氣躁之時,太上長老終於再次開口,「你修煉的這門身法的確有幾分玄妙之處,就憑這門身法,足以加入內院。」
秦七弦愣住:這是?不殺我,還讓我進內院的意思?
她既驚又喜,心裡頭又存著一絲懷疑和不安,多種情緒交織一起,導致臉上艱難地拉扯出了扭曲的表情,那道疤都彎彎曲曲更加明顯。
「付令遠。」
旁邊的掌教被點到名,立刻道:「弟子在。」
「讓她入內院、太白一脈。」
付令遠眉頭微皺,接著一臉恭敬地看著太上長老道:「謹遵法旨。」老祖的心思豈是他能揣摩得透的,將一個靈植師安排到御獸峰必有其深意,他只需執行即可。
「啪」!
一塊玉簡砸到了秦七弦跟前,就聽老祖繼續道:「裡面有一些御獸基礎法訣,下去後多加練習。」
秦七弦連忙道謝,並伸手去撿玉簡。
剛將玉簡握到手中,耳邊再次傳來老祖幽幽的聲音,「渡川界的藏劍秘境要開了吧?」
付令遠:「是,目前推算出的日子是明年立秋。」
就見老祖抬手一指,「算她一個。」
秦七弦整個人懵了,只覺捏著的玉簡都燙手。
以靈霄門來說,唯有內門精銳弟子才有進入藏劍秘境的資格,即是說,進去的修士都是各門各派的精英,她才剛剛突破凝神期小透明,老祖竟要她去藏劍秘境?
這……
不就是從死刑立即執行改判了緩刑一年!
然而秦七弦根本沒有跟他們討價還價的勇氣,只能裝作熱血地回答:「多謝老祖,弟子一定潛心修煉,為宗門爭光!」
「下去吧。」話音剛落,風如漣漪一般從老祖四周盪開,秦七弦感覺自己好似被誰推了一掌,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外倒去,眼前的草海翻滾,原本翠綠的青草以極其恐怖的速度枯萎,在她最後的視線裡是一片焦土,天昏地暗。
出了青鸞峰,掌教交待幾句後先行離開,秦七弦則返回雜役院收拾東西,原本以為回去這一路上也會不太平,孰料一路無事發生,她順順利利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回到房間,秦七弦在修煉的蒲團上坐下,接著掏出了老祖給的玉簡。
她有點兒不想看。
總擔心這玉簡裡有什麼禁制,一旦她神識投入就會中招,可一直不看的話……那位老祖必定也不會答應,所以……
秦七弦喊出系統。「系統,這裡有修煉心法,你可以自己收錄嗎?」
系統:「需要宿主視線或者神識接觸到功法。」
「哎。」秦七弦歎口氣,打算先將玉簡放到一邊,等搬到了御獸峰再說。
哪曉得她剛想把玉簡塞回儲物袋,就感覺一道劍氣從玉簡中發出,明明什麼都看不見,秦七弦卻感覺到自己喉嚨處抵了個銳器,就好似被劍尖兒刺著脖頸一樣。
下一刻,她的意識沉入識海,一道陰沉的聲音隨即在她識海內響起,如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漣漪快速擴散至整個湖面。
「你快死了。」
太上長老東池宴的聲音好似從水面下傳來,彷彿一條毒蛇在水下游動,隨時準備咬她一口。
秦七弦的神經緊繃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鬆懈下來,都還沒喘口氣又被盯上,她實在受不了這委屈,直接破口大罵:「你才快死了,你全家都死了,要殺要剮隨便你,你特娘的能不能給個痛快,別磨磨唧唧行嗎?」
「嗯,我已時日無多。」不鹹不淡的答覆讓秦七弦一口氣憋在心口不上不下,都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罵。
這時,一卷金色圖冊突兀出現,懸浮於她眼前後徐徐展開。
她的眼前出現了波瀾壯闊的雲海,無數飛禽走獸雲海內飛出,強大恐怖的獸影遍佈整個識海空間,萬獸咆哮,聲若驚雷。
「龍、鳳、玄武、白虎、九尾狐、貓、狗、雞鴨……」強如上古神獸、弱至螻蟻蜉蝣,萬千生靈盡在眼中,彷彿雲海即是天地,容納世間萬物。
眼前的一幕讓秦七弦萬分震驚,還未緩過心神,就見那些巨大的身軀竟是朝著她的方向飛撲了過來……
秦七弦額頭冷汗津津,心跳都驟然停滯!
每一次衝撞,神魂都被磅礡的力量刺穿,讓她以為自己馬上就魂飛魄散了,可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始終還吊著一口氣。
反反覆覆,痛苦無休無止!
「啊啊啊!」秦七弦發出慘叫,滿地打滾,恨不得一掌拍碎自己的頭,毀掉靈府。
這麼痛,還不如死了算了!
秦七弦的意識逐漸模糊,識海支離破碎,宛如被重重摔落的花瓶,碎裂一地。
然而她心裡清楚,此刻一旦閉上眼睛,意識徹底沉入黑暗,那她就是真的魂飛魄散,永遠無法再睜開眼。
黑暗像是兩片即將合攏的窗簾。
而她眼前,僅剩下了一道極細的光線。
透過隱隱約約的光線,能看見零星的幾隻異獸,還有……
東池宴!他站在遠處,滿頭白髮在黑暗裡如此醒目!那道身影輕而易舉地激起了秦七弦心中怒火。
狗東西!他在看著我!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9:59 AM
第015章 白師兄
東池宴必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他要殺她,輕而易舉,犯不著這麼來折磨她這樣一個底層小蝦米。
他的目的是什麼?考驗?
秦七弦心中蹦出個聲音:「不能睡,再堅持一下!」
總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
都撐了這麼久,那些異獸都飛得差不多了,這會兒更不能放棄啊!秦七弦目眥欲裂,努力控制身體,將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手上!片刻後,顫抖的手終於穩住,心跳也隨著大口呼吸而逐漸平穩。
「春、風……化雨……」手指從僵硬變到靈活,殘影在手心結成一朵朵轉瞬即逝的花,靈氣如同翠綠的精靈縈繞指尖……
絲絲涼意飄進識海。
一開始就好像燒得滾燙的水裡潑了一杯涼茶,水面翻滾的熱浪只是短暫的停歇一瞬,接著又捲起茶葉一起沸騰。
又如同暴曬許久的地面上淅淅瀝瀝的下了幾滴小雨,不僅沒有緩解乾涸,反而蒸騰起滾滾熱量,將整片大地變成了蒸籠。
哪怕疼痛在加劇,她結印的手依舊沒有任何停頓。
清風徐徐不斷的投入識海,像是初秋的第一縷風,雖然微弱,卻是吹響了清涼的號角。
識海中彷彿有一隻溫柔的手,正在拾取那些破碎的神魂碎片,並細心地將其拼湊在一起。
等到最後一隻靈獸虛影沒入身體,元神的痛楚也隨之消失,識海恢復平靜,宛如什麼都沒發生。
秦七弦隨即看向四周,發現自己依舊盤腿坐在原地,身體壓根兒沒有挪動一步。
所以,滿地打滾,痛苦慘叫、以頭撞牆都是錯覺?她的身體紋絲不動,依舊盤坐於蒲團上。
若不是原本手裡捏著的玉簡摔落在地,而她渾身衣衫濕透,四周又殘留著春風化雨訣施展過後的水霧,秦七弦都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
「御獸峰傳道閣有一門通靈獸神訣,三日內無法煉成,魂飛魄散!」太上長老冰冷的聲音從玉簡內傳出,讓那瑩瑩泛光的玉簡都變得面目可憎。
秦七弦恨不得立刻上去踩上幾腳洩憤。
他話音落下之時,玉簡應聲而碎,化作齏粉。
秦七弦剛抬起的腳又放下:「……」
她深吸口氣,繼續收拾東西。將屋內東西打包好後,秦七弦又去跟張道人等熟人報了平安,順便把大家的靈田都養護了一下,整整忙活了一個晚上。
誰叫她一顆靈石都沒有,不然還能請大家去搓一頓,吃一次薈珍閣的靈食宴!
次日天濛濛亮,秦七弦就背著包袱去內院報道。
興許是上面的大佬打過招呼,守門的弟子直接放行,並囑咐她在旁邊的涼亭裡稍等片刻,馬上就會有御獸峰的師兄來接。
秦七弦道了聲謝,老老實實地等在涼亭,不到幾個呼吸,天上就傳來一聲輕啼,緊接著,一隻紅頂灰羽仙鶴從空中徐徐降落,離地一丈時,鶴背上的青年一躍而起,逕直飄落至她跟前。
青年輕裘緩帶,手裡還拎著一個竹簍,裡頭裝的應是鶴食。
他將秦七弦上下打量一番,隨意地拱了下手,淡淡道:「御獸峰、白執鶴。」
白執鶴,靈霄門赫赫有名的天驕,實力遠超於她現在知道的藍花楹和萬和,據說有機會登上悟道山成為傳承弟子,這樣一個絕頂天驕,居然跑來接她?
秦七弦心頭震驚,面色卻不變,低頭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秦七弦,見過師兄。」
「嗯。」白執鶴面無表情地道:「我先帶你去鶴苑挑只鶴,我們御獸峰弟子,在未契約專屬靈獸之前,都會騎鶴出行。」他輕撫了一下身邊的灰鶴,「這是我的夥伴,白緋。」
介紹到灰鶴時,那鶴昂起頭興奮地長鳴了一聲,還圍著秦七弦撲稜翅膀轉圈,好似在跟她打招呼。
秦七弦想了想,也朝灰鶴拱了下手,「見過白緋師兄。」
她話音落下,就見灰鶴伸長脖子猛地啄了過來,她心頭咯登一下,「糟了,馬屁拍到馬腿上!」
好在對方並不是真的要傷她,只是啄散了她的髮髻,並衝她大吼大叫。
一旁的白執鶴笑出了聲,解釋道:「緋緋是女孩子。」
他此前一直面無表情,這會兒臉上露出笑容,硬朗的五官線條頓顯柔和,整個人都溫柔了幾分,看起來好相處了許多。
秦七弦鬆了口氣,連忙改口:「師姐,師姐,白緋師姐!」
灰鶴這才鬆口,扭頭之時,白執鶴順勢遞上竹簍,它立刻埋頭吃起了鶴食,而在它吃飯的這一會兒功夫,白執鶴還拿出梳子替它梳起了羽毛。
這也算是個典型的鶴奴了吧。
白緋吃飽喝足,身形變大,並對著白執鶴啾啾兩聲。
白執鶴:「緋緋看你順眼,願意載你去鶴苑。有它的氣息,你能挑到一隻不錯的靈鶴了。」
秦七弦心頭大喜,立刻道謝,並小心翼翼地站在了灰鶴背上。
只是站上去後,她就覺得小腿處有些癢,一開始是酥酥麻麻的癢,隨著時間流逝,癢意好似蔓延至心口,讓她抓心撓肺,渾身難受。
「妖吻,留下印記,警告其他妖族不可沾染。」低階妖族,與靈獸有相似之處。
難不成,留下妖吻印記的妖魔不允許她跟其他靈獸接觸?
小腿的麻癢讓秦七弦坐立不安,以至於無心欣賞風景,等到了地方,她立刻從灰鶴背上跳下,一落地,那癢意就消失不見了。
秦七弦:「……」
這叫她以後如何跟靈獸打交道啊!
御獸峰屬於太白一脈,脈主名為關就。太白一脈有三峰一湖,分別為御獸峰、仙靈峰、毓秀峰和龍血湖。經過白執鶴簡單講解,秦七弦對三峰一湖有了初步瞭解,就是教室、動物園、學生宿舍,以及一個有小几率提升靈獸血脈力量的神秘傳說。
三峰呈品字型,將龍血湖環抱中央,其中御獸峰位於最前方,而鶴苑的位置就在御獸峰山腳下的一棵巨大迎客松上。
青松藹藹,草木葳蕤。樹下坐著個留著一撮短髯的中年男子,他看到白執鶴後立刻起身相迎,並熱情地喚其師兄。
白執鶴微微頷首,瞥向秦七弦道:「她是新來的內院弟子秦七弦,過來挑只靈鶴。」
又跟秦七弦介紹道:「這位是看管鶴苑的許則,他看守鶴苑已三十年,對這裡的靈鶴十分熟悉,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他。挑好鶴後,接下來該去哪兒靈鶴自會指引,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告辭。」
說罷,白執鶴足尖一點兒身子騰空而起,而白緋在同一時間伸展雙翼飛上高空,恰好讓白執鶴的足尖落於背上,一人一鶴配合默契,動作恣意灑脫,仙氣飄飄。
秦七弦看得羨慕不已,她連神魂切碎的劇痛都能扛過來,小腿印記處的麻癢似乎也不是不能忍。
沒準,癢著癢著就習慣了。
許則一直暗中觀察秦七弦,現在並非新人入門的時間,在這個時候加入內院的要麼天資出眾要麼就是關係戶,顯然,這個秦師妹屬於後者。
雖不知為何她一身上下都沒點兒靈氣寶光,穿戴十分樸素,但白師兄都能做其引路人,斷不可輕視。
許則朝秦七弦露出微笑,「秦師妹這邊請。」他指著樹下懸掛的一排排哨子道:「這些是鶴哨,吹響鶴哨,若有鶴相中你自會上前,你剛騎著白緋過來,想來鶴緣不錯。最上面一排的是朱頂紅靈鶴,最低也有金丹期實力。一枚上品靈石租用一年,它們需要的鶴食則是一塊中品靈石一兩,平時一隻鶴只需一兩鶴食。」
秦七弦聽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價格可真是……
許則慣會察言觀色,見秦七弦面無表情地沒吭聲,旋即道:「朱頂紅靈鶴實力強,但對我們來說並不實用,畢竟咱們要不了多久就會契約自己的靈獸,到時候這靈鶴也就用處不大了。」
他笑瞇瞇地往下指,「下面這一排是赤頸鶴,實力有築基期。租用一年僅需八十中品靈石……」
許則師兄十分熱情,然秦七弦囊中羞澀,她一顆靈珠都拿不出來,根本租不起靈鶴。總不能等人介紹完後才說自己沒錢不租,她只能略帶歉意地道:「抱歉師兄,我身上靈石不夠,暫時不租了。勞煩您為我指下路,接下來我該去往何處?」
白師兄說挑選了靈鶴後有鶴引路,而她沒錢,只能靠自己。
許則目光微閃,臉上笑容不變:「新入門弟子挑選靈鶴後會飛到棲鳳台獲得一張鶴引符,接下來你與鶴就會照著鶴引符上的安排遊覽整個太白一脈,這算是我們太白一脈的入門儀式了。」連這些都不知道,怎麼看都不像背後有人的樣子啊。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這一列的蓑羽鶴僅需一塊中品靈石,鶴食也簡單,不想買的話可以自己養這種白玉肉蟲。」
秦七弦仍是搖了下頭,「不瞞師兄,我剛剛突破凝神,已將積攢的靈石耗盡,暫時養不起靈鶴。」
許則聞言,神色有些微妙,片刻後歎口氣道:「我們這裡的幾座峰都比較險峻,新入門的弟子根本無法步行,沒有靈鶴也沒有靈石的話,在咱們太白一脈可是寸步難行啊。」
秦七弦:「……」
這叫窮鬼怎麼活!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08 PM
第016章 師父
許則詳細介紹了一下太白一脈弟子平日裡的靈石開銷。
秦七弦聽得目瞪口呆,心中直呼我屮:原來真的有走路、呼吸都要錢的地方!
「靈霄七脈,對弟子身家要求最高的就是咱們太白一脈,用脈主的話說,沒錢怎麼養得好靈獸?總不能讓靈獸跟著你喝西北風……」他也沒想到,這個新入門的師妹居然是個窮鬼,不過見她說起自己囊中羞澀時也表情自然目光坦蕩,想來也是一時之困,此刻若是雪中送炭與之交好,定然穩賺不賠。
只是如何示好也是個問題,瞧著師妹這一臉正氣不卑不亢的模樣,想必也不願接受旁人的施捨,借錢必然太唐突了。
有了,許則眼睛一亮,主動道:「以師妹的潛力,想必三五日後就能契約到合適的靈獸,這樣,我們鶴苑有只靈鶴租用不需要靈石,你只需負責它吃喝就好。」
許則從架子上取下個灰撲撲的鶴哨,「它叫小胖,實力也不錯,缺點就是太能吃了,好在不挑食,靈米、靈石、靈草、只要有靈氣的東西它都吃。」
許則指尖彈出一縷靈氣落於鶴哨上,片刻後,就見一隻又大又肥、壯似鴕鳥的傢伙噠噠噠地從遠處跑了過來,它在秦七弦面前剎住,伸出腦袋在她身上嗅來嗅去。
秦七弦注意到這只鶴脖頸、翅膀、腿上都有傷,有些奇怪地道:「它傷得不輕呀。」
許則:「它天天跟其他靈鶴打架,連紅頂仙鶴的鶴食都敢偷摸啄一口,受傷是常有的事。不過你放心,只要讓它吃個三分飽,它就能老老實實聽話幹活。」
他說這話的時候,旁邊的胖鶴連連點頭,顯然聽得懂許則的話。
秦七弦:「三分飽是多少?」
許則猶豫了一下,說了個大概,「二十斤靈米吧。」
旁邊的胖鶴還不太滿意,嘎嘎嘎地叫了三聲。明明是只鶴,叫聲居然跟鴨子差不多,實在是沒有半點兒仙氣。
許則無奈笑了一下,「它說三十斤。」
秦七弦原本覺得自己靈米還剩不少,如今一看,也就夠養這胖鳥十來天。但太白一脈對她這樣的窮鬼不友好,很多地方走路都到不了,要不就得花靈石傳送,必須得有只靈鶴代步。
她點點頭,「那就它了,多謝師兄指點。」接過鶴哨,秦七弦本想騎鶴去棲鳳台,奈何胖鳥不同意,非得先吃了靈米再幹活。
秦七弦只能先餵了它三十斤靈米,等它吃完後,秦七弦才成功爬上了鶴背。
「師兄,告辭!」
「師妹,慢走不送。」
等送走秦七弦,許則長舒口氣。
樹上的靈鶴也紛紛引頸高歌,聲如雷動,「那死胖子終於走了!」
「好了好了,別叫了,要是它聽到回頭找你們。」
話音剛落,樹上靈鶴齊齊收聲,安靜得可聞針落。
許則笑瞇瞇地重新坐回樹下,一臉愜意地泡起了茶。這次既跟新人賣了個好,又解決了鶴苑的老大難,他總算可以清淨幾天了。
……
鳳棲台是一座懸浮於空中的高台,底下並無任何支撐,遠遠看去就上天上一片鳳凰形狀的雲。
雲在風中緩緩流動,使得鳳凰羽翼時而舒展時而收攏,就彷彿鳳凰在振翅高飛。
秦七弦坐在胖鶴身上,小腿又開始麻癢。好在胖鶴速度很快,不多時就落在了鳳棲台上,宛如秤砣落地,將高台都砸得匡噹一聲響。
落地後,胖鶴又從旁邊的雲樹上叼了張黃符下來,想來就是鶴引符了。
秦七弦伸手要去接,孰料那鶴直接搖頭,還後退幾步,又抬起一隻腳指自己的肚子,分明在說:「給吃的,否則不給鶴引符。」
秦七弦默默掏出了靈米袋子,又餵了十斤靈米後終於拿到了那張鶴引符。
鶴引符內是關於太白一脈的介紹和拜師流程等內容,按照正常的儀式,她需要騎鶴繞三峰一湖飛一圈,最後返回鳳棲台等一位願意收她為徒的師父。以前都是弟子一起入門,一起乘鶴飛天,一起等分配師父,場面看起來就極為壯觀。
現在她一個人,這些流程能省則省,畢竟那只胖鶴吃一口動一下,簡直是個神坑。許則師兄說它一天三十斤靈米,應該不至於糊弄她。
如今看來,這鶴鬼精鬼精的,看她修為低出入離不開鶴,藉機漲價。
「不遵守儀式有無懲罰?」鶴引符上沒寫,沒寫就不管了。遊覽諸峰的路線通通劃掉!
拜師什麼的也不急,秦七弦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傳道閣該怎麼去,挑選功法有無限制。系統的一鍵修煉還有條件,她還不知道需要些什麼修煉資源,三天內能不能湊齊呢!
她快速一覽,在鶴引符下端找到了相關信息,在發現新人弟子進入傳道閣有一次免費挑選功法的機會後,秦七弦立刻道:「走,去傳道閣。」
……
毓秀峰,斷水林。
一道瀑布從高空直墜,落到半空時卻突兀消失,彷彿被一刀斬斷。瀑布下方有一處園林,亭台樓閣立於葳蕤草木之間,奇山異石點綴其中,清幽雅致,環境宜人。
白執鶴正在給鶴梳羽毛,他面前坐著個穿著寬鬆道袍的圓臉少女,少女身後還有一黑衣青年懶洋洋地靠樹站著,一雙眼睛瞇著,好似站著都能睡著。
「師兄,新來的那人到底怎樣?」少女心急,偏偏白執鶴一點兒不急,仍是慢吞吞地梳著鶴羽。
「師兄!」
白執鶴瞥她一眼,「怡寧,戒躁。」說罷,屈指一彈,指尖靈氣勾勒出一個靜字符,落在了阮怡寧身上。
「啊!」阮怡寧紮起馬步,雙手舉過頭頂才堪堪托舉起那個靜字符,此刻她身體都膨脹了一圈,四肢鼓起的肌肉更是將衣服都撐得滿滿當當,魁梧的身軀配上一張可愛的圓臉,反差巨大。
阮怡寧咬緊了牙,她不敢再開口說話,一旦張嘴洩氣,靜字符能直接將她砸地上。
白執鶴仍耐著性子給靈鶴梳毛。
等將白緋每一片羽毛都梳理整齊後,他還給它塗抹上特製的精油,保證羽毛油光水滑、香氣飄飄。
阮怡寧臉漲得通紅,雙腿和雙手都開始打顫。
就在她即將堅持不住時,白執鶴在白緋脖頸上繫了個紅色蝴蝶結,將下垂的流蘇都梳得根根分明後才道:「平平無奇。」
靜字符消失,阮怡寧滿頭大汗地撐著雙腿站穩,喘著粗氣道:「啊?可我聽說,是太上老祖下的命令,讓她來御獸峰,還要她參加明年的藏劍秘境!」
她說話時身體也隨之縮小了一圈兒,衣服更顯寬大,宛如竹竿兒外套了個大麻袋。「平平無奇的話,其他人哪肯服氣?誰也不想被她頂掉名額呀!」
白執鶴皺眉道:「入藏劍秘境修士,必須築基。以她的資質,一年築基,難於登天。」
「那誰收她入門,就得投入大量的資源,且投入了也不一定能進階,那她豈不是個……」
白執鶴點點頭,「燙手山芋。」
老祖張張嘴,底下人跑斷腿。他要培養秦七弦,卻又不給任何資源,現在太白一脈誰收了秦七弦,就得負責將其在一年內堆到築基期讓她入秘境,若她資質好也就罷了,偏偏她各方面平平,這就是個大麻煩。
「師兄你說她最後會拜在誰門下?」
白執鶴抬頭,瞥向樹下。
阮怡寧跟著看過去,驚道:「塗黑子要多個師妹了?」
塗檀的師父出了名的酒鬼和懶鬼,別人門下弟子三千,她就只收了塗檀一個,就一個弟子都不肯好好帶,完全是師父領進門,不管也不問。
但她也是出了名的有錢,每日喝的酒都是醉仙釀,這些年喝的酒錢都夠維持一峰運轉了。因此這次秦七弦十有八九會被強行安排到塗檀師父門下。
阮怡寧:「塗檀,你要多個師妹了!」
樹下打盹兒的塗檀眼皮微抬,打了個哈欠後又垂下頭繼續站著睡覺。
阮怡寧低罵了一聲,「懶蟲。」接著又問:「那師兄你為什麼要幫她?鶴苑那傢伙慣會見風使舵、你要不帶秦七弦過去,她肯定會被刁難。」阮怡寧就想知道,現在秦七弦被刁難的話,宗門那些人會怎麼處理。
有人探探路也挺好的。
白執鶴沒答話。
一旁的阮怡寧心如貓抓,越猜越離譜,最後瞪大眼睛,驚呼道:「難不成……不會吧?」天天只知道玩鳥的男人終於對女人動了心?
白執鶴看向正在水池裡玩魚的灰鶴,倏忽展顏一笑:「她管緋緋叫師姐。」
阮怡寧翻了個白眼,嘀咕一聲:「嘁,鶴奴!」
……
御獸峰主殿正廳,太白一脈的長老們圍坐於長桌邊議事,大家正商討正事爭執不休呢,角落傳出咕咚咕咚的聲音,幾次三番下來,脈主關就不得抬手示意大家暫停,並皺著眉頭看向坐在最末尾的白衣女子。
關就:「孤懸燈,別喝了。」
孤懸燈側趴在案几上,頭枕著個酒葫蘆,手裡還拿了個葫蘆,這會兒正往嘴裡灌酒。她一身素白,臉頰酡紅,雙目霧氣朦朧,眼神迷離得很。
被點了名的孤懸燈又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酒,接著才瞇著眼道:「我喝我的,你們商量你們的,不用管我。」
她右側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你是不是想喝醉了不去接人?」
孤懸燈將手裡的酒葫蘆往前一砸,打著響亮的酒嗝:「我孤懸燈……落子無悔!」
她那酒葫蘆內飛出顆黑棋,飛射向前方。
中年男子根本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直接被砸個正著,額頭腫起大包!
他怒喝一聲:「孤懸燈!」
孤懸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著中年男子道:「蒲雙,砸你又如何?有本事你,砸回來,把我砸暈,正,正好。」
說著,竟是一幅要躺下的樣子。
眾人心驚,醉仙釀真喝醉的話醉上三年五載都是常事,這個時候可不能讓她借酒醉躲過去。
一人立刻施以清風訣,一人迅速輔以凝神法訣、一人施展冰雪劍意……大家各顯神通,全力為孤懸燈解酒!
孤懸燈搖搖晃晃地走出大殿,手一招,喚來一隻雪白銀狐,跨上去後就摟住狐狸脖子說:「去鳳棲台。」
不就是收個徒弟麼。
又不是沒收過。
收了給……
大徒弟帶。
大徒弟叫什麼來著?孤懸燈甩了甩頭,算了,醉了,醉了,想不起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09 PM
第017章 書海
「等等!」關就忽然開口:「她沒有按照鶴引路線遊歷,直接去了傳道閣。」
蒲雙捂著額頭沒好氣地道:「弟子挑功法,你這個師父總得指點一二吧。」
孤懸燈呵呵了一聲,「你指點得好,可惜教出來的都是我徒弟的手下敗將。」
她在袖子裡摸了半天,總算是掏出了傳訊符,「徒弟啊,給你收了個師妹,她去傳道閣了,你去幫她挑一門功法。」
斷水林裡,塗檀收起傳訊符,沖白執鶴微抬下巴,「我去一下傳道閣。」他一改之前懶散形象,神色冷肅,目露鋒芒。
白執鶴瞥他一眼,微點了下頭。
……
傳道閣是一座七層寶塔,塔外有環形石牆,牆上是彩繪的飛禽走獸,濃墨重彩,絢爛奪目。
秦七弦從胖鶴背上落下,一時沒找到入口。
石牆有三丈高,是完整封閉的圓環,根本沒有進出通道,而胖鶴在牆外停下足以說明不能從高空飛過去,此地莫非有陣法?
她停下來翻看鶴引,發現上面並沒有關於進出傳道閣的描述,登時犯了難。
四週一個人都沒……
正想著,眼角餘光就看到一黑衣青年騎著一頭黑漆漆宛如一坨雨雲的怪異靈獸過來,正好懸在她頭頂。
秦七弦看著那坨黑乎乎內心糾結:好想撐一把雨傘怎麼辦?
塗檀皺眉:「不要盯著石牆看。」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會暈。」
秦七弦微微拱手:「多謝提醒。」她已經看了石牆好久,沒有半點兒不適啊,不過別人一番好意,她肯定不會反駁,乖乖聽著就是。
黑衣青年說完後落到她跟前,「塗檀,懸燈真君門下大弟子,你同門師兄。」他一臉嚴肅,眉頭擰出小八字,一看平素就習慣皺眉,看著不太好相處。一邊說,一邊遞出了一個綴著流蘇的玉珮,「這是你的身份銘牌。」
秦七弦接過玉珮時注意到玉珮上居然雕了一張七絃琴,且花紋上有淡淡劍氣未消,顯然是剛剛才雕琢而成,她微微一愣,隨後更加恭敬地道:「多謝師兄。」
塗檀淡淡恩了一聲,繼續道:「持有身份銘牌,萬象牆便可化為無形,你直接往前邁步便是。」塗檀往前一步,身子卡在牆中給秦七弦解釋,「過牆的時候無需緊張,更不要盯著牆上的花紋看,屏息凝視、目不斜視、一步到位。」
他說話時臉色白了幾分,顯然是卡在牆內對他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為了給她做示範,這師兄也是煞費苦心。
秦七弦明白他好意,不再耽擱一步跨過石牆,等過去後便發現塗檀師兄已經站在了她身側。
塗檀接著說道:「傳道閣裡的東西都很貴,不僅需要靈石,更需要宗門貢獻點。」如今不管哪一界的任何宗門,資源都已經傾斜向了精英弟子,普通弟子的待遇和地位都大不如前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妖域戰場普通弟子根本去不了,去了也活不下去,守不住那道防線,整個修真界都會生靈塗炭……
塗檀站在原地,深吸口氣後又叮囑了一句:「所以第一次選擇機會十分重要,你得把握好。」
「寶塔前有三步階梯!」塗檀走到台階前,緩緩抬腿站上去,「第一次來都會有威壓,你調整一下狀態,盡量站久一點兒。」
「氣血,是調動你的氣血力量。」
秦七弦不太理解,她沒修過氣血啊,是煉體那種修法嗎?
見秦七弦對御獸毫無瞭解,連最基本的馭血訣都不會,塗檀眼神更加陰沉。
他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時候對修行也是一無所知,獨自一人摸爬滾打,四處偷聽、偷學……
明明有師父,卻比沒有師父都不如。
沒有師父的外門弟子,還能去道場聆聽高階修士傳道。
而他有師父,就沒了聽其他修士授業解惑的資格。
「御獸宗的弟子必修的法訣就是祖血喚醒訣,這是與靈獸建立緊密聯繫的基礎,可以喚醒你血脈本源裡隱藏的力量。」
在塗檀的講解下,秦七弦對御獸一道有了初步的瞭解。
她面前的台階是由氣血石鍛造而成,能夠調動血脈裡隱藏的天賦,還有可能測出什麼隱藏的體質,總之,站得越久越好。
御獸宗現在的天驕白執鶴就是荒古麒麟聖體,自帶血脈威壓,他契約高階走獸就比其他人輕鬆千百倍。
「祖血喚醒訣不難,我將口訣傳授於你。」塗檀看著秦七弦,一字一頓地念出口訣,並講解了一下靈氣運轉的路線,「等你感受到血液隱隱發熱,皮膚稍微變紅時,就說明離成功不遠了。當初……」
本想說當初自己花了一炷香的時間領悟,但看到站在原地沒動,眼神都有些呆的秦七弦,塗檀收回了想要說的話。
白執鶴和阮怡寧聊天的時候,在樹下打盹兒的他其實也有在聽。
白執鶴說秦七弦資質平平,各方面都不突出。一百多歲了才剛剛突破凝神期,悟性顯然也是一般。或許,對他來說簡單的法決,面前這個師妹也需要領悟很長一段時間。
塗檀:「我先送你回毓秀峰,你即是我師妹,便住在我隔壁吧,對於修煉,我有一些心得記錄在玉簡上……」
塗檀平日話不多,更不會撒謊。今天說的話,比他此前一個月加起來都多。
第一次說謊,還有些結巴,古銅色皮膚上泛起薄紅,更顯黑了。他壓根兒沒什麼修煉心得,還需回去臨時書寫一份兒。
秦七弦正在跟系統交流。
對於這種口述的法決,系統也能收集。在塗檀講完口訣後,系統面板下也出現了《祖血喚醒訣》,底下也有一鍵修煉的按鈕,並且看起來似乎沒有其他條件限制,不要靈石,也不要什麼資源。
但系統坑太多,秦七弦不敢輕易踩。
《葵花寶典》一開始也沒修煉限制呢,但它會自動搜索適合修煉的地方,在它能夠搜尋的範圍內有合適的地方,就會強行控制她過去,正是這個原因,她才會屢闖青鸞峰,惹到了那位老祖宗,搞得現在命懸一線。
她只有三天時間。學不會會死……
秦七弦把心一橫:賭了!
在選擇了一鍵修煉後,秦七弦就感覺到自己體內靈氣自行運轉起來,而這時,塗檀師兄說的話她都能聽見,卻根本無法回答,因為在一鍵修煉的狀態下,她連說話都做不到。
塗檀皺眉:「師妹無需心急,此法訣難度頗大……」話音未落,塗檀臉上擔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震驚。
只見秦七弦皮膚紅彤彤的,體內血液好似沸騰,氣血之力噴薄而出,分明已將《祖血喚醒訣》修煉成功。
當初他都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而面前的師妹,僅僅一個呼吸就修成了喚醒訣?
他有點兒懷疑白執鶴的眼光了:這叫資質平平?
恰此時,秦七弦啊了一聲,抬眸看了過來。視線相對,塗檀莫名有點兒尷尬,總覺得師妹這眼神彷彿在說:「師兄,難嗎?」
塗檀拳心放在唇邊低咳一聲,同時側身一步讓開道:「既然會了,就登梯吧。」
秦七弦點點頭,「好。」
話音剛落,就聽識海內系統道:「感謝你的好評,至尊修煉系統將再接再厲,為你提供更優質的服務。」
秦七弦無語,她說好明明是回答塗檀,結果系統竟然不要臉當成了好評反饋,不過這次修煉它沒鬧什麼么蛾子,好評就好評吧。
她似乎摸到了一點兒規律。低階、基礎的功法大概率可以白嫖,而高階的功法都要花錢,限制也多。
不知道白毛老祖要她練的功法屬於什麼品階?
現下秦七弦沒時間深想,她抬腳跨上石階,還未站穩,小腿處就傳來麻癢。
——狗屁妖吻,這該死的獨佔欲?
氣血沸騰時,皮膚都是灼熱的,那癢好似鑽進了血液裡,順著熱血往上躥,一下子鑽到了天靈蓋,整個大腦皮層爬滿了熱鍋上的螞蟻,是她根本承受不住的灼熱和麻癢……
以至於剛站上去,秦七弦就膝蓋一彎,直接跪倒在地。
別說站久點兒,她愣是一秒都沒站住!
塗檀:「……」
默默關注著此地的太白一脈長老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太上長老會將此女塞進御獸峰啊……
悟性強有什麼用?血脈平凡,一點兒御獸資質都沒有,她真的能契約到屬於自己的靈獸嗎?
傳道閣外,秦七弦已經自己爬了起來。
第一次登梯中斷後就無需施展喚醒訣,直接上去即可。
入窄門,進入傳道閣內,入目是湛藍的光暈,宛如一片深海。
在藍色光幕裡游動的光影,就像是一條條靈動活潑的小魚,在深海中無憂無慮的嬉戲玩鬧。
頭頂上方的穹頂上,時不時有大團的光影飛過,宛如一頭悄然游過蒼穹的鯨。
「傳道閣,書海!」塗檀用氣聲說道:「這裡不能神識傳音,神識波動更容易驚擾它們。」
他已經盡量壓低了聲音,然而這點兒小小的動靜,也引得光幕微震,其內小魚紛紛閃躲,彷彿受到了驚嚇,頭頂巨鯨更是一甩尾巴,散成了滿天星辰。
當年初入傳道閣,見到書海時塗檀都大受震撼,此刻他看向秦七弦,發現這個師妹全程面無表情,似乎眼前這壯觀的景色也無法讓她心湖起任何波瀾……
塗檀心中暗道:不愧是太上長老挑中的人,我師妹必定不凡。
他心情登時輕鬆了一些,緊鎖的眉頭也隨之舒展開,繼續為秦七弦介紹:「雖然這裡是御獸峰,但傳道閣內並非只有御獸一脈的功法,本門其他弟子挑選功法也會來此地。這裡是靈霄門的傳道閣,共收羅了九萬冊功法玉簡,包羅萬象。」
「去吧,以自身為餌,書海垂釣!」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10 PM
第018章 觀想
秦七弦在塗師兄的提示下走到了大殿中央。
腳下的方磚變成了沙灘,踏沙而行,足印淺淺。
踩沙發出的腳步聲吸引了許多小靈魚,很快,就有小魚探頭探腦地朝著她的方向游了過來。
想到自己當年走過的彎路,原本已經收聲的塗檀又忍不住叮囑起來,「第一次來的弟子都能在書海內選擇一門功法修行,但書海玉簡不能帶走,參悟的時間只有三天,即是說,挑選功法只能量力而行,切莫好高騖遠。」
「功法玉簡幻化成了海中靈魚,高階功法大都在高層,但也有些調皮的喜歡往低層游,不過低階心法是沒辦法上到高層的……」塗檀頓了一下,補充道:「師妹悟性絕佳,可在三四層挑選,至於更高處,不是你悟性不夠,而是修為低,且時間太緊。三層有一門《獸心通》,對御獸峰弟子極為適用,每一層只要能吸引到九條小魚,便有進入上一層的資格。」
在塗檀說話期間,越來越多的小魚靠近了秦七弦,閃爍著星光的小魚們好似編織成了一張網,明明她是垂釣人,此刻卻彷彿成了被圍困在網中的獵物。
一條膽大的小魚終於忍不住往前一躥,碰到了秦七弦的臉頰。
接觸到的剎那,小魚身子顫了一下,宛如觸電一般從頭頂到尾巴尖兒都僵住,好似時空都按下了暫停鍵。
下一刻,恢復過來的小魚一甩尾巴,飛快溜走。
又一條小魚躥了過來……
無數小魚湧向秦七弦,將她包圍成了一個光繭。
看到這一幕,塗檀抿起的唇角微微上翹,心生自豪:我師妹果然悟性絕佳。
秦七弦耳邊全是滴滴滴的播報聲。
收錄到黃階功法《庚金訣》、收錄到玄階功法《移花接木》、收錄到黃階功法《燕子鑽雲》、收錄到黃階功法《猿山變》……
每過來一條小魚,都會被系統薅到羊毛,短短時間,她已經收錄了十多門低階功法!
可惜她現在是帶著使命來的。
到處都是功法玉簡幻化的小魚,每一條都必須接觸後才能知道名字和品階,自己找得找到天荒地老。
於是秦七弦直接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塗檀,「師兄,我想學《通靈獸神訣》,它在幾層?」
塗檀腦子裡閃過很多念頭……
他應該勸說、阻撓、甚至可以斥責師妹這荒唐之舉。
然而,他只是一臉平靜地道:「師妹想學《通靈獸神訣》?它不在殿內。」
「啊?」聽得這話,秦七弦愣住。
太上長老讓她來傳道閣學的啊,要是沒在這裡,那她上哪兒找去?
塗檀問:「真的想學?」
秦七弦點頭。
塗檀轉身往外走,「跟我來。」
他領著秦七弦走出傳道閣,站在石牆跟前,伸手一指,說:「在這裡。」塗檀沒有任何猶豫地將身份銘牌取出放在石牆上一個凸起的貔貅口中,貔貅微微泛光後,光線擴散至整面牆。
牆上靈獸紛紛亮起一瞬,又沉入黑暗。
塗檀說:「好了,你現在神識沉入石牆觀想即可,若能領悟將其中獸魂點亮六成,便能得到《通靈獸神訣》的傳承。」
靈霄門在數十萬年前就是一個純粹的御獸門派,專修御獸一道。開山祖師御萬獸,飛昇之際領悟神通《通靈獸神訣》,號令天下靈獸將一縷神念注入石碑,通過觀想後,可吸取萬獸精魂,從天地間散落的神魂氣息裡凝聚出屬於自己獨有的本命之靈。
這是一門無中生有的造化神通,名列當時的神通道法之首,威力無窮!
祖師爺飛昇後,靈霄門能領悟《通靈獸神訣》的屈指可數,也無人凝聚出強大的本命靈。歲月更迭,靈霄門逐漸沒落,七千年前更是從中州靈源界搬到了偏遠的渡川界,祖師爺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唯一保住的僅有這面傳承石牆。
然石牆立在這裡風吹日曬了七千年,迄今為止無一弟子獲得傳承,白執鶴被稱為三千年來最有天賦的弟子,他上一回也僅僅點亮了石牆上四成的靈獸,離成功仍有一段距離。
看到秦七弦成功入定,塗檀將身份銘牌收回袖中,背靠石牆打起盹兒來。
同一時間,御獸峰無數修士抬起了頭。
「誰開啟了獸魂觀想?」
「十萬貢獻點啊,能開的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阮怡寧神念投向傳道閣,「呀,是塗黑子!」
待注意到塗檀只是靠牆睡覺,真正入定的是秦七弦後,阮怡寧驚呼道:「塗黑子自己不用,竟讓秦七弦觀想!」
她氣得捏起拳頭在空中亂錘了兩下,並沖白執鶴嚷道:「他什麼意思,十萬貢獻點就這麼浪費,還不如借給你!」
白執鶴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道:「慎言。」
……
秦七弦神念投入石牆,神識探入剎那,石牆上的靈獸宛如活了一般,紛紛發出了雷鳴般的怒吼。
無數上古異獸咆哮著衝入她的識海,展開的雙翼遮天蔽日、張大的巨口宛如深淵黑洞……
強大的神魂威壓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在靠近她時卻好似受到了阻撓,彷彿狂風穿過防風密林,被挺拔的大樹一層一層削弱化解,化凶狠為溫柔。
和風拂面。
秦七弦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萬千獸影。
她能清晰地看見它們的每一片羽毛,每一根鬍鬚、每一片鱗片上古樸又滄桑的花紋……無數被歲月掩蓋的道韻,再次重現於她眼前。
利爪撕裂蒼穹、火羽焚遍山海、巨口吞雲吐霧……數不清的神通在她識海上空炸開,移山填海、毀天滅地、破碎虛空、威力無窮。
識海上方,群獸奔騰。
識海水面,平靜無波。
水面平滑如鏡,清晰地倒影了上方每一隻躍過湖心的靈獸。
每一隻留下倒影的靈獸身上都逸散出光點,飄向了傳道閣外的環形石牆,一點一點融入那面牆中。
……
牆外人山人海。
十萬貢獻點才能開啟一次的觀想不容錯過。
大量御獸峰弟子召喚出了自己的靈獸,期待靈獸能從觀想圖內得到一絲感悟,從而覺醒血脈力量,進階成更強大的靈獸。
成功學會《通靈獸神訣》的修士沒聽說過,但是通過觀摩獸魂圖從而覺醒血脈力量的靈獸卻有好幾例,最近的就是白執鶴那只紅頂灰鶴,據說覺醒了一絲鳳凰真血,並且成功領悟出一門與真火相關的神通。
「那入定的女修是誰?」很多人都不認識秦七弦,好奇御獸峰何時多了這麼個人物,十萬貢獻點說拿就拿?
問來問去,竟是誰也答不上來。
「神魂觀想據說疼痛難忍,你說她能堅持多久?」
「當初白師兄堅持了十四天,點亮了將近半面牆,這位師妹修為才凝神初期,至多三日吧。」
一個尖臉弟子捏著拳頭道:「那我還是希望她能堅持久一點兒,我的鋼鬃狼上次就差一點點覺醒血脈力量,這次一定能進階!」
眾人看向他腳邊蹲著正流著哈喇子的蠢狗,頓時無語地移開眼,就這,差億點點覺醒吧……
牆根下,一身酒氣的孤懸燈正一臉頭疼地看著自己的大弟子。
問了他半天,嘴裡一個字都沒蹦出來,臉比他頭上的黑雲都黑,明明是她徒弟,天天給她擺個臭臉色,真是欠抽。
「你對這新收的小師妹也不賴啊,十萬貢獻點說送就送,怎麼就一點兒不曉得尊敬一下為師呢?」
塗檀抬眸,淡淡瞥她一眼後又低下頭,長睫掩下,將眼中情緒徹底遮蔽。
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孤懸燈甩甩頭,「算了,算了。」她從兜裡掏了掏,好半晌才摸出一枝梅。
嗅著冷淡的梅香,塗檀陡然抬眼,等看見她手中的梅枝,微微一怔。
孤懸燈並未注意到徒弟異樣,她將梅枝拿在手裡晃了晃,又送到鼻尖兒深吸了口氣。一個長長的呼吸後,她沖不遠處的白執鶴招了招手,「白執鶴,過來,借個火。」
白執鶴:「……」
他領著白緋過去。
白緋伸長脖子,張嘴,口中出現了一團小火苗。
孤懸燈:「點這個。」
就在白緋準備一口火噴過去時,塗檀冷不丁道:「冷香梅,你捨得?」冷香梅煉製需要用到高階妖魔的油脂,本身就價值不菲,更何況,他清楚,這根珍藏已久的香對她有特殊的意義。
孤懸燈頭也不回地道:「一枝香而已,為師多的是,嗝,這神魂觀想可痛了,燃著這香,你師妹也能……輕鬆點兒。」
「你這個當師兄的都捨得……」她彎腰將點燃的香放在了秦七弦腳邊,垂落的青絲遮住了微微泛紅的眼角,「我做師父的還能摳門不成?」
起身時,孤懸燈神色恢復自然,還很豪氣地舉起葫蘆,仰頭咕咚咕咚飲了一大口酒。
冷香梅點燃,緋煙裊裊。紅色梅林在煙霧中出現,一路延伸至天邊,看不到盡頭。
風起,花瓣如雨落。
一片、兩片、三片、四片……處於梅林中間的秦七弦,頭頂、肩頭,週身都堆起了梅花花瓣,一層疊著一層,逐漸將她淹沒。
有識貨的弟子驚呼道:「這,這是養神的香!一枝冷香梅,能讓凝神期修士的識海擴展一倍!」
「有此香在,我賭她能堅持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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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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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1:10 PM
第019章 凝聚
金烏逐漸西沉,遠方殘陽如血。
坐在地上的秦七弦仍舊紋絲不動,保持著盤膝打坐的姿勢。
白執鶴很仔細地盯著秦七弦的臉,不願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變化。
然而他發現,她全程面無表情,連眉頭都未曾皺過一下。
眾所周知,觀想石牆的過程異常痛苦。
大家都知道很痛,但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清楚痛到了何種程度。
只是回憶起來,他的元神都開始戰慄,此刻的他,都還未凝聚起再次挑戰的勇氣。挑斷經脈?剝皮凌遲?不,那些都是皮肉之苦,甚至可以通過昏死緩解,而神魂上的劇痛,是從靈魂深處開始,由內至外,傳遞到每一塊血肉、每一寸骨骼、每一條經絡……
神魂被利爪一次次撕裂、肉身彷彿被吞入獸口,被尖牙一次一次地反覆咀嚼,碾磨成泥。
而這個過程,他自始至終都保持清醒,甚至因為神識繃緊而將所有的感知放大,在痛苦和恐懼之中飽受煎熬。
他當時涕淚齊流,面部五官因疼痛而扭曲移位。等清醒過後,赫然發現自己渾身濕透、全身肌肉繃緊,凸出的青色血管宛如長滿根瘤的樹根一樣扭曲變形,彷彿隨時都要刺破皮膚爆裂開。
那樣極致的痛楚,秦七弦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如此驚人的意志力讓白執鶴隱隱感覺到了壓力,內心頗為不平靜。
當時他開啟觀想時,師父為他準備了陣法結界,隔絕了外界的窺探,使得圍觀的弟子無法看到他痛哭流涕的醜態,只知道他仍沉浸在觀想狀態,一點一點的亮起石牆,持續了十四日之久。
而現在的孤懸燈壓根兒沒有遮住秦七弦的身影,這說明,她知道這新收的弟子有之超於常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他看向孤懸燈,暗自揣摩:「莫非這就是您收她為徒的原因?」
旁邊,阮怡寧小聲抱怨:「那邊開了賭局,用玄音骨傳遍了整個靈霄門,其他脈的弟子也都參與進來了,沒想到還真有人買秦七弦超過你!哼!」
白執鶴搖搖頭,「她修為太低,若是築基以後再來開啟,興許能勝出。」石牆內的獸魂力量極為恐怖,且越來越強,在未踏入金丹境之前,他不會再去嘗試。
阮怡寧聽到一愣,白師兄竟然對秦七弦評價如此之高!
恰這時,有人喊:「亮了,亮了!」
「白師兄好像第二天才點亮石牆吧?」
牆壁上,首先點亮的是角落的一條小蛇,光芒凝聚蛇身使其變幻出一道巨大光影,高昂的蛇頭從牆內伸出,冷冷看了一眼圍觀的弟子。
被盯住的弟子齊齊吸氣,均被嚇得冷汗津津,兩股戰戰。
僅僅只是被石牆內的獸魂看上一眼就有如此恐怖的威壓,那正在其中觀想的秦七弦……
她到底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啊。
蛇口大張,噀水成霧,霧又化作螢火蟲一般的小光點,輕飄飄地落在了其他彩繪靈獸身上。
「這怎麼算……好多靈獸身上都有一點兒光,像飛濺上去的火星一樣。」
「白師兄當時是一隻一隻亮的吧?」
現在這是個什麼情況?
閃耀的星光持續了兩天。
第三日深夜,石牆上星星點點的光宛如閃爍的星辰。
四周弟子少了許多,不過靈獸數量不減。一大群靈獸或坐或臥地圍著石牆呼吸吐納,彷彿要將牆上星光吞吃入腹。
醉酒的孤懸燈大咧咧地靠牆躺下,呼吸均勻顯然已睡著。旁邊站著的塗檀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從儲物法寶裡掏出一把搖椅,將人抱到椅子上後又給她搭上了一條薄被。
剛掖好被角,孤懸燈的手臂又從裡頭伸了出來,恰好碰到了他的手背。
她突然這麼一動,驚得塗檀下意識後退一步,後背撞到了石牆上。
他感覺脊背一麻,與石牆接觸的地方好似被烈焰灼燒了一下。
塗檀猛地回頭,看到了極為震撼的一幕。
起風了。
遍佈石牆的星星之火在風起的瞬間轟然炸開,吞沒了石牆上所繪的每一隻靈獸。
光乍起,若萬丈匹煉鋪開,似驚天一刀,斬斷黑夜。
塗檀雙眼刺痛,淚如雨下,然眼皮好似被劍撐著,根本無法閉上。
恰這時,眼上有了溫熱的觸感,輕柔的力道逼走了眼睛上的「劍氣」,疼痛稍微緩解。
耳邊聽到熟悉的聲音說:「閉眼,別看。」
塗檀強行收住眼淚,緩緩閉上眼,口中問道:「師妹這是觀想成功了嗎?」
孤懸燈說:「嗯,不足三日。」不到三天,點亮全部!
她說話時看了一眼不遠處面無血色、滿臉震驚的白執鶴,又抬頭瞄一眼天上由遠而近的數道遁光,幽幽地歎了口氣,「隨隨便便收兩個徒弟都如此優秀,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看到這驚天異相紛紛趕來的太白一脈長老們:可惡,又被她裝到了……
孤懸燈本就是想氣氣其他人,當初你們都不想要,現在看到秦七弦能點亮石牆又飛過來,一個個眼睛發綠,一幅要搶人的嘴臉,她才不會鬆口。
哪曉得說完後,就聽大徒弟用氣聲說道:「隨便?」
嘴都未張,聲音好似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了點兒咬牙切齒的味道。
正欲解釋一下,手已被其推開,就見塗檀後退一步,自己從袖中掏出一根黑綢帶繫在了眼上,接著他一言不發就地坐下,薄唇緊抿成一線。
臉色顯然更臭了。
孤懸燈:……
這會兒倒沒空哄徒弟,脈主他們都過來了,紛紛停在了她面前。
關就:「竟然能將獸魂全部觀想,難怪老祖讓她來御獸峰!」
「她現在是不是已經獲得了《通靈獸神訣》的傳承,只待修煉成功,便能凝聚出屬於自己的本命之靈?」
「會不會有功法玉簡?都沒人見過。」
「我也想看。」
「別想了,就算有功法玉簡,外人也無法看到其中內容,哪能讓你看……」
幾位長老七嘴八舌的討論,然而大家都沒領悟過,也沒經驗,這會兒說著說著,齊刷刷地看向關就。
關就只能在那快速翻看玉簡,不一會兒答道:「應該是將口訣直接傳入識海,沒有功法玉簡。」
「一位前輩曾說他記下口訣都用了十日時間,等完全記住後,神識才能脫離石牆。他們那時候記得最慢的,整整用了三個月,出來後都瘦成了皮包骨。」
他看向秦七弦,「也不知道她需要多久才能將《通靈獸神訣》一字不漏的記下來,修為太低,若費時太長,這身體怕是撐不住啊……」
元神還能用上養神香,肉身如今卻是毫無辦法,碰都不能碰,更別提幫她補靈氣、氣血了。
牆下塗檀突兀道:「師妹悟性絕佳,無須擔心。」
……
備受關注的秦七弦這會兒十分緊張,她只有三天時間,在外頭還耽擱了半日,進來後觀看數不清的靈獸飛來飛去也耗時不短,根據識海裡的滴漏顯示,距離老祖給的殺頭期限已經很近了。
若老祖嚴格守時,她的命就只剩下了不到兩小時。
《通靈獸神訣》果然不凡,系統提示檢測到天階功法後有了卡頓跡象,現下一直在重複提示:
正在收錄中……
正在收錄中……
十分鐘都過去了,依舊毫無恢復跡象,該不會卡死了吧?要是兩小時內沒能練成,她這元神怕是會被白毛老祖一根手指頭碾成渣。
秦七弦急得想伸手拍拍系統了,以前電腦死機不會修,她就靠著這樣的物理攻擊讓其重新運轉,十次有八次能成功。
然而系統的光屏是虛影,根本觸不到實體,只能乾瞪眼。
看著光幕上不斷閃爍,聽著那斷斷續續的提示音,秦七弦內心逐漸焦灼。
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我自己試試?
秦七弦不再胡思亂想,盡力讓識海平靜下來後,她嘗試著背誦口訣,然而剛背了沒幾句就磕磕絆絆,舌頭好似捋不直了……
她以前根本沒接觸過御獸一道,連口訣中念到的文字都對應不上,總覺得傳授口訣的大能有濃濃的口音,一股子東北味兒,以至於她都分不清對方到底說的是什麼語言。
口訣之中還夾雜著不同的獸吼,估計還有獸語摻雜其中。
秦七弦:……
「你趕緊學會,我給你五星好評!」也不知道是不是五星好評起了作用,系統發出了嘀的一聲,並道:「成功收錄天階功法《通靈獸神訣》,是否開啟一鍵修煉?」
底下都沒提示要靈石和限制,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隱藏的神坑。
然而現在時間緊迫,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她都得踩下去,於是秦七弦果斷吼道:「修煉!」
話音落下,秦七弦的意識從識海內脫離,剛看到旁邊坐著的塗檀師兄,想問一句他眼睛怎麼了,就感覺身體已不再受控制。
連眼珠子都不能隨意轉動了……
身體被系統接管,在眾目睽睽之下修煉起了《通靈獸神訣》!
秦七弦唰地一下站起來,掌心貼在了石牆上,剎那間,牆上光芒流動,如雲海翻騰,紛紛湧向她掌心。體內靈氣在經絡內運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掌心處湧入,隨著靈氣運轉流經她的四肢百骸……
吸收進體內的天地靈氣都比往日涼了幾分,讓秦七弦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手臂上迅速爬滿一層雞皮疙瘩。
她面白如紙、呼吸變沉,鼻中呼出的白氣都結了冰。
好傢伙,凍死個人!這種冷若是她自己修煉早就被凍僵,絕對無法保持靈氣順利運轉,然而在系統的操控下,她靈氣運轉毫無滯澀,彷彿已經修煉了千百遍,早已熟極而流。
圍觀弟子:「她動了!」
關就:「你醒了!」
秦七弦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她一有動作便驚動了周圍的人,然而眾人臉上的笑還沒徹底綻開便僵在臉上,關就抖著手裡的玉簡道:「你現在才凝神期,怎能馬上凝聚本命之靈,趕緊停下!」
本命之靈強大與否跟識海有一定關係。凝神初期修為,相當於剛剛開靈府,識海微小,就算有能力誕生強大的本命之靈,識海也無法承擔,這樣就會大大削弱本命之靈的實力。
一人道:「把她拎過來!」
然而石牆上已經光芒湧動,大家都沒敢貿然出手打斷,旁邊的關就捶胸頓足:「來不及了,她已經開始了。」
「玉簡上記載的那些前輩,都是金丹期以後凝聚出的本命之靈……」
「哎喲,這丫頭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
「沒關係,神識從牆內退出只代表她已經記住了口訣,記住而已,距離修煉成功還相差十萬八千里……」
關就:「但是吸收獸魂機會只有一次!她已經在汲取石牆內的獸魂了!」
凝聚失敗以後,她就只能自己去尋找天地間逸散的獸魂,哪裡找去?總不能去獵殺靈獸,殺它個千千萬萬,凝聚出個大凶之物?一出來就直接噬主?更何況,現在天地間的殘餘獸魂哪有保存在石牆內的上古異獸殘魂厲害!
剛被吵醒的孤懸燈掀了被子站起來,掃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眾人,笑著道:「能點亮整面石牆就已經超過了你們所有人,都板著個臉做什麼?」
「我們太白一脈出了個絕頂天驕,該慶祝才是。」她哈哈大笑起來,「以她的資質,去管宗主要點兒資源不過分吧?」
「她原來是個靈植師?合谷一脈的怕不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哈哈哈……」
眾人:……
合谷一脈悔不悔他們不知道,反正她笑得越大聲,他們心裡頭越難受!
真想撿坨石頭砸過去,塞住她那張臭嘴!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11 PM
第020章 巨爪
系統控制下,秦七弦修煉天階功法毫無難度,根本沒遇到任何瓶頸。
靈氣成功運轉一個大周天以後,熱流從腳後跟崑崙穴湧起直衝頭頂,從內至外的溫暖讓她舒服得都想發出一聲喟歎,就好似衣著單薄的旅人頂著寒風從凜冬一步跨入暖春,流逝的生機回到體內,整個人重煥光彩。
冷熱交替之下,秦七弦週身冒出白霧。
霧氣裊裊升空,在她頭頂上方形成了一個漩渦,一開始不過拳心大小,隨著霧氣不斷累積,拳心變成果盤、緩慢推動的石磨、徐徐旋轉的華蓋……
石牆上的光點猶如萬千螢火蟲飛舞,紛紛湧入秦七弦頭頂的霧氣團中。
隨著光芒湧入,傘蓋大小霧氣團迅速旋轉擴張,很快就遮擋了頭頂上的那片天,並瘋狂往外蔓延。
太白一脈、合谷、神庭、商丘,乃至整個靈霄門……
霧裡星河籠罩整片天幕,朦朧且迷人,像是為頭頂湛藍的天空披上了一層綴滿明珠的薄紗。
就在眾人被頭頂美景所吸引時,薄紗突然無風起波,一開始是細小的漣漪往外擴散,眾人只覺得有些不適,好像天上的波紋正在靠近,腦中隱隱出現一個念頭,那微波到我跟前,必成巨浪!
這樣的認知令人莫名生出些懼意,忍不住想要遠離。
然而還未等到漣漪化作巨浪,一股推力便從斜上方傳來,彷彿有人在天上揮出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了空地上,拳頭雖未傷人,餘波卻將四周的人逼退數丈,就連秦七弦的師父和師兄都未能倖免。
此刻,石牆附近只剩下了秦七弦一人。
狂風呼嘯,秦七弦寬大的衣袍被風吹得鼓起,雜役弟子服那相對劣質的下擺獵獵翻捲發出刺耳的聲音,好似隨時都會被風撕裂。
她束髮的髮簪早已不知去向,散亂的頭髮被風吹得糊住了臉,毫無形象可言。
然而此刻無人敢小覷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她接下來的動作。
她這算是成功了嗎?
她會凝出,怎樣的本命之靈?
按壓在石牆上的手抬起,手指結印,緩緩掐訣。
她的手指特別纖細,細而不柔,指腹還有一層厚繭,平時一定有刻苦修煉各種指法。
手指繃緊時每一個指節都在發力,靈氣充盈在指節,讓結印的手變得晶瑩剔透宛如翠玉。
一開始動作很慢,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顯得死板僵硬,好似指關節被冰雪凍住一般。這個時候,眾人能看清她手上的每一個動作,紛紛跟著模仿。
很快,她的指法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加快,很多弟子無法跟上,勉強跟下去手指都直接抽筋。
不多時,白執鶴也悄悄放下抬起的手。
他藏於袖中的手上滿是汗水,因為抽搐而抖個不停。
那樣的指法,他即便看清,也無法跟上,而現在,他已經無法看清了,只覺得眨眼間就能有千百種變化,繁瑣中透著一股大道之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道韻之美,好似有新的生命在她手中誕生,牢牢吸引著他的全部心神……
原來,這就是造化神通的魅力。
「天空海闊,隨我同行,吾道不孤,通靈……」秦七弦聲音平板,每個字停頓一瞬、沒有任何起伏,宛如一條繃緊的線。
被系統控制身體,此刻猶如一個局外人的秦七弦暗自吐槽:系統竟然用她的身體發出了這麼詭異的機械音。
彷彿卡機了一樣,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詭異感。
下一刻,結印的手停住,緩緩抬起,手指蒼穹,「獸來。」
秦七弦:……怎麼如此中二!尬得摳腳。
不遠處圍觀的人群傳出此起彼伏的吸氣聲,想來有被她這一指震撼到。
手指蒼穹,指尖一簇火苗飄起,搖搖晃晃地墜進頭頂的霧裡星河。在落入剎那,翻滾的星河禁止不動,緊接著,又有滋啦滋啦的聲音響起。
一開始聲音很輕微,就好似,有貓在抓床帳。
聲音逐漸變大,尖銳又刺耳,彷彿細長的釘子一下一下鑿進顱內。
修為低的弟子臉色煞白、雙耳流血,好在門中強者及時撐起防禦結界,避免他們神魂遭受重創。
很快,霧裡星河出現了一道道裂痕,很顯然,秦七弦的本命之靈即將撕破那層紗,顯現人間!
「吼!」一聲獸吼從蒼穹傳出,撼天動地,猶如重錘砸向了每個人的識海,不論修為高低,在場眾人均有瞬間心悸。
人修還好,只是心跳加快,莫名有點兒口乾舌燥,他們帶在身邊的靈獸反應更大,不少靈獸都嚇得夾緊尾巴,四肢伏地。
就連關就肩膀上的花栗鼠這會兒都不啃蘿蔔了,把頭一個勁兒往關就衣領裡縮,只露出眼睛,時不時偷瞄一眼天空。
既害怕、又想看!
關就驚喜道:「這是威壓!」
秦七弦只有凝神期修為,然而她凝聚出的本命之靈,竟然讓他們這些元嬰修士都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他的花栗鼠更是覺醒了一絲貔貅的血脈能力,此刻卻受到驚嚇往他衣服裡躲……
關就眼睛越來越亮,對秦七弦的本命之靈充滿期待!
刺啦一聲響!
頭頂那層紗終於被抓破,露出……
黑乎乎的一片,隱約可見山脈輪廓,好似群山峻嶺倒懸高空,隨時都能墜落下來,沉甸甸的壓力叫人心驚肉跳。
「那是什麼玩意兒?」
本命之靈,是觀想了石牆上的萬獸圖後領悟出來的生靈,可以說是修行者想像出來的生靈,所以,秦七弦到底想出了個什麼東西?
周圍人雖然隔得遠,但驚呼聲不斷,秦七弦完全聽得清他們在議論什麼。
然而她也不知道頭上那生靈到底是什麼,畢竟是一鍵修煉,完全由系統做主。只不過系統修煉出來的本命之靈肯定不會差,瞧這陣仗,她仔細看了一眼頭頂的異相,看到那些山峰上的花紋,結合最近幾天的感悟,心中隱約有了些想法。
那是一隻爪子,準確的說,是猛禽的利爪。
她的本命之靈,只是量出了一隻巨爪就已經遮天蔽日,那它的真身到底有多龐大?
秦七弦心情激動,有這麼一個本命之靈,她豈不是到哪兒都能橫著走!
哦,別激動,這麼強大的生靈必然有諸多限制,以她現在的修為實力,本命之靈到達她識海後必然會遭到削弱……
心中想著別激動,然而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她看著頭頂的巨爪,恨不得高呼一聲,「快來!」
別整那些特效了,窩窩已經準備好,趕緊到我識海裡來!
不管內心多麼激動,受系統控制的秦七弦仍是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與遠處那群驚呼連連、表情誇張的修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只是靜靜站在那裡凝視天空,不悲不喜,高深莫測。
「不驕不躁,有此心性和天資,我靈霄門崛起有望!」說話的是掌門付令遠,太白一脈的動靜早已驚動了整個靈霄門,此刻靈霄門的高層已經齊聚御獸峰。
刑殿長老范無鋒當時對秦七弦印象很差,這會兒只是道:「若無上陣殺敵的勇氣,一切都是枉然。」
稍稍停頓片刻,話鋒一轉,「不過……勇氣倒是可以培養。來我刑殿廝殺半年,必能有所突破!」
關就笑而不語,默默往遠處挪了幾步,壓根兒不接他的話茬。
他用實際行動拒絕了范無鋒:別想打我太白一脈弟子的主意!
頭頂山巒逐漸壓下,鳥爪的輪廓更加鮮明。
秦七弦的眼皮突兀跳動起來,這讓她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直覺會發生意外,她在識海中催促:「系統,你快點兒啊!」
小腿上的妖吻再次出現麻癢,同一時刻,她看到鳥爪爪縫裡有一縷白芒閃過,巨爪隨即微微張開縫隙,白芒便從高空墜落。
它速度極快,瞬間已至眼前。
秦七弦仍保持著仰頭看天的姿勢,看著迅速逼近的白芒,她瞳孔猛縮,整個人如遭雷擊。
瞬息之間,天堂地獄!
「叮」的一聲響,蚯蚓版大小的白蟲落入她識海,與此同時,系統毫無感情的提示音響起:「《通靈獸神訣》修煉成功,已凝聚專屬本命之靈,宿主可為其命名。」
識海內,一指長的白色蚯蚓露出了頭,還「啵」的一聲吐了個水泡。
它通體雪白,讓秦七弦想到了太上長老那一頭白髮。
這一切都是那白毛搞的鬼!是鬼子的陰謀!想到太上長老,秦七弦就恨得牙根癢,她氣咻咻地道:「就叫東池宴吧。」
系統:命名成功,已為宿主凝聚本命之靈東池宴,請宿主盡快做出評價。
還沒等秦七弦開口,它又繼續道:「感謝宿主提前做出五星好評,一鍵修煉,飛昇無憂,至尊修煉系統期待你的再次使用。」
秦七弦終於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低頭瞬間骨頭都發出了一聲脆響。她伸手捏了捏後脖子,結果就這麼一抬手就險些沒站穩,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雙腿軟成了麵條。
「咕……」肚腹在嗡鳴,飢餓感充斥整個腦海,眼睛發綠的秦七弦哆哆嗦嗦地去掏儲物袋,恨不得將僅剩的靈米直接倒入口中干嚼。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閃過,秦七弦下意識想要躲開,然而她四肢綿軟無力反抗,只能任其宰割。
嘴被強行掰開,塞入了一顆雞蛋大小的藥丸。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氣流順著喉嚨湧入身體,瞬間讓躁動的肚腹得到了滿足。
品階很高的辟榖丹?
秦七弦緩過一口氣,拱手道謝:「多謝。」
面前的女修五官明艷大氣,身上法衣寶光溫潤如水,裙擺處更有翻滾流雲,一看就是高階靈寶。秦七弦暗自猜測,莫非這就是宗門分配的師父?
女子下一句話便證實了她的猜想。
「孤懸燈,你師父。」孤懸燈伸手扶了一把秦七弦,「你身子太虛,我剛餵給你的是玄靈丹,你趕緊坐下吸收,免得浪費了藥力。」
玄靈丹!居然有這種好事!作為磕回靈丹都得兌水的窮鬼,秦七弦以前見都沒見過玄靈丹。
她還以為只是顆辟榖丹。
秦七弦趕緊盤膝坐地,吸收藥力。
待她坐下,其他人也圍攏過來,這次他們沒有當著秦七弦的面說話,而是各自神識傳音。
「剛剛,你們看清了嗎?」
「她最後凝聚的本命之靈,是猛禽,還是……巨爪爪縫裡掉下來的小蟲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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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12 PM
第021章 超然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心下都有幾分忐忑。
孤懸燈無所謂地擺擺手,「管它是什麼,總之,她三日內修成了《通靈獸神訣》,這點兒,你我做不到,靈霄門數萬年來也無人做到。給她要個傳承弟子的待遇,不過分吧?」
付令遠面露沉思,並沒有立刻答應。
蒲雙沉著臉道:「傳承弟子可不是資質好就能當的,未立寸功也想當傳承弟子,如何服眾?別說我不答應,浮生妖界那些為宗門拚殺、獵取妖魔的天驕也不會答應。」
「那就……」孤懸燈正要為弟子爭取福利,就聽到合谷一脈的脈主徐心木柔聲道:「奇怪,玄靈丹的藥力流失過多呀。」
秦七弦正在打坐調息,修的是靈霄門弟子人手一本的心法《引氣訣》。
系統出品的心法《葵花寶典》不適合展示在眾多大佬面前,免得追問起來不好解釋。
心法決定修為境界,功法影響實戰能力。
這世間功法千千萬,心法卻只有那麼幾種。廣大修士絕大多數都是修行的《引氣訣》,唯有中州的大宗門才有在《引氣訣》基礎上改良出來的獨門心法,《葵花寶典》一旦暴露,腥風血雨都掀得起來。
玄靈丹入口,一股清涼的氣息湧入體內,隨著靈氣徐徐運轉流經四肢百骸。
經絡中的靈氣如同沖刷堤壩的浪潮,浪一層疊一層,蓄積力量,試圖將阻攔它前行的河堤拍碎。
終於,一個浪潮翻過了堤岸,突破了那層並不厚重的屏障。
「凝神期二層!」一顆丹藥,竟能讓她修為境界直接提升,這可是她自個兒修煉得來的,並沒有借系統之手。
秦七弦心頭大喜,感覺到藥力還有剩餘,便運轉心法、繼續衝刺。
修為一路攀升到凝神二層後期藥力才徹底消失,就好像灶膛裡熄了火,上面咕咕冒泡的熱水緩緩歸於平靜,不再沸騰。
秦七弦壓搾完最後一絲藥力後才意猶未盡地睜開眼,結果就看到宗門裡的大佬將她團團圍住,刑殿的范無鋒更是蹲在她面前,如鋼筋一樣的手指即將碰到她臉。
見她睜眼,范無鋒淡淡一瞥,不但不停手,還出聲警告:「別動!」
秦七弦:「不敢動。」
手指如帶著森然殺氣的細劍,殺機已至眼前,稍稍用力都能在她臉上戳個窟窿,她哪裡敢動彈?
等到那根手指撩開她一縷鬢髮,指腹沿著疤痕反覆摩挲時,秦七弦眼皮跳動加劇。
她可不會沒腦子的覺得范殿主會在眾目睽睽下調戲她,他反覆查看她的疤,難不成這傷疤裡還有什麼秘密?與原身的真實身份有關?
臉上的疤痕有了微微的刺痛感,好似有一股力量正在疤痕兩邊拔河,要將早已癒合的傷口再次撕開。
「嘶……」陡然傳來的劇痛讓秦七弦沒忍住吸了口涼氣,若不是范殿主手指停住未動,她都懷疑他是不是突然下了黑手,將她的傷疤給強行摳掉了。
疼痛轉瞬而逝,滿頭的熱汗證明它確實出現過。
秦七弦看著范無鋒越來越凝重的臉,鼓起勇氣問:「范殿主,我這疤,怎麼了?」
范無鋒鬆開按壓疤痕的手指道:「將你的本命之靈召出來。」
他將手指展示給其他人看,眾人一看他指腹上的劃痕皆驚,「這疤得有幾十年了吧,疤痕裡居然有劍氣?能把你手指都劃出痕跡?」雖未割破,可他是誰,元嬰後期的范無鋒!靈霄門除了老祖,屬他修為最高,就連掌教實力都比他弱上一籌。
秦七弦臉上殘留疤痕內的劍氣都能在范無鋒手指上留下印記,那斬出這一劍之人得是什麼修為,而秦七弦這麼弱的修士,承受了這一劍之威後,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他們要全力培養的弟子必須身世清白。
而秦七弦,身上謎團太多,一個不小心,就會惹上大麻煩啊。若老祖依舊強大倒罷了,可現在老祖鮮有清醒之時,狀態猶如風中殘燭越來越差……
一旁的付令遠想到那片幾乎枯萎的曜日花,頗有些頭疼地道:「嗯,讓我們看看你的本命之靈。」
秦七弦哦了一聲,運轉靈氣,手指掐訣。
這次沒什麼驚天動地的異相,掌心裡起了一層白霧,緊接著,一指長的小白蟲出現在她手心裡,蠕動兩下後首尾相連,在她手裡變成了個圈兒。
看著像個魷魚圈兒。
周圍的人在看到魷魚圈的瞬間一臉失望,好幾個人都在唉聲歎氣。
在場眾人反而是秦七弦本人看起來最為淡定。
能學會《通靈獸神訣》,她的小命就保住了,其他的也沒什麼好在意的,本命之靈厲害固然更值得高興,但是個小蟲子她也不會失望。
要是沒這小蟲子,她都活不成。
孤懸燈不確定地問:「這是?蚯蚓?蠶?你知道它是什麼嗎?有何能力?」一邊說,一邊不知道從哪兒摸出片樹葉,就往小白蟲身上蓋。
或許是什麼強大靈獸的幼年期呢?
樹葉輕觸,小白蟲毫無反應。
整片葉子壓上去,它都完全不動彈。
孤懸燈喃喃道:「懶蟲?」說這話時還偷瞄了一下遠處站著的大徒弟,看到他背靠大樹打盹兒,孤懸燈覺得這小蟲子跟大徒弟或許更配。
秦七弦:「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是什麼蟲,看著也沒蠶寶寶胖,就像蚯蚓變了色,白化蚯蚓?
「它是你的本命之靈,你與它神魂相連,能清楚地感知它的一切才對。」關就將玉簡中的內容重複了一遍,「只需將神識投入在它身上,它就是你的一部分,是你可以掌控的力量。」
秦七弦試著投入一縷神識到了小白蟲身上。
隨後搖頭,「什麼都沒有。」
她撒謊了。
神識投入進去,秦七弦看到了一片死氣沉沉的荒野,腥臭的風、枯槁的草木、紅到發黑的淤泥……
熟悉的環境讓她想到了上次在老祖石室內的遭遇,這讓秦七弦有了個猜測:她這本命之靈,其實就是當初老祖密室裡的那條喪蛇!
也就是在她小腿上留下妖吻的妖魔!
老祖讓她修煉什麼《通靈獸神訣》,只是為了讓這妖魔能夠合理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畢竟本命之靈乃是通過獸魂凝聚出來的生靈,無論長成什麼樣子、甚至具有一些妖魔特徵都不奇怪!
她窺見了真相,卻不敢告訴任何人,心尖兒如被針刺,寒風順著密密麻麻的針孔鑽進去,正兒八經的透心涼。
關就有點兒不死心,追問:「真的什麼都沒有?」
秦七弦面不改色地點了下頭,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有一張很難做出表情的面癱臉,別人休想從她臉上看出破綻!
關就想了想,示意花栗鼠出來。
這會兒花栗鼠也不再害怕了,從他肩頭跳下又落到秦七弦的小臂上,一溜煙跑到她手腕處停下,「啪」的伸爪,去抓她手心裡的魷魚圈兒。
一爪按下,魷魚圈兒直接碎裂,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七弦臉色唰的變白,唇角都溢出了一點兒血絲。
本命之靈被打散,她也會受到牽連。好在這種打散並非真的死亡,只要她元神未毀,就能繼續凝結。
關就見孤懸燈眼刀殺來,連忙陪了不是,並拿出一瓶丹藥補償,等孤懸燈滿意了,他才道:「的確很弱,花花並未用力,一拍既散,也沒了血脈壓制。」
「雖說本命之靈很弱,可你能修成《通靈獸神訣》便已遠超我等,不必氣餒……」本想寬慰幾句,看到秦七弦一臉淡然,這話也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他們這些人經歷了這樣的大起大落,心態都還未調整過來,當事人反而一臉淡然,心若止水,超然物外。
有此心境,何道不是仙途?何愁不邁長生?
這時,范無鋒道:「你在運轉心法時,靈氣吸收極少,可知為何?」
秦七弦沒傻乎乎地回資質差,而是反問:「跟疤痕有關?」
范無鋒點頭,「我有了個猜測,八九不離十吧。」他也是老眼昏花,上次只瞧見她腿上妖吻,都沒注意到秦七弦臉上還有這麼個傷。
「劍氣並非傷你,而是救你。」
「劍氣如針腳,縫住了你的傷口,阻止了妖腐氣息的擴散。」
「妖腐?你是說……」徐心木聲音裡帶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意,「當年那頭不可說的天血妖……嗎」
天血妖,據說是妖魔中的帝王血脈,整個妖域不超過一掌之數。
那只天血妖已經被斬殺,然而直至今日,他們連它的名字都不能提及,只因,帝王血脈的天血妖被斬殺後、肉身必形成災厄秘境,提到它,都有可能成為言靈秘匙,被捲入其中。
災厄秘境不可消滅、只能被封印。能夠消滅災厄的,唯有漫長的歲月。
「嗯。它有一個能力是腐朽。即是說它造成的任何傷口,無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癒合,任何人最終都會化作一捧腐土,腐土上終將開出噬靈花。」
「當年被它所傷之人,千千萬萬,數之不盡。浮生妖界的大能們在不斷的嘗試後,找到了克制之法。腐朽造成的傷口無法癒合,卻能封印壓制。」范無鋒指著秦七弦臉上的劍疤道:「金克木。這疤痕上劍氣乃庚金劍芒,反覆、縱橫交錯,形成劍域鎖,鎮壓了你原本的傷口,封鎖了妖腐氣息。」
「但妖腐氣息它始終存在,而劍域鎖的威力卻會逐漸減弱。妖腐氣息會吞噬掉你吸收進體內的靈氣,這就導致你運轉心法時能夠留住的靈氣稀少,十不存一。」
孤懸燈:「我見過不少被那東西傷過的人,他們的傷都……」孤懸燈想說很恐怖,想想還是沒說出口。「會不會弄錯了?」秦七弦臉上這傷口,細細的一道,看著壓根兒不像啊。且她就一百多歲,若真是那東西傷的,豈不是嬰兒時期就受了傷,這還能活下來?
范無鋒的手再次拂過秦七弦臉上的疤,細細感應一番後道:「錯不了。」
旁邊關就忍不住問:「那你上次怎麼沒看出來?」這可是他們太白一脈剛得來的天才弟子,要是身上真的殘留有妖腐之氣,那還培養個屁啊!
范無鋒沒好氣地道:「難不成我見著個女弟子就上手去摸,像話嗎?」這傷被劍域鎖封得好好的,不上手去摸壓根兒察覺不到異常,若不是看她吸收玄靈丹流失太多靈氣想要找到原因,他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那疤上。
他說完,再次看向秦七弦,歎息一聲後問:「你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最近這些年,修煉起來越來越慢?」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12 PM
第022章 奇遇
秦七弦思考了一下,如果沒有系統那是挺慢的,但誰都曉得她最近連續突破進階神速,若是點頭豈不是睜眼說瞎話。
於是她道:「前些日子在鳳血原有點兒奇遇,修煉進階很快。」
這就有點兒打臉了。
范無鋒陷入沉思,手裡還摸出了玄音骨,顯然正在場外求助。
「是的。」在場眾人,付令遠對秦七弦瞭解最深,他派人調查過她的全部信息,這會兒見范無鋒沒說話,他便將秦七弦近年在宗門中的表現一一道來。
整日在田里種靈谷,賺點兒微末靈石,也沒什麼好說的,轉變就在一次鳳血原的外出歷練。
歷練的具體細節他當時並未深究,如今,倒覺得需要問上一問。
「你……」
秦七弦知其想法,提前打岔:「那次外出歷練吧,說來話長……還要從咱們雜役弟子的靈谷受災開始講起……」
你們先聽著,鳳血原的奇遇我正在編!
好在這時范無鋒突然道:「我知道了。除了劍域鎖,還有一種方法可以讓妖腐氣息暫時安靜。」
「妖魔氣血。就是妖魔氣血會讓腐敗氣息暫停腐朽,這個時間會很短,最長不過半年。」原因大家不清楚,大概是對同族的憐憫?嗅到了妖魔氣息會短暫停止腐化,但這種方法無疑是飲鴆止渴,短暫壓制一段時間後,腐爛會加劇,下一次吸收不同種類的妖魔氣息又能壓制一段時間,只是這個時間會越來越短,直至再無任何效果,到那時,人會立時變成一堆腐爛的肉泥,開出來的花也會更艷,破壞更強……
「我們去調查的不是發現鳳血原底下有妖魔氣息了麼,她腿上妖吻就是那時候留下的,臉上這傷口肯定也是在那時候接觸到了妖魔氣息,使得腐朽之力暫時消失,靈氣不再被吞噬,故而修煉速度突飛猛進。」
他歎了口氣,無不遺憾地道:「準確來說,是恢復了真實水平,本是天縱奇才,奈何有此一劫……」又是妖吻、又是腐朽之力,普通人一輩子都難遇上的事,怎麼全都落到她頭上了呢?
秦七弦看他一臉感慨,神色木然,內心則十分欣慰:說得很好,省得我再編了。
如果不是知道修煉加速都是系統的原因,她都信了這套邏輯自洽的說辭。
范無鋒:「你這劍域鎖的劍氣在消失,我剛補了一針,效果很弱。」
秦七弦:……
難怪剛才臉上劇痛,原來是被刺了一劍!招呼都不打!
秦七弦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臉上的疤,沒感覺到新的傷口才鬆了口氣,問:「要找到當年留下這劍域鎖的大能幫我加固嗎?其他人行不行?」
「找不到的話,就只能用飲鴆止渴的方法?」修煉的問題她不是很擔心,但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這疤痕底下封印的氣息能讓她全身腐爛的話,她就不得不慎重對待了。
「對,外人加固效果甚微。」小姑娘也很聰明,這麼快就想到了關鍵。然而命運捉弄人,將本該前途無量的人,變成了窮途末路。
「不太好找,我盡量托人打聽一下。」范無鋒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說話語氣已經不再冷硬,看著秦七弦的眼神也多了一絲可惜。
付令遠則道:「你今天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宗門的獎勵到時候會給你送過來。」
孤懸燈幾次欲言又止,最終扭頭喊塗檀,「送你師妹回去!回楓林谷!」
塗檀乘著黑雲過來,秦七弦正要上去,就見一團白影硬擠進來,停在她面前,還用力扇動了兩下翅膀。
飛過來的是那只吃一口就動一下的胖鶴,之前懶洋洋的不肯多挪一步,現在看著倒是靈活。
孤懸燈:「鶴苑的鳥就別騎了,等會兒師父送你一隻靈獸。」
話音落下,胖鶴竟然敢抬翅膀扇孤懸燈,雖說剛一揮翅就被鎮壓,但也是勇氣可嘉了。
秦七弦乘上了黑雲,腳踏上去軟綿綿的,像是踩著一床厚棉絮。
站穩後,她問:「要先把鶴送回鶴苑去嗎?」
塗檀搖頭:「讓順路的師兄弟帶回去就行,它自己也認路。」
「師父讓你回楓林谷,那是她的洞府,靈氣比其他弟子居住的敏秀峰更濃郁。」
秦七弦有點兒頭疼,在師父眼皮底下的話,有些特殊的心法、功法用系統一鍵修煉豈不是不太方便?
走一步算一步,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明明都修為進階,應該精神百倍才對,可她就精神了片刻,疲憊感再次襲來,眼皮沉得隨時都能闔上。
秦七弦站著都打瞌睡,險些撞到前面師兄的背。
恰這時,塗檀足尖輕點一下,腳下黑雲騰起,竟是化雲為馬,縱身一躍便飛上高空。
不過幾個呼吸,黑雲一頭撞入瀑布,鑽進一處石洞。
洞內陳設華美,燈火通明。洞頂鑲嵌明珠,宛如綴滿星辰。正對瀑布的石牆牆後無窗,卻掛了兩層絳紫輕紗,瞧著有一點兒違和。
正想著,就見輕紗往側撩開,牆上走下來兩個姿色不俗的婢女,手捧盛放靈果點心的金盞銀盤款款上前。
「公子,你捨得回來啦?你都好久沒回來了。有什麼急事?難不成想我們了,把小黑都快跑化啦。」
聽到這話,秦七弦才注意到,黑雲顏色變淡了許多,像是被水暈開了的墨汁。
——師兄感覺到她很疲憊,所以讓靈獸加速了嗎?
塗檀師兄的好意,總是藏在行動中,和風細雨,潤物無聲。
秦七弦:「師兄,它沒事吧?」
塗檀淡淡道:「無礙。」
婢女好似這才注意到跟在塗檀身後的秦七弦,驚詫道:「呀,還帶了個姑娘。」
秦七弦:「……」
塗檀面無表情地給秦七弦解釋:「這是師父從外面淘來的法寶,你可以幫她們當做高階一點兒的機關傀儡人。」
紅衣婢女佯裝怒道:「公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人家,奴婢是畫靈紅妝啦。」
綠衣婢女則欠身行禮:「奴婢畫靈綠柳,這位姑娘是真君新收的弟子?那便是我們小主了。」
塗檀將秦七弦介紹給兩個婢女,接著道:「將她帶下去休息。」
紅妝綠柳點頭稱是。
接著轉身將身後的薄紗再次掀開,而這一次,秦七弦注意到原本的石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鵝卵石小徑。
小徑起初很窄,光線黯淡,略顯陰森。前面引路的婢女身姿搖曳,手中宮燈微微搖晃,光線好似火星左右飛濺,落地化作了朵朵紅蓮。
一路走過,繁花鋪路,狹窄的小路都整出了走紅毯的效果,也就不覺得壓抑了。
前面領路的婢女突然停下腳步。
秦七弦這才注意到,她們居然來到了懸崖邊!所以那條通道是打穿了一座山?
「底下就是楓林谷。這整個山谷,都是咱們主人的喲。」紅妝笑吟吟地將宮燈插在了出口的牆壁上。
谷內楓林似火,左右各有一座竹樓。
綠柳一楊手,底下楓葉紛飛,竟是在空中以樹葉聚集成階梯,一直通向楓林屋舍。
秦七弦沿著階梯下到了右邊的竹樓前。
竹樓有三層,底層最右側的房間是塗檀師兄年幼時居住的地方,門口都還擺放著一隻木頭馬。
秦七弦選了二樓朝南的房間,她疲倦得很,進屋後直接躺下休息。
紅妝和綠柳在屋子裡點了凝神的香,接著將一個玉扣放在了秦七弦枕頭邊,最後在門廊上掛了風鈴,一旦秦七弦甦醒出門,她們便能第一時間知道。
安頓好一切後,兩人瞬間移動至瀑布後的石洞內,依次走進牆中。
屋內,秦七弦坐到床上,打算強打起精神看一眼識海內的本命之靈。
她已認定那是只妖魔。
腦子裡裝個妖魔,不就跟綁了個定時炸彈一樣?現在四周無人,她有時間了怎麼都得一探究竟。
然而意識剛剛探入識海,疲憊感如漲潮時的巨浪一樣湧上來。
黑暗驟然將她吞沒,秦七弦頭一歪,身子直接往後倒下,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邊突然聽到一聲暴喝,「秦七弦!」
門外疾風拍打風鈴,發出了驟雨打芭蕉般的鈴音。
聲音尖銳刺耳,好似鬼哭狼嚎。秦七弦驟然驚醒,她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剛打算下床,就見房門被彭的一聲撞開,緊接著,靈氣繩索從門口突至,纏著她的腰將她往外一拽。
「掌教!」來人赫然是付令遠,他一臉急躁,拖著秦七弦就往外走!
掌教抓她幹嘛?
難道是識海內的妖魔暴露?
「你做什麼,你輕點兒,別傷著我徒弟!」孤懸燈緊隨其後,然而她根本攔不住付令遠,只能叮囑他下手輕一些。
付令遠撂下一句傷不了她後直接拽著秦七弦飛了起來。
聽得掌教的話,秦七弦稍稍心安。下一刻,她就雙腳離地騰空而起,緊接著,眼前景色都扭曲變形,周圍的風都變成了鋒銳的冷刀。
這,難道是,大能的高階神通?移形換位!
不過是短暫思考了一瞬,再回神時,她人已經站在了青鸞峰上。
「快,快去施展你的春風化雨訣,看看這些曜日花還能不能救,能救一株是一株!」後背被用力推了一把,掌教急促的聲音響起,「趕緊動手!」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17 PM
第023章 故人
眼前原本是一片金燦燦的向日葵。
她修煉《葵花寶典》的時候,曾禍害了周邊的曜日花,但遠處的並未受到影響。
上次來的時候也只是有一部分看起來狀態不好,然而這才過去多久,田里的曜日花竟然全部都死光了?莖葉枯黃發黑、彎折的花盤垂落在地,燦爛的金黃變成了一種可怕的猩紅,像是在花盤上潑了一桶污血,凝固成了濃淡不勻的血塊。
徐心木正坐在田地中央,徒勞地施展靈植法訣。她用的是高階靈植法術枯木逢春,每一次都需要調動體內大量的靈氣,然而指尖的春意落入田地即消失,根本無法挽救那些早已枯萎的生命。
不止是曜日花死了,秦七弦還注意到,整片田地寸草不生,原本靈氣充裕的靈田竟然化作了毫無靈氣的死地,腳下的土壤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兒,這味道讓她有幾分熟悉,就好似……
她在石室內、在凝聚本命之靈的最後感知到的那片荒蕪之地。
草木枯槁、生機斷絕……
即是——那只妖魔的氣息。
秦七弦飛快地施展出了春風化雨,雖知無用,然而掌教命令,不敢不從。
等到翠綠的雨霧灑向大地,卻不見滿地枯萎的曜日花有任何反應時,地裡坐著的徐心木竟是發出了細微的哽咽聲,這讓秦七弦有些惴惴不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曜日花死了,怎麼還哭起來了呢?
身後,付令遠沉重的聲音傳來,「隨我進去看看。」
徐心木飛快地拭去眼角淚珠,起身應是。
付令遠又對秦七弦道:「你,也一起過來。」
秦七弦還能說什麼,她是革命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反正拒絕不了,跟著走就完事。
這一次,通往石室的劍道小徑沒有了任何劍意存在,兩側青草也已發黃,等到了小道勁頭,秦七弦注意到歪脖子小樹上掛的木牌上有灼燒過的痕跡,上面刻著的池字隱約也有些奇怪。
就在她盯著池字看的時候,木牌線繩斷裂,啪嗒一聲摔在地上,恰好從池字中間斷裂成了兩截。
付令遠本就臉色沉重,見狀大步邁開,幾步就登上了墨玉石階頂端。
秦七弦則感覺身子一輕,又被他直接用靈氣繩索給拽了上去。
上一次,他們走完台階就去到了一片遼闊的草原,看到了在小山坡上釣魚的白髮老祖。而這回,面前是一扇朱漆大門,推門而入,屋內光線黯淡,放眼放去僅見一桌一椅,陳設簡單且空無一人。
木椅結霜,其上有一撮灰。
付令遠踉蹌地走到椅子前,顫抖的伸手想要去觸碰那撮灰。
指尖在即將碰到剎那又猛地收回,他緩緩抬頭,伸手從牆上取下了一盞已經熄滅的燈。
付令遠哽咽道:「燈滅了。」
徐心木一下子癱倒在地,膝蓋擦地挪至木椅前後連磕三個響頭,悲慟大哭:「老祖!」
秦七弦這才反應過來:啥?老祖死了!
難不成椅子上那一撮灰就是老祖!這……有點兒離譜,直接原地火化?
還在愣神時,付令遠招呼秦七弦過去一起磕頭。
秦七弦老老實實地磕完後,就聽付令遠道:「我們先出去吧。」
付令遠將牆上取下的那盞燈放在了桌上。
他沒有收斂骨灰,也沒有碰屋子裡的其他東西,站在原地念了幾句聽不太清的經文後直接招呼大家離開。
等到跟著兩人走到門口,秦七弦扭頭看一眼木椅子上的灰,忍不住問道:「就不管嗎?」
朱漆大門緩緩合上,阻斷了室外的光。
漸漸縮小的狹縫裡,仍能看見滿室陰冷。那個白髮老頭兒,真的死了嗎?他之前似乎確實說過自己時日無多……秦七弦恍若夢中,只覺眼前的一切都極不真切,她還盤算著如何與其鬥智鬥勇,結果現在告訴她,人死了?他將那小妖魔送到她腦子裡後就死了,這算什麼,臨終托孤?
付令遠深深看她一眼,「老祖生前囑咐,不敢不遵。」一邊說,一邊在門上輕輕掛上了一枚銅鎖。
銅鎖上雕了把劍,末端劍穗如柳枝。柳枝宛如活物,緩緩團成小圈兒,也就在小圈合攏剎那,銅鎖內發出卡噠一聲響,就像自動鎖上了一樣。
付令遠在台階上駐足片刻後緩緩走到樹下,彎腰撿起了那塊摔成兩半的牌匾,他將木牌小心翼翼地塞入袖中,說:「就用這個,為老祖立個衣冠塚吧。」
接著,轉頭看向徐心木,「你先她帶下去。」又看一眼秦七弦:「老祖之前可有……」語氣稍稍停頓,接著道:「算了,晚些時候再來問你。」
說罷,一揮袖,將徐心木和秦七弦送出了青鸞峰。
等人走後,付令遠仰頭看天,他在等。
等一位……
老祖的故人。
青鸞峰下就是綠腰河。
秦七弦被送出來後正好站在河邊,一隻腳都踩在水中,那掌教稍微再用點兒力氣,她估計就被扔進了河裡。
剛收回腳,就感覺地面劇震,秦七弦腳一滑,險些摔倒在地。等她穩住身形,就見天地驟然變色,頭頂上方黑雲滾滾,遮天蔽日。然黑雲中又有一道裂縫,像是一劍劈裂蒼穹,斬出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可怕劍痕。
她清楚的看到,青鸞峰自上而下出現了一道裂縫,好似整座山峰被一劍劈開道口子,卻又沒有劈得徹底,使得整座山暫未崩塌。
人未出現,劍光已至。
片刻後,一點綠光突兀出現,宛如流星劃過天幕,從天邊迅速靠近!等離得近了,秦七弦才看清,那綠點兒是艘竹葉舟,上面還站著一個白衣男子。
恍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男子俯看下來,明明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銳利如劍,直接讓她有了強烈的心悸,彷彿心臟被其視線紮了個透心涼一樣。等到綠葉輕舟落在了青鸞峰上,秦七弦仍舊沒能從心悸的狀態緩過神,直到耳邊出現了徐心木焦急的呼喊聲,「七弦、七弦,醒醒!」
回過神來的秦七弦發現自己的手被徐心木拉住,有暖意順著掌心相接處傳入她體內,讓她稍感心安。
秦七弦一陣後怕,哆嗦著問:「剛剛,那是誰?」
四周怪風陣陣,面前的綠腰河河水瘋漲,已然沒過了她的小腿,這一切異相,顯然出自於那輕舟上的男子。
當真是劍斬虛空、山崩地裂的威能,他來靈霄門,到底有何目的?
徐心木拉著秦七弦飛到岸邊,落地後才道:「應是老祖故人。」她沉默一瞬,苦笑道:「修為至少也是渡劫境了,是敵是友也不清楚。」嘴上說是不清楚,可來人臉上並無半分悲痛神色,通身氣勢毫不收斂,一劍直劈青鸞峰,又怎能算得上友人呢?
說著說著,徐心木又流了淚,歎道:「來得可真快啊。」
「你可知道,老祖並非我靈霄門修士,他只不過是一百多年前路過此地,機緣巧合救了我們的命而已。」徐心木說到此處又笑了起來,「我那大師兄你別看他成天板著個臉看似威嚴,關鍵時刻,也就他捨得下那張臉,居然直接跪下給救命恩人磕頭,懇請他留在靈霄門。」
秦七弦聽得目瞪口呆。抱大腿抱到這種份兒上也算是出類拔萃了吧!
「不可思議吧?更不可思議的是,老祖他竟然答應了。」徐心木道:「他還傳我們功法、教我們修行,讓靈霄門在短短百年時間發展壯大,一躍成為了渡川界第一修真大派,要知道,我們原本只是渡川六大宗裡實力最弱的那一個。」
「此恩猶如再生父母,叫聲老祖心甘情願。」她雙手捂臉,淚水從指縫間溢出,「可是,我們連替他收斂骨灰都做不到。」來人實力太強,彈指間可讓靈霄門灰飛煙滅,他們又能為老祖做點兒什麼呢?
呃……
秦七弦完全沒法感同身受。她面無表情,心裡頭罵娘:你們不能做什麼,我得幫他養妖魔兒子啊!
「你做什麼!住手!」山上,付令遠悲憤的聲音響起,下一刻,就聽到一個冷厲的聲音響起:「劍隕流星!」話音剛落,就見無數火球從天而降,如密集的雨點砸向青鸞峰,眨眼之間,青鸞峰就變成了一座沸騰的火山,而那男子再次出現在了空中,他抬手,在虛空中寫下了一個禁字。
「任何人不得提及此人一切,違者,死!」男子說完一甩袖子,乘輕舟再次飛向雲深處,輕舟好似在天幕上撞出了一個漆黑的小點兒,它沒入那黑色陰影裡,眨眼就消失不見。
等他走後,徐心木喊著掌門的名字衝向火光沖天的青鸞峰,恰這時,掌教跌跌撞撞地從山上飛了下來,他一隻袖子著火,想盡辦法都無法將其熄滅,最終,只能無奈地脫下外袍,任由那件袍子被燒成了灰燼。
徐心木一臉擔憂:「師兄,你怎麼樣?」
「我沒事。」付令遠一臉懊悔,「只是,連那塊……」說到這裡,他臉色一變,竟是嘔出了一口污血!付令遠神色更加悲慼,用力捶打起自己胸口,「弟子無能,連牌子都沒保住!」
牌子?秦七弦想起了此前掌教小心翼翼塞入袖中、說要給老祖立衣冠塚的木牌,想來掌教沒保住的就是那塊刻了個池字的木牌了。
老祖到底得罪了什麼人?這是要將他在這世間存在的痕跡完全抹去啊!
從此以後,天下再無東池宴。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18 PM
第024章 房租
火流星引出的火焰不凡,他們身後的青鸞峰很快就燒得乾乾淨淨,而這火焰燒掉了青鸞峰後就直接熄滅,並未往四周蔓延。
付令遠轉過身去,背對兩人道:「七弦你先回去吧。」
秦七弦連忙應了聲是。她有預感接下裡兩個大佬可能會抱頭痛哭,她還是盡早離開為妙。
靈霄門最大的靠山倒了,接下來整個渡川界恐怕都會有一場大變動,畢竟,按照徐脈主的說法靈霄門是最近百年才在渡川界崛起的,根基並不算穩。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一個小弟子該操心的,她還是想想臉上的傷、識海裡的妖魔、以及日曜花都死光了,以後如何快速提升實力吧!
回到竹樓,秦七弦趕緊喚出系統。
秦七弦:「系統,修煉葵花寶典!」
系統立刻響應:「叮,收到!至尊修煉系統竭誠為您服務,正在搜索……」
系統提示正在搜索,搜了一會兒表示附近沒有檢測到曜日花,無法進行修煉。
系統一鍵修煉葵花寶典就必須要汲取曜日花,現在看來,靈霄門周邊百里內是一朵曜日花都不剩了,也不知道修為進階後,系統的搜索範圍會不會跟著擴大,有時間還是得測試一下才心裡踏實。
沒有曜日花,她也可以同過汲取周圍靈植裡的靈氣自主修煉《葵花寶典》,不過自己修煉的速度跟一鍵修煉相比那叫一個天差地別,她苦修十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上系統修煉一天。最重要的周圍的靈植就是楓林,她初來乍到要是弄死了洞府周圍的楓樹,怕是不好向師父交待。
《葵花寶典》相當於內功心法,增加修為境界,另外一個《無量訣》就屬於強大神識的養神心法,秦七弦又點出了《無量訣》,她將屋子裡的光線全部遮擋,接著說:「系統,修煉《無量訣》!」
上次修煉《無量訣》她也去了青鸞峰,現在青鸞峰都沒了,就不知道這個養神心法還能不能繼續修煉。要是兩個《心法》都沒法修煉,她豈不是又要被打回原形,龜速進階?
系統:「叮,收到!至尊修煉系統竭誠為你服務,一鍵修煉、安全無憂……」提示音剛響完,秦七弦就發現自己的神念進入識海,然後……
她就看到躺在池塘中央,正在那裡嗦水草的小白蟲子突然抬起了頭,視線交匯那一瞬間,秦七弦的神念再次被拖入了那黑漆漆的曠野,這一次,她站在那荒涼的曠野上,吹著寒風,仰頭看夜空。
夜空裡起初只有一顆星辰閃耀。
不知過了多久,又亮起一顆,接著第三顆、第四顆,待到七顆星辰出現在夜幕上時,一道白色的細線將七星相連,乍眼一看,就好似她識海裡的那只妖魔出現在了天幕上,就在她產生這個聯想之際,天上連成一線的星辰竟然快速墜落,飛快地游向了她。
星辰融入她的神念,秦七弦彷彿再次站在了海邊,溫柔的海浪在輕輕拍打她腳背的同時,那股讓人心情抑鬱的喪氣也隨之而來,秦七弦心裡唱起了《好日子》,硬是靠精神魔法打敗了那股子喪氣,在她唱到第二遍時,低落的情緒徹底消失,而她識海內的星空夜相也消失不見,識海依舊是池塘大小,但池子裡那根小水草看著長了一截,原本在嗦水草的小妖魔身子也大了一圈兒,有點兒白蛇樣了。
白蛇甩了下尾巴,在識海裡拍打出水花,並有漣漪往四周盪開。
擴散的波紋看著動靜不大,秦七弦卻有一種腦花都被搖散了的感覺,也就在這時,系統突兀出聲:「叮,本次《無量訣》修煉完畢,請宿主對我的服務做出評價。」秦七弦對至尊修煉系統瞭解還不夠透徹,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在資源被消耗光、遭受到外界襲擊導致身體受創、或是需要突破境界瓶頸的時候,系統修煉才會終止,現在《無量訣》沒修煉多久就直接結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
想了想,秦七弦把心一橫,再次道:「系統,修煉《無量訣!》」
再試一次,看系統提示缺什麼不就知道了?
系統:「叮,收到!至尊修煉系統竭誠為你服務,一鍵……」還未說完,秦七弦就發現池塘內嗦著水草的白蛇整個直立起來,下一刻,好似一道長鞭抽到她臉上,「啪」的一下,將她的神念給打出了識海。
秦七弦:「……」那是老子的識海!
系統:「叮,因合修對像拒絕、本次修煉結束,請宿主對我的服務做出評價。」
什麼,合修?是她理解的那個道侶間的神魂合修嗎?所以無量訣的修煉條件不是什麼有光沒光,而是需要一個合修對象,系統挑選修煉的合修對象就是她識海裡的這條白蛇?
她居然跟一隻妖魔神念合修了!
秦七弦如遭雷擊,一時難以接受這現實。她黑著臉給至尊修煉系統打了個差評,正罵罵咧咧時,忽覺識海有異。
進去一看,嗦完了整根水草的白蛇在池塘裡翻滾,時而飛出水面,時而又扎入水中,那種感覺,就好似一根針在她識海裡刺來刺去,不算疼,但能奪走她的注意力,此刻她根本無心做別的事,只想把那蛇尾巴提起來暴揍一頓!
但一想到此前被它尾巴抽飛的經歷,秦七弦就明白自己的元神強度壓根兒比不過它,這會兒只能慫慫地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幫忙?」
板命啊你板!
白蛇不理她,依舊在識海裡翻滾,好在它只是上下翻騰,並沒有對識海造成太大破壞。
滾了許久,秦七弦才注意到它身上的皮有脫落跡象,這是——要蛻皮進階了?
就在她盯著白蛇,想要看仔細一點兒時,秦七弦眼前突現一道雪亮的白芒,宛如誰在她眼前拔劍出鞘!
驟然出現的光亮讓她大腦一片空白,短暫的失神過後,眼前出現的景象驚得秦七弦吸了一口涼氣,目光呆滯地盯著那盤坐在識海中央的人。
秦七弦緊張到結巴:「東、東、東池宴……」死掉的太上長老東池宴,怎麼會出現在她識海當中?
識海中的男子跟東池宴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青鸞峰上的東池宴正襟危坐滿頭白髮暮氣沉沉,而識海裡的這個東池宴青絲如瀑生機勃勃,他坐姿隨意,一手還托著下巴,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慵懶閒適的氣質。
是老祖本人返老返童?還是說,這就是他的妖魔兒子!
恰這時,東池宴抬眸看了過來,他淡淡瞥了一眼秦七弦,略顯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挑,問:「你是誰?」
不等秦七弦回答,又皺眉:「我是誰?」
這是失憶了?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管他是老子還是兒子,搶先拿下主導地位!秦七弦一本正經地說:「我是你的主人……」
話沒說完,東池宴就哼了一聲。
聲音不大,卻如雷聲在識海內炸開,秦七弦頓覺頭痛欲裂,只覺得這一聲冷哼,差點兒把她的小池塘都給炸了。
東池宴鄙夷地瞥她一眼,呵了一聲後道:「水草沒有了。雖然不知道我不記得我是誰,為何會住在你的小池塘裡,但為了我能住得舒服些,你務必快點兒修煉,盡快提升識海境界。」他眉頭皺起,一臉苦惱地道:「這裡,太窄了。」
他突兀抬手,手指根根如玉,骨節分明。
明明那手就停在空中什麼都沒做,秦七弦卻覺得自己臉上出現微微刺痛。接著,她就看到東池宴默不作聲地將手垂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他那一聲冷哼,秦七弦識海水面好似被摔碎的玻璃一樣四分五裂,她頭疼得厲害,這會兒強忍著痛道:「我這裡是小了點兒,要不,你換個地方?」
「換?」東池宴搖了搖頭,「雖然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我心中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必須在這裡呆很長一段時間。」他再次抬手時,指尖溢出一點兒星光,光點凝聚成一把袖珍小劍。
就見他曲指一彈,小劍「嗖」的一下沒入秦七弦腦海之中。
與此同時,東池宴陰森的聲音傳來,「給你種一個生死印,一旦違背我的命令,必將生不如死。」他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整個人看起來邪氣森森,跟此前模樣判若兩人,簡言之,就是現在瞧著真有幾分妖邪之氣。
秦七弦:「……」她差點兒就被嚇到了。
小劍沒入神念那一剎那,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是系統提示同時響起,立刻讓秦七弦穩住了心神,這會兒聽到東池宴的威脅,她面不改色地道:「既然要在我的地盤常住,怎麼著也得給點兒房租吧?只要你給得夠多,我保證你住得舒心。要想馬兒跑,又不給吃草那怎麼行呢?」
東池宴面露詫異,「你不害怕?」
秦七弦淡淡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死了,你能去哪兒?」
東池宴將秦七弦上下打量一遍,呵呵一笑,「剛剛我投入你神念的是一道庚金劍意。你臉上那封印即將鬆動,到時候妖腐之氣就會讓你全身腐爛,我傳你一道庚金劍意,助你修煉庚金劍訣。」
他身子往後一靠,水面上他之前蛻下的蛇皮竟是撐在了他身後,使得他看起來好似斜靠在銀白色躺椅上。
東池宴懶雙手揣袖,懶洋洋地道:「三個月內吃透那道劍意,臉上封印可補。這個,可夠房租?」他閉上眼睛,繼續道:「當然,你不是劍修,以你的資質三個月想領悟有點兒困難,如果不想腐爛,你就得找一些新鮮兒點兒的妖魔血肉來吸收……」
他說這話時,舌頭伸出舔了舔嘴唇,一臉回味無窮。
秦七弦看得心驚肉跳,聽說妖魔會通過吞噬同類來進階,這傢伙,該不會是在那饞妖魔血肉吧?
「好了,我休息了,沒事別進來打攪我!」說罷,東池宴翻了個身,側躺在了蛇皮上,接著他不耐煩地甩了下手,喝道:「出去!」
秦七弦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她已經退出了識海。
秦七弦無奈地歎了口氣,明明是自己的識海,進出都變得身不由己,好在對方還給了個房租,能暫時解決劍域鎖鬆動這個難題。
多想無益,秦七弦喚出系統。
在小劍沒入她神念時,系統就提示接受到了外人傳授的劍意,是否收錄,她毫不猶豫的選了是!
此刻,她能看到面板下方多了一個可修煉的《庚金劍訣》(天階劍意),這個描述讓秦七弦稍稍一愣,以前那些功法都是按品階劃分,這庚金劍意上的描述卻有區別,到底是何原因造成的呢?
劍訣下方有可修煉三個字,也沒寫出需要什麼條件,秦七弦就有點兒猶豫,她擔心自動修煉後又鬧出什麼么蛾子,現在的她,真不敢胡亂折騰了。
要不,給傀儡人下個指令,看見她離開房間就直接攻擊,打斷一鍵修煉?可外力攻擊強度若是不夠可能也不會中斷,畢竟上一次強行中斷是掌門使了一招滄浪劍訣,把她經脈都給震斷了。
最好在門口佈置一個機關,一旦她出門,就會觸動機關,然後機關的攻擊力度也不能太低,能夠對凝神期的她造成一定傷害。
想法可行,奈何秦七弦兜裡沒錢,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孤懸燈:「徒兒,宗門的獎勵下來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18 PM
第025章 領悟
「來了!」秦七弦眼睛一亮,跳下床飛快去開門。
她臉上雖難以做出表情,但此刻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因為跑動頭髮都飛起好幾根,好似張牙舞爪的髮絲兒都根根透著喜悅。
門打開,孤懸燈看到這麼雙充滿期待的閃亮眸子,心頭微微一澀,她伸手摸了摸小徒弟毛茸茸的腦袋、壓下那幾根不服帖的亂髮,面露微笑著道:「這麼開心呀?」
秦七弦規規矩矩行禮,「師父。」禮畢趕緊側身讓開,「師父進來坐。」
孤懸燈進屋,坐下後掏出酒葫蘆,仰頭就咕咚喝了一大口,接著把葫蘆往桌上一拍,說:「宗門忒小氣,就給了這麼三瓜兩棗!」她先是掏出了一個金絲勾勒的玲瓏乾坤袋,「喏,這裡頭有十塊上品靈石、一個聚靈陣盤、一個玄音金靈骨、一件銀絲軟甲、一瓶玄靈丹和三枚築基丹,一塊下品養神靈璧、十根凝神香。」
聽到三瓜兩棗,秦七弦心頭還咯登了一下,等到師父報出了這些獎賞,秦七弦笑瞇了眼,心道這獎勵已經很豐厚了啊。
十塊上品靈石!作為外門第一窮酸,她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孤懸燈接著又摸出兩個圓環,「這是御獸峰的靈獸環。」
她歎了口氣,將其中一個白玉色澤的獸環推到秦七弦面前後道:「你休息這三天,鶴苑那只胖鶴不吃不喝瘦了一大圈,他們就直接將那只靈鶴送了過來,當做了給你的獎勵。你將一縷神念注入這靈獸環中,便能把那只胖鶴給叫出來。」
「另外這個還是空的,你可以到獸苑去選一隻,你修成了《通靈獸神訣》,想來是極易得到高階靈獸認可的。」
說完,孤懸燈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貼了黃符的黑匣子,皺著眉頭道:「這裡頭是三兩玄階妖魔血肉,你用靈氣吸收後應該能暫時壓制一下妖腐氣息擴散。裡頭的這只妖魔本身帶有微毒,上面的符菉是用來去除毒性的,你吸收後可能會皮膚麻癢一陣,無需太過擔心。」說這些的時候,孤懸燈一臉陰沉,顯然對宗門獎勵這麼一塊妖魔血肉極為不滿。
然而現在老祖隕落,靈霄門沒了渡劫期的強者坐鎮,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艱難得多,而秦七弦雖然資質好悟性高,但身上還有諸多難以解決的難題,全力栽培她就是一個無底洞,因此,他們不僅沒給她傳承弟子的身份,連獎勵都極為普通,如何不叫人生氣呢!
還說什麼老祖隕落,那明年的藏劍秘境就沒必要讓她去了,這樣一來,也不用督促她一年內築基……
孤懸燈又喝了一口悶酒,因為喝得太急不小心嗆到,她連咳了好幾聲後才繼續道:「我這些年開銷很大,身上也沒什麼趁手的法寶可以給你用,就只能給你點兒靈石花了。」說罷,又一個袋子甩給了秦七弦,「裡頭應該有一千多上品靈石吧,你先花著,等師父回屋裡翻翻看,還有沒有什麼能賣的。」
秦七弦:「……」她連忙阻止:「師父,夠了夠了!」
一千上品靈石啊!都夠買一件靈寶了吧。反正她沒見過這麼多靈石,也沒去大一點兒的修真坊市逛過,只能靠猜了。
孤懸燈還欲說話,倏地臉色一變,霍然起身,「胡鬧!」
「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修煉!」說罷轉身就走,一步跨出房門,身子騰空而起,好似一支羽箭疾速射出,一下子就釘在了山洞出口,又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七弦看到師父遺忘在桌上的酒葫蘆,連忙拿著葫蘆去追都沒趕上,她心頭一沉:「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師父酒葫蘆都忘了?」
恰這時,綠柳突兀現身,「小主,這葫蘆交給我就行。」
秦七弦一邊遞葫蘆一邊問:「出什麼事了?」
綠柳笑吟吟地道:「公子在渡金丹劫。小主別擔心,公子乃是天縱奇才,他渡劫必不會失敗。」說完,她躬身行禮,「奴婢先行告退。」話音落下,人已如水墨一般散開。
聽到是渡金丹劫,秦七弦稍稍鬆了口氣,她關了房門回屋,剛轉身就愣在原地,「你,你怎麼出來了?」
東池宴坐在桌邊,正用手去撥桌上的靈石袋,聽到秦七弦的話,他頭都沒抬,漫不經心地道:「我為何不能出來?」他摸出一塊靈石,拿到鼻尖聞了聞,皺著眉頭咬了一口。
秦七弦本想說靈石不是那麼用的,結果就聽到喀嚓一聲脆響。
東池宴一臉嫌棄:「不怎麼好吃。」嘴上說著不好吃,但咀嚼的動作並沒有停下,堅硬的上品靈石到他嘴裡就跟小餅乾一樣,喀嚓喀嚓沒幾下就被他吃完了。
眼看著東池宴又去摸第二塊,秦七弦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搶袋子,「住嘴,那是我的靈石!」
東池宴歪頭看了過來,只盯著她,並不開口。
秦七弦冷汗涔涔,身上好似壓了座大山。明明袋子都近在咫尺,她都抬不起胳膊去夠。
她識時務,立刻慫慫地道:「你吃,你吃就是。」
這次,東池宴倒沒說什麼威脅的狠話,他只是幽幽道:「我餓了。」接著站起來,大步往外邁開,「要不,我出去吃剛剛那女人?她是你師父吧!」
他起身之時,秦七弦週身壓力驟消,她連忙去抓東池宴的胳膊,「別去,不就幾塊靈石,你隨便吃。」手伸出去卻摸了個空,秦七弦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東池宴,她一臉驚詫:「你沒有實體?」
東池宴低頭瞥一眼她的手,笑了笑說:「吃你師父不成問題。」
秦七弦小心翼翼地道:「我師父身上一股陳年老酒味兒,有什麼好吃的。」她抓了一把靈石推到東池宴面前,「你先吃著,我看看其他東西。」
見東池宴緩緩坐下吃起了靈石,秦七弦鬆了口氣,接著從袋子裡摸出了玄音金靈骨。
這是玄音骨的進階版,不僅能傳訊、還能及時收聽諸天萬界的一手消息,並且可以視頻、購物、靈網上衝浪。大概就是座機電話跟3G手機的區別!一個玄音金骨需要一塊上品靈石,她饞這玩意兒好久了。
剛拿出玄音金骨,旁邊優雅啃靈石的東池宴冷不丁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秦七弦解釋道:「就是一個傳訊工具……」話沒說完,手裡握著的玄音金骨已經被東池宴給捏在了手中。
他拿起玄音金骨聞了一下,眉頭再次顰起。
秦七弦忍不住道:「這你也吃?」
東池宴直接將玄音金骨丟回秦七弦面前,不屑地道:「狗才啃骨頭。」
玄音骨據說就是一種特殊妖魔骨頭做的,東池宴這話也沒錯。將玄音金骨穩穩接住後,秦七弦將一縷神念投入其中,打算進入修真坊市買個能打斷他修煉的法寶。只是看到東池宴短短時間啃掉了十幾塊靈石,她頓時心疼得滴血,一臉嚴肅地道:「跟你商量個事兒!」
——混賬東西你不能光吃不幹活!
東池宴斜睨她一眼,「說。」
「我修煉時,若不跟你打招呼直接出大門,你就打我一下。」
本來秦七弦還想編個原因,比如什麼她修煉時有點兒癔症容易走火入魔等,哪曉得東池宴壓根兒不關心,他眼睛明顯一亮,嘴角上揚,痛快答應:「好啊!」接著興致勃勃地追問:「打哪裡,用什麼力度?」
說話時,東池宴手還抬起,做了個彈指的動作。
看到他一臉興奮,秦七弦有點兒後悔,總覺得他那一指頭彈下來,她可能就廢了,於是她怏怏道:「還是算了……」
東池宴驀地沉下臉,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你說算了就算了?」
秦七弦:「……」她只能道:「就,就拽住我就行。只要我能跟你正常交流,你就鬆手。」
東池宴輕呵了一聲,淡淡應了好後繼續吃靈石。
秦七弦將自己原來的玄音骨掏出來跟新金骨碰了一下,裡頭的訊息都轉移到了新金骨裡,她處理好後又將黑匣子拿過來,隨手打開。
本以為會看到一團血淋淋的肉,卻沒想到裡頭是一塊菱形的紅色水晶,紅艷似火、熠熠生輝。
妖魔血肉,竟然是這樣的?
「有點兒香。」
手裡的匣子再次飛走,秦七弦已經一點兒也不意外了,她扭頭看向東池宴,就見他已經將妖魔血肉取出直接放進了嘴裡。
秦七弦壓根攔不住他,只能咬牙切齒地道:「那是我用來壓制妖腐氣息的肉!」
「你吸收了只會讓封印鬆動得更快,早點兒修成庚金劍訣比什麼都強。」東池宴緩緩咀嚼,似在仔細品味。很快,他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唇,「這味道就好多了。」
吃掉了妖魔血肉的東池宴如飲鮮血,妖邪至極。他心情很不錯地用手指輕叩桌面,「來,你現在試著感悟一下那道劍意,我今日心情不錯,可以指點你一二。以你的資質,若無人……」
秦七弦懶得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
她已經在心頭喊了系統,並疾步走到臥房背後的練功房,道:「一鍵修煉《庚金劍訣》。」
系統:「叮、收到。至尊修煉系統竭誠為您服務,您的需求,我來滿足……」
系統說完,秦七弦就感覺自己的神念進入識海,她剛一進去,東池宴也緊跟著進來,悠閒地坐在了池塘中央。
此前沒入神念的小劍突兀飛出,懸在了識海上空。
系統:「開始感悟劍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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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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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1:19 PM
第026章 鬥法
系統說完,就聽得錚的一聲響。
識海內的小劍陡然迸發出金色劍芒,朝著秦七弦的元神斬出一劍!
那一劍落下,秦七弦感覺自己識海好似被劈成了兩半,好似身體正從高空墜落,而身下的落地點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尖銳長釘,凜冽殺機讓她汗毛根根豎起、渾身血液都降至冰點。
「噗!」她噴出一口鮮血,明明元神受了重創,人卻穩穩站著,絲毫不受傷勢影響。
元神受損,識海自然也會受到影響,池塘上佈滿裂紋,逼得東池宴都往後退了幾丈,一臉不耐煩地站在了池塘邊緣。
他撇嘴道:「用此法感悟劍意、的確可行,只不過,你堅持得了幾劍?當心劍意沒學會,元神都崩了。」
東池宴將注意力放在了池塘邊緣的青石上,池塘裡的水可以碎裂、翻騰,但這圍著池塘的石頭卻不能壞,一旦崩壞,就證明她元神無法承受住劍意造成的疼痛,他還要在此常住,自然不能任她胡來。
第二劍、第三劍、第四劍……
道道金芒如雨夜閃電,重重劈向了秦七弦。
池塘水面被萬道劍芒切割成了無數碎片,而他腳下的石頭卻沒有出現一絲裂紋,這說明,她元神穩固、心性、意志力都遠超常人。
東池宴微微驚詫,等注意到秦七弦肉身毫無緊繃,臉上也沒有任何痛苦表情、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後,心頭對她的評價又高了幾分,喃喃自語:「倒是個不錯的苗子。」
識海碎裂成渣,秦七弦一開始能感覺到痛,後來麼,大約是此前感悟獸魂時有過同種經歷,元神痛啊痛的就麻木了。
她開始有了點兒模糊的感覺,好似慢慢捕捉到了一些金色小劍揮劍的規律。庚金為純陽之金,肅殺有力,出劍果決,絕不拖泥帶水。就在她想要凝神細看之時,秦七弦感覺自己的識海碎片裡好似也出現了萬千劍影。
每一塊碎片上都有一柄金色小劍。
碎片碰撞,響起無數道劍鳴。
而識海上空那道東池宴提供的劍意越來越小,最後化作一點兒金光落入水中,與水底金色融為一體。
東池宴一臉愕然:「學會了?」
識海內的金色風暴消失,然而秦七弦依舊不能動彈,系統修煉還未結束。
系統:「叮,檢測到宿主缺少一柄長劍,正在搜索……」
系統提示音響起剎那,秦七弦身子一擰,已經快速朝著大門外衝了過去。她元神受了重創,這會兒一邊跑一邊咳血,即便如此,腳下速度也極快,眨眼就穿過練功房和臥房來到了門口。
秦七弦立刻反應過來。
對,領悟了劍意自然要施展,這樣才算學會了劍訣,然而現在,她身上根本沒有劍!方圓百里內肯定是有劍的,系統這什麼意思,打算去偷、搶誰的劍?
「東池宴!」她在心裡吶喊:「趕緊拽著我。」
吃了我的靈石,辦事靠譜點兒!
眼看身體推開房門,即將一步跨出,秦七弦急得吐血,心頭罵娘!
就在她邁出門檻那一瞬間,膝蓋好似被石頭給砸中,劇痛讓她膝蓋一彎,直接跪倒在地。
系統:「叮,受到攻擊,一鍵修煉中斷,請宿主做出評價!」
秦七弦瞬時拿回身體控制權。膝蓋痛得很,骨頭應該都出了問題,她想都沒想直接掏了個丹藥塞嘴裡,坐在地上休息片刻後才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桌前坐下。
東池宴冒了出來,饒有興致地問:「你如何學會的?」
識海被劍芒劈成碎片,這會兒學會了劍意仍舊頭疼得要爆炸,她沒心思回答東池宴,哆哆嗦嗦地掏出凝神香,忍著疼掐出靈火訣,一口氣點了三支香。
等到香煙裊裊升起,識海疼痛稍稍緩解,秦七弦這才長舒了口氣,一邊揉太陽穴一邊道:「領悟劍意很難嗎?不是看著看著就會了。」
秦七弦懶得看他,稍作休息後艱難分出一縷神識登上靈網,她打算在靈網的修真坊市裡買一把合適的劍。
聽到她的回答,東池宴也沒生氣,而是好奇地盯著她看,光看還不夠,他伸出手去捏秦七弦的手腕,摸她的骨。
秦七弦自然能感覺到他的動作,不過她現在神識本就虛弱,能進靈網已十分不易,故而沒有第一時間將神識退出,只是甩了下手。
顯然她無法輕易甩開東池宴的鉗制,她索性放棄,任由他捏著手腕,心想:隨便捏,別影響老子上網就成。
東池宴一臉好奇:「難道我還看走了眼?」他略一思索,伸出手想去觸摸秦七弦臉上的疤,結果剛剛靠近指尖就被劍氣割破,滲出了一點兒淡紫色血珠。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指上滲血的傷口,良久後才冷笑一聲:「什麼玩意兒。」將鮮血隨手往秦七弦的肩膀上一擦,東池宴懶洋洋地往後一靠,接著拿起靈石袋放在胸口位置,一顆接一顆地磕起了「瓜子」。
此時此刻,秦七弦在宗門內的兵器坊買完了劍,她沒有立刻退出靈網,而是去了靈霄門的鏡湖。
鏡湖是一面平滑如鏡的鏡子,只要修為到達了凝神期、能夠順利釋放出神識,就可在鏡面上留下自己的神念,類似於論壇上發言。凝神期只能留字、築基期可留聲、金丹期以上可留影像,總之實力越強,在鏡湖上越有排面!
鏡湖上有販賣東西的、有徵集隊友一塊歷練的、有修行方面的疑惑和解答,還有什麼最受歡迎的師兄師姐排名,以及,一些最新的消息分享。
本來只想隨意掃一眼,卻沒想到剛一進去,秦七弦就看到了師兄的名字反覆出現在湖面。
御獸峰小師妹:「恕我不能理解,塗檀他為什麼要這個時候渡金丹劫!明年藏劍秘境裡用萬劍熔爐裡的地火淬丹不好嗎?」
天穹:「是啊,他們那群天驕壓著境界不就是為了明年的藏劍秘境,結果他倒好,現在渡金丹劫,沒過的話修為大跌實力受損,渡過去就失去了進入藏劍秘境的資格,真是想不通!」
難怪師父在發現師兄渡劫後罵了一聲胡鬧!
秦七弦一時也沒想明白,為何師兄會在此時渡劫,難不成是突然頓悟,導致境界實在壓制不住了?
鏡湖上,討論還在繼續。
觀瀾:「劫谷上方怎麼有兩團烏雲?」
一步一劍:「小的那團是塗檀的靈獸。」
……
恰這時,一個悅耳的女聲道:「因為結丹成功後才能前往浮生妖界狩妖!」能在鏡湖上發聲的修為至少築基,她一說話,沸騰的湖面立刻靜止了一瞬。
片刻後才有人問了:「宗門狩妖不是三十年一輪換,上一批天驕們才去十七年,還沒到回來的時間吧!」
那女子輕哼了一聲,「那是因為他心疼師妹,他……哎喲……」
女子哎喲了一聲後就沒了聲音,任憑其他人如何追問也沒有再出現。
秦七弦看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了個猜測:她的妖腐之氣需要大量的妖魔血肉壓制,師兄之所以提前結丹,就是為了替她尋來妖魔血肉!
意識到這一點兒後,秦七弦立刻退出靈網,唰地一下站起來,哪曉得起身動作過快,站起來後一陣天旋地轉,若非即時撐住桌面,她指不定就得摔個四腳朝天,爬都爬不起來。
元神受損的後遺症真是太大了!
扶著桌子緩了片刻,秦七弦走出房間,隨即發現她這會兒都沒法飛出楓林谷,更別提去到師兄渡劫之地。她搖了風鈴,又大喊了兩聲紅妝綠柳,結果兩人都沒出現,顯然,她們此刻都不在谷中。
秦七弦返回房間,抓起桌上的靈獸環。勉強分出一縷神識注入其中,將被關在裡頭的胖鶴給放了出來。
「帶我去劫谷!」
秦七弦爬上鶴背,雙手摟住胖鶴脖頸,她這會兒很虛,元神還未恢復,整個人都沒什麼力氣,得抓牢才行。本以為爬上鶴背小腿會麻癢,沒想到這次接觸其他靈獸卻沒了以前的異常反應,難道說是因為這白蛇化形、所以不再隨意吃醋?
胖鶴高興得嘎嘎亂叫,然而它沒有立刻出門,而是轉身衝向桌邊,伸長脖頸去叼桌上的靈石。餓了好幾天,此刻見了上品靈石,它眼冒綠光了,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吃字,直接化身為餓狼,恨不得將桌上的靈石全都吞進肚子裡!
只是還未碰到,胖鶴就渾身一僵,腿腳顫抖不停。
它驚恐地看著桌上的靈石,發出了一聲極其淒厲的慘叫。
東池宴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正在尖叫的胖鳥好似被誰一把掐住了脖子,聲音戛然而止。
東池宴微笑著點了下頭,「這靈鶴有一絲鳳凰血脈,若能成功覺醒,倒是個不錯的坐騎。你去劫谷做什麼?現在有人渡劫?」
他身子直接穿牆而出,輕飄飄地站在了一棵紅楓樹枝之上,「金丹劫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秦七弦正在安撫胖鶴。
她還指望這鳥帶她去劫谷,現在它抖得跟篩糠似的,如何飛得起來?
聽見東池宴的冷嘲熱諷,她氣急敗壞地吼了回去,「你厲害,收了你的神通行不行?」
東池宴垂眸看了過來,目光幽暗。
秦七弦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她認慫快,此刻態度強硬起來,卻也是下定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房子破了,你這個住在裡頭的房客還能好得了?
大不了拚個識海崩潰,也要跟他鬥上一回,否則日後時刻被他拿捏,活成一個傀儡!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0 PM
第027章 雙贏
「呵。」東池宴輕笑一聲,從樹上飄然落至秦七弦面前,淡淡掃她一眼旋即抬手!
秦七弦呼吸一滯,正欲作死折騰一下元神,就見東池宴抬起的手緩緩落至胖鶴頭頂,卻並未落到實處,距離胖鶴還有微末距離。
他輕撫兩下,柔聲說:「去吧。」
抖個不停的胖鶴突然就站直了,它四下張望,一雙靈動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轉,似在尋找什麼東西,接著又仰頭嘎嘎嘎地叫了幾聲。
東池宴解釋:「它看不見我。除非我主動現身,無人能看見我。這隻鳥倒是不錯,天生具有趨吉避禍的能力,好好養著吧。」他頓了一下,打著哈欠說:「我累了。」
話音落下,人已返回識海內,在小池塘邊緣鋪著的蛇皮墊子上緩緩躺下。
他連睡覺都微顰著眉,看起來心事重重。
反正是條喪蛇,愛皺眉一點兒不奇怪。
秦七弦不再管他,招呼胖鶴飛向劫谷,這次胖鶴沒有再鬧出什麼么蛾子,嘎嘎叫了兩聲就騰空而起,載著她飛到了上方山洞口。
楓林谷有陣法,不能直接飛出去,需得穿山出去才行。
山洞內顯然不能騎鳥了,秦七弦頭疼得很,只能扶著牆走,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還未走完這山中隧道,就見一個紅影快速飄了過來。
紅妝連忙上前扶著秦七弦:「哎呀,小主你怎麼出來了?」
「天啦,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臉白得都跟紙糊的一樣咧!」
秦七弦:「我師兄……」
紅妝:「公子渡劫成功啦,他那團小烏雲都胖了大一圈,你別擔心他,擔心擔心自個兒……」紅妝騰出一隻手,手腕一翻,掌心出現一面水鏡,「喏,臉色慘白,嘴角下巴都是血,可嚇死奴婢啦!」
秦七弦這才想起,系統修煉劍訣的時候是嘔了不少血的,這會兒水鏡裡那張臉果然很嚇人,難怪能讓紅妝緊張成這樣。
「我沒事,就是元神修煉時受了點兒損,養養就好了!」秦七弦又問:「師兄他現在在在何處?」
紅妝急道:「元神受損更嚴重,哎呀小主你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啦。公子他剛剛進階還要穩固境界,需要在劫谷閉關三月,你就別管他啦,反正咱們楓林谷誰都管不住他!」她眉頭一挑,氣呼呼地道:「主人的話他都不聽。」接著又拍著秦七弦的手背:「小主你可別學他那樣,老惹主人不高興呀。」
聽到這裡,秦七弦長舒了口氣。師兄還需三個月穩定境界,那在這段時間裡她成功將自己臉上的劍域鎖補上,就能證明她現在不需要妖魔血肉,這樣一來,師兄至少可以等到下一次輪換,跟宗門的其他金丹期修士一同狩妖,而不是現在孤身一人去妖界闖蕩!
至於藏劍秘境的金丹淬體,也不知道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補償。
金丹境對以前的她來說遙不可及,秦七弦對此境界一無所知。好在如今能登靈網,想必能在裡頭搜到相關的訊息。
她勉強勾了下嘴唇:「紅妝姐姐放心,師父的話我一定聽。」
話音剛落,就聞到一股酒氣,一個暴躁的聲音在通道炸開,回音如滾滾雷鳴。
「聽話,我讓你在房間裡好好修煉,你是怎麼修煉的?怎麼腦瓜子都要煉炸了呢?」孤懸燈突兀出現,抬手就擰住了秦七弦的耳朵,「你跟你師兄一樣,不聽話,不省心!」
「師父,徒弟知錯了!」秦七弦搶先認錯。
孤懸燈一滯,只覺火氣堵在喉嚨口,發也不是、不發也不是。徒弟認錯這麼積極,她還怎麼問你錯了沒?
孤懸燈鬆開手,將秦七弦的仔細打量一遍:「神識怎麼回事?」
秦七弦略一思量,甩鍋道:「前些時候范殿主在我臉上施展庚金劍訣修補劍域鎖時我對那劍意心有所感,便嘗試領悟庚金劍意,結果,識海就這樣了。」
「范殿主不過出了一劍,你就感覺到了庚金劍意?」孤懸燈十分吃驚,「庚金劍意主殺伐,威力無窮,你從未修過劍,淬煉過劍心,竟敢貿然去嘗試,你怎麼比你師兄還虎!」孤懸燈氣得撫胸口,「一個二個都不省心。」
旁邊紅妝小聲嘟囔:「也沒見你有多操心啊。」
孤懸燈再次被噎,她瞪了紅妝一眼,氣咻咻道:「回畫上去!」
紅妝撅著嘴,一步三回頭地往山洞走。
孤懸燈一甩袖子,施展清風訣替秦七弦抹去臉上血污,接著道:「以後不要這麼魯莽,我送你回屋休息。」
秦七弦正打算說自己已經成功領悟到了庚金劍意,就聽前方又傳來紅妝的聲音,「等等,小主,你買的東西送來了!」
紅妝捧著一個長方形的木匣飛快地飄了過來,「小主,你怎麼買了把劍?」
孤懸燈抓過木匣,板著臉訓斥:「御獸法訣都學會了嗎?你作為我太白一脈的弟子不專心御獸,練什麼劍?」
秦七弦連忙道:「師父我覺得我領悟到庚金劍意了。」
孤懸燈:「范峰主的庚金劍意對你臉上封印也沒多少效果,就算領悟……」
秦七弦補充:「就是我疤痕裡的劍意。」她伸手摸著臉上疤痕,「我與它朝夕相處,其實早有所感悟,只是以前未曾接觸過庚金劍意,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范峰主當時那一劍猶如醍醐灌頂,讓我豁然開朗。師父你信我。」
她一邊說,一邊從師父手裡抽木匣,「我以前是靈植師,修的都是靈植法訣,不也將《通靈獸神訣》一次修煉成功,師父,我悟性可是不差的。」
孤懸燈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抓著木匣的手都鬆了力,任由匣子被秦七弦抽走。
將秦七弦送回房間後,她才語重心長地道:「反正不管修煉什麼,都得把元神養好,可不能再亂來了。凝神香別省著用,沒了師父再想辦法。」
凝神一類的寶物絕大多數原材料都來源於浮生妖界,渡川界想要弄到並不容易,靈霄門這些存貨都是外出狩妖的天驕弟子們拿命拼回來的。
秦七弦道:「多謝師父關心,凝神香還有呢,我知道了。」
送走了孤懸燈,秦七弦給胖鶴餵了把靈米後關回靈獸環,接著又點燃了三支香。待到頭疼稍微緩解,她打起精神施展春風化雨訣。
徐徐清風和著細雨好似直接吹入了池塘,拂過池面裂紋和皺褶、輕輕地掬起了滿池破碎。
池邊的東池宴眼皮微掀,瘦長白皙的手垂入池塘,有一下沒一下地玩水。
過了一會兒,水面帶著綠意的霧氣消失,他看著那恢復近半的池塘,不滿道:「繼續。」
「沒靈氣了。」春風化雨訣對靈氣要求極高,她現在凝神期二層修為,體內靈氣堪堪夠施展三次,實在沒法繼續。
東池宴神色鬱鬱,攪水的動作都大了一些。然秦七弦看到了也懶得管,她神識退出識海後立刻清點了一下靈石,這才發現一千多上品靈石已經被東池宴吃了一半多,登時一陣心絞痛。
靈石趕緊花掉,不然都被他吃光了!
這麼一想,秦七弦直接掏出聚靈陣盤,毫不猶豫地往陣盤內丟了十塊上品靈石。
「開!」
陣盤激活後,屋子裡靈氣登時充盈數倍,肉眼可見空氣中綠霧氤氳。
秦七弦盤腿坐下,打坐調息。她打算等靈氣、元神恢復到完美狀態後,再一鍵修煉《庚金劍訣》,爭取將臉上的封印問題完全解決!
一個時辰過去,凝神香燃盡,秦七弦的識海也恢復原狀。她看到池底又多了小指頭長的一根水草,而東池宴則坐在水面,保持著低頭看水草的姿勢,好似在眼巴巴地守著它長大。
感覺到秦七弦神念進入識海,東池宴頭也不抬,指著水中小草道:「怎麼停了?你多修行靈植術法,這小草才能快快長大。」
秦七弦將他的話當做耳旁風,她喚出系統:「一鍵修煉《庚金劍訣》!」
「叮,收到,一鍵修煉,飛昇無憂,你的需求我來滿足……」
下一刻,識海內有劍意醞釀,與此同時,秦七弦抽出青銅劍,靈氣注入劍中,以劍為載體,催發庚金劍意。
手中的劍上好似出現了一個恐怖的黑洞,正在瘋狂吞噬她週身靈氣。
不過眨眼之間,她體內靈氣就消耗一空,而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青銅劍的吞噬仍未停止!此刻的她像是一條被反覆擰擠的毛巾,系統非得把她體內靈氣壓搾得乾乾淨淨才罷休!
等到渾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絲靈氣了,青銅劍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嘯,劍身巨震、頃刻間佈滿蛛網一樣的裂紋。
緊接著,劍出,殺意凜然,金色劍芒耀眼奪目、如閃電劈出,在練功房的牆壁上斬出了一道深深劍痕。
「叮,庚金劍訣修煉完畢,請宿主做出評價!」
拿回身體控制權的秦七弦直勾勾地盯著石牆上的劍痕,心裡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練功房的牆壁是特殊石料鍛造而成,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根本無法在石牆上留下任何痕跡,然而現在,只有凝神初期的她揮出的一劍,竟能在牆壁上留下一道三寸深的裂縫,且裂縫的恢復速度很慢,照這速度要完全恢復至少要等到明天。
這豈不是說明,她這一劍,可斬金丹!
秦七弦正心花怒放呢,就聽東池宴道:「哦,忘了說,你得劍意化實了才能修補封印。」
「什麼意思?」涉及到太高深的修煉體系,秦七弦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老頭給你補的時候,手裡可沒拿劍。」東池宴走出識海,他很自然地從秦七弦手裡奪走青銅劍,劍尖兒對準她的臉,哂笑道:「難不成,你打算舉著長劍刺臉?」
隨著他的動作,本就佈滿裂紋的青銅劍再也不堪重負寸寸斷裂,碎屑落了一地。
普通的飛劍,壓根兒承受不住她領悟的庚金劍意,能出一劍已是極限。
秦七弦追問:「如何才能劍意化實?」
東池宴伸出手,掌心一柄飛劍緩緩凝聚成形,劍尖兒輕拍了一下秦七弦的臉頰,又飛快的削掉她一縷碎發。
秦七弦瞳孔微縮,她能感覺到那把劍是有實體的!他的神念可以化作實物,想像成真,憑空造物?
「神念化實後即可劍意化實。等你識海化溪,應該就能做到神念化實。」東池宴手裡的劍又變成了一朵紅花,他隨手把花別在了秦七弦的耳後,「這樣好看多了。」
「識海化溪,豈不是要金丹境?」凝神期修士的識海一般都是小水窪,她能有個池塘都是托了系統的福。
東池宴微笑著道:「所以,努力修煉神識,我住得舒服,你解決難題,雙贏。」
秦七弦看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鬼使神差地道:「我有一個快速修神之法,需要你小小配合一下,你可願意?」
東池宴微一挑眉,「哦?我看看?」
秦七弦把心一橫,心中呼喚系統,「系統,修煉無量訣!」
系統:「叮,收到……」
下一刻,東池宴臉上笑容僵住,他神色陰鬱,咬牙切齒地道:「秦七弦!」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0 PM
第028章 靈相
修煉被迫中斷……
系統:「因你的合修對像強烈拒絕,修煉終止!」
呃,雖是意料之中,但秦七弦還是有點兒驚詫,一隻妖魔幹嘛還這麼有貞操感。
話說回來,她那麼討厭蛇居然會腦抽喊修無量訣,果然是美色誤人,她被面前這張神顏迷了下眼。
這時,系統聲音再次響起。
系統:「貼心提示:宿主請盡快提升元神強度,在合修之中佔據絕對主導地位,哪裡有反抗,哪裡就有鎮壓!」
狗系統煽風點火有一手。合著以後她要是元神強過東池宴,就能無所顧忌地對他這樣那樣?
這樣一想,秦七弦就下意識朝東池宴看了過去。
此時的東池宴臉上陰雲密佈,眼底浮現出一抹猩紅,像是一片楓葉墜入寒潭,紅光一閃而逝,吞噬掉紅痕的幽潭更顯陰冷。
被他那麼陰惻惻盯著,秦七弦緊張得連腳趾頭都摳緊了,想說話都無法開口,沉重的威壓宛如大山一般壓在身上,直接讓她沒了任何還手之力,只能心中暗暗叫苦、後悔不迭。
本以為這次肯定得受些罪,哪曉得東池宴突然撤去了威壓,他移開目光,垂眸看向桌上放得亂七八糟的靈石、法寶。
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敲就擊碎了丹藥瓶,咕嚕嚕的藥丸子四處滾落,卻沒有一顆滾出方桌邊緣。
東池宴食指指腹按住一顆丹藥,稍稍用力,將藥丸一點點地碾磨成了藥粉。
秦七弦心疼丹藥,卻不敢打攪他發洩,就怕他按完了丹丸還不過癮,把她骨頭也給捏得嘎崩響。
東池宴專心致志地將丹丸一顆一顆捏碎,期間,他不曾抬頭,也未開口。
等到桌上一顆丹藥也不剩下後,他歪頭斜睨秦七弦一眼,又呵了一聲。
秦七弦抽了口涼氣,心說祖宗你別冷笑了,到底要怎麼懲罰直接來就是?反正老子也反抗不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等日後我元神強大了,再……
眼看東池宴指尖又彈出一個光球,逕直撞了過來,秦七弦只覺得眉心一涼,好似一滴雪水沁入。也就在這時,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秦七弦微微錯愕,居然不是懲罰,而是傳功?
「天階養神功法——墜星入海。一月內識海化溪,做不到的話……」東池宴輕飄飄地掃了一眼桌上的碎瓶子,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最近沒我的允許,神念不能內視識海。」
說罷,袖子一摔,人已返回識海之中。等回到識海的蛇皮附近,看到那蛻下的蛇鱗,東池宴蹙眉,低語:「蠢貨!」
最可氣的是,這蠢東西是他自己。
……
系統成功收錄了《墜星入海》。這又是一門天階功法!
識海裡這位大佬是東池宴本人的可能性上升了一丟丟,不過妖魔兒子仍不能完全排除,畢竟妖魔這個物種也挺奇怪,什麼天血妖自帶傳承,生而知之,加上小白蛇如果一直被老祖養在身邊的話,掌握多種神通也不稀奇。
管他是老子還是兒子,對她來說,都是戒指中的老爺爺,可以薅羊毛。
秦七弦沒急著修煉,她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桌上散落的藥粉,打算到時候用來兌水喝。想當初為了省錢,她連最低階的回靈丹都不捨得一次吃一顆,得兌了水喝三回。
裝好藥粉,秦七弦坐下來捋了捋思路。
當務之急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臉上的封印,即是要養神。
據瞭解,神魂境界跟修為境界也不能相差太大,否則身體將承受不住強大的神魂力量,會導致肉身虛弱、嚴重時有身體碎裂的危險。她現在神魂強度本就遠勝肉身,且肉身又沒淬體修煉過、如果神魂繼續增強,身體肯定會承受不住。
因此,修為境界必須先提上來才行!
修為進階最快捷的方式仍是系統一鍵修煉《葵花寶典》。偏偏她現在缺少最為關鍵的曜日花……
曜日花十分罕見,她之前買飛劍的時候就已經去渡川界的修真坊室看過了,根本沒得賣。
去靈網上打聽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有消息,倒不如……
秦七弦想到了關就養的那只尋寶鼠,當初就是那隻老鼠找到的曜日花。
她掏出玄音金骨,在通訊列表裡翻了一遍,最終,還是先給掌教和徐脈主發了傳訊,詢問宗門裡是否還有曜日花種,她想種出來,睹物思人。
不消片刻,秦七弦就收到了回復。
徐心木:「有是有,是當初沒有成功發芽的靈種,裡頭靈氣十不存一,難以成活。你春風化雨訣修到了六層,我可以拿給你試試。」
付令遠:「若能養出曜日花,宗門必有重賞。」
花種很快就能送過來,在等待的過程中,秦七弦再次喚出系統面板。
這段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極為緊張,系統升級後她都沒來得及仔細看,上次在書海也收錄了十幾門功法,有用得也可以練一煉。
她將系統面板往下劃拉,一眼看到了基礎心法《春風化雨訣》。
隨後眼睛瞪大,咦,這後面的怎麼跟其他的不一樣?
基礎心法《春風化雨訣》(漸入佳境),自動修煉需準備需三錢百年黃素馨、百年金蠍虎、二兩風星砂、一斛桃花浪。
除了春風化雨,其他她掌握了的靈植法訣都是初窺門徑,而這些法訣也都可以點一鍵修煉,並沒有任何需求提示。她的春風化雨訣已練到了六層,其他的都在兩三層,顯然系統的劃分是沒錯的,莫非是她自行修煉的法決境界高了,系統修煉時就能顯出具體信息?
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修煉起來心裡頭就踏實得多。
修煉春風化雨的四種材料價格在她能承受的範圍內,秦七弦趕緊上靈網購買,下單後又繼續往下翻面板。
最底下就是上次在書海收錄的那些低階功法,《移花接木》、《燕子鑽雲》、《猿山變》、《獸心通》等,共有十七門之多。
《燕子鑽雲》這類的身法沒有修煉必要,《獸心通》十分實用,可以先練練。
這些收錄的心法都不需要靈石,秦七弦想起當時修煉天階《通靈獸神訣》、《庚金劍意》的時候也沒消耗靈石,如今看來,系統自己提供的功法需要靈石才能修煉,而它從外界收錄的功法都是不需要的!
將系統規律摸清,秦七弦心頭稍稍放心——只要我不修煉你提供的法決,你就坑不到我的錢!
她起身走出房間,搖了搖屋簷下的風鈴。
綠柳很快就出現在她門口,「小主有何吩咐?」
秦七弦:「我想種點兒東西,不知那邊的草地可不可以用?」楓林谷很大,除了楓樹還有大片草坪,這麼好的靈田長滿雜草實在可惜,就算不種曜日花,她也想種些靈谷、靈藥。
綠柳微笑著道:「小主想種哪兒都可以。我們以前都想過養些靈植,可惜我們畫靈不喜沾水。不過除草還是可以的……」她指了指秦七弦屋舍背後那一片草地,「要不就這裡,我幫小主將雜草除去……」說罷,手指掐訣,掌心竟有了一團火。
秦七弦連忙阻止:「不必了,我自己來就行。」
得到了允許,秦七弦就開始除草、翻地,沃土,一個個靈植法訣從她手中施展出來,很快就將這片地開墾出來。
等她忙得差不多的時候,曜日花種子和買的東西也一起送來了,秦七弦返回練功房,給東池宴打了聲招呼後開始修煉《春風化雨訣》。
秦七弦:「系統,一鍵修煉春風化雨!」
系統:「叮,收到!至尊修煉系統竭誠為你服務,你的需求,我來滿足,一鍵修煉,飛昇無憂。」
春風化雨訣主要是練指法,因此秦七弦一開始就坐在蒲團上,沒想到一鍵修煉之後,系統再次控制她的身體站起來,並朝著門外走去!
秦七弦頭大如斗,心中咆哮:「需要的東西都給你準備齊了,你又要去哪兒!」個糟心玩意兒!
東池宴本來心裡就憋著氣,肯定會很樂意出手打斷她修煉。
上次就差點兒把她膝蓋骨都給敲碎了,這回……
他怕是要打斷她的腿!
秦七弦都不敢內視識海,也不知道現在的東池宴是個什麼表情,但此刻她雙腿莫名發涼,總覺得一旦邁出大門,自己兩條腿就保不住了!
好在系統並沒有控制她走出房間,而是拿起了擺放在屋子角落裡的一個木盆。
端著木盆回到練功房,秦七弦將那一斛桃花浪直接倒入盆中,接著又以獨特的手法飛快撒下一半黃素馨,雙手迅速浸入水下,於水中掐起了春風化雨訣的指法。
系統的修煉有點兒奇怪,指法從第一層開始結,接著第二層、第三層……一直持續到第六層結印完畢,盆中的花瓣全部與水相融,將一盆水都染成了淺黃色。
接下來應該是第七層了。
前面六層指印一層比一層繁複,她原本修煉的時候想盡了一切辦法來提升自己的結印速度,一開始在水中修煉、後來在沙中、泥中練習,還曾試過燒燙了的砂石,這才將春風化雨第六層的指印修煉成功。
第七層只有一個手印,化繁為簡,而這一個手印,她一直都理不清頭緒,結印之後,連靈氣都無法引動,更別說靈氣在指尖結陣了。
系統控制下,她抓起百年金蠍虎扔進了水裡。
金蠍虎早已曬乾成藥,扁扁的一條。入水後身體肉眼可見的膨脹,曬乾的皮膚都變得光滑細膩。
等到風星砂投入水中後,水面泛起漣漪,金蠍虎隨著波紋搖晃,皮膚上閃耀光澤,宛如活了過來。
就在這時,她再次抓了剩下的黃素馨扔進水中,黃色花朵在水中沉浮,竟憑空生出枝蔓,長出了新的花苞,徐徐綻開出了最鮮嫩的迎春花。
不多時,盆子上方出現了個透明的結界,而結界內,有春花、春雨、春風、春蟲,就像是一個微觀生態瓶。
盆中生機勃勃,裝了一日春景,就連裝水的木盆縫隙裡,都冒出了一點兒新綠。
她在春意裡緩緩的結出了那道手印,一時間,好似有和風拂面,細雨沙沙,鳥獸蟲鳴,芳草如瓊。四周靈氣受到了召喚一般,歡快地縈繞在指尖,卻不是毫無規律,而是以法訣六層的結印規律在自主運行,因為沒有指印引導,一開始靈氣運行還有些生澀、然在系統的操控下,運行很快就變得飄逸靈動、暢通無阻。
春風好似將周圍肉眼都能清晰可見的綠色靈氣裁剪成了細絲,從秦七弦的指尖灌注進她的身體,一絲一絲的爬上她的手背,順著手臂往上纏繞,逐漸覆蓋全身,又在倏忽之間,沁入皮膚,鑽入經絡、與經絡內徐徐運轉的靈氣融為一體。
她的身體正處於一個極為舒適的狀態,精神抖擻、朝氣蓬勃!
識海內,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小池塘上霧氣濛濛,暗香浮動。
坐在池邊的東池宴白衫微濕,額前散發上都沾了些許水珠。他微掀眼皮,看見識海變化後目光微微一閃,復又低下頭,手垂入水中,五指微曲,將水下的那根草給撈了起來。
原本不過兩寸長的小水草,短短時間長至三尺,握在手裡像是一根碧綠絲絛。聞著,也更香了。
他將水草一端纏在手腕上,另外那頭捏在手裡,送至水邊卻沒立刻吃,猶豫一瞬後鬆手,任由水草垂向水面。
轉動手腕,水草就在水裡打轉兒,畫出一個一個小圈兒。
識海內春意盎然,有一絲道韻隱隱流轉。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地陰陽、道法自然,沒想到這靈植法訣裡竟然孕育了一絲天地規則在其中,更沒想到的是,秦七弦能在修行中感悟到這絲法則,施展出了春之意境。
原本還覺得奇怪,為何她劍道天賦如此高,識海裡凝聚出來的本命靈相卻是一根草,如今才明白,她在靈植一脈的天賦比之劍道更勝一籌。
這等天資,哪怕是在東域青梧界也是……
他眉頭驀地蹙起,喃喃自語:「青梧界又是什麼地方?」
想不起來,只是心中隱隱有些煩躁,讓他下意識地用力捏住了絲絛,一直壓抑的殺意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好在這時,他聞到了一股更為濃郁的香氣,低頭一看,水草都被他無意識捏碎了一段。
東池宴眸裡閃過心疼,他嗅了嗅沾染了綠色汁液的手指,微抿了下唇:「……」
想舔。
然而不知為何,他不想遵循本能。就好像,他一直在壓抑本能裡的殺意一樣。
默默用池塘裡的水洗手,東池宴的注意力從香甜的水草上移開,目光落在了秦七弦體內的那團黑氣上。
那是被庚金劍意鎮壓的黑霧,在她頭部位置,足有拳頭大小的一團,宛如一個黑洞,將她那裡的靈氣吞噬一空,如果不是劍意壓制,就不止吞噬靈氣這麼簡單了,連血肉都會徹底腐爛。
沒有那團黑霧,想必她早已結丹,凝出元嬰都不稀奇。
黑色的濃霧像是墨團,裡頭隱約可見血絲。東池宴面露嫌棄之色,心中一直未紓解的戾氣佔據上風,使得他眼神一冷,直接揮出一劍斬向黑霧。
劍意乃是神念凝聚而成,神識在碰觸到黑霧剎那,東池宴驟然一僵,身體恢復原形,從空中墜落重重砸入池塘,發出咚的一聲響。
同一時間,系統叮了一聲,「修煉完畢,請宿主做出評價!」
反正只能好評,秦七弦都懶得回應,她拎著靈種袋去到屋舍後已經開墾好的田地裡,馬不停蹄地將日曜花種子一一灑入土中。
曜日花是火系靈植,將靈種埋入土壤裡後需要施展靈火訣,她靈火訣剛剛三層,連續不斷施展百次,秦七弦熱得滿頭大汗,體內靈氣也消耗得七七八八。
靈火孕養需要一個時辰,她坐在一旁打坐調息恢復靈氣,等到田中火苗熄滅,喝了玄靈丹水的秦七弦體內靈氣再次充盈,她站到花田中央,快速結印。
她手腕間出現了一條綠色絲帶,絲帶繞著她的手腕翻飛,隨後又飛到田地上方,緩緩旋轉。
秦七弦稍稍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這是她識海內的靈相!
小水草居然長這麼大了?它竟沒被東池宴吃掉?
不過瞬間,春意盎然,萬物復甦。
點點新綠鑽出土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長,不多時,就有了一尺高。
顯然,她的靈相,跟大多數靈植師的靈相一樣,能縮短靈植生長週期。
秦七弦還發現春風化雨第七層對靈氣的消耗少了很多,她以前施展六層至多只能三次,而現在這第七層,按照剛剛的消耗來看,連續施展十次都毫無問題。
只不過曜日花是火系靈植,新生階段一次春風化雨就夠了,她若是繼續施展,反倒會傷了嫩苗根系。
接下來只需要每日以靈火訣孕養即可,不出意外的話,二十天內足以開花結果。
這樣一來,學會《墜星入海》,一個月內識海化溪不成問題。
秦七弦停止施展靈植法訣後,水草又飄回識海,她注意力放在水草上,一縷神識不由自主地就跟著進入了識海,結果這一進去就心尖一顫:糟糕,那傢伙不讓我進來的!
正欲退出,忽覺不對。
凝神一看,就見手臂粗的小白蛇沉在池底,它身體僵直成了木棍兒,一時不知是死是活!
秦七弦小聲呼喚:「東池宴?」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1 PM
第029章 養不起
池底,白蛇毫無反應。
秦七弦想了想,還是將它從水底撈了起來。那可是她的識海,一直泡在水裡,她都擔心把水給搞臭了……
用神念將其包裹之時,秦七弦彷彿又回到了那充滿血腥和煞氣的荒野,只覺神念裡裹著的不是一條蛇,而是數不清的刀光劍影,刺得神魂隱隱作痛。
她看不出來東池宴到底怎麼了。
神念想去查探,觸碰到它時就好似陷入了漆黑的泥潭裡,什麼都看不見。感覺到情緒驟然低落,秦七弦趕緊抽回神識,她可不想被這條喪蛇給影響心情!
神魂之物,只能用神識擊殺,她神念探入就會被吞噬影響,因此,哪怕此時的東池宴昏迷不醒毫無反抗無力,她也沒辦法除去這隱患。
雖不知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然現在他無力反抗,正好方便她做測試。
秦七弦收回神念,接著抬手掐訣,心道:「通靈!」
下一刻,硬邦邦的木棍蛇出現在她掌心,不僅硬還很冷,像根大冰棍兒。她握住冰棍兒順手敲了下桌子,將桌子敲得「嗙」的一聲響,邊緣都出現了幾道很明顯的裂痕。
這,能當劍使了?用來砸人效果也不錯。
通靈獸神訣也相當於神念化實了吧,雖然是萬千獸魂凝聚而成的生靈,被召喚出來後的靈相卻可以實實在在的接觸到。
東池宴恢復人形後,她其實一直都想試試通靈獸神訣是否還能成功施展,如今看來,她仍能通過施展此法訣將東池宴從識海裡拖出來,這就說明他們的神魂聯繫並沒有因為東池宴化形消失,即是說,東池宴若是死了,她的神魂也會受損。
上次剛召喚出來的時候他還是只小白蟲,一出來就被關脈主的花栗鼠直接捏散,導致她當場吐血。
同樣,她死了,東池宴也活不成,這就是個同生共死的契啊,至於腿上妖吻,什麼妖魔為主,人為奴僕,顯然並不適用他們現在的關係了。
呵,他的小命,其實也繫在她身上,想明白這一點後,以後薅羊毛都能更有勇氣。
測試完通靈獸神訣,秦七弦又想到了《無量訣》。
現在是修煉無量訣的大好時機,要不要放手一搏?
秦七弦嘶了一聲。真趁他昏迷強行合修,等他醒來,只怕會掀了她頭蓋骨。
她打消這個念頭,在心底默唸了一聲「歸!」
收了神通,秦七弦沒再管識海裡的東池宴。一隻住在她識海裡的妖魔就如同一個隨時都會引爆的定時炸彈,不殺都是被逼無奈和力不從心,她又怎會主動救他。
修煉無日月,二十天轉瞬即逝,田里當初成功發芽的曜日花種如今均已成活,紛紛綻放出花朵,金色花盤像一張張笑臉,看著叫人心情都愉悅了幾分。
秦七弦在大門上掛了個閉關修煉的牌子,又打開了屋子裡的防禦結界,接著走到後院葵花地裡,將上次宗門獎勵的築基丹取出放在身邊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一切準備就緒後,她深吸口氣,沉聲道:「系統,一鍵修煉《葵花寶典》。」
萬事俱備,希望田里的曜日花能幫助她直接突破到築基。
當初從煉氣突破到凝神,她消耗掉的曜日花僅僅就是她周圍那一小片,一共也就七八株的樣子。如今田里盛開的曜日花足有上百株,應該夠了吧?
秦七弦不敢肯定,畢竟系統長期不干人事。
然而種子全部在這裡,想要再弄不現實,現在能提升多少是多少。
系統:「叮,收到,……一鍵托管、放心修煉、飛昇無憂。」
熟悉的姿勢,熟悉的靈氣運轉,熟悉的熱流滾滾而來,秦七弦很快就汗流浹背,好在她這次有所準備,上身穿的是自己縫的背心,下身則是用弟子服改的超短褲,總之是穿越前的盛夏清涼裝扮,全身上下都沒多少布料。
凝神期三層、四層、五層……
修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提升,與之相對的是,田里的曜日花枯萎的速度也遠超從前。看著四周的向日葵快速發黃乾枯,秦七弦憂心不已,這樣下去,想要突破築基真的很懸!
好在七日過後,秦七弦的修為就達到了凝神期大圓滿,距離築基期僅有一步之遙,而此刻,田里曜日花還剩下九株。
系統:「叮,宿主即將破境,檢測到破境需要用到的築基丹!」
她伸手,抓起了旁邊的築基丹。
「開始築基……」
話音落下,秦七弦瞬間變幻姿勢,盤腿坐下。
靈氣瘋狂湧入體內,在頭頂百會穴形成靈氣漩渦,一開始漩渦轉動緩慢,隨著靈氣不斷湧入,漩渦越來越快,越轉越急,吸納靈氣的速度也隨之提升。整個山谷的靈氣都匯聚到了她所在的後院,不僅如此,就連靈霄宗的靈氣都受到影響,不斷湧向了她所在的楓林谷。
築基,顧名思義就是打下堅實的基礎。
以靈氣沖刷經絡,拓寬體內經脈,清理掉經脈內天生的淤堵和雜質,同時讓經脈變得更加強韌,成功後,修士體內能夠容納的靈氣是進階前的十倍以上。
靈氣沖刷經絡的過程必然伴隨著疼痛,因此修士築基其實是一個十分痛苦的過程,很多人築基失敗,就是因為無法一邊忍受痛苦一邊疏導靈氣,故而築基雖然不凶險,但有近七成的修士都不能一次成功。
宗門獎勵了三枚築基丹,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兒。
系統操控之下,這些問題都不復存在。百會穴處,漩渦吸納的靈氣一直沒有往四周擴散,而是不斷壓縮凝練,這就導致她頭頂發綠光,彷彿戴了一頂綠帽。
正等著靈氣沖刷經絡的秦七弦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有點兒不對勁,一縷縷紅色絲線從她血肉中冒出,紛紛湧向了百會穴的靈氣漩渦。
秦七弦目瞪口呆,那是?
她從曜日花裡吸收到的金烏真火!
絲絲縷縷的火苗湧入靈氣漩渦,不過眨眼之間,秦七弦頭頂就汩汩冒起了熱氣。
熱氣並未逸散,與繼續湧入的靈氣碰撞後又液化成了水。她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名副其實的腦子裡進了水,若是左右搖晃,興許都能聽到嘩嘩水響。
不消片刻,秦七弦就渾身濕透,連髮梢都在滴水,薄衫緊貼在身,裸露在外的皮膚微微泛紅,整個人彷彿剛從熱水鍋裡撈起來一樣。
也就在這時,靈氣漩渦出現一個缺口,像是百會穴承受不住那麼大的壓力,終於開閘放水。
經過壓縮、提純過後的特殊靈液從頭頂衝向四肢百骸,只是想像中的劇痛沒有發生,溫熱的靈液在體內流轉,竟讓她僵硬的肌肉都得到了放鬆,彷彿正泡著溫泉,喝著小酒,舒適又享受。
等到靈液沖刷完畢,頭頂上方吸納的靈氣如瀑布傾瀉而下,氣浪好似順著她的毛孔鑽入身體,在她體內橫衝直撞。
這是築基的最後一部,靈氣灌頂,淬煉肉身,進行到這裡,也就說明她築基成功了。
至此,修士壽元可增長至五百歲,才算真正踏上了漫漫長生路。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了系統的提示音。
系統:「叮,本次修煉已完成,請宿主盡快做出評價。」
重獲身體控制權的秦七弦往後一倒,直接仰躺在地。
「啊……」總算是築基成功了。
冷熱交替、痛並快樂的感覺,實在是有些酸爽。
就在她躺著喘氣之時,東池宴的聲音冷不丁響起:「衣衫不整,神魂蕩漾,大汗淋漓,秦七弦,你……」
秦七弦呼吸一滯:「我怎麼了?」東池宴這家伙休養幾天居然自己醒了,果然是禍害遺千年。他一出來就沒半句好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呵,不知廉恥!」視線掃到那大片大片的雪膚,東池宴眼睫好似被火苗燙到,他飛快眨了下眼,並將頭扭至一旁。
秦七弦:「……」你把話說清楚,我哪裡不知廉恥了,你該不會以為我在???
她無語地撇了下嘴角,躺著休息了一會後起身掐了個清風訣將一身臭汗給清理乾淨,接著回到練功房,準備趁熱打鐵修煉《墜星入海》。
這門心法是東池宴以傳功的方式投入她神念的,系統接收後,她自己也進去感悟了幾次。
墜星入海就是需要以特殊的軌跡運轉神識,引動一顆天上星辰,利用星辰之力淬煉識海。
正常修煉的話,除了天上的星辰和自身神念,不再需要外物輔助。但系統修煉往往不正常,是以秦七弦也不敢保證它會不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等下我要是走出房間,你記得拉住我啊!」
剛說完,就聽東池宴道:「穿好衣服再同我說話。」
秦七弦倒也沒與他爭辯,只是去取衣服的時候小聲嘀咕道:「那我換衣服你不許偷看。」
東池宴譏誚一笑,淡淡道,「無甚看頭。」他抓起水中綠絲絛覆於眼上,用實際行動表示他絕對不會偷看。
水草乃是秦七弦識海內的本命靈相,但凡東池宴施展神識,她都能第一時間感應,因此用水草遮眼,的確能叫她放心。
他平時眼神陰鬱,戾氣深重。
此刻用綠草遮掩,更襯得膚色瑩白如玉,五官精緻如上天精心雕琢的瓷偶。週身氣質變得沒那麼陰沉,反而有一種引人憐惜的破碎、金貴。
跟他一比,自己的確沒什麼看頭。
秦七弦快速換上了弟子服,接著道:「我好了。」
「系統,一鍵托管、修煉《墜星入海》!」
……
孤懸燈站在山洞出口,遙遙看著底下的楓林谷,谷內靈氣逐漸穩定,靈氣漩渦緩緩散開。
她手裡握著一塊陣盤,腳邊堆放了一大堆灰白色的靈石,那些靈石內的靈氣都已被陣盤消耗一空。
「這丫頭,不過築基,就將谷內靈氣都抽空了。」孤懸燈笑得有幾分無奈,「當年她師兄修煉,我只需提供靈石即可,如今麼,她需要的靈石我都快提供不起了。」
好在成功了。
孤懸燈剛鬆了口氣,就見頭頂天空出現一道巨大的光柱,猶如從天而降的長矛,釘在了秦七弦所在的屋舍中!
白光耀眼奪目,元嬰初期的孤懸燈都無法直視,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雙目隱隱作痛。
「七弦!」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對山谷極為熟悉,仍是第一時間衝到了秦七弦門前,抬手劈開防禦結界,逕直衝入屋內。
屋內,秦七弦緩緩睜眼,她目若懸珠,熠熠生輝。
識海化溪了!她識海裡的小池塘已經變成了一條看不見源頭的溪流,死水變成了活水,神識強度和靈活性大大增加!
她馬上就能神念化實,用庚金劍意修補臉上封印了。心裡頭正開心呢,大門處傳來轟的一聲響,秦七弦扭頭一看,就見師父滿臉淚水的衝了進來……
她心頭一抖,腦子裡冒出個可怕的念頭。
難道說,師兄出事了?
秦七弦唰地一下站起來:「師父,出什麼事了?」
孤懸燈猛地停下腳步。
出什麼事了,難道不該我問你嗎?
她眼睛都差點兒被剛才的強光刺瞎了,結果,屋子裡的秦七弦竟然一點兒事都沒有?
孤懸燈伸手抹了下淚水,「你剛剛在做什麼?」
秦七弦老老實實回答道:「哦,我剛剛神識境界也順便突破了一下。」
孤懸燈瞪大一雙淚眼,什麼叫神識也順便突破了一下?
「你的神識……」她愣住,雖無法確定具體境界,卻能感覺到,秦七弦的神識都沒比她弱多少。
孤懸燈只覺得胸悶氣短,耳邊嗡嗡作響,本就未止住的眼淚越淌越多。
「師父,你別光顧著哭……」秦七弦手忙腳亂地替她擦眼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就聽孤懸燈帶著哭腔道:「靈石還好說,我還有些壓箱底的寶貝可以賣。識海化溪後神念想要快速提升更難,需要的材料大都來自浮生妖界,光是最普通的凝神香,一枝也得幾十上品靈石,就這宗門還限購。為師,供不起你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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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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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1:22 PM
第030章 絕土
浮生妖界,天劍城牆上,一位白髮蒼蒼的枯瘦老者盤膝而坐,他微著垂頭,雙目緊閉,週身都墊起厚厚的霜雪,看上去已經一動不動地坐了許久。
忽然間,老者猛地睜眼,他一臉驚容地盯著頭頂天幕,準確來說,是盯著晴空上那顆陡然亮起的星辰。
頭頂烈日當空,本不該有星相,然而此時此刻,天空出現了一顆耀眼的星辰,比之金烏也毫不遜色,就彷彿,天空出現了兩個太陽!
一顆星出現了還不算,第二顆、第三顆……
接二連三的星子在晴空閃耀,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蒼穹上不停落子,試圖包圍原本的那輪驕陽!
遠處的妖界戰場,有妖魔的歡呼聲響起!
老人怒喝一聲:「螢蟲之光豈敢與日月爭輝!」他手掌拍地,身子疾射而出衝入雲霄,抬手間從背後抽出一柄暗紅色巨斧,一斧劈出,斬碎萬千星相,連天幕都好似被劈做了兩半。
天幕裂紋中出現一道火龍,火龍咆哮一聲,衝向地面的妖魔!
就在這時,對面有詭異黑霧冒出,擋住了火龍的攻擊,緊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妖星現世,徐老怪,我看你還能撐多久!」
徐聖:「不過一個普通天相而已,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們在妖界戰場上節節敗退,也只有靠這些妖言惑眾來鼓舞士氣了!」說罷,手中巨斧橫掃而出,「有種接老夫一斧!天穹九裂!」明明只揮了一下,卻有九重斧影遮天蔽日,如濃雲滾滾,遮擋了頭頂天幕異相。
黑氣自不敢接,逕直後退百丈,留下一聲冷笑,「呵,掩耳盜鈴罷了。」
待到妖魔退去,徐聖返回城牆,有一年輕男子撐傘而來,擔憂地道:「徐老,您怎麼出手了?」
徐聖冷哼一聲:「若不出手,任由妖魔士氣大振,我人族修士傷亡必然大增。」
「剛剛的白日星現,真的是妖魔新生的天妖在修行嗎?」年輕男子面色凝重,「如果又多了一尊天妖,我們……」
徐聖:「人族年輕的天驕也不少,無需擔心。」他說完盤膝坐下,「我要調息了,你下去吧。」浮生妖界靈氣稀薄,還存有大量能損傷經絡的魔煞氣。
這片天地對人族強者有天然壓制,他坐鎮此地的主要目的是震懾,絕不輕易出手,一旦出手,需要恢復的時間遠長於修真界。
「是!」將傘留在徐聖上方後,年輕男子恭謹退下。
待人離開,坐在地上的徐聖才在心底幽幽歎了口氣。
白日星現,天妖孕神。既然異相在浮生妖界顯現,這說明,天妖很可能在浮生妖界,又或者,藏匿於修真界,總之,它沒有在妖界。
必須提前找出將其擊殺!
徐聖掏出玄音聖骨,發了一道狩妖令,天妖擅隱藏,不但浮生妖界要專門獵殺年紀不大的低階妖魔,就連修真界,若發現神識遠勝肉身的可疑者也要立刻上報,特殊情況下可用探神符施展搜魂秘術!
……
楓林谷,孤懸燈手裡拿著面古樸銅鏡,正湊在鏡子面前看自己發紅的眼睛:「你是不是覺醒了雙靈相啊?剛剛那好像是道劍光?」識海內的本命靈相並非只能有一個,據說有些天才能孕育出兩個、三個靈相,如今修真界的那幾位聖尊,都有三個靈相。靈霄門這一批天驕裡,有雙靈相的都有三個,她那大弟子塗檀識海裡除了有一團黑雲以外,還有一朵花,大概他也有靈植天賦吧。
那是一朵紅色的花,好像無數絲線編織而成……
眼前閃過花影,孤懸燈微微有些恍神——她是什麼時候見過塗檀的本命靈相來著?為何腦子裡沒有一點兒印象了。
秦七弦正要回答,識海內的東池宴冷不丁道:「說是。」
秦七弦抬眸看向師父,「是。」說罷還極不熟練的用神識戳起了桌上的一顆靈果,晃悠悠的送到孤懸燈面前,「看,師父,我用神識抓起來的!」
孤懸燈愣了愣,心中震撼不已,都有點兒懷疑人生。她當年好歹也是有名的天驕,神念化實、神識御物也用了整整三年時間!而其他人,大部分都要耽擱數十年。
看到果子來了,孤懸燈張嘴去接,結果那果子左搖右晃,愣是送不到她嘴裡,她裝出一幅嫌棄的樣子,「你這神念化實還得好好練練,為師當年可比你厲害多了。」常年喝酒之人,說謊都不會臉紅!
秦七弦立刻拍了一通馬屁,哄得孤懸燈笑得直不起腰。
東池宴都做好了被秦七弦刨根問底的準備,孰料秦七弦毫不猶豫地答了是,如此聽話,倒叫他有些微微詫異地挑了下眉。
秦七弦將師父送出門後依舊沒問。
她返回練功房,在蒲團上坐下,劍氣化實一次成功後,金色小劍在臉上比劃來比劃去,似乎不知該如何下手。
東池宴主動道:「同樣的劍意,自然會融入其中,加固封印。」
秦七弦明白了,不用考慮針法,扎就是了!
「依你的劍意,百劍可補一道裂縫。」
「百劍才補一道?」
「你剛剛築基,修補渡劫期修士的劍意,一百多嗎?」
竟是渡劫期修士的劍意!秦七弦一陣心驚,她唯一認識的渡劫期就是老祖東池宴,這劍域鎖會不會是他留下的吧?
秦七弦拿眼睛偷瞄東池宴。他說話時神色無異,也不知道是不記得了,還是與他無關。
「這封印有多少裂縫?」在臉上比劃時,秦七弦隨口一問。她神識根本看不清這封印,要不是別人指出,壓根兒不曉得這是封印,底下還有妖氣呢!
東池宴:「妖腐之氣一直在衝擊劍域鎖,大大小小,八十幾處吧,最薄的地方,若你不管,至多堅持三年。」他看得比那些人清楚得多,連具體時間都給了出來。
「嘶。」秦七弦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這臉皮底下,怕不是紮了個馬蜂窩?
算了,別想太多。
她閉眼,往臉上戳了一針,刺痛感輕微,針落後,很明顯的感覺到渾身一輕,體內靈氣流轉速度都快了一絲。
若是沒有這封印,原主興許還真是個資質絕佳的天縱奇才。
扎針效果明顯,神識消耗也極為離譜。身子就輕鬆了幾秒,神識幾乎掏空,短時間內完全無法施展第二劍。
就這速度,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修補完一道縫隙,精衛填海也不過如此。
……
東池宴坐在一旁假寐。眼皮微闔,神念一直落在秦七弦身上。
她現在神識耗盡、無事可做,總該問他那個問題了吧?
等秦七弦施展春風化雨訣時,他心想頭痛施展養神法術也無可厚非,便繼續盯著她看。
結果她剛恢復了一點兒神識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玄音骨,看樣子是要進入靈網,一直等待的東池宴耐心告罄,忍不住瞇起眼睛問道:「不問我?」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秦七弦卻瞬間get到了他的點。
她心知要是不回答,這傢伙會干擾她神識,讓她無法安心上網衝浪,於是握著玄音金骨反問:「問什麼?為何要說是?你我神魂相連,本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管怎樣,你不會想我死。」
頓了一下,她補充道:「我信你。」
我信你個鬼!
接著又說:「直覺。」提前把你想問的都回答了,讓你問無可問!
東池宴:「……」他就說了一句,對方已經把他心裡想的都回答了,於是他接下來的話也就沒有再說的必要。
明明得到了答案,心裡卻不得勁兒。他彎腰,隨意撿起一塊石頭丟進溪水裡,在溪水邊玩起了打水漂。
秦七弦等了一下,沒聽到東池宴繼續說話,顯然,這次談話已經結束。她放心的將神識投入玄音金骨,剛一進去,就聽到了嘀嘀嘀的傳訊提示。
找她的人很多,幾乎當初加過的外門弟子都給她發了一兩條傳訊。
秦七弦意識到外門可能出了什麼事,她第一時間點開張道人的信息,看清內容後,秦七弦眼神一凜。
外門的靈田問題一直未能解決,張道人的靈田也掉了品階,都沒法播種新一季的靈谷了。
張道人想請她幫忙,可能因為她身份的變化,他的語氣極為小心翼翼,並且只發了一條訊息便沒有繼續,不像從前那樣發無數條信息對她狂轟亂炸。
其他人的信息內容也差不多,都是求她幫忙去看看靈田。
秦七弦眉頭微擰,心道怎麼靈田問題還沒解決?難道內門合谷一脈的靈植師們還不知情?要知道,靈米既能飽腹又能提供溫和的靈氣,修士沒有突破金丹以前,都會食用靈米。
內門弟子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種靈米上,種植靈米就是外門雜役的主要任何和收入來源。
一旦靈田出了問題,雜役沒有收成,內門弟子也會受到影響。因此,宗門不可能不管,難不成是有人故意隱瞞?
她玄音骨裡躺著徐脈主的傳訊神念。
秦七弦直接給徐心木去了信,詢問外門靈田的消息,沒想到的是,徐脈主不僅知情,還親自去田里處理過,她也無法解決,只能建立了一道防護,暫時阻攔那些田里的死氣繼續蔓延,以免禍及內門靈藥。
徐心木:「渡川界受損的靈田不止我們這一處,已驚動了靈植天宮,屆時會有白露令使親自過來查探原因,令使事務繁忙,他從外界忙完出發,大約還需兩月才能抵達。」
靈植天宮,就是整個修真界靈植師的總部。
徐心木是靈霄門靈植一脈的脈主,但她也只摘下了芒種令,距離白露令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整個渡川界,都沒有一個成功摘下白露令的靈植大宗師。
秦七弦心底幽幽歎氣,沒想到徐脈主都解決不了,還驚動了靈植大宗師。
她給張道人去了信息,「我剛出關,馬上過來。」
張道人秒回:「好,我在你以前靈田里!」
在我的靈田里?秦七弦瞬間反應過來,她入了內門,以前外門的靈田就歸還宗門了,張道人手裡有些積蓄,肯定將她那幾畝靈田也給租了下來。
秦七弦招出胖鶴,「走,帶你去看我以前打下的江山!」
胖鶴嘎了一聲。
秦七弦:「田里應該有蟲子吃。」
胖鶴:「不會吧,聽得懂?」
秦七弦拍了拍鶴頭,沒說聽不聽得懂,只是道:「走了。」
識海內,悶悶不樂打水漂的東池宴饒有興致地抬起頭,明顯是對秦七弦口中的江山有些興趣。
等看到秦七弦落在那些方方正正的低階靈田里,指著那些地說那就是她的江山時,東池宴無語地撇了下嘴角,說:「幾塊破地也值得炫耀?」
秦七弦毫不客氣地回懟:「你連破地都沒有,只能住在我的地盤!」
東池宴表情一呆,腦海中浮現出大片大片的荒野。他正欲反駁,忽覺頭痛欲裂,只能默不作聲地盯著水面。潺潺流動的溪水清澈透明,像是緩緩照進黑暗裡的一絲微光。
……
識海裡的東池宴又安靜下來。
秦七弦已經習慣他的神出鬼沒,壓根兒沒把他當回事,這會兒已經跟張道人打起了招呼。
田里不只有張道人,還有那個好哭的郭多霞,叫得出、叫不出名的弟子一大堆,都圍著田坎站著,見到秦七弦後,大家紛紛跟她打招呼,「秦師姐,你終於來了!」
張道人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連忙上前道:「我就說你肯定會來,他們有些人還不信。我還不瞭解你,肯定不會不管咱們。」
旁邊的弟子們看著都很拘謹,就連郭多霞都微微低著頭,用眼角餘光偷偷瞄她,眼神裡既含著期待,又顯得有些忐忑。
她進了內門,大家的擔心可以理解。入了內門,才算是真正的宗門弟子,而雜役,連個正經的師父都沒有,平日裡不是在幹活,就是在幹活的路上,唯有將任務完成,才有一點兒時間修煉。
說到底,雜役弟子也就是個通過打工換取微薄修煉資源的打工仔。
她入了內門,在其他人眼裡可謂是一步登天。
平日裡關係最好的張道人,這會兒表面看著跟往常一樣,實際都緊張地搓著手。
秦七弦努力笑了一下。她這一笑,一下子就拉近了與大家的關係。
張道人:「小七你可別笑了,還是跟以前一樣瘆人。」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明顯放鬆了許多,也跟著笑了起來。「對對,師姐你還是老樣子啊。」
郭多霞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師姐,我,我的田還是沒保住。」
秦七弦:「到底什麼情況?」她神識掃向田地,微微皺眉。這片田是她以前精心打理過,每日施展春風化雨和沃土訣從不懈怠,原本是二階上品靈田,如今靈氣明顯減少,已跌至二階下品!土壤也變得發黑,還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兒。
就這麼看不出什麼問題,秦七絃索性脫了鞋站進地裡施展沃土訣,一個法訣施展完畢,土壤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一個弟子道:「沃土訣沒用,我們養的鑽地蚯蚓只要鑽到地下三丈就會死亡,可內門的靈植師來瞧過,土壤裡並無明顯異常,他們也弄不清楚原因。」
張道人補充:「不過我們發現,你當初施展過春風化雨訣的地要毀得慢一些,現在大都還有一階,裴青梅你還記得不,她的田可是外門最好的三階靈田,結果現在都成了寸草不生的絕根土,肯定是春風化雨訣的原因!」
秦七弦想了想,直接施展了一次春風化雨訣第七層。第七層就一個指印,眾人就見她抬了下手,周圍就出現了大量的霧氣,緊接著,田里的土壤也發生了變化。
有人驚喜道:「黑土顏色變淺了,臭味也淡了。」
連續幾次施展過後,土壤不僅恢復二階上品,土質看著還有提升的跡象。張道人用測土石一測,驚喜地道:「三品下!」。
「太好啦!這是什麼法訣?」
秦七弦也沒隱瞞:「春風化雨訣七層。」
「七層!六層都沒聽說過有誰練成,你居然練到了七層!」
「春風化雨訣修到後期竟然如此強大!秦師姐什麼時候有空給我們講講修煉心得,如何才能將春風化雨的境界提升啊,我就只煉到了二層。」
「師姐之前賣的玉簡你沒買?」
「哈,我買了,不過師姐若是願意當面傳授經驗那是最好不過,裡頭有些描述我還理解不透。」
面前絕大部分弟子都購買過她的玉簡,雖說靈珠不多,在當時卻實實在在幫了她不小的忙。因此秦七弦點點頭道:「好,等事情解決了我給大家講講。」
這會兒肯定是救靈田更重要。
在大家的簇擁下,秦七弦又去看其他地方的靈田,她如今春風化雨訣第七層的靈氣消耗並不大,至多三天,能將外門的靈田全部救回來。
等到了郭多霞的靈田,秦七弦再次出手,只是這一回就沒這麼順利了,幾次春風化雨施展下來靈田土壤都毫無變化,土壤被滋養後反而臭味更濃,龜裂的地面漫出來猩紅色的渾濁污水,彷彿大地佈滿傷口,正在不停往外滲血。
也就在這時,還留在自己田里的張道人道:「小七,不好了,這養好的田又在腐壞!靈氣開始下降了。」
……
作者:
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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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1:22 PM
第031章 憐憫
秦七弦在外門的靈田里忙活到後半夜,回到楓林谷的時候天已擦黑。
她採集了許多靈土,將從不同田里採集的土分作了三堆,擺在了精舍正對窗口的方桌上。
最左邊的是絕土,土裡沒有絲毫靈氣,任何靈種放進去不出一分鐘就會腐爛,偏偏她弄不清腐爛的原因,只是莫名跟她臉上的妖腐之氣聯繫到了一起,總不可能是沾了什麼天血妖的血肉吧?可那樣的話他們這些觸碰了土壤的弟子根本跑不掉,早都爛光了。
中間的土是從郭多霞的靈田里挖的,郭多霞的田本身只有一階,靈氣稀薄,現在這些土裡沒有一絲靈氣,土壤也發黑,但是靈種埋進去後沒有明顯變化。
最右邊的就是仍有靈氣的靈土,土堆上那擦了個小的測土尺。尺子上的綠色水線緩緩下降,就像是尺子在漏水一樣。
明明已經從土裡挖了出來,並裝在小型護靈陣盤裡,裡頭的靈氣仍舊在流失,想來要不了多久這堆土就會變成中間那種。土壤裡的靈氣不穩定便不適合種靈植,勉強種下長出來的谷苗也會孱弱不堪,難以結出飽滿谷穗。
因此,現在外門所有的田都沒法用,就連她以前那幾塊精心呵護的土地也不例外。
秦七弦登錄靈網,打算查一下與靈田衰敗相關的信息,結果一入鏡湖,就看到她的名字被反覆提及,儼然一個流量明星。
「脈主都找不到靈田衰敗的原因,那些人還指望秦七弦。她連立春令都沒摘到吧?御獸峰的弟子,跑到咱們的地盤上來逞什麼威風!」
「聽說這次驚動了中域的靈植大宗師,白露令使兩個月後就會抵達,難不成她想在白露令使面前掙點兒表現。」
「藏劍秘境的名額有她一個,憑什麼?我第一個不服!宗門不會真的砸資源把她的修為堆到築基吧!」
「不會,她身上那玩意兒根本沒法解決,注定上限不高。宗門不會把資源浪費在一個資質殘缺的弟子身上。就算宗門答應,那些在浮生妖界拚殺的天驕們也不會答應!」
「嗯,塗檀臨時突破金丹境不正說明宗門並不想把妖魔血晶用在她身上。」
「不好好修煉,不為自己挑選合適的隊友,整日跟外門雜役廝混一起,此人眼界太低,不值一提。」
「可能她覺得被一群雜役簇擁著很威風,宛如眾星捧月,哈哈哈哈哈!」
「她身上到底有什麼殘缺?她五官生得不錯,就是臉很僵,臉上還有道疤,跟這個有關係嗎?」有不知情的追問,卻沒人給出具體解釋。
「聽說悟性絕佳,獲得了御獸峰上最了不起的傳承,結果招出了只蛆蟲?」
……
消息挺多,沒半句好話。壞話扎堆往外冒,總覺得有人在故意黑她,顯然藏劍秘境的准入資格讓她得罪了不少人。
秦七弦:「……」
秦七弦快速一掃,心中毫無波瀾。跟上輩子的網絡噴子比,這些人罵架也就幼兒園水平。
她開始在靈網搜關於靈田的消息。
早些日子就知道渡川界靈米漲價,許多地方靈米減產、品質降低。若能借此找出靈土災病源頭,興或許還能想出解決辦法。
靈網上此類消息數量不多。
一開始她還有點兒納悶,後來才想明白,凝神期修士才能在靈網上留下訊息,而種靈谷的弟子在各門各派都是雜役,普遍修為在煉氣期。他們根本沒法到靈網上發聲!
在靈網上仔仔細細地翻了許久,篩除一些無效信息後,秦七弦總算發現了一點兒線索。
驚雨:「初禾門這次賣的靈米有股怪味兒,我要去找他們算賬!」這條消息的發送時間是半年前。
秦七弦又搜了一下這個驚雨,發現他後面只發了一條,「初禾門的人居然都跑光了,一個不剩!做賊心虛啊!」
靈網也可以加人,秦七弦嘗試給驚雨發信息,結果沒有任何反應。
她懷疑這個初禾門的靈土最早出現問題,又去查了一下初禾門。初禾門是渡川界一個以種植靈谷、低階藥材換取修煉資源的小門派,整個門派不足千人,實力最強的就是他們的掌門,金丹期一層修為,是一個擁有夏至令的靈植師。
初禾門的位置距離靈霄門不算遠,穿過鳳血原再行八百里就到了。
鳳血原是清理出了一條商路的,不需要橫穿過去,從邊緣繞路,可以避開那些高階凶獸,整條路都有陣法防護,算得上安全。
騎乘胖鶴過去的話大約需要一天。
要不要過去看看呢?
兩個月後,靈植大宗師就會過來查探,只需等待兩個月,靈土的問題就能得到解決。
然而這兩個月,許多人怕是等不起了。
秦七弦本來神識就恢復得不多,在靈網上衝浪查了那麼久,已經有些頭昏腦漲,她退出後坐著不動,一手撐桌,一手支下巴,視線久久停留在面前的土堆上。
識海內,發呆許久的東池宴一抬頭,就看到秦七弦趴在桌邊一動不動,他掃一眼桌面,問:「壘三個墳堆做什麼?」特別是最右那個,墓碑都立上了,看著晦氣。
秦七弦手指著最左邊那堆腐土道:「你認識嗎?我覺得氣味很熟悉。」這種土,跟東池宴神識裡的荒野腐土很像,說不定就與妖魔有關!
下一刻,東池宴出現在面前。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著最左邊的土堆按了下去。
指尖在即將接觸到腐土的瞬間又收回,他在旁邊的凳子坐下,斜眼看過來,問:「哪來的?」
秦七弦:「剛剛那些靈田里挖的,你沒看見?」
東池宴淡淡道:「你不值得我時刻盯著。」
秦七弦無所謂地慫了下肩,繼續問:「認識嗎?」
東池宴身子前傾湊近了一些,嗅了嗅說:「不記得,但是……」他語氣一頓,直起身,眉梢眼角皆是嫌棄,聲音冷得凍人,「可以吃。」
秦七弦注意到,東池宴聞的是最左邊那團土,也就是最臭的那一團。他說可以吃的時候繃著臉,渾身僵硬,幾縷細短的碎發不服帖的豎起,簡直從頭到腳,連著頭髮絲兒都寫滿對吃土的抗拒。
她常年翻土施肥倒是不怕臭,這會兒抓了把土送到東池宴面前,結果還沒湊近,手腕就莫名一抖,土灑得到處都是。
星星點點的濕土落在桌上,像是斑駁的血塊。東池宴緊抿的唇角倏地上翹,他笑著起身道:「走吧,去看看。」
「去哪兒?」
東池宴:「找吃的。」他一臉譏誚,「你該不會以為這泥巴能吃吧?是讓靈土腐化的那小東西能吃。」
秦七弦心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才想起來!
她跟著起身,問:「現在就去?你知道是什麼造成的嗎?」
東池宴:「具體得等見了才能知道,現在不去,還想等到什麼時候?」他黑沉沉的眸子凝視著秦七弦,聲音裡透著絲絲寒意:「我很餓了。」
說這話時,他肚子很應景地咕了一聲。
東池宴絲毫不覺得尷尬,面上依舊一幅無波無瀾的模樣,他輕描淡寫地道:「如果再弄不到吃的,我就只能繼續吃掉你識海裡的水草了。」
「你們靈霄門現在也就十幾塊妖魔血晶!」他將手從大袖裡伸出來,一臉冷峻地在那認真扳手指,原本邪氣凜然的一個妖魔,登時就變成了弱智。
秦七弦:「……」
「兌換貢獻那裡有兩塊品階很低的,御獸峰上有兩塊、姓范那老頭手裡有三塊聞著有一點兒香、還有六塊分別在六個元嬰期修士手裡,聽著是要獎勵給門下弟子……」十幾塊妖魔血晶,他兩隻手還數不過來。
「反正你師父那裡一塊都沒有……」東池宴靠在門邊,歪頭看她,逆著光臉有些模糊,一雙眼睛卻出奇的亮,眼裡還閃耀著妖異的紅芒。
被那雙眼睛盯著,秦七弦心底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就聽他躍躍欲試道:「要不,你去把范老頭兒手裡的三塊搶過來。」
「你這麼厲害,你自己去!」秦七弦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你神念那麼強,一個威壓都能讓他們不敢動彈,隨便拿。」
東池宴呵呵了一聲:「我神魂不穩,離開你的識海便無法發揮出正常實力。」
秦七弦愣住,脫口而出:「合著你就只能壓我?」想當初他還用吃掉師父來威脅她,結果這傢伙就是個紙老虎,根本沒那本事啊!
話一出口,又覺略有歧義,不過反正這傢伙失憶,還是個扳手指的傻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聯想。
東池宴挑眉,「不服?」
秦七弦從心道:「心服口服。」
嘴上說著服,卻自顧自的做事,臉上面無表情,眼神中不露半點兒怯意。東池宴從秦七弦的身上看到了滿滿的敷衍,他也不計較,走出房門後倚靠在了一棵楓樹的樹幹上。
見她一直磨磨蹭蹭,還在那裡準備什麼防禦法寶、陣法符菉,他終是等得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有我在,區區小妖,何懼之有?」不就是出去吃個不怎麼樣的小點心,看她那架勢,恨不得在外衫內層把防禦符菉都貼滿,弄出一層烏龜殼!
聽得此話的秦七弦鬆了口氣,說實話,她還真有點兒怕……能在修真界安穩的渡過這麼多年,她靠的就是謹慎和穩健!行過最遠的距離就是鳳血原!
第一次出遠門,內心還是有一點兒忐忑。
出發前,秦七弦給畫靈打了招呼,又給師父發了條傳訊。
不過眨眼的功夫,紅妝就出現在她面前,笑吟吟地道:「主人喝醉了正在休息,小主你可比公子乖巧多了,出門還願意給我們說一聲。」她從袖裡掏出一把靈珠往秦七弦手裡塞:「這是我自個兒賣畫攢下來的靈珠,雖然不多,你別嫌棄呀。」
秦七弦推遲不過,只能收下,並道:「多謝紅妝姐姐。」
紅妝愣了一瞬,俏臉微紅:「不客氣。」
等將秦七弦送出門,她才扯著剛照顧完醉鬼孤懸燈的綠柳道:「小主叫我姐姐,叫我姐姐呢。」
綠柳微微頷首:「知道了。」她轉身就走,身後紅妝追問:「哎呀,你幹嘛去?」
綠柳:「多攢點兒靈石吧。」小主身上殘缺,修行更加費力,宗門顯然不願意投入太多資源在一個看不到未來的人身上,主人也沒多少東西能賣了,她們為了小主,也得多賺點兒靈石。
紅妝:「哦,好的!」她幾步跟上,搖晃著綠柳胳膊問:「你也很開心對不對?」
綠柳唇角微微上揚。被人尊重,怎麼可能不開心?她叫我們姐姐呢!
……
秦七弦騎鶴往外飛時,東池宴沒有返回識海。
他隨意撿了片楓葉化作輕舟,就斜躺在了楓葉上。白衣黑髮,火紅楓葉,鮮明的顏色碰撞在一起,神搖目奪。本是一幅極其養眼的畫,然而美人一開口,就不是什麼好話。
卿本佳人,奈何長嘴?
東池宴:「呵,管畫靈叫姐姐,真有出息。」
本不想搭理他,只是看到宗門正殿時,秦七弦突然想起了付掌教。
她垂下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放輕,「我是個孤兒,沒有親人,身世不知,前路未卜。」手指摩挲臉上劍痕,「因為這妖腐之氣,修煉緩慢,時刻忍受痛苦、受人嘲笑……」
「紅妝只是畫靈,可她真心待我。」眼角滾落一滴淚珠,聲音微不可聞:「叫聲姐姐,我願意呀。」
說完,抬頭,用霧氣濛濛的眼睛盯著東池宴,「你要笑話就笑話吧,反正,以後我還是會叫她姐姐的。」付掌教就是通過賣慘、抱大腿,將原來那個真正的東池宴留在靈霄門當太上長老的!這說明東池宴吃軟不吃硬?反正試試又不掉塊肉!
東池宴撇開視線,道:「愛叫就叫,與我何干?」接著一步邁入識海,「我休息了,無事勿擾。」
看樣子,他這是不打算繼續找茬了?果然,裝可憐用!這竟是只有憐憫心的妖魔!
東池宴:「對了,早點兒找到我需要的食物,否則,後果自負。」說話時,他還扯了扯識海裡的水草。
秦七弦:「……」有憐憫心,但是不多。
妖魔,始終就是妖魔!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3 PM
第032章 附體
次日傍晚,秦七弦騎著胖鶴成功穿越鳳血原,後面的路胖鶴累壞了不肯繼續,她將其收回獸環,施展鬼影迷蹤一路疾行,很快便抵達白河鎮。
突破到築基以後,體內靈氣比從前充盈太多,用鬼影迷蹤步跑長途都問題不大了。
白河鎮乃是散修聚集地,靈氣分佈不均、建築凌亂毫無規劃、狹窄的小巷如蛛網一樣貫穿整個小鎮,一眼望過去只留下一個雜亂無章的印象。偏偏這裡大都是在鳳血原上拚殺的散修,刀尖舔血的狠角色,沒有金丹期的實力要是在鎮上亂飛,指不定就被人看不順眼給削了。
秦七弦隱約能感覺到鎮上有幾個強者的氣息,她想了想,決定老老實實走路。
好在她現在神識強大,能夠一攬全局,否則的話在這胡同裡鑽來鑽去,絕對會暈頭轉向。
找到了靈網上提到的西北角傳送陣,秦七弦直奔傳送陣,等到了地方,卻沒看到守陣的弟子。陣法旁邊就有個表面有凹槽的石台,秦七弦取出一顆靈珠放入凹槽,靈珠在裡頭咕嚕嚕滾動幾圈後就落入一個小孔,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等了片刻,陣法毫無反應。
「陣法壞了……」秦七弦心頭一沉。她臨走前惡補了一下妖魔知識,知道能夠突破層層防守到達修真界的妖魔品階絕對不會高,而低階妖魔大都智力低下,只會服從命令和遵循吞噬的本能,沒有以隱秘手段破壞陣法的本事。
這就說明,初禾門裡頭可不止一個妖魔。
有人修插手的痕跡!
「兇手這是切斷了初禾門跟外界的聯繫,現在正是農忙季,這些弟子不出現也不會引人注意,那個在靈網上留下信息的修士至少也有築基期,可他進入初禾門後就了無音訊……」秦七弦一邊思量一邊往外走,然而剛走出三步,就感覺身子一沉,雙腿猶如灌鉛,抬都抬不起來。
狗東西又做什麼妖?
東池宴飄了出來,站在陣法中央,他輕點了一下腳尖兒所在位置,淡淡道:「此處靈紋斷裂,續上即可。」每一個陣法都是由無數靈紋刻畫而成,靈紋堵住,靈氣就無法順利通行,從而影響到陣法的啟動。
秦七弦大大方方道:「我不會。」
就算會也不能補。陣法明顯被人破壞,幕後黑手膽子那麼大敢在修真界勾結妖魔,要麼背景強大要麼自身實力不俗,且心狠手辣人性泯滅,絕對不能輕易招惹。她修好傳送陣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大咧咧地往兇手臉上撞?
她可牢牢記得,東池宴說他離開她識海就神魂不穩。
就算他對付妖魔有絕對把握,對上人,恐怕就是個擺設。
東池宴嗤笑一聲道:「你為何能一臉自信地說不會?」
秦七弦驚訝,「你竟能從我臉上看出自信?」要知道,因為臉上的疤,她可是常年面無表情的面癱臉。
東池宴:「……」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對,他沒什麼記憶,在她之前,似乎也沒見過別人。沉默一瞬,東池宴接著說:「我餓了。」說話的同時,手一伸,從識海裡撈出水草,慢條斯理地纏繞在了手腕上,白皙的手腕上纏繞綠草,宛如帶上了一個透亮的翡翠手鐲。
「繞路的話要經過黑水河,你實力太低,浪費時間。你不想這本命靈相再次被吃掉的話,就老老實實修了陣法直接過去。」他目光落在水草上,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我、餓!」
神魂本就虛弱需要進補,上一塊妖魔血晶只夠塞牙,他現在急需補充力量,鼻尖已隱約嗅到遠方傳來的獨特異香。若不是無法離開她十丈之外,他早就自己過去了。
然想到之前見過的腐土,東池宴就一陣反胃,眼中戾氣漸深。
他已餓到神志不清,竟覺得那玩意兒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動身吧!」東池宴垂下眼眸,掩下目中陰寒。他掐著那根水草的指節稍稍用力,彷彿在漫不經心地碾壓一隻螞蟻。
聲音不大,卻比之前明顯多了壓迫感。
秦七弦盯著那節草若有所思。
她修為低,一個外門雜役而已,平常接觸到的東西都是底層,對本命靈相瞭解很少。她只曉得,本命靈相大概決定自己應該走什麼路子,確定出修士最擅長的道,並對自己所修的道有一定加成。
水草被吃掉她都沒什麼感覺,但東池宴屢次拿這個威脅她,足以說明本命靈相的重要性。
回去還得多看點兒書。
現在麼……
腦子裡莫名鑽出個念頭,東池宴這手腕可真白啊。
「耳聾了?」
他側頭看過來,微瞇的眼睛顯得狹長銳利,像是冬河裡剛剛融化的冰錐,能將寒意凍進骨頭縫裡。
壓迫感如寒風驟然襲來。
秦七弦只能道:「我資質平平、實力低微,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穩健,現在不清楚對方實力,貿然過去就是自投羅網。」
「呵?」東池宴眼尾上挑,戲謔道:「資質平平?穩健?穩健的人敢闖青鸞峰?」
秦七弦:……
還不都是系統的鍋。
「你且忍忍,我不是不去,只是想想個穩妥點兒的方法。」秦七弦感覺自己在哄熊孩子,她語氣盡量溫柔,誇下海口保證道:「給我一天時間,我打探打探周圍情況,如果明天還想不出辦法,我就修了陣法直接過去好嗎?」
去個鬼,這事兒還得瞞著東池宴偷偷上報師門,至於那一點兒妖魔血肉,她發現在靈霄門疆域內有修士與妖魔勾結可是大功一件,宗門處理後肯定要給獎勵,到時候讓師父想辦法討要一塊妖魔血晶應該還是有一點兒希望。
反正,先穩住東池宴再做打算。不就餓一會兒麼,忍著,有啥大不了的!
「呵。」回答她的是一聲冷笑,緊接著,秦七弦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竟是緩緩抬起右手,將一道靈氣打入了腳下陣法紋路之中。
秦七弦:「你能控制我的身體?」他們神魂相連,而東池宴的神識強度遠勝於她,或許還有妖吻的緣故,導致這狗東西能操控她的身體,只不過此時的她動作僵硬,顯然東池宴控制她也得費些力氣,並且不太輕鬆。
眼見東池宴控制她取出一枚靈珠,一瘸一拐地走到石台旁,即將丟下靈珠激活傳送陣時,秦七弦毫不猶豫地道:「系統,一鍵托管、修煉《葵花寶典》!」修煉葵花寶典需要曜日花,而那玩意兒極度珍稀,目前,也就她那後院裡還種著幾株。但距離超過了百里,秦七弦並不確定系統這個時候能不能成功。
系統:「檢測到百里內並無曜日花……」
秦七弦心頭怒罵:「明明家裡後院就種著曜日花,你不是升級了嗎?這點兒本事都沒有?現在東池宴都能提供各種保命功法給我,我看你完全不如他!」自東池宴入住識海,系統就未觸發功法,也沒從她這裡坑走靈石,整個統子都比最初的時候沉悶了許多。
系統滴滴了兩聲,接著道:「是否花費一百塊上品靈石增強探索範圍,增強後可擴張至一千里。」一千里?範圍擴大了,以後一鍵修煉么蛾子更多啊,誰知道它會為了某個修行必要條件控制她的身體突然闖進什麼龍潭虎穴裡……
她原本一千多上品靈石,本就被東池宴當瓜子磕了不少,這些天快速修行又消耗了太多,現在也就剩下一百多塊了!
然而就在秦七弦猶豫這一瞬的功夫,系統快速滴滴兩聲,「宿主默認確定,已增強!」
秦七弦:「……」
我就是猶豫了一瞬,直接就默認了?你敢說這不是強買強賣!
她邁出的腳步頓在空中。
緊接著,陡然扭轉身形,同時腳下施展出鬼影迷蹤步法,週身氣息瞬間消失,整個人如一團霧氣消失在了天地間。
下一秒,秦七弦已出現在鎮外石牆牆根的陰影之中。
由系統施展出來的鬼影迷蹤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完美境界,每一步落下都彷彿將天地道韻踩在腳下,這等身法,直接讓東池宴怔立當場。
半晌後,他垂眸低語:「有點兒意思。」
竟然能擺脫我的神魂控制,奪回身體控制權,還能施展出這等境界的身法,若非他們神魂相連,他都無法準確鎖定到她的位置,宛如領悟了一絲時空法則,想來等她境界提升到元嬰以上,都能做到在虛空裂隙中自由穿梭。
不過呼吸之間,她人已出現在了鳳血原邊緣地帶。
有這樣的速度,來時還騎什麼靈鶴?
眼裡戾氣更深,紅芒驟顯——她在敷衍我!明明可以轉瞬抵達,偏偏磨磨蹭蹭,故意讓他忍饑挨餓。
現在,還想返回宗門!
東池宴神魂氣息暴漲,威壓施展開,卻沒能鎮住秦七弦!而他試圖再次奪回身體控制權也沒有任何效果,此刻秦七弦的元神厚重如不可攀越的大山,任憑他如何施展神通,亦不能撼動一絲一毫。
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東池宴都有一種錯覺,她不是什麼築基期的螻蟻,而是,一尊手段通天的大能。這樣的氣勢,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那人……
靈碎的記憶在識海中翻騰,讓東池宴神魂有如針扎一般的刺痛。
想不起那人的身份,卻無端感到心浮氣躁,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鼻尖香氣越來越濃,竟是蓋過了水草。
東池宴下意識的舔了下唇,抬頭眺望遠方。
那是什麼?新鮮、美妙的味道。
瞬間,威壓再次釋放開,「我說,過去!」
秦七弦識海震盪,顯然在承受痛苦,然而,她面色不改,腳下步伐毫無滯澀,依舊快速騰挪移動。
他顰眉,心中疑慮重重。
為何會這樣?
往日都能壓得她動彈不得,今日她施展這功法,卻完全不受影響?元神堅韌、意志力強大?真的是這樣麼?
……
秦七弦其實痛得很,不過神魂屢屢受傷,適應性大大增強。此刻她還能忍痛分析——識海被東池宴針對,系統修煉並未中斷,看來,只有肉身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攻擊才會導致修煉中斷,而神魂則不受影響。
剛鬆了口氣,就感覺識海內威壓消失。
秦七弦不喜反憂,心頭咯登一下。
果然,下一刻,就感覺後脖子一緊,像是被一把大鉗子給夾住了一樣!
鎮壓未果,東池宴索性放棄爭奪肉身控制權,他的神念倏忽化實,伸出一隻手掐住了秦七弦的後脖子,「站住!」
系統叮了一聲,提醒:「宿主遭受攻擊,一鍵修煉中斷……」
秦七弦:「哦豁!」
「原來你這門身法有如此大的缺陷,難怪……」
一聽這話,秦七弦就知道東池宴已經察覺了打斷她的方法。
這狗東西腦子轉得真快!她即便再次使用系統一鍵修煉,仍會被他逮住,鬼影迷蹤能瞞住其他大能,卻瞞不住與她神魂相連的東池宴啊,他都在她識海裡,她又怎能藏身?
秦七弦慪得吐血,虧大發了!這一輪,算她輸。
東池宴神識化作繩索,纏住秦七弦手腕,拉著她往回走。秦七弦想掏出玄音骨給宗門發個信息都做不到,這會兒跟個犯人似的,被東池宴拉著走。
手腕被纏住的地方冰涼,彷彿都感覺不到血液流動,已經完全凍僵。
秦七弦氣鼓鼓地問:「既然你都能神念化實,怎麼一開始不自己投靈珠,把我直接綁過去?」她是真的好奇,東池宴這麼做不是多此一舉。
走在前方的東池宴驀地回頭,抬眉,一眼瞥來:「你在教我做事?」
他雙眼之中,血光凌亂散開,如用毛筆肆意揮灑甩得四處飛濺的硃砂!此刻的東池宴,神魂有些不太對勁,彷彿情緒不穩定,一隻腳站在了懸崖邊。
她隱約有一種感覺,她現在最好安分點兒。
東池宴這妖魔經不住任何刺激了。一旦妖魔發狂……
不說別的,只要氣息暴露,被別人發現到他的存在……
她就會跟著完蛋!
秦七弦果斷道:「不敢。」說完,不等他拖,老老實實往前走,怎一個健步如飛了得。
等重回陣法,秦七弦道:「等下鬆開我啊,要真有麻煩,我才能及時躲避!」她有鬼影迷蹤步,逃生還是有點兒機會。
又說:「我袖子裡的儲物法寶裡有回靈丹,先給我喂一顆!」
接著就張嘴,說:「啊!」
她倒是可以用神念化實,只不過識海這會兒波動未消,仍舊伴有疼痛,用神念來拿東西就跟得了帕金森一樣顫抖。關鍵她神識一動,東池宴沒準以為她又要反抗,到時候受了刺激就麻煩了。
東池宴目光從她紅唇上掠過,「呵,你倒是敢……」他摸出幾顆丹藥丟進秦七弦嘴裡,接著又將靈珠扔進陣眼,只是傳送剎那,他突然道:「你靈石呢?」
明明之前拿靈珠的時候還剩了一些上品靈石,現在,那袋子裡竟然只剩下了一些低階靈石和靈珠!
上品靈石,哪兒去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3 PM
第033章 真假
秦七弦瞳孔一縮,惡人先告狀:「什麼?我靈石不見了?我靈石不是只有你能隨便拿?」系統的存在,豈能暴露於他人。
恰好陣法順利啟動,秦七弦一陣頭暈目眩,準備好的表演被迫中斷。
她整個人好似懸浮半空,腳踩不到實處,一顆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傳送過程不長,一分鐘不到。
雙腳觸地剎那,手腕上的束縛已同時鬆開,東池宴也不在外面飄了,返回了她識海內。秦七弦心頭冷笑,狗東西嘴皮子厲害,真遇到危險第一個躲起來!
秦七弦第一時間激活了一件防禦法寶,並快速施展出鬼影迷蹤隱匿身形。
想像中的傳送落地殺並未發生,陣法四周昏暗,一片靜謐。慘白月亮懸在遠處山尖,灑下的光芒幽冷如霜,將整個初禾門籠罩在陰森可怖的氛圍中。
秦七弦藏在陰影裡,謹慎地等待了幾分鐘後才稍稍放下心,繼而開始打量四周。
這陣法所在的位置,就在初禾門的靈田外。往前一丈的地方立了個木牌,寫著靈田的品階和種植弟子的名字。一塊塊的靈田將大地切割成了數不清的田字格,而田地後方則有七八座靈山,山上也是一層一層的梯田。
腳下的泥土鬆軟,散發著淡淡腥臭,隔著靴底依舊能感覺到滑膩。
而不遠處本該種滿靈植的田地裡,更是一片荒蕪、寸草不生。至於更高處那些原本品階更高的靈田里則充斥著大量的血腥氣,好似化作了一個個裝滿污血的血池……
難不成,那些失蹤的初禾門弟子,都化作了山上的血水,融進了他們侍弄一生的土壤裡?
想到這裡,秦七弦倒吸了口涼氣。
她忍住去摳一點兒泥巴仔細研究的衝動,把手伸進袖子裡摸儲物袋,接著在識海裡大聲質問:「我靈石呢,我那麼多上品靈石呢!」
東池宴正站在她識海中央,不知為何,此時的他週身籠罩一層薄薄的霧氣,又好似裁了一段朦朧月光編織成紗披於身上,使得他整個人若隱若現。秦七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在識海內搜尋,像是正在尋找什麼。
這傢伙腦子轉得很快,他該不會意識到了系統的存在吧?
不管他怎麼想,秦七弦打定主意裝傻充愣,此刻氣咻咻地吼:「我問你話呢!」
東池宴微微側頭,冷眼瞥來,「你識海裡是不是還有什麼東西?」唯有與他同樣情況,才能隨意取用她的物品。難不成,她的神魂裡還藏著什麼,且那東西,神魂略勝他一籌?
意識到這一點兒後,異香的吸引力都降低。
他眉頭顰起,聲音冷淡,眼中嫌棄毫不掩飾:「我不想與人同居一室,你叫他出來!」
秦七弦驚愕道:「你在胡說什麼,拿了我的靈石連這樣的理由都編得出來?」只要你沒證據,我就絕不承認。
東池宴沉默了。他抬眸,冷冷注視秦七弦。
秦七弦理直氣壯地與他對視,眼神堅定,目中如有怒火在燃燒!視線交匯處,碰撞出辟里啪啦炸響的電火花。
半晌之後,東池宴移開視線,一臉平靜地目視前方:「往前,第五座山頭。」
秦七弦見好就收,沒有繼續與他爭執,老老實實地指定的地方跑。一路過去,未見任何活物,完全是生機斷絕的死地。只是在距離東池宴所指地方還剩下幾百米的位置,秦七弦發現了一隻背簍,背簍裡的桑葉早已枯死,葉子底下還壓了一些變黑了的死蠶。
這是……
公孫厄的背簍!
秦七弦對公孫厄印象不錯,此刻見了這背簍,她心頭也咯登了一下,背簍都丟了,四周又沒有一絲生氣,公孫厄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她素來謹慎,此時也不敢隨意施展神念,以免驚動惹不起的存在。想著識海裡還住了個神念強大的妖魔,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心思問:「東池宴,這裡還有沒有活人?」
東池宴對她的問題不予理睬,只是道:「繼續往前走,三十丈後右轉。」
秦七弦嘁了一聲,心想垃圾妖魔你也就配當個導航。
頭頂月光不知不覺消失了,地上滲血的土地卻隱約散發出微弱紅光,像是灑了一層被碾碎成粉末的暗紅水晶。又前行一段路後,地面上出現了一些打鬥過的痕跡,暗紅色粉末上似有蟒蛇爬過,留下一道道蜿蜒曲線。
沿著痕跡繼續往前,不多時,秦七弦就看到一具腐爛的蟒屍。一開始她以為是條蟒蛇,走近了才發現是只體型龐大的鑽地龍。鑽地龍類似修真界的蚯蚓,這只鑽地龍兩頭都有一圈金色花邊,說明它的修為至少達到了築基境。鑽地龍屍體旁邊還有一個被啃得乾乾淨淨的骷髏頭,恰好一陣冷風吹過,骷髏頭被吹得骨碌碌打轉,一直撞到了它捲起的尾巴處才停了下來。
秦七弦注意到鑽地龍口中有衣物殘片,看顏色和樣式,有點兒像靈霄門的內門弟子服。
難道說,公孫厄已葬身龍腹?
她在東池宴的催促下放棄了撿走碎片的想法,快速走到東池宴所說位置轉彎,就看到前面是一條鵝卵石小路,小路兩側都是枯柳,在這陰森的環境中,彷彿一群人排著列上吊。
秦七弦雞皮疙瘩瞬時爬滿胳膊,她深吸口氣,望向小路盡頭那個大坑。
坑中暗紅霧氣翻騰,像是一鍋煮沸了的血水。血水中央則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不用神識難以看清到底是何物。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坑內傳來,像是有人在坑下囈語,又隱約可聽到破碎呻吟。
那聲音雖然輕微,在這死寂的環境裡,卻格外的具有穿透力,好似直接刺入她腦海裡。
有人在說話,隱約能聽清幾個音節……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不待秦七弦側耳細聽,就聽東池宴道:「找到了。」
從那竊竊私語中陡然驚醒,秦七弦只覺得後背出了一層冷汗,一股寒意順著脊柱向上蔓延,全身肌肉都變得僵硬——剛剛,她神魂都險些淹沒在那些聲音裡!
據說妖魔都擅長神魂攻擊,她這是,遇到妖魔了嗎?東池宴,你可不要關鍵時刻掉鏈子!
秦七弦:「我過去了?」你可得看好我!
東池宴淡淡應了一聲,「嗯。」
他們的命栓在一起,想來東池宴也不會讓她置於危險之中。
秦七弦小心翼翼地往前騰挪,坑裡的東西就是東池宴的心心唸唸的美味小甜點?他愛吃的……
難道是妖魔血晶?那得修為多高的妖魔才能有這樣的血晶,天妖才可以吧。可秦七弦相信,天妖不可能出現在此地,所以,誰把天妖血晶扔這裡了?難不成,天上掉下來的!砸中了初禾門?
那麼大一塊妖魔血晶,得值多少錢?
一瞬間,秦七弦腦子裡已閃過了無數個猜測。然而等到走近之後,看清坑內之物,秦七弦整個人猛地愣住,「你要吃她?」
坑裡哪是什麼石頭,分明是個人!
還是她的同門師姐公孫厄!
滿臉血污的公孫厄閉眼坐著血霧中央,她眉頭緊皺,臉上有痛苦掙扎之色。
一柄長劍斜插在她身前,劍身微微泛著銀芒,在公孫厄四周形成了一個劍氣屏障,正在艱難阻擋那些血色霧氣的侵入。
東池宴肯定地道:「是她。」
秦七弦:……
對妖魔來說,人族可不就是食物。然而,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東池宴吃人,還是她認識的人。被迫契約一隻妖魔已是無奈,為了活命,只能跟他和平共處,可讓她助紂為虐,抱歉,她做不到!
秦七弦臉色難看,硬著頭皮道:「她不能吃!」
東池宴:「呵!」他冷笑一聲,閃電般出手,猛推了一下秦七弦的後背。
毫無防備的秦七弦被推到大坑之中,坑內沸騰的血氣被砸出了個洞,像是冷水倒入熱鍋,水中翻滾的熱氣有了短暫平息,然不過片刻,再次沸騰,且比之前更加劇烈。
血氣一湧而上,將秦七弦整個淹沒,不消片刻,她的衣服就開始發黃變黑,彷彿正在被無形的火焰灼燒。衣服裡貼的防禦符一張張激活,層層綠光將她包裹成了一個玉繭。
然而她下血本購買的防禦符菉在血霧面前薄如紙片,血霧好似化作了一縷縷堅韌的絲線,很快就將她週身靈氣寶光切得支離破碎。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出現!
紅色血霧貼上皮膚,除了有微微濕潤之感,並無任何不適。唯有耳邊再次出現淡淡囈語,好似有人貼在她耳畔呢喃,就像夜裡的蚊子一般擾人清夢,吵得人心煩意亂。
恰此時,霧氣中央的公孫厄睜開眼。
她雙目如寒星,射出兩道精芒,在陰暗的環境裡顯得極其耀眼。身前長劍嗡鳴一聲,劍尖兒斜傾微指向前,殺氣猛地爆發,卻又瞬間消失,緊接著,公孫厄驚愕道:「秦七弦,你怎麼也來了?」
「此地無法向外界傳遞信息,我已被困數日,無法脫身,也不能脫身!」
「初禾門無一活人……」她語氣一頓,一臉凝重道:「這坑下還有古怪,似有妖魔正在進階!我們必須阻止它!」
公孫厄長劍揮出,勉強將紅霧劈開一道裂縫,「你趕緊到我這來!我的劍氣還能阻攔一陣,千萬別讓紅霧影響了神志!」
秦七弦往前走了兩步,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略顯慌亂的女聲,「不要過去,她是假的!」
大坑邊緣,又出現了一個公孫厄,而這個公孫厄同樣傷得不清,一身弟子服破破爛爛,多處都有大片血跡。
她握劍的右手在流血,有血珠順著劍身滾落,落在石頭上都能聽到嘀嗒嘀嗒的聲響。
坑中的公孫厄冷冷道:「妖物,你既埋伏在側,為何早不現身,晚不現身,偏偏等我點出她名字之後才露面!」她快速道:「秦七弦,你我因鳳血原歷練結識,身後那個,應是個擅長幻形的妖物,你不要被她蒙騙!」
「你模仿得了我的人,卻無法憑空變出我的配劍!施展出我的劍意!」坑中的公孫厄話音落下,身前飛劍一陣嗡鳴,如絲劍氣將週遭紅霧暫時切開,「七弦,速速過來!」
大坑邊緣外的公孫厄手裡拿的,赫然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精鐵劍。
兩相對比,答案很明顯!
系統突兀道:「叮,已新增神通《通玄望氣術》,僅需一百上品靈石即可修煉,可賒賬!」系統面板自動冒出,險些遮擋了秦七弦的視線,可賒賬幾個字在面板上金光閃閃,刺得她差點兒分神。
秦七弦不屑道:「誰稀罕你的《通玄望氣術》,東池宴早就告訴了我答案!他比你靠譜得多,休想騙我靈石!白送我都不要!」
系統面板快速閃光,彷彿被氣得顫抖不停。
與系統心神交流時,秦七弦快速朝坑內的公孫厄飛奔過去。
東池宴之前說的話是她判斷的條件之一,卻也不是唯一。
兩人衣服都破,然而,破洞位置卻有細微差別,而她,恰好看過鑽地龍口中布料碎片。其中一塊上有些許花紋,乃是右側肩部位置。視線掃過坑內公孫厄肩膀,她就不信,這種局勢之下,公孫厄還能分出精力修補衣服!
坑內公孫厄嘴角微翹,看向坑外公孫厄時,眼底閃過一抹得意。
大坑邊緣的公孫厄緊咬嘴唇,待看到秦七弦朝著大坑中央過去時,她眉宇間閃過一抹狠厲,就要縱身往下跳!然而就在這時,她看到秦七弦身前射出一道金光,緊接著,坑內的公孫厄發出淒厲尖叫,身體逐漸變得虛幻。
一團紫芒飛射而出,卻又突兀消失於空中!像是逃遁中的妖魔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攔截收走一般!
公孫厄有些茫然。
剛剛秦七弦不是認錯了人嗎?
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變了呢?
還有,那般棘手的妖魔,她竟能,一劍斬滅?作為一個劍修,公孫厄自然能感受到那一道金芒內蘊藏的鋒銳劍意,劍意強大,想要修成絕非一日之功,必如滴水穿石,反覆磨煉才能煉成。
沒記錯的話,秦七弦是靈植師,後面加入了御獸峰,現在,居然又成了劍道高深的劍修!
她,該不會也是妖魔變的吧?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4 PM
第034章 幻象
此時烏雲遮月,天地間幾乎沒有什麼光亮,伸手不見五指。
劍出鞘,金芒刺破黑暗,將紅霧斬得支離破碎,揚起又落下,宛如一場驟雨。坑邊的公孫厄都忘了閃躲,直勾勾地看著那驚天動地的一劍。
秦七弦的手裡並沒有劍……
手中無劍,卻能施展出劍術,她已領悟出了劍意!感悟那劍芒中的無形劍意,金光如耀陽一般斬碎藏匿黑暗中的魑魅魍魎,殺伐、果斷、鋒銳……直到飄灑出來的紅霧沾到手臂出現灼疼,公孫厄才回過神來,受傷的手緊緊握住劍柄。
為何她能有如此高的劍道造詣?
為何她能不懼怕坑中血霧?
她,真的是秦七弦嗎?想到妖魔那詭異莫測的手段,公孫厄心下一沉,她擔心這些又是迷惑神魂的幻覺,是妖魔用來侵襲她心神的新花招!
……
坑內,秦七弦在靠近假冒公孫厄的妖魔剎那,直接祭出殺招——庚金劍意。
劍意施展,她神識幾乎消耗一空,登時就面無血色。
好在劍意斬出的效果沒有讓她失望,能夠形成劍域鎖封住妖魔血氣的庚金劍意果然是妖魔剋星,一劍就叫它原形畢露。
可惜她連這妖魔的血晶到底長什麼樣都沒見著,剛剛飛出的紫芒直接被東池宴截胡,這會兒顯然已經祭了他的五臟廟。
解決掉妖魔,秦七弦微喘著氣,哆哆嗦嗦地從儲物袋裡掏出一顆玄靈丹塞進嘴裡。
體內靈氣快速恢復後,她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妖魔是解決了,那破壞陣法之人卻一直沒露面,也不知藏身何處?公孫厄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可有何發現?
秦七弦一邊往坑外爬,一邊強打起精神結印,現在的她神識耗盡非常沒有安全感,而春風化雨訣能起到溫養元神、加快元神恢復的作用。
恰此時,站在大坑邊緣的真正公孫厄突兀出聲:「為何你不懼這血霧?」
秦七弦腳步頓住,卻不是因為公孫厄的問題,而是走動間已無法順利施展春風化雨,她必須全神貫注地結印。初禾門所在的這片天地裡完全感覺不到一絲靈氣,除了她和公孫厄,也沒有別的生機。這樣的環境,不利於法印施展,就好似結印的手指被無形的死氣給絞纏住,屢屢打斷她施法!
指尖縈繞微弱綠光,綠意亮起又消失,如同迎風嘗試點燃打火機,火光如豆,被風吹得歪歪倒倒、明明滅滅,而打火機也燒得越來越燙,以至於她的手指好似被火石燙到一般抽動。
偏偏第七層在外人看來就一個指法,因而此刻的秦七弦就好似正顫抖著指著斜前方向,以至於公孫厄再次冷聲發問:「那裡有什麼?你找到地下入口了?」
跟那妖魔神魂爭鬥期間,公孫厄也套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初禾門掌門吸收了一粒玄妖魂種,墮落成魔傀,受妖魔操控。他將整個初禾門屠戮一空,利用門下弟子的血肉來修煉詭異秘術,澆灌其本命靈植,不過短短數月,修為就迅速突破瓶頸,從金丹期一層一路衝至結嬰。
如今他正處於突破的關鍵時期,一旦成功,她們必死無疑。
由於他不是正常突破,靠的是邪術強行提升,他突破期間就是最虛弱的時候,提前將其找出,打斷其突破致其反噬,方能求得一線生機!如果秦七弦所指的地方就是地下入口,那她拼著命也要跳下去,將首惡斬於劍下!
秦七弦壓根兒沒聽清公孫厄在說什麼。
她咬牙堅持,反覆嘗試多次,總算是成功施展出了春風化雨。濕潤的綠意拂過頭臉,帶著清新的空氣,掃盡塵埃與污穢,四周的血霧都好似受到驚擾,紛紛往後退開。
這就導致大坑邊緣血霧旺盛,中間稀薄,露出了坑底散亂的碎石、枯骨。
秦七弦腳邊都有不少斷骨,在慘白的月光下更顯陰氣森森。她視線快速從坑底堆積的屍骨上移開,抬頭問:「公孫師姐,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公孫厄語氣急促,追問:「底下有洞口嗎?」她還未真正突破凝神境、形成識海,神識無法運用自如,僅憑肉眼,難以看清坑內景象,偏偏坑內有影響神志的雜音和血霧灼身,她也不敢輕易下去查探。機會只有一次,她跳下去,可能就出不來了!
秦七弦:「沒看到!」春風化雨剛剛施展出來,神識還在緩慢恢復,這坑內又有東西影響神志,故而她暫時無法用神識來探測四周,而肉眼所見之處都是白骨,哪有什麼洞口。
一邊說,秦七弦一邊施展鬼影迷蹤步快速靠近大坑邊緣的公孫厄,她速度很快,如一支翠綠箭矢將血霧射穿!然而就在她即將邁出大坑剎那,腳下土壤變得鬆軟,有什麼東西猛地纏住了她的腳踝,緊接著,她身子重重往下一陷。
大坑變成了淤泥沼澤,一下子就成了吃人的怪物。秦七弦根本無處借力,身體迅速沉入淤泥,眨眼間就被淹至腰間。
恰此時,公孫厄手中長劍一個利落旋轉,劍尖兒已貼於掌心,劍柄則朝外。她迅速往前遞出劍柄,低吼道:「抓住!」
秦七弦指尖剛剛夠著劍柄,還未來得及握住,身子就再次下陷……帶著腐爛氣息的濕泥淹沒她的下巴、唇、鼻樑……
不過瞬息之間,淤泥便沒過了頭頂。
最後的視線中,她看到公孫厄毅然決然地跳進坑內,往前伸出的手臂被紅霧腐蝕得血肉模糊,滿是鮮血的手果斷地揪住了她的一簇頭髮。
她與公孫厄不過點頭之交,公孫厄竟會不顧一切救她?
秦七弦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這公孫師姐是真能處啊!
……
「咚」的一聲響,秦七弦重重摔在地上,本以為會被活埋,沒想到會墜到一個綠瑩瑩的石洞裡,洞內石壁上爬滿籐蔓,密密麻麻的葉子將石壁完全鋪滿。
這些籐蔓看著像修真界很常見的常青籐,但葉片又與常青籐有一些區別。
它們的綠葉不是純粹的綠色,葉片上還有一個個小紅點兒,像是趴了一隻隻瓢蟲,然而仔細去看,秦七弦就發現綠葉上的紅點竟是一張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她在血霧裡聽到的竊竊私語,正是從綠葉上的人臉口中傳出。
葉片背面長滿暗紅色短鬚,不少鬚子上還殘留著血肉碎末。很明顯,妖籐通過這些鬚子吞噬血肉。
此刻四周無風,滿牆葉片卻沙沙搖晃,葉片上的人臉嘴張得更大,似痛苦萬分、慘嚎不止。
無數聲音在耳畔響起,是焦慮、是抱怨、更是絕望。
「靈田里種什麼死什麼,這到底怎麼回事?」
「此次靈谷品相不好,根本賣不出價錢。」
「下月初三就到了我與靈霄門道友約定的交貨時間,可我種下的這批紫陽草幼苗無一存活,這可怎麼辦?」
「找掌門,掌門一定知道能找出原因!」
「無需驚慌,掌門已有解決之法!」
「太好了!」
「掌門讓我們都站到靈田中去,今晚就替咱們解決土壤問題……」
「今晚的月亮真圓啊,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那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
「天啦!那是什麼怪物……」
葉片上的人臉,顯然就是初禾門那些消失的弟子。他們的肉身融入了土壤,神魂卻被這詭異的籐蔓吞噬,化作了籐蔓的一部分。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呀,加入我們……」一片綠葉上的人臉好似才看到秦七弦,他眼冒精光,興奮地大吼:「你快過來!」
話音落下,無數葉子齊齊轉向,葉片上的人臉俱都對準了秦七弦,無數個聲音同時道:「快來,加入我們!」
萬千嘶吼聲響徹山洞,所有葉片上泛起玉澤,原本慘綠的顏色猶如墳頭鬼火,此刻卻陡然變作了朦朦朧朧的白光,給人一種溫柔舒適之感,那些恐怖的聲音也隨之消失,化作了悅耳動聽的鳥獸蟲鳴。
接著,光芒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收攏在一起,匯成一束懸於石洞頂端,彷彿一輪皎皎明月掛於枝頭,伸手可夠。
秦七弦腦中有些暈眩,她心頭微驚,不敢再看頭頂那束光。只是低下頭來,卻見腳旁出現了一株漲勢極好的靈谷,金燦燦的稻穗將谷子都壓彎了腰。
她下意識地彎腰拾起麥穗,再抬頭時,眼前出現了仙田萬頃,藥草無數,那些高階草藥散發著濃郁的香氣,聞之就叫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作為一個一心向道的靈植師,眼前一切,便是她一生所求,如今,唾手可得……
等等,她哪兒來的代入感……
眼前的一切才不是她想要的。什麼靈植師不靈植師的,在修真界苦苦掙扎,遠不如回家躺在床上玩手機好嗎?種靈谷不如在陽台上種草莓,養白蛇……
不如養兩隻狸花貓。
秦七弦意識到不對後,眼前的草藥幻象像是摔到地上的鏡子一樣「啪」的一下四分五裂,那些碎片中又有淡淡的霧氣冒出,隱隱勾出了一些事物輪廓,好似有野貓在草叢裡玩鬧。
小貓喵喵叫著跑到她腳邊輕蹭,細長的尾巴輕掃她的腳背。
不遠處還多了只手,正在摸雞……
這幻象,就很執著——她只有築基期,初禾門掌門至少也是個金丹,殺她應該很簡單才對,為何這麼執著地想要將她拖入幻象內?難道他受了什麼限制無法施展其他手段?
她已知這是幻象,又該如何破局?此時的感覺就如同被夢魘住了,明知一切是假,卻仍無法甦醒,秦七弦只能不停地掙扎,強迫自己醒來。
千鈞一髮之際,秦七弦小腿倏忽發熱,奇癢無比。
身體上的不適宛如巨石從天而降,將冰凍的河面砸出窟窿,也將饜住她神魂的那些迷霧徹底擊破。
秦七弦驟然清醒,低頭就見一根籐蔓已纏上她小腿,只是那籐蔓好似受了驚嚇從她腿上滑落並拚命後退,葉片猶如被火烤焦了一般捲曲不平,葉子上的人臉模糊不清,幾近消散。
識海內東池宴仍在溪邊閉目養神,剛才小腿上的異樣好似與他無關?
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秦七弦注意到公孫厄也掉到了她身旁不遠處,此刻正雙目無神的站在原地,儼然是被妖籐迷住了心神。
秦七弦冷喝一聲:「公孫厄!」正欲出手,卻見公孫厄突然側頭看了過來,手中殘劍橫掃而出,將前方籐蔓直接斬斷後倏地往後一躍,穩穩站到了她面前。
不需她出手相助,公孫厄已看破迷障。
公孫厄將秦七弦護在身後,蹙著眉頭道:「我們處於他的靈域當中,必須盡快找到他真身。」將所知一切快速告訴秦七弦後,公孫厄提醒道:「我們時間不多了,一旦他突破成功,我們必死無疑。」
秦七弦:?
她還沒參加過這種等級的戰鬥,靈域都還沒弄明白呢,靈域裡的真身,到底要怎麼找?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5 PM
第035章 求救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籐蔓,而初禾門掌門的靈相,就藏在數不清的籐蔓之中。
「它突破到了關鍵時刻,抓我們下來,一定是覺得我們對它沒有威脅,想吞噬我們的神魂進補!」公孫厄說話之時,手中長劍唰唰舞了幾下,雪亮劍光再次斬斷一大片籐蔓!
被斬斷的籐蔓斷裂處噴灑出猩紅鮮血,枝條猶如殘肢斷臂,剛落地就被周圍其他籐蔓吞噬,籐條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新芽,又迅速生長成了新的籐蔓。
這些籐蔓雖然脆弱,卻斬之不盡,斷枝重生,連綿不絕。而她們的靈氣遲早都會耗乾,一旦靈氣耗盡,她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公孫厄一臉凝重,一邊攻擊籐蔓一邊道:「我擋住這些籐蔓,你用神識仔細看看。」她還未突破凝神期,神識壓根兒無法外放,只能依靠秦七弦。
秦七弦也有點兒緊張,「我試試。」
此刻神識只恢復了一點點兒,勉強能祭出一縷來查探。
在神識釋放出來的同時,秦七弦也嘗試著呼喚東池宴,她覺得東池宴能找得到藏在籐蔓裡的真身,墮落的魔僕在一個正兒八經的妖魔面前肯定翻不起什麼浪花吧?
然而此刻的東池宴坐在溪邊一動不動,對她的呼喊毫無反應,倒是系統面板又閃了閃,亮出了一行金色大字。
系統:檢測到可供修行的《通玄望氣術》,僅需一千上品靈石,可賒賬!
狗系統居然還趁機漲價了。
顯然,這個《通玄望氣術》修了過後必然能找出真身,然而,真的到了必須依靠系統和東池宴的地步嗎?
她不想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秦七弦果斷掏出丹藥瓶,將剩下的幾顆玄靈丹一股腦塞給了公孫厄,「撐著,替我護法。」時間緊迫,壓根兒來不及細說,好在公孫厄也完全沒追問,只是迅速塞了一顆丹藥入口,應道:「好!」
應承下來的公孫厄反手一劍,直接在自己心窩附近埋下一道絲線一樣的劍氣,劍氣所造成的傷痛持續不斷,能讓她在籐蔓的神識攻擊下保持清醒,不受幻象蠱惑!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堅持得更久。
秦七弦塞完丹藥直接盤膝坐下,屏息凝神,開始自行修煉起了《葵花寶典》。
《葵花寶典》算是汲靈術的進階版,又被她稱為斷子絕孫訣,系統修煉的時候需要用到曜日花,而她自行修煉卻用不著,速度雖然慢些,卻能搾乾周圍靈植、土壤內的靈氣和生機。
這靈域內必有籐蔓真身,管它藏哪兒,吸就完事!
沒有依靠系統,靈氣在經絡裡運行的速度慢了許多,秦七弦心知急不得,穩紮穩打地按照特殊的運行軌跡疏導靈氣,在沒有任何錯漏的情況下,順利運行完一個周天也用了整整一個時辰,而這期間,公孫厄猶如鎮守邊疆的將士,渾身浴血、苦戰到底、寸土不讓!沒有一根籐條衝破她的防守,打攪到秦七弦修煉!
一個周天運行完畢,心法的威力便展示出來,就見四周籐蔓突然齊齊顫抖,葉片上的人臉俱都一臉驚恐地放聲尖叫。
公孫厄原本用劍氣形成防禦屏障,牢牢鎖住四方,阻擋籐蔓靠近,然而此刻籐蔓陡然瘋狂,尖利刺耳的叫聲匯聚在一起猶如萬箭齊發,凝成長矛刺向她頭顱,被絞碎的枝條噴濺出的鮮血則猶如紅浪翻滾,高高揚起又重重壓下!
「糟糕,要守不住了!」身體和神魂同時遭到攻擊,公孫厄身子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好幾步,即將倒地之時,她以手中殘劍支撐身體才勉強站穩。
眼看籐蔓越過防線衝向了秦七弦,公孫厄一咬牙,抬起染血的手於虛空畫印,將手中殘劍締結成本命飛劍,她的實力能快速提升,只是日後……
此刻活不下來,談什麼日後!
眼看一截籐蔓碰到了秦七弦的身體,公孫厄手上動作加快,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體內鮮血在汩汩流逝,指尖溢出的鮮血在空中形成符文,猶如一頭紅龍在繞著手指游動,徘徊於指尖和劍上。
插在地上的殘劍微顫,劍身上隱有暗紋浮現,神似龍形。
就在契約將成剎那,公孫厄發現那觸到秦七弦的籐蔓「彭」的一下燃燒起來,葉片上的人臉像是燒壞了的瓷器一樣扭曲變形,又被人重重摔落在地,砸了個四分五裂。
籐蔓攻擊秦七弦,為何秦七弦沒事,籐蔓反而受了傷?
且這傷勢瞧著不清,還影響到了其他的籐蔓。
就見圍攻秦七弦的籐蔓紛紛停下,在地上蠕動翻滾,看起來狂躁不安,又好似在痛苦掙扎。
不過瞬間,又有更多的籐蔓突兀起火,燒出一堆黑煙,然除了煙霧再無其他,連一絲灰燼都未留下。
眼看四周籐蔓迅速減少,公孫厄鬆了口氣,連忙收了手印,將底下震動的殘劍劍柄往下一按,契約就此中斷,本命飛劍強弱也能影響她的劍道,能不契約這殘破的普通飛劍自然最好不過。
她冷冷環視一周,隨後就發現,牆角有一根籐蔓顏色較深,枯黃卷邊的葉片上也沒有人臉,與其他葉片有明顯不同之處。
顯然,這就是真身!找到它了!
然剛看清真身,還未來得及出劍,公孫厄就感覺眼前一花,頭暈目眩的同時,耳邊更是多了許多喧嘩、嘈雜之聲。
「公孫厄,給我跪下!」
「小小劍奴,還敢頂嘴?」
「煞星轉世,身邊親近之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我勸你們離她遠點兒。」
「我三百劍都還沒揮完,你怎麼就站不起來了?」紫衣男子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青緞雲紋錦靴落在她手背上,力道由輕至重,將她的手骨踩進泥裡,「天生劍骨?我看是賤骨才對!」
往事一幕幕,繪成畫卷在她眼前展開,那些記憶中模糊不清的人臉是那麼的面目可憎,言語如刀,刀刀剜心。
「殺了他!他欺你、辱你,將你踩在腳底,視為塵埃,不殺難消心頭之恨!」
「殺了他!」心中殺念在激增,好似只要她此刻揮劍,便能將青衣男子斬於劍下。公孫厄沒管那些催促的聲音,她眼眸低垂、自言自語:「在你的靈相中,你能感應到我的記憶?就跟上頭那妖魔一樣吧。」
「你看到那些,覺得我會憤怒、不甘、仇視他們?」
「那只是你覺得而已。」
「仇恨?不,他沒有那麼重要,劍道才是我一生所求。我能從一個劍奴走到現在,靠的就是心無旁騖,劍心澄明。」
他不過是劍道長生途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不足以在心湖中留下任何波瀾。
過去的恩怨糾葛不值得她拔劍,唯有前方障礙,她才會揮劍斬破,一往無前!
公孫厄將劍拔起,卻未一劍刺出,而是劍柄旋轉,牽扯出一縷早已埋在體內的劍氣,疼痛讓她驟然清醒,眼前的幻象隨之消失。公孫厄急忙打量四周,卻見眼前籐蔓皆一個模樣,已尋不到那真身蹤跡,她眉頭緊鎖,懊惱道:「該死,又叫它給逃了!」
只是下一刻,她就發現石洞內的光線陡然暗沉下來!
原本洞內的光芒都是來源於閃閃發光的綠葉,而現在,綠葉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牆枯槁,落葉紛飛,飄零如雨,彷彿一步從初夏邁入了深秋。
這就導致地底石洞沒了光源,四周黑乎乎一片。
公孫厄迅速取出一塊螢光石照亮,剛拿出來,就看到牆根處一根枯籐正拚命往縫隙裡縮,然而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將它往外拽,把它從裂縫裡用力扯出來的同時,籐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枯萎,像是被扔在烈日下暴曬許久,烤焦開裂。
最終那籐蔓不堪重負,斷成了好幾節。
那些一直縈繞在耳邊,試圖影響她心神的聲音徹底消失,公孫厄心頭一喜,轉頭道:「靈相被毀,靈域已破!」
身後,秦七弦仍保持著盤膝坐地的姿勢,明明四周沒有靈氣,可秦七弦皮膚都泛著玉色光澤,好似體內靈氣充盈得要破體而出一般。
她這是……
公孫厄一臉愕然:「要進階了?」心中感歎:好霸道的心法,直接汲取了妖籐的靈氣和生機,轉化成了自己的修為!靈植一脈的汲靈術有這般厲害?
恰此時,石洞地底劇烈震動,牆壁上裂開無數道口子,其中一道狹縫內傳出怒吼:「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毀我靈相,壞我長生!咳咳咳……」
裂縫裡,一個乾瘦的黑衣男人撐著牆壁站了起來,他瘦脫了相,臉色發青、眼眶凹陷、唇上都是紅得發黑的血,順著嘴角流至下巴、脖頸……看著好似骷髏上裹了一層慘白的人皮,活脫脫一個剛吃了人的惡鬼。
公孫厄厲聲呵斥:「你是張植?初禾門弟子那麼敬重你,你卻吞噬他們肉身,奴役他們元神,簡直禽獸不如!」
張植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兩步,身上的袍子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步子不穩,但每走一步,公孫厄都感覺到地底一顫,她強自鎮定,凝神打量起張植,想要找到對方的破綻。
此刻的張植週身氣息不穩,看起來虛弱無比,顯然靈相被毀、進階失敗對他的傷害很大。
然而即便是最虛弱的狀態,也讓公孫厄感覺到了難以抵擋的威壓,陰森恐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冷汗津津,背心發寒。她咬牙道:「靈域已破,你先走,我攔著他!」
秦七弦目前狀態不錯,若全力逃生,是有希望活著回去的,反而是她,遍體鱗傷,讓她跑,她都跑不遠了。
還不如跟張植拼了,將生的機會留給秦七弦!
「走!誰都走不了?」眼睛發紅的張植沒有管公孫厄,指尖溢出黑氣,化作籐蔓捲向盤膝坐地的秦七弦,雖破境時無法分心,但靈相與他心神相連,他自然知道,地上女修才是罪魁禍首!
他不會讓她輕易死去,必要將其剝皮拆骨,一點一點毀其肉身,日日夜夜鞭笞其元神!
然而在籐蔓即將觸到秦七弦之際,他體內血液陡然變得滾燙,與此同時,鑽心的疼痛驟然襲來,險些讓他昏死過去。
他咬牙忍住,牙齒都快咬碎了才沒讓痛苦的呻吟溢出喉嚨!
「為何會這樣……」為何攻擊地上那女子,他的神魂猶如被天雷劈中,劇痛難忍?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此刻根本不願多想,也沒精力去想,進階失敗,靈相被毀,那些被他奴役的殘魂正在反噬他的識海,以至於他腦子裡充滿了門下弟子的慘嚎,無力思考其他。
既然動不了地上那個,那就先殺了站著的!黑氣凝結的籐蔓再次擊出,然而就在這時,變故再生。一道黑影快速閃過,擋在了站著的女子身前。
刻在骨子裡的恐懼迫使張植臨時變招,黑鞭半道轉向,抽在了公孫厄後背上,並將她狠狠纏住,用力砸向牆壁。即便突破失敗,他現在也是金丹後期實力。
金丹期修士的攻擊,豈是一個築基期的小弟子能擋得住的?
真以為擋在她面前,我就拿她沒辦法了嗎?張植目眥欲裂地盯著秦七弦,咬牙切齒地道:「想救她?哈哈哈,沒用的,你睜大眼睛好好看著,看她是如何慘死在你面前的!」
秦七弦不知道為何初禾門掌門不敢再攻擊自己,初步猜測是跟東池宴有關。
此刻她倒是性命無憂,可公孫厄如何才能保得住?
對方實力強悍,那些攻擊,她完全擋不住。她也殺不了張植,攻擊落到張植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唯一可能對他造成傷害的就是庚金劍訣,然而現在她體內靈氣倒是充盈了,識海卻沒能完全恢復,現下識海空落落的,一劍都斬不出來。
她也試過不用神念化實,直接揮劍去斬。
然而沒有劍意的庚金劍訣就是有形無神,威力自然大打折扣,且普通的青銅劍仍舊無法承受庚金劍訣的劍氣,總之就是,一劍劈出,張植人沒事,她劍碎了。
無奈之下,秦七弦只能放棄攻擊盡力去肉身去擋,一邊擋一邊喊:「要殺要剮隨便,給個痛快行不行,不要折磨我們,求你了!」喊話時,還偷偷給公孫厄使眼色,「撐住!」。
她說反話,主要就是想拖延時間。張植明顯不想讓她們死得太輕鬆,否則的話,他作為一個險些觸摸到元嬰境的修士,要殺死還未突破凝神期的公孫厄輕而易舉。
但他偏不,反而避開了要害,顯然是想慢慢折磨她們。
靈域一破,她就偷摸掏出玄音金骨一鍵求救,對於元嬰期修士來說,穿越一個鳳血原壓根兒要不了多少時間,掌教、師父他們也該到了吧?
她可是發的群發,連刑殿范長老都有份兒。
畢竟師父醉酒後喜歡呼呼大睡,只叫她一個不保險。
秦七弦:初禾門,妖魔,救命,速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5 PM
第036章 投票
時間被拉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不斷有攻擊落在公孫厄身上,她身體已經血肉模糊,手中的劍都無力握住,滾落到一邊。
眼看她瞳孔渙散,秦七弦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識海,把心一橫,咬牙調動為數不多的神念,強行凝聚成劍。
小劍孱弱,劍影飄忽,難以成形。識海內小溪斷流,她的頭也隱隱作痛,好似一根細長的釘子扎入太陽穴,並緩緩攪動。
更痛的情況她都經歷過,此刻這些疼尚在忍受範圍之內。
秦七弦咬牙堅持,拼盡全力去催動、維持那道劍影!
劍影抽空了小溪,露出了乾涸的溪床,地下都在震動、開裂,彷彿地下的水源都被搾乾,有巨石滾落,填滿了溝壑……
終於,她朝著張植劈出了一道淡金色劍芒,劍光雖淡,仍有雷霆之勢,擊出時伴隨有破空之音。「轟隆」一聲巨響,這一劍,洞穿了張植的胸膛,將他整個人釘在了石壁上。
他還未死絕,氣息變得極其虛弱。
一劍斬出後,秦七弦只覺週身力氣都被抽空,她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腿腳發軟都險些沒站穩,為了保持清醒,只能咬破舌尖堅持。
好在千鈞一髮之際,她聽得一道聲音傳來,「小七,別怕,師父來了!」
「魔僕,張植居然成了妖魔傀儡!」
「初禾門的人呢,全死了嗎?」
一團白影從天而降,宛如一片雲。
那是,師父的坐騎白狐。
意識到這一點兒後,秦七弦驀地鬆了口氣。
強撐著的一口氣瞬時洩掉,她再也堅持不住,身子搖搖晃晃往後倒,這時,耳邊聽得彭的一聲巨響,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濺到臉上,糊了她一臉,眉心微微刺痛,像是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
此時的她已無力思考發生了什麼,眼睛一閉,意識徹底沉入黑暗。
靈霄門,議事大殿。
十人圍坐一起,正在商討大事。靈霄門一共就十個元嬰期修士,其中修為最高的就是刑殿殿主范無鋒為元嬰六層,其次就是付令遠和關就為元嬰五層,剩下的都是元嬰初期,這個實力在渡川界還算不錯,放在諸天萬界就是普普通通了。
沒有了渡劫期老祖,他們在渡川界的六個一流宗門裡,實力只能算中游。而沒有老祖之前,他們實力墊底,險些淪為二流宗門,徐心木、蒲雙、唐菖蒲和孤懸燈四人,都是在老祖到來後才結嬰的。
徐心木:「初禾門已經設陣封印了,土壤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不會繼續腐壞靈田。宗門內的靈田我們也佈置了復靈盤,至多一月就能恢復靈氣重新種植靈物,只是很多靈田品階下降,一時半會兒養不回來。」
「公孫厄說的那些你們怎麼看?」方巖看向范無鋒,常年笑瞇瞇的他臉上也難得有了凝重,語氣更是無比嚴肅:「要是真的有妖魔在我們這片天地裡誕生,那可就麻煩大了。」
公孫厄甦醒後就說在初禾門看到了一隻高靈智的妖魔,並在與那妖魔神魂爭鬥的過程中得知張植利用門下弟子血肉供養出了一些低階妖魔,而這些低階妖魔,全都被異變的高階妖魔給吞噬了。
妖魔無法在修真界出生是眾所周知的事,現在公孫厄告訴大家初禾門的張植養出了低階妖魔,這個消息無疑於一聲驚雷,震驚四座的同時,又在大家心底都留下了一層陰霾。
「當時她被困在靈域之中,所見一切都不是真實的,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不高。」范無鋒皺著眉頭道:「這幾日我將初禾門翻了個遍,也沒有發現妖魔出現過的痕跡,噬靈草也毫無反應。按她的說法,高靈智的妖魔至少也是玄階,即便死了也不會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妖氣會殘留個三五日,噬靈草不會沒反應。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將此事匯報了上去,看看他們怎麼說吧。」
「公孫厄還說是秦七弦斬的至少是玄階妖魔,她一個煉氣期的小弟子被困在靈域裡怎麼可能保持清醒,完全都是胡說八道,最低等的妖魔都沒見過,還說玄階以上,簡直可笑。」
「老范你居然還聽進去了。」蒲雙撇了下嘴,「毫無根據的事也上報,也不怕被人笑話。」
孤懸燈在一旁道:「秦七弦的確有劍道天賦,她……」
還未說完,就被蒲雙打斷,「不管她有什麼天賦,現在她識海透支,傷了本源,醒不醒得過來都還難說……」他斜斜看向孤懸燈,嘲諷道:「為了管宗門要墨骨香,你可真是什麼話都編得出來,她秦七弦靈植天賦不錯、御獸天賦高、現在劍道還成了一絕,接下來是不是還是煉丹、煉器天賦異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孤懸燈沒心思跟他吵,道:「掌教,小七的識海必須用到墨骨香來恢復,這次她也立了大功,懇請掌教賜下墨骨香為其療傷!」
蒲雙一拍桌子:「那可是我門下弟子在妖域戰場上立功為宗門掙來的,憑什麼?」墨骨香很珍貴,乃是玄階墨妖的角熏制而成,能夠修復識海本源、受損的靈相,一小塊就價值連城,他們渡川界壓根兒就買不到。
一直不怎麼發言的承山一脈脈主杜重山道:「昨日收了消息,中州那些天階宗門要聯合起來建一個天下書院,傾盡全力培養真正的天才,尤其是元神強大的年輕弟子,過幾日就會有中州的修士過來選拔,元神境界超過修為境界的弟子入選機會很大。」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妖魔擅長神識攻擊,所以神魂優秀的弟子現在更受看重,修為到了金丹期才有資格進浮生妖界除妖,然而一個宗門裡萬千弟子,能修到金丹期的又能有幾個?資源有限,牽牛要牽牛鼻子,好鋼用在刀刃上!」
關就點點頭:「我也聽說了,幾位聖君都會在書院為弟子傳到解惑。若能有弟子入選,我靈霄門騰飛有望。白執鶴那孩子,還是有希望的。」
蒲雙面露喜色,這兩人雖沒明說,但透露出的意思很明顯,與其把墨骨香用在一個沒有前途的弟子身上,不如賞賜給一個真正的天驕弟子,助其加入中州最頂尖的勢力。
孤懸燈反問:「白執鶴領悟《通靈獸神訣》了嗎?」
蒲雙:「不談她這次元神透支,就一個妖腐之氣,你去問問,浮生妖界那些同樣受傷的人,現在解決了嗎?曾經大名鼎鼎的小琴仙,她師父還是一尊音聖,她的傷治好了嗎?她的修為恢復了嗎?音聖都只能幫她壓制妖腐之氣,無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你能做什麼?你是渡劫了還是大乘了,能比聖尊還厲害?」
他陰陽怪氣地道:「要不是看在沐兄的……」
「啪」的一聲響,卻是有人手中的丹爐跌落桌上,滴溜溜地滾了幾圈才停下,蒲雙抬頭,就看見孤懸燈面若冰霜的臉上已有了殺氣,他到底沒繼續說下去,怏怏地閉了嘴。
「肅靜!」付令遠看了看爭執不休的眾人,揉著眉頭道:「那就少數服從多數吧。同意的,凝水為珠。」
孤懸燈手指上凝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來,她輕輕一彈,將水珠射入桌上銀盤內。
孤零零的一顆珠子,在盤子裡滴溜溜打轉。她心口發緊,看著那空盤子,只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時,又有一粒珠子落入銀盤,出手的竟是之前一直對秦七弦有所不滿的范無鋒,就聽他道:「有勇有謀,膽識過人,若不是她,我們都還蒙在鼓裡,要是讓那張植順利突破釀出大禍,我們就麻煩了。斬魔僕,救同門,墨骨香理應歸她。」
蒲雙又道:「不過是個低等魔僕而已,就算再給他三年五載,也成不了氣候,過幾個月白露令使就會到咱們這兒來,準能查出真相,到那時,他張植還能躲得過去?」被高階妖魔控制的魔僕就是高階,相反則是低階,他們自有一套判斷手法,經過幾日的查探,大家都覺得張植只是個低階魔僕,幕後的妖魔至多也就是個地階。
范無鋒冷冷瞥他一眼。
蒲雙登時頭皮一麻,他不再開口,慢悠悠地端著茶盞抿了口茶。
徐心木略一猶豫,也往盤中彈出一顆水珠。
蒲雙喝茶的動作一頓,脊背挺直,顯然有了點兒危機感,這盤裡,可有三顆珠子了。
緊接著,又有一顆珠子落入銀盤,卻是紫宮一脈的脈主唐菖蒲,他也不說原因,只是笑了笑,將珠子彈入銀盤後又端起了自己的煉丹爐,爐子裡不知道在煉什麼藥,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
孤懸燈期待地看向掌教,付令遠一直對秦七弦頗有照顧,他那裡再來一顆珠子便是五顆。五顆的話就是平局,這墨骨香至少也能分一半出來,一半,也能幫助小七恢復識海了,畢竟她境界不高。
然而掌教移開了目光,他一言不發地看著桌上漏刻,顯然沒有凝珠的意思。
孤懸燈一顆心沉入谷底,等到掌教宣佈結果時,她只覺有些心冷,連接下來的補償和獎勵都沒聽,快速走出了大殿。
殿外艷陽高照,孤懸燈仍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她掏出酒壺想喝口酒暖一暖,然而摸出來後酒壺送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喝醉了的確沒煩惱了,可她真的要一直這樣逃避下去嗎?
小七那孩子生來多艱,如今神識透支,傷了本源,日後豈不是……
和她一樣?再無未來可言……
坐在崖邊吹了會風,心情仍是鬱鬱。
最終,她將酒壺送至唇邊,仰頭灌下。
只喝了一口,孤懸燈就滿臉通紅,意識飄忽,身子往後一倒,落在了一處軟綿綿的地方,好似跌入雲中。
……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6 PM
第037章 修補
楓林谷,被判斷為沒有未來的小可憐秦七弦睫毛輕顫,緩緩睜眼。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地上的那片光裡嵌著個人影。她側頭去看,就見東池宴坐在窗邊,手裡正把玩著一片楓葉。
這傢伙到底有沒實體,說他有吧,她摸不到,別人也看不見。
說他沒有吧,他居然能有影子,真是……有點兒不科學呢。
算了,她在玄幻世界講什麼科學。
頭還有點兒疼,秦七弦記得自己神識透支了,她打算進識海看一眼,結果嘗試了一下發現進不去,就是無法內視自己的識海,彷彿識海不存在了一樣。
秦七弦愣了愣:「我識海呢?」她問東池宴,「我識海怎麼回事,你還進得去嗎?」
東池宴轉過頭來,瞥她一眼,「廢物。底下就一個魔僕,它若傷你必遭反噬,結果,你還能把自己弄成這樣。」就因為底下是個魔僕,根本無法傷害到秦七弦,所以他就放心地吸收起了那新生妖魔的魔晶,一隻剛出生的天階千幻妖,味道的確很鮮美。
在修真界居然能有人養出妖魔,而這一批新生妖魔裡居然還能變異出一個天妖,他這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哪曉得他就一會兒沒看著,秦七弦險些把識海都玩廢了,害得他差點兒沒有落腳的地方,只能費盡心思修修補補,勞累了好幾天,吸收來的那點兒魂力,賠出去一大半。
想到這裡,東池宴眉頭擰起,一臉厭煩。
秦七弦自言自語:「我識海要是崩了你肯定得出事,你現在好好的……」她頓了一下,「難道我識海又進階了,破而後立?」這麼想著,她心頭呼喚系統,發現系統面板順利在眼前顯現時,秦七弦長舒口氣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她吸了妖籐修為也進階到了築基二層,現在神識又壯大不少,可以說是雙豐收。
習慣性劃拉了一下系統面板,秦七弦看到系統面板底下多了個《通玄望氣術》,後面還跟著一行袖珍小字:限時打折,僅需一塊中品靈石。
喲呵,看到拿捏不住她了,知道搞降價促銷了?秦七弦一邊吐槽一邊翻儲物袋,此刻神識不能用,還得往袋子裡渡靈氣,打開後用眼睛看。結果往裡頭一瞅,秦七弦傻眼,靈石居然也一塊不剩,連靈珠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七弦問:「你吃光了?」系統只有在她欠債的時候主動扣,現在一顆都不剩,被東池宴啃了的可能性更大。
東池宴大大方方承認:「嗯,不夠。」他手一揚,楓葉飛至秦七弦頭頂,貼在她腦門上,輕拍兩下後拿開:「我替你保住了元神,那點兒靈石不夠。」見秦七弦還搞不清狀態,他淡淡道:「你透支元神施展劍意,傷及根基,靈相都險些毀掉,已昏迷七日整。你師父以為你廢了,跟宗門爭取一根墨香骨,想要幫你修復元神。」
他頓了一下,嗤笑道:「其他人沒同意。按他們的說法,一截墨香骨價值連城,有靈石都難買到。」
「所以,我拿你袋子裡那麼點兒靈石有問題嗎?」
秦七弦連忙道:「沒問題,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她居然睡了七天,難怪肚子有點兒扁。
《通玄望氣術》看描述還比較實用,然而現在她兜裡一個子兒都沒有,暫時還沒法學。放機關傀儡人出來熬了個粥,秦七弦喝粥的時候感覺到獸環震動,這才想起胖鶴,想放出來卻無法施展神念,只能盯著獸環乾瞪眼。她想起自己跟東池宴也算是神識相連,他都能自由出入她識海,是不是,也能打開獸環呢?
「喂,你能不能把小胖放出來?」
東池宴瞥她一眼,神念掃到獸環上,眉頭微皺,接著才不情不願地說了聲能。
「那你把它放出來一下。」
東池宴:「我不叫喂。喚我名字百遍,我放它出來。」
秦七弦老老實實地喊了一聲東池宴,隨後摸出以前那個淘汰了的玄音骨,將自己的聲音錄進去,把那不斷發聲宛如復讀機的小骨頭丟給東池宴,「喏,慢慢聽。」別說一百遍,千遍、萬遍都沒問題。
東池宴低頭看了一眼手裡微微泛黃的小骨頭,聽著那一遍一遍的呼喚,擰起的眉倏忽展開,似笑非笑道:「偷奸耍滑。」
他捏掉骨頭上的小機關後隨手將其扔到屋子角落,接著神念注入獸環,將裡頭餓得暈頭轉向的靈鶴給放了出來。
看到突然現身的靈鶴秦七弦還嚇了一跳。
怎麼瘦了這麼多,羽毛都沒了光澤!小胖不胖了,成了只體態輕盈的靈鶴。
獸環裡也放了一些鶴食的,夠它吃個十來天了啊。
將一碗靈粥放到胖鶴面前,剛擺好,胖鶴就急不可耐地把頭整個埋了進去,不像靈鶴,反而像衝向食槽的豬。
它吃完後才嘎嘎叫起來,「我休息好了就開始吃,第一天就吃光了。」
學會了獸心通的秦七弦聽得懂它的話,這會兒分外無語,「還鳳凰血脈呢,我瞧著你是饕餮轉世,只曉得吃。」
話音落下,就見東池宴飄了過來,沒拿楓葉的那隻手再次按到了胖鶴頭頂。
東池宴:「嗯,的確有,不過比鳳凰的血脈更淡,難以覺醒,可以忽略不計。」
秦七弦震驚:「你們靈獸祖上有點兒亂來哈。」她說話時看著東池宴,結果不曉得怎麼就觸到了他眉頭,就見東池宴冷下臉,手中楓葉莫名碎裂,灑了她滿頭滿臉。
恰這時,畫靈紅妝驚喜的聲音傳來,「小主您終於醒啦!」
秦七弦:「嗯,讓你們擔心了。」想了想,又問:「跟我一起的公孫厄怎麼樣了?初禾門的事兒解決了嗎?我們雜役院的靈田現在如何了?」
紅妝回答道:「公孫厄也沒事,聽說突破了凝神期。初禾門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反正上頭的人會解決,據說已將那一片區域都封禁起來,不會再禍害周圍的土地了。小主你少操點兒心,安心休養。」她將手裡端著的托盤往前送,「這些是宗門賜下的獎勵呢,你趕緊看看!」
聽到公孫厄沒事,靈田問題也暫時得到了控制,秦七弦心情還挺不錯,再看到有獎勵,她眼睛珵亮。
托盤上有十塊上品靈石,一瓶玄靈丹、十支凝神香、一艘竹葉舟以及三塊牌子。知道小主對上面的一些東西不太瞭解,紅妝主動道:「我來替你介紹……」說罷,她拿起其中一塊牌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後道:「這是宗門貢獻牌,你此次立功,宗門獎勵了你五千貢獻點。」
「貢獻點可以去兌換想要的功法和法寶,這塊牌子……」紅妝拿起另外一塊暗紅色牌子道:「好東西呢,龍血湖的准入令,拿著這牌子你可以帶靈獸進去浸泡三日,有機會覺醒出高階血脈力量哦。」
紅妝說著拿起最後一塊雕刻了山巒的玉牌,玉牌入手後她明顯一愣,隨後驚喜道:「這是島主令。以後小主你就有私產啦,島上的一切資源、產出都歸你所有,你只需繳納島上收入的兩成給宗門即可。」
「我來看看是哪兒。」紅妝將靈氣注入山巒花紋上,隨即眉頭鎖緊、一臉嫌棄,「嘁,苦星島,破地方。」
秦七弦想了想,問:「就是靠近蒼雲界界河處的那座小孤島嗎?」知道那地方,還是因為庶務堂有個雜役弟子十分嫌棄的任務,駐派苦星島收集苦葉草。那島上靈氣稀薄,完全沒有任何油水可撈,在島內呆上三年,很多雜役弟子修為都難有寸進,屬實苦寒之地。因此那任務掛出去後無人肯接,到最後就強制派給了那些沒能順利完成宗門任務的雜役弟子。
紅妝點點頭,「一年最多能給你賺幾十中品靈石。」
秦七弦倒是不介意,「反正不需要我過去打理,聊勝於無嘛。」
「那倒也是。」將東西交給秦七弦後,紅妝這才歎了口氣,「公子走了,小主你可要聽話些,下次這麼危險的事別做了,昏迷這些天可擔心死奴婢了。」
等等,公子走了什麼意思?
秦七弦追問:「我師兄怎麼了?」
紅妝答:「他離家出走啦,三天前走的!」
「不是說他要在劫谷閉關三個月的嗎?」秦七弦腦瓜子嗡嗡的,一時難以接受這個消息,師兄出走,肯定是去浮生妖界啊,他剛剛結丹,獨自一人去狩妖得多危險啊!
「他要是聽話,就不是公子啦。」紅妝氣呼呼地說,「主人喝了忘憂酒一直睡著,等她醒來,肯定又要氣到發瘋。」剛抱怨完,下一刻又一臉擔憂,「我給公子立了個長生牌,老天爺可要保佑公子平安無事,早日歸來……」
秦七弦這會兒沒了交談的心情,將紅妝送出房間後,她打開了自己的玄音金骨,本想嘗試著跟師兄聯繫一下,沒想到一打開,就收到了師兄的留言。
塗檀:「小七,我早就有前往浮生妖界的打算,做出這個決定與你無關。」
「若不信,我可立下心魔誓言,證明我早有打算,並非因你而起,你無需因此感到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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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1:26 PM
第038章 煉丹
修士修行,前期壽元增長不多。
築基以後壽元就能增長至五百歲,算是正式踏上了逆天而行、與天爭命的長生大道。此後每一個境界的突破,他們都要突破自身極限,打破桎梏、從而達到修為和心境上的更進一步。
若道心不穩,便容易滋生心魔,一旦心魔纏身,進階之時就容易走火入魔,輕則進階失敗修為退步,重則元神崩潰爆體而亡。
心魔誓言受天道約束,關系到日後能否順利突破,故而開不得玩笑。
不排除有幫她尋找妖魔血晶這個原因,但他敢說出立誓這話,就肯定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此刻他主動提及,自然是為了讓她安心。雖然接觸不算多,但師兄心細如髮、體貼入微,相處期間處處都能感受到他的包容和暖意,她也是後面才知道,開啟獸魂觀想需要大量宗門貢獻點!就連白執鶴,都沒能攢夠第二次開啟需要的貢獻點。
可師兄不僅毫不猶豫地替她開了,之後也從未跟她提過這個。
不管他因為什麼原因獨自前往浮生妖界,她都會記得他的好,擔心他的安全。
「我在以前我住的房間留了一些修煉心得,你修行遇到困難時可以參考。」
「照顧好師父。」
秦七弦趕緊回道:「師兄你到哪兒了?」
塗檀的消息轉瞬到達:「你醒了。」
塗檀:「我在掠影城,會先熟悉一個月後再入妖界,無需為我擔心。師父醒了嗎?」
沒聊上幾句,塗檀就說有事要忙日後聯繫,秦七絃索性在鏡湖上看了一眼,結果就看到大家都在討論什麼天下書院。
「聽說這次來我們這裡挑選弟子的是青梧界的靈箜真仙,沒想到我有生之年竟能得見傳說中的修真界第一美人!」
「要是能被選中,豈不是可以跟靈箜真仙一起乘仙舟前往中州,漫漫旅途,朝夕相處……」
「閉嘴,你莫是忘了,靈箜真仙是什麼實力,竟敢褻瀆真仙!」
「我就想想。」
「想也不行!若我知曉你真正身份,定要叫你好看。」
「靈箜真仙冰肌玉骨、仙姿佚貌風華絕代,能得見其真顏,此生無憾。」
一群人在鏡湖上狂吹靈箜真仙,秦七弦翻了好久才弄清楚天下書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大概就是近段時間修真界在金丹期准入的妖魔戰場上輸多贏少,長久下去後果不堪設想。上面的人決定集中資源培養一批優秀弟子,加速為戰場輸送新鮮血液,改變頹勢。
即是說,往後修煉資源會更加傾斜那些資質好悟性高的弟子。
這就代表著各門各派的雜役弟子、資質差一些的普通弟子,沒有門派的散修等底層修士未來的日子會更加艱難。
現在局勢已經這麼緊張了麼?她的神識應該算強的吧,不知道能不能被選中。
轉念想到自己識海裡還住著妖魔,秦七弦打消了去湊熱鬧的念頭,她還是悠著點兒,先觀察一下,別急著作死。
退出玄音金骨,手裡又有了靈石,眼看著東池宴已經開始啃了,秦七絃索性走到練功房喚出系統,在蒲團上坐下後道:「系統,修煉《通玄望氣術》。」趕緊把靈石花掉,不然就被他吃光了,修煉功法好歹還能聽個響。
偏偏這會兒還不能說他什麼,若不是東池宴,她識海還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之數呢。
當然,在修煉之前,她還把打斷她的任務交給了胖鶴,至於東池宴怎麼想那不重要,她懶得管。
系統:「叮,至尊修煉系統竭誠為您服務,您的需求,我來滿足……」聲音裡都透著點兒小雀躍,彷彿這系統被她晾太久都有情緒了。
秦七弦還有點兒緊張,不知道這次系統要作什麼妖。
就在她霍然起身,大步邁到隔壁房間端了木盆,接著施展御水訣灌了一滿盆水。
秦七弦心想莫非跟上次練春風化雨訣一樣,要準備許多東西在盆裡形成微弱意境?那她現在什麼都沒準備呢,等下肯定要闖出門了。
結果下一刻,她就猛地彎腰,直接將臉埋在了水裡?
修士到了築基期,即便沒有修行斂息訣,也能在水中堅持一個時辰左右,她自然也不會例外。因此這會兒倒是不難受,只是有些奇怪,這又是什麼奇葩修煉法。
頭埋入水中,眼睛卻大睜著,靈氣在經絡中快速運轉,她身體發熱發燙,口鼻呼出的熱氣將盆中的水都燒熱了,汩汩冒起了泡。
眼中世界被霧氣籠罩,逐漸模糊不清。
這個狀態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秦七弦開始感覺到了呼吸困難,在水下憋氣的時間已經超出極限,身體快要承受不住了。
《通玄望氣訣》,這是通玄忘氣訣的意思嗎,忘記換氣啊!
強烈的窒息感讓秦七弦遊走在死亡邊緣,然而她的身體由系統控制,此刻根本無法將頭抬離水面。耳邊似乎聽到了東池宴的聲音,「你想把自己憋死?」
東池宴會不會打斷她修行?
有那麼一瞬間,她希望他打斷,然而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訴她,系統修煉不會真的把她整死,熬過去就好了!
若現在打斷,那此前的苦不就白受了!
她的氣息變得微弱,宛如即將燃盡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識之時,秦七弦發現她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清晰明亮,恰似春雨洗碧空,緊接著,小小的水盆裡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顏色,五彩斑斕,炫彩奪目,各種各樣的顏色組成瑰麗奇妙世界,就彷彿她眼前放了一隻徐徐旋轉的萬花筒。與此同時,心臟強有力地跳動、彷彿在胸腔裡的燭火上添了把乾草,熊熊燃燒的火苗瞬間躥至高空,靈氣順著皮膚鑽入身體,就成了倒在烈焰上的油,將火燒得更旺。
她的身體裡,此刻彷彿蘊藏著無限生機。
系統:「叮,通玄望氣訣(入門)修煉完畢,下次突破需要金丹境,期待宿主的五星好評。」
這《通玄望氣訣》還要進階的,也不知道下次升級得多少靈石!秦七弦仰起頭,甩頭時水珠飛濺,一旁的東池宴側身讓開,卻又伸出手,握住了一滴溫熱的水珠。水珠在他掌心滾動,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
東池宴若有所思地盯著那顆水珠,半晌沒有說話。
秦七弦擦乾頭髮後立刻看向系統面板。
《通玄望氣訣》(初窺門徑),進階條件:金丹期、一千上品靈石。
系統提供的成長型功法每一次破大境界時都會再次收費,不過她離金丹期還早得很,以後再說。
現在先來測試這門新法術好不好用。
秦七弦發現自己體內多了一縷五顏六色的彩氣,施展《通玄望氣訣》時,這縷氣覆在眼中,為天地萬物增色添妝。眼前的東池宴週身籠罩一層濃郁的紫氣,襯得他像個大茄子。紫氣東來,這是不是說明東池宴有點兒東西在身上?氣運之子?
看著這大號茄子,秦七弦忍著笑意,抬頭往外看,她發現天地萬物都有各自的氣,大部分淡薄如清晨即將散開的霧。正在楓樹下啄蟲子的靈鶴身上則有淡淡紫氣,她仔細盯著看,便有一些信息通過系統面板展現在她眼前。
「築基一層蓑羽鶴,隱藏有鳳凰、白澤、饕餮血脈,近期運勢佳。」
咦,居然還能看到隱藏的血脈力量和運勢,那怎麼剛剛看東池宴系統面板沒顯示,她立刻轉頭回去看東池宴,結果依舊是一團紫,心中疑惑不解,好在這次系統給出解釋,「宿主與他神魂力量差距太大,無法看透。」
哦,好吧,這個解釋還說得過去。
就這麼看了幾眼,秦七弦就感覺自己體內靈氣急速減少,身體裡那縷絲線一樣的彩氣也變得黯淡無光,她眼睛也有點兒酸,伸手一抹,手背上都有了滾燙的熱淚。
這功法還挺傷眼的哈,以後是不是要經常做做眼保健操?看來以後不能隨便用,關鍵時候才能開法眼。
正暗自吐槽時,旁邊不動聲色站著的東池宴驀地抬頭,「你少了一塊中品靈石,修了一門……」他頓了一下,「瞳術神通。」
秦七弦不吭聲,擺出了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就聽東池宴輕嗤一聲,「廉價。」
他話鋒一轉,問:「苦葉草略有些耳熟,它長什麼模樣?」
作為一個準備走靈植師路子的優秀修士,秦七弦記熟了靈植圖譜,這會兒快速地描述了一下苦葉草的特點,一邊說還一邊手指蘸水,在桌上畫了個大概。既然他不追問,那她肯定不提,大家心照不宣地維持表面和平,誰也別去刨根究底。
東池宴點點頭,「苦葉草為五葉,若變異出八葉,就能煉製紅塵渡厄丹。」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八葉苦葉草,道韻隱藏其中,煉製成的紅塵渡厄丹,可助修士紅塵煉心,斬心魔、破瓶頸。
秦七弦道:「八葉肯定很少見啊。」東池宴畫的這個大餅她吃不下,作為一個靈植師,她知道低階靈植變異有多難。
東池宴:「尋常五葉也能平衡五行精華,煉製鴻蒙五味丸。」他伸手指向秦七弦丹田位置,「鴻蒙五味丸可淬金丹,幫助金丹內形成小自在天。」只是說完後又皺起眉頭,「我只知道有這樣的丹藥,卻想不起丹方。」
他神情不悅,「待我好好想想。」說完,坐回窗台,手裡不知從哪裡摸出個釣竿,窗外垂釣。
這個熟悉的姿勢,讓秦七弦想起第一次見太上老祖時的情景。
她走過去,在魚鉤所在的位置果然多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水窪。
他說要好好想想,結果跑去水中垂釣,難不成,還能釣起一段記憶?球球趕緊把死前(你爹)的寶庫位置釣起來,那麼大一渡劫期老祖總該存了點兒棺材本吧,拿出來花呀。
秦七弦一邊嘀咕一邊場外求助,「系統,你那有沒有這幾種丹方?」她依舊窮得很,得找個賺錢的法子,煉丹自然是首選。若真能利用苦葉草煉出東池宴說的這兩種丹,暴富指日可待!
系統沒吭聲,秦七弦懷疑它那裡都沒有這兩種丹方。妖魔麼,有血脈傳承記憶,沒準是什麼上古失傳的丹方都說不定,否則的話,苦葉草也不會無人問津,只剩下餵養低階靈獸這一個用途。
秦七弦捋了一下思緒,當下決定先去傳道閣兌換點兒煉丹相關的玉簡書冊,剛得了五千貢獻點,應該能兌換到不錯的丹道玉簡。接著就去獸苑挑個靈獸,選到合適的靈獸直接送到龍血湖跟胖鶴一起覺醒。她能通玄望氣,挑個潛力大的靈獸那不是輕而易舉。
學會煉丹能解決靈石問題。
靈獸實力強,她的安全也有保障。
往傳道閣過去的時候,秦七弦想著自己對煉丹瞭解不多,便掏出玄音金骨聯繫了一下此前一起做任務的小丹師古柔。上次歷練過後,她們就加上了好友。
秦七弦:「我想學煉丹,去傳道閣兌換什麼書好?」
古柔很快回了消息:「你醒了!」
「煉丹!你想學煉丹?煉丹可不比其他修煉功法,傳道閣內至多有些藥理方面的知識、基礎的丹方,想要入門需要師父傳授經驗才行呀。」丹師重傳承,很多弟子都是先從丹童開始做起,就連古柔也是先給師姐當了一年的丹童子辨藥識藥,在師姐煉丹時打打小手,或是守下爐火。
「你現在去傳道閣?我也來,幫你選幾本丹譜吧。」
古柔很熱心,不到一刻鐘就趕到傳道閣,與秦七弦碰了頭。
她今日穿的是青綠漸變色留仙裙,玉帶束腰,襯得腰細如柳。她沒有戴上次那種花環,只在髮髻上插了根樣式簡單的木簪,除此以外,身上便無別的裝飾,看著穩重了許多。
秦七弦注意到古柔已突破到了凝神期,衝她抱拳說了聲恭喜。
古柔擺擺手,「恭喜什麼,我還沒成為內門精銳呢,倒是你,居然都成了太白一脈的精銳弟子,跟塗檀成了師兄妹!那可是塗檀呢,內門天驕榜第五。」
「不過你能領悟那失傳依舊的神通,在我心裡你是第一!」說完,她一臉好奇地盯著秦七弦,「能不能把你那只……」古柔用手比劃了一下,「招出來給我看看?」
秦七弦:……
把東池宴招出來讓古柔玩兒?她哪兒敢。東池宴不炸了她的識海才怪。
這麼短暫一走神,就見本來笑吟吟的古柔臉色都變了,結結巴巴地道:「我,我隨口說說,不,不看了,你別生氣。」
秦七弦:「我沒生氣啊。」轉念想到她現在築基期,修為比古柔高,自帶一些境界上的威壓。此刻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自然比以前看起來更凶,難怪會把古柔都嚇得結巴。
她伸手揉搓了一下臉頰,接著用手指將兩邊嘴角往上戳,保持著這個笑臉說:「我真沒生氣,就是傷了元神,無法喚它出來。」
古柔噗嗤一下笑出聲,又連說:「對對對,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她從兜裡摸出一根凝神香,「喏,這個送你。」
凝神香還挺珍貴,秦七弦不肯收。
古柔板著臉道:「我這次突破凝神期,師父獎勵了我三根,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她看了看秦七弦的手和衣袖,眼珠一轉,將那支桃粉色線香插到了秦七弦的髮髻上,「還挺好看的。」
好似頭上多了這麼一抹粉色,秦七弦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不復之前那麼呆板冷硬。
古柔完全不怕她了,直接挽住她的胳膊,說:「走,我陪你進去選書。」
秦七弦不再推辭,點頭應了聲好。
第二次入傳道閣就沒有了異相,進去後看到的全是書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書冊和玉簡。
在古柔的建議下,秦七弦花一千貢獻點兌換了一本《今古藥典》,裡頭收納了數萬種藥草以及一些常用的低階丹方,用古柔的話來說,若能吃透藥典,三品以下的丹藥自己琢磨都能煉成。
秦七弦拿起藥典的時候,系統並沒有成功收錄的提示,這就讓她有點兒為難了,顯然學習藥理知識不在其自動修煉的範圍內,難不成通過系統煉丹這條捷徑走不通?
她再次向古柔請教,「你們煉丹好像也有些功法來著,我想換來看看。」
古柔:「你是說捻氣訣、控火訣之類的嗎,這些都是師父在煉丹時口口相授的,沒有玉簡啦。我們紫宮一脈的內門弟子數量最少,就是這個原因。」
秦七弦有點兒失望。
這群丹師,可真是怕被人搶了飯碗。難怪很少見有野路子丹師,都是正統傳承。
恰這時,古柔道:「你現在是內門弟子了,內門也可自由出入,今日藍師姐正好在照花水榭授課。我帶你去聽,師姐必然不會說什麼。」
說罷,她將秦七弦硬拖上了她的飛行法寶,「快快,去晚了就沒好位置了。」
秦七弦鄭重道謝,與古柔一起前往丹桂峰的照花水榭聽藍花楹師姐講課。
她們去的時候,一襲黑裙、臂挽紅紗的藍花楹已經在水榭的桃花樹下坐好,而她周圍的湖面上則漂浮著大量青綠荷葉,很多荷葉上都端坐了一名弟子。
離的近的好位置都有人佔了,秦七弦和古柔在遠處各自挑了一片荷葉,剛坐好,就聽得「叮」的一聲響。
藍花楹緩緩站起,美目掃向眾人,視線在古柔和秦七弦身上略做停留後移開,「時辰已到,開始吧。」
身旁立著的青衣侍女應了聲是,從桌上拿起一根玉箸,將擺放在一側的丹爐爐蓋緩緩掀開。
隨著爐蓋揭開,一股清淡的藥香立刻飄了出來,聞之便叫人神清氣爽。
古柔長長的吸了口氣,小聲道:「這是我師姐最擅長煉的清靈祛垢丹,別看只是四品丹藥,可難煉了,清靈祛垢丹能祛除體內淤積的丹毒,一顆中品的祛垢丹至少得花一塊上品靈石!難道師姐今天要講這丹?」古柔皺起了一張苦瓜臉,「這也太難了叭。」
一顆丹就一塊上品靈石?
秦七弦先是暗自激動,後來又覺得興許藥草本身也很貴,還是看看再說。
水榭裡,藍花楹已經開始授課了,「你們都是紫宮一脈的內門弟子,接觸煉丹也有不少時日,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今日要講的就是清靈祛垢丹的煉製之法,此丹最關鍵的就是第一步,萃取靈液。」她說話時從旁邊的藥簍裡取出一株紅色靈藥,靈植入手後駢起二指,也不知如何引動了靈氣將靈藥包裹起來,不多時那株靈藥就週身冒起霧氣,緩緩凝出了紅色汁液。
系統:「檢測到有人正在傳授煉丹術,是否收錄?」
秦七弦心花怒放:「收錄!」
系統:「正在收錄中,請稍後……」
估摸著得等藍花楹煉製完成後才能收錄成功,這會兒秦七弦也不著急,繼續看藍花楹煉丹。
可惜隔得遠,秦七弦現在神識又用不了,這會兒她都看不清藍花楹取出的到底是株什麼草。
就見紅色汁液在藍花楹手中垂落成細線,懸而不落,她駢起的兩指上下搓動,使得紅色汁液在空中徐徐旋轉,瞧著好似在擰麻繩。
隨著她的動作,汁液顏色變淡,如同被水暈開的硃砂,隨著筆尖的來回拖動,紙上顏色越來越淺。
古柔知道秦七弦元神受損無法施展神識,這會兒用氣聲道:「看,這就是師姐施展的捻氣訣,用靈氣包裹藥草,能最大限度的保證藥性,減少雜質。顏色越淺,純度越高,煉製出的丹藥雜質越少。這個沒法取巧,得勤加練習才行。」
四周很安靜,可聞針落。
古柔這麼一開口,立刻引來許多不滿,就連水榭中的青衣侍女都嚴厲地瞥了她一眼。
古柔縮了縮脖子,用手捂了嘴,不敢再開口。
很快,藍花楹停止了淬煉紅色藥草,她將淺緋色的藥液滴入玉盤,接著又開始萃取其他靈藥,一邊萃取一邊講起了藥性。
秦七弦熟讀了靈植圖譜,對她說的這幾種靈藥都有印象。
紅色的是烈焰心,二品藥草,價值大約是三十靈珠一株,是的,最低等的貨幣靈珠就能買到,其他的幾種藥草也都不貴,最貴的是一種青靈果,也是煉製清靈祛垢丹的主藥,一塊中品靈石一顆。
算下來,這麼一爐丹的成本至多兩塊中品靈石,一爐興許還能出個幾顆丹,一顆丹都能賣一塊上品靈石!
在心中換算了一下的秦七弦整個人都麻了……難怪丹師將丹道傳承看得緊,有這麼賺錢的路子是她她也藏啊。
藍花楹講得很細,又說到了丹火,「清靈祛垢丹對火焰的要求很高,我們煉丹室的丹火是三品的鐵木火,用鐵木火煉製出來的祛垢丹品階不會高,如果想煉製出中品以上的祛垢丹,還是得有一簇自己的丹火才行。」說話時,她臂彎上的紅紗飛舞,落至丹爐下方,竟成了一簇火苗。
古柔又忍不住了,悄悄說道:「若我能領先其他人成為精銳弟子,就能得到一簇藍師姐那樣的六品地焰籐火,那火多好看呀。」
這次,台上青衣侍女直接腳尖一點兒,飛至古柔旁邊,抬手就在她額頭貼了張禁聲咒。
秦七弦愛莫能助,眼看古柔羞得滿臉通紅、淚水都在眼睛裡打轉了,秦七弦無奈之下也摸了個白條貼在自己額頭上,跟她一起罰了站。
古柔:「……」她愣了片刻,破涕為笑。
水榭中的藍花楹侃侃而談,煉丹時動作若行雲流水,賞心悅目。這一課足足講了兩個時辰,到最後,藍花楹收了丹火,原地靜默三息後道:「開爐。」
青衣侍女拿玉箸揭蓋,也就在這時,秦七弦聽到了系統連出兩條提示音。
系統:「叮,收錄成功!」
系統:「新增技藝列表,已收錄煉丹術——《清靈祛垢丹》。」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7 PM
第039章 是她
秦七弦掃了一眼系統面板,發現現在面板分了功法和技藝兩大類。
之前所學的那些都在功法一列,新增的技藝類目前只有一個煉丹術,後綴可升級三個字,升級條件沒有明確標注。她要是去旁觀了煉器、制符、佈陣等技藝,也能通通收錄?
水榭裡,丹爐爐蓋緩緩推開,清冽的藥香撲面而來。看到爐內丹藥,底下的弟子都驚呼出聲,「哇,四顆,一邊授課一邊煉丹都一次成功,一爐四顆中品靈丹!」
秦七弦看古柔也滿臉表達欲,一幅恨不得嚎一嗓子的架勢,想著這會兒授課也結束了,便出手將她額頭上的符咒給摘了下來。
古柔立刻道:「你快看,快看,裡頭有一顆乳白色的丹丸,比其他的略小一點兒!」她興奮地搖晃著秦七弦的胳膊,「那是上品靈丹,上品啊!」
秦七弦下意識問:「上品得多少靈石?」
古柔愣了一下,想了想道:「一百塊?反正很多人搶破頭啦,誰不長期服丹,服丹體內就有丹毒,會堆積在經絡、識海、丹田,一顆上品清靈祛垢丹可以將經絡、丹田里的丹毒清掃出去,你說值錢不?而且最近不是資源傾斜,很多優秀弟子會連續嗑藥進階,體內丹毒自然會變多,清靈祛垢丹價值必然上漲!」
「那識海呢?」秦七弦從古柔的話裡提取到了關鍵信息,識海內的丹毒怎麼祛?
古柔聳了下肩,「那得極品才行。」她伸手指天,「就算元嬰、渡劫期的修士,恐怕也得搶破頭。所以你別因為它只有四品就小看它,四品,只是因為它煉製的門檻低,凝神期修為就可以嘗試煉製了。」
秦七弦暗道:這不正合我意。
面對眾多弟子恭維,藍花楹淡淡說了一聲僥倖而已。
她展示了丹藥後,用眼神示意身側青衣侍女。
侍女隨之上前,朗聲道:「煉丹所需的藥草《藍心閣》有售,日後大家若是煉製出了下品清靈祛垢丹,也可直接出售給《藍心閣》,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秦七弦本以為今日的授課就此結束,沒想到青衣侍女又敲了一下丹爐,待到場中眾人安靜下來,藍花楹又道:「近段時間,我與同門幾位師兄師姐一直在嘗試修復失傳已久的促息丹丹方,已有所收穫,只是尚有一個難題未能解決。」
「大家知道爆裂丹吧,服用後會強行提升修為,加快靈氣運行,短時間能讓人實力大大提升,只是藥效過後會出現經絡受損或更嚴重的後果。促息丹所需的藥草跟爆裂丹相似度高達九成,但據藥典描述,促息丹藥性溫和,服用後可以讓修士在修煉時靈氣運轉速度提升一倍,一粒丹可維持兩月之久。」
「問題的關鍵就出在未知的那幾味藥草上。火烈草藥性太狂暴,我們想著用陰藻根克制藥性,但這個量很難控制,多了少了都不行,直到今日,也沒能找到最恰當的配比,大家若是有什麼獨特的見解,可以說出來探討一二。」
藍花楹講的那些,秦七弦聽不太懂,她其實也是了解靈植的,不過她了解的跟紫宮一脈的丹師完全不一樣。
她知道火烈草喜歡什麼樣的環境、該什麼時候栽種、施肥、澆水、除蟲,而成熟後的那些,不在她以往專研範圍之內。
也不知道誰說了個聽起來比較靠譜的建議,藍花楹眼睛一亮當場煉丹,只是到了最後煉出了坨黑乎乎的東西,也不知道算成功還是失敗。
系統:「叮,檢測到有人傳授《無名丹藥》,是否收錄?」
秦七弦心中道:「收錄,收錄!」
藍花楹身邊的青衣侍女當場試藥,一刻鐘後她道:「靈氣運轉速度有些許提升。」這說明丹藥是有效的,但效果並不理想,並非失傳的促息丹。而且這黑乎乎的一坨擺明雜質太多,為了那麼一點兒提升吸收大量丹毒得不嘗失。
因此,這個方法注定不能被採納,不過提出建議的弟子仍是獲得了五百宗門貢獻點的獎勵,也讓其他人羨慕不已。
兩爐丹煉完,太陽都快落山了,藍花楹授課結束,秦七弦這個御獸峰弟子也被青衣侍女客客氣氣地請出了丹桂峰。
古柔沖秦七弦使眼色,「你等下我。」她知道秦七弦接下來還要去獸苑挑靈獸,想跟過去看熱鬧。
秦七弦沒等多久,就看到古柔紅著眼睛出來,顯然是挨了訓。
秦七弦:「連累你了。」肯定是古柔把她帶進去聽課被師姐給批評了。
古柔搖頭,「不關你事,師姐講的這麼難,你又聽不懂。」
秦七弦心說抱歉,我聽不懂可我有掛啊。
古柔:「師姐說我不專心琢磨丹道,要是被別人搶了先,我就拿不到丹火了。地焰籐火二十年結一段新籐,我要是拿不到,就得等下一個二十年,她讓我回去好好想想……」古柔小聲抱怨,「現在成為內門精銳怎麼這麼難,他們都破解不了的丹方,讓我們來想辦法,這誰想得出來!」
「我要是早點兒突破就好了。就早幾天,也不需要這麼難的入門考核。」
「說是要集中資源培養最優秀的弟子……」古柔歎了口氣,一臉迷茫地道:「難道我還不夠優秀嗎?」
這話就有億點點自信了,果然自信的女生很可愛。
不過內門精銳考核也增加了難度?
秦七弦對丹道一竅不通,顯然幫不上什麼忙,這會兒出言安慰了幾句後問:「那你還去獸苑嗎?」
古柔:「去,當然去,腦子都一團漿糊了,自然要出去轉轉,沒準看到那些可愛的靈獸就突然靈光一閃了呢。」
小姑娘心態倒是不錯。秦七弦領著古柔到達獸苑,將獸苑轉了個遍。
秦七弦的獸環並沒有限制,即是說,只要她能收服,哪怕是獸苑品階最高的靈獸她也能帶走,這個權利不可謂不大。
「師姐,宗門內品階最高的靈獸就在這裡了。」錢珝帶著秦七弦和古柔兩人將獸苑全部參觀了一遍,最後又帶著她們到了最深處的奇珍閣,他們三人剛過去,奇珍閣內就傳來幾聲獸吼,猶如雷鳴一樣的聲音震得古柔臉上發白,她往秦七弦背後躲了躲,問:「這裡的都是幾階了?」
錢珝沒有半點兒不耐煩,認真地介紹道:「奇珍閣內都是五階以上的靈獸,大部分修為都在金丹境以上,要收服它們不太容易。不過秦師姐能領悟通靈訣,想來比其他人更容易得到它們的認可。」
奇珍閣裡是個小洞天。
小洞天裡有許多層,每一層裡僅有兩到三隻靈獸,一路看過去,聽著錢珝的講解,秦七弦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養不起。」
要麼吃的是補氣血的靈獸肉,要麼吃天地靈草、居然還有吃玄鐵礦的……總之就是燒錢!難怪當初選靈鶴的時候那師兄說了,沒錢怎麼養靈獸,她不配啊!
不過窮歸窮,真看到了合適的硬著頭皮也得養,秦七弦心頭默念:「望氣開。」體內彩氣覆眼,眼前的靈獸們身上都有了一些朦朧的色彩。只是大都淺淡,宛如一層淡淡白霧,就連她身側站著的古柔和錢珝,也是如此。
盯著白霧仔細看,就能看到靈獸品階、能力等,而她發現,白霧籠罩的這些靈獸體內都沒有隱藏血脈力量。難怪靈獸血脈覺醒那麼難……連本源都沒有,如何能覺醒?
不知道是不是靈獸們的氣都淺淡的緣故,看了這麼久秦七弦眼睛也沒有酸澀感,她將小洞天也轉了一遍,仍沒有相中靈獸,直到走到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她才看到裡頭有一團淡紫。
視線穿透那團紫,裡頭是一隻正在睡覺的小毛球。煉氣期三尾玉面狸,擁有一縷貔貅血脈。
貔貅哎,在修真界也是祥瑞之獸,能尋覓天材地寶,乃是招財獸,這不正適合她這窮鬼。
錢珝:「這裡存放的是不知名的靈獸蛋,本門的修士外出要是撿到無法識別的靈獸蛋大都願意帶回來,一直未能孵化的蛋都放在此洞內,裡頭有些蛋都放了幾百上千年了。」
他掏出一塊螢光石照亮,「師姐要進去看看嗎?」
最終,秦七弦挑走了那顆帶了一點兒紫氣的蛋。蛋比想像中的小,僅有她拳頭大,看著有點兒袖珍。
秦七弦在錢珝和古柔不解的目光下兌換了這顆蛋。
臨走前,錢珝還試圖勸她,「師姐,這枚蛋我查了入冊譜,它是三個月前被放進來的,進來的時候被層層篩查過,是高階靈獸的可能性不高。很可能是郁金蟲、識香蟲、光耀獸、玉面狸中的一種,換它有點兒可惜了。」如果是早期入庫的蛋,保存幾百上千年還存在活性,兌換回去還有可能撿漏,沒準是個什麼珍稀異獸,可三個月前才入庫的蛋,出極品的概率可太低了。
秦七弦道:「師弟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感悟《通靈獸神訣》時,我曾領略過萬千異獸的風采,這枚蛋給我的感覺有些與眾不同,心中有個聲音告訴我,就是它了。」末了,她又拿東池宴來當幌子,「主要就是我本命靈獸相中了它。」
「是凝聚出來的那個……」錢珝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師姐你收好。哪天孵化出來,能不能跟我說說啊,這裡的靈獸蛋,每一個我都摸過。」這也是個真心喜愛靈獸的人。
秦七弦客套道:「一定一定。」
跟錢珝寒暄了幾句後,秦七弦和古柔離開了獸苑。挑好靈獸,接下來秦七弦原本想去龍血湖,然而過去了她才得知龍血湖開啟是有時間限制的,哪怕她擁有令牌,也得等三日後才能入內。
古柔不無遺憾地說:「不能跟你一起去龍血湖看熱鬧了。等回了丹桂峰,我還是得好好琢磨琢磨丹方,近段時間都不敢再出門。」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問:「時候不早了,你要回去了嗎?」
秦七弦:「我還打算入手一個新手用的煉丹爐,準備去坊市轉轉。」靈網上可以下單,但價格會貴一些,要買便宜又划算的,還得自己去坊市淘。
古柔掏出自己的乾坤袋,在裡頭翻了翻,找出一個青銅丹爐道:「這是我最初煉丹時用的,現在已經用不上了,你拿去吧。」她果斷將丹爐塞秦七弦手裡,「別墨跡,你煉出的第一爐丹,記得分我一粒,就抵了這丹爐的價錢。」
「你想入門的話,最好煉製辟榖丹,這個是最容易上手的……」古柔講了些煉製過程中容易出現的失誤,末了又說:「若不是手裡沒藥草和丹火,我直接煉一爐給你看。我現在煉一爐辟榖丹,僅需一炷香的時間。」
古柔沒有當場煉丹,也只是提示了一下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因此系統就沒有動靜,並未主動收錄辟榖丹煉製之術。
原本古柔還興致勃勃地打算跟秦七弦一塊兒去買藥草,哪曉得她玄音骨閃個不停,顯然有急事,等她回完信息,整個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古柔一臉郁卒:「我得回去了。紫宮一脈剛剛又有一個同門煉製出了三品丹藥,競爭精銳的人又多了一個。師姐說我再不回去,就派人來把我綁回去。」
送走古柔,秦七弦又去買了些藥草。
她原本打算直接煉製清靈祛垢丹,哪曉得所需藥草全賣光了,顯然聽了藍花楹的傳道,那些弟子都迫不及待地購買藥草嘗試,直接把藥草都買斷貨了,想必藍花楹在修真坊市的那個丹藥鋪這一波賺了不少。既收攏了人心,又賺了靈石,這些內門精銳弟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秦七弦只能退而求其次,購買了十份無名丹和辟榖丹所需的藥草。
煉丹需要丹火,秦七弦去宗門租了個煉丹房,進去後檢查了一下陣法結界,這才把準備好的藥草都取出來,一一擺放好。
正準備喊系統煉丹,一直沒露面的東池宴突然冒出來,他手裡還拿著顆眼熟的蛋。
秦七弦下意識地摸了下獸環,裡頭已經空了!「你把我蛋拿出來幹嘛?」
東池宴隨手一拋,將蛋拋入高空,險些撞到了屋頂,落下時,又砸向屋內熊熊燃燒的鐵木火。
在他出現剎那,秦七弦就行動不便,這會兒想去搶回靈獸蛋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蛋往火焰上撞。
好在即將撞進火堆裡時,蛋穩穩停住,翻轉兩圈後飛回了東池宴手中。
煉丹房內有桌椅,東池宴走到桌邊坐下,把蛋放到桌面上來回撥動,每一次滾到桌子邊,秦七弦都心頭一緊。明明是條蛇,怎麼跟貓一樣,爪子賤。
她忍不住道:「這蛋裡的小東西有貔貅血脈,天生帶財運,你想天天有靈石吃,就別折騰它。」
東池宴停下手上動作,抬頭,面無表情地道:「你果然喜歡貓。」上次在初禾門,她被短瞬迷惑時產生的幻象之中,就有兩隻狸花貓。
秦七弦愣了愣,隨後發現,她小腿上那妖吻竟有些發熱發癢……
這……
妖魔該死的獨佔欲啊。
她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喜歡的是靈石。」
東池宴沒再說話,低頭繼續用手指撥蛋,時不時還敲擊幾下。見他沒有要損壞那顆蛋的意思,秦七弦長舒了口氣。
沒辦法,他玩就玩唄,只要不砸破就好。
這麼想著,秦七弦把小胖也放了出來,她跟小胖打了聲招呼後喚出系統,選中了技藝列表裡的《無名丹》(可命名)。
秦七弦:「系統,自動煉製無名丹。」
系統:「一鍵托管、放心修煉、飛昇無憂,即將煉製《無名丹藥》,檢測到宿主缺少松木扇,正在搜索……」
提示音響起剎那,秦七弦的已經施展出了鬼影迷蹤步,朝著煉丹房的大門飛了過去。她速度太快,胖鶴居然都沒反應過來,壓根兒沒注意她動了。
明明材料都準備齊了,怎麼還會差東西呢?松木扇倒不是什麼珍貴藥草,而是長在松樹底下,沒有什麼藥性的野木耳,因為扇形而得名,這玩意兒附近坊市肯定沒得賣,但松林裡必然有很多,最近的松林……
哦豁,器峰多松木,她跟器峰的萬和有仇,不會那麼巧直接撞上吧?問題不大,系統出手,被發現的可能性極低,她今天可沒受傷流血。
就在系統控制她路過東池宴身邊時,東池宴驀地抬腳,將她絆倒在地。
秦七弦直接半跪在地上,雙手撐住地面。
痛倒是不怎麼痛,就是小腿位置又癢起來,也不知道這妖魔在想些什麼鬼東西。
系統:「遭受外界攻擊,煉製中斷,請宿主做出評價……」
秦七弦利索起身,在靈網上下單購買了一點兒松木扇,這種松林裡隨處可見的東西很便宜,一塊下品靈石都能買一筐。
等待送來的過程中,秦七弦自個兒嘗試煉製辟榖丹,辟榖丹是入門級丹藥,煉氣期修士就能煉,對神識沒有什麼要求,當然有神識更能觀察細緻,把握火候和時機,提高成功率。
她現在神識不能用,很多地方不方便,煉製辟榖丹倒是不受影響。
第一次因為控火不夠熟練失敗了,第二次,加入淬煉的靈液時時機沒有把握好,依舊失敗。
東池宴也不滾那顆蛋了,就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時不時還點評一下,提醒她幾句,弄得秦七弦更加手忙腳亂,又連續失敗了兩次,臉都被煙給熏得黑一塊白一塊。
旁觀的東池宴一直在笑,眼如月牙,翹起的嘴角都沒壓下去過,把幸災樂禍幾個字都刻在了腦門上。
第五次她勉強成功,煉出了六顆色澤偏黃的辟榖丹。丹是成丹了,裡頭雜質瞧著卻也不少,一看就是顆下品丹。這麼看來,她煉丹天賦不怎麼樣……
辟榖丹也就一個飽腹作用,就這丹還含有大量丹毒,壓根兒賣不出去。
狗都不吃!
剛這麼想,就見面前的丹爐晃悠悠地飛到了東池宴手裡,他倒出幾顆丹藥擺桌上,「啪」、「啪」、「啪」一顆接一顆地按成了粉末。丹爐內剩下最後一顆沒按碎,他拿在手裡看了看,做出了一個秦七弦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把丹藥吃了!
秦七弦:……
這傢伙是真的狗啊。
「好吃嗎?」秦七弦忍不住問道。
東池宴呵呵兩聲,將丹爐扔回給了秦七弦。
見東池宴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秦七弦不再理他,自顧看向了系統面板。
辟榖丹煉製成功後,她發現系統面板煉丹術的列表裡新增了《辟榖丹》,即是說,以後就可以靠系統托管煉製辟榖丹了。
秦七弦沒有接著嘗試,煉丹也會消耗靈氣,連續六爐丹,將她體內靈氣消耗了個七七八八。她服了一顆玄靈丹打坐調息恢復靈氣,又等了一刻鐘,才有個雜役弟子將松木扇送上門。
松木扇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以火燒,香味會逐漸變得濃郁。
它能將氣息吸附到體內,遇高溫則漸散。火烈草藥性狂暴,氣味刺鼻,將本沒有藥性的松木扇加入丹爐,莫非是綜合藥性,讓火烈草的氣味慢慢釋放?
作為一個只會煉製辟榖丹的入門煉丹師,秦七弦也只能胡亂猜一下,她沒多想,喚出系統:「系統,一鍵托管,煉製《無名丹》。」
秦七弦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她快步走向盛放鐵木火的石台,伸手剎那,整個掌心已被淡淡靈氣包裹,與此同時,身體微微發熱。她無法用神識窺探自身情況,但身體的發熱反應有點兒像修煉葵花寶典時的那種熱,莫非是體內蘊藏的一絲金烏真火也被系統調動起來了?
秦七弦注意到她的手心也微微泛紅,像是一塊燒紅了的烙鐵。
隨後,她震驚地看著自己一手伸出,抓向了石台上的鐵木火!
她的手好似一把利刃,直接將火焰切斷,截斷一簇火焰於掌心,青銅丹爐飛到掌心上方,在她手心上徐徐旋轉。秦七弦自己煉丹就跟往日燒火做飯一樣,還得把丹爐架在石台上,結果系統一出手,直接掌心馭火,控爐。
她左手控爐,右手也沒閒著,直接伸出去取了一株藥草過來,兩指駢起結印,捻氣訣瞬發包裹藥草,並以極快的速度萃取出藥液。
萃取靈液考驗的是修士對靈氣的掌控力度,靈氣多一點兒少一點兒都不行,萃取過程中也不能中斷,如流水潺潺源源不斷方能淬煉出高品質藥液,秦七弦之前這一步就出了好幾次岔子,然而系統操控之下,她的靈氣如涓涓細流一般包裹藥草,反覆揉搓、擠壓,很快就萃取出晶瑩剔透的藥液來。
此時的她動作流暢、熟練,彷彿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早已將煉丹一道修煉到了出神入化地步的大宗師,每一個步驟都不慌不忙,一切盡在她掌握之中,跟之前手忙腳亂的模樣判若兩人。
東池宴上翹的嘴角一點點壓平,眼中笑意完全消失,點漆似的眸子裡恍惚飄著兩簇幽冷寒火。
站在石台前煉丹的人,是她,又絕不是之前的她。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8 PM
第040章 靈箜
東池宴心中清楚,他現在上去踹她一腳,煉丹必然被打斷,這爐丹肯定是廢了。而那些真正的丹道大師,哪怕身體受了重創,也能不受影響堅持將丹煉完。
他與她有神魂契約,在他初醒未開靈智時,還曾懵懵懂懂的做過些蠢事……
結果他控制她身體並不順暢,而那個東西卻能完全掌控她的肉身,以她的身體施展出完美的神通道法,彷彿達到了靈肉合一之境。
東池宴眼底一片猩紅,察覺戾氣難以克制,他強忍著衝動返回秦七弦識海。入內,東池宴週身好似籠了一層黑氣,明明已經在她的識海,卻彷彿回到了那片漆黑、死寂的荒野。
他面上閃過掙扎之色,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殺意和死氣彷彿凝聚成了一根抵著他後背,推他前行的長矛,刺激他想要發洩。
就連識海內那團妖腐之氣都好似受到了死氣牽引,變得活躍起來。
然而踏水而行時,足底觸到那軟嫩的水草,微微冰涼讓他意識低頭,看著那水中如絲帶飛舞的綠草,像一尾魚輕觸他的腳背。
東池宴原地駐足許久,到底忍住了大肆破壞的衝動,只是目光越來越冷,彷彿眼神能殺人。
秦七弦現如今感覺不到自己識海的存在,可這會兒突然就有頭皮發麻,腦袋涼颼颼的感覺,她登時心頭一凜,該不會是東池宴又在作妖?
他剛剛黑著一張臉,眼神也瘆人,還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妖魔果然情緒多變、反覆無常,翻臉比翻書還快……
哎喲。她的小腿處,怎麼又開始發熱發癢起來了!
好在這癢並未對系統煉丹造成影響,很快,系統控制她的身體又有了新的動作。
秦七弦盡量去忽略小腿上的麻癢,繼續全神貫注地觀看系統煉丹。
她是個旁觀者,可也能從系統的一舉一動裡感受到渾然天成的韻味,就好像系統煉丹時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它展示出來的丹煉丹手法好似經歷過千錘百煉,臻至完美。只是觀摩,都讓她受益匪淺,下次煉製辟榖丹的成功率必然會大大提高。
秦七弦看著自己的手連續不斷地取出草藥淬煉,萃取好的一滴滴藥液晶瑩剔透猶如水滴,懸於空中久久不落。
很快,除了松木扇的其他藥草都萃取完畢。
她手一揮,一顆顆藥液有規律地投入丹爐,此刻這些藥液都無色透明,秦七弦都不知道到底哪一顆屬於哪種藥草,因此看得一臉懵。
鐵木火分出很多縷,猶如絲線一樣纏繞在了丹爐的爐壁上。這一手分火術,也讓秦七弦歎為觀止,丹桂峰的藍花楹只分了三縷丹火就被眾人奉為丹道奇才,那系統這算什麼?丹神!
藥液依次入爐,沒有放完就直接蓋上。
溫火熬製一刻鐘後,迅速揭蓋,投入剩下的藥液,並將松木扇也放入爐中。
絲絲縷縷的火焰又整合成一簇,週身靈氣飛速運轉,不斷注入掌心火焰,經過大量靈氣澆灌的鐵木火火焰越燒越旺,猶如一個大火球將青銅丹爐都包裹其中。
秦七弦心頭一緊,她體內靈氣正在快速流失,宛如一個漏了底的瓶子,嘩嘩地往外流。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消耗了一大半!靈氣消耗太多太快,一陣疲憊感登時襲來,秦七弦心道這煉丹也是個體力活,並不比她以前種地輕鬆。
猛火淬丹持續的時間不長,秦七弦估計不超過三分鐘。長了她都撐不住,體內靈氣得被耗乾,如今就剩下了不到兩成了。
火焰縮至黃豆大,又燃燒了片刻後才徹底熄滅,丹爐旋即打開,裡頭躺了一小堆玉色丹藥。
仔細一數,竟有十顆之多。
居然沒有一絲藥香溢出,難道是失敗了?正想著,就見系統操控她的身體將丹丸一把抓出來,隨手扔在了石台上,玉色丹藥都沾了灰,看著沒有之前那般乾淨剔透。
系統:「《無名丹》煉製結束,是否為其命名?」
秦七弦打算等等再說,看看丹藥具體是什麼效果了再命名不遲。
系統:「檢測到宿主還有足夠的藥草,是否繼續?」
繼續個頭,她這會兒身體很虛啊,靈氣只剩下不到兩成,體力也已經跟不上了,繼續煉丹絕對不可能成功。她心中喊了否,隨即拿回了身體控制權,也就這麼一瞬間,秦七弦覺得身子一沉,彷彿渾身上下都被捶打過一遍,又累又酸。
她伸手去摸石台上的丹藥都夠不起來,手抖得厲害,腿也特別軟,走兩步都抖個不停。
好不容易抓起一顆,正要往藥瓶裡裝時,就看到其他珠子一顆接一顆飛起,在空中連成了一條線。
線的那一端,握在東池宴手中。
東池宴嗅了嗅,「這是什麼丹?」他拿起一顆丹,直接放入口中。
這次他咀嚼得很慢,似在慢慢品味。
秦七弦艱難地邁開腿,將飛在空中的丹藥一顆顆收進瓶內,他也沒有阻止。
只是等到好不容易收完,手裡一空,整個丹藥瓶都到了東池宴面前的桌上。
東池宴道:「的確能提升靈氣運轉的速度。」說到此處他閉眼,似在感悟什麼,待睜眼時,東池宴瞳孔閃過一抹異色:「還能提升吸收靈氣的速度,算是變相改善修煉資質了。」頓了一下,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秦七弦:「藥香收斂於丹內,返璞歸真,此丹乃是毫無雜質、渾然天成的極品丹藥,你上一次煉辟榖丹還是劣質下品,這次就成了極品,我該如何稱讚你呢?」
沒想到東池宴會主動鑒別丹藥。
聽到他對丹藥藥性的分析,秦七弦已心花怒放,眼前的丹不是丹,那都是綠瑩瑩的上品靈石!她得取個響亮點兒的名字才行。
這會兒對於東池宴的試探並不在意,而是厚著臉皮道:「過獎過獎,也就平平無奇的丹道小天才了。」估摸著他已經猜到了,或許還腦補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沒見他最近都老實多了,還經常主動幹活,也刺激得系統打折降價。猜到了又如何,反正他也看不見系統,不能把她和系統怎麼樣。
呵,就喜歡看你忌憚、不爽的樣子呢!你跟系統使勁兒卷,我就能多拿點兒好處。
秦七弦已經在跟系統溝通命名了,結果一口氣說了好幾個都命名失敗,這讓她想起了穿越前認識的一個作者,多次取名提示被佔用後,怒叫老娘取不出名字了。
她無語道:「遲早藥丸。」這個總沒有重名吧。
系統:「遲早藥丸命名成功!」
東池宴見秦七弦明顯在走神,語氣冷淡地道:「依附他人得來的東西都是無根浮萍,一旦失去,就會被打回原形。」說完,他輕輕拂袖,將桌上的丹藥瓶收走後,原地消失不見。
打鐵還需自身硬,這個道理她當然懂,不然為何系統煉丹時她也看得那麼認真,還自己復盤辟榖丹煉製過程,查漏補缺。
你講道理歸講道理,別把丹藥全拿光啊!
秦七弦無奈咆哮:「你好歹給我留幾顆!」話音落下,兩顆丹藥憑空飛出,險些砸了她鼻樑,入手卻發現他並沒有砸出多大力道,就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剛好他留下兩顆丹丸,一顆自己修煉時先嘗嘗,另外一顆,就給古柔送過去。當初古柔贈丹爐時,就說煉製出的丹送她一顆。
總不能送那低劣的下品辟榖丹!
如今她有靠山,也沒必要藏拙,橫豎大家都知道她資質好,悟性高,就是妖腐之氣限制了她的成長。
現在這個坑人的世道,不管什麼地方,底層修士都是被壓搾的對象。她當初是雜役時,內門弟子都可隨意打壓,而進入內門後,才是真正得到了宗門的認可和庇護。
只有自身實力強大,才能獲取更多的修煉資源,反正這裡的人都實力有限,看不出她識海內住著妖魔,她可以放心大膽地浪。
她只要不作死跑到中州、妖域戰場上那些熟悉妖魔的大能面前晃,就出不了岔子。
送丹之前,秦七弦先給古柔去了信,將松木扇的特性告知對方。
消息發過去如石沉大海,並未得到任何回復。
秦七弦收了玄音金骨,在離開煉丹房之前,她彎腰捲起褲腿,抓了一把小腿紅痕位置,「你做了什麼,怎麼奇癢無比?」
雖然不疼,但癢起來是真的抓心撓肺,非得抓幾下才有所緩解。
最開始的時候她接觸其他靈獸就會癢,東池宴從小白蛇化形後發癢的次數減少許多,卻又變得飄忽不定,毫無規律可言。
上次好歹提到了貓,這次她是真沒想明白,怎麼就又癢起來了呢?秦七弦腦中忽地閃過個念頭:難不成他以為兩人間變成了三人房,佔有慾又冒出來作祟了?
問了兩遍,東池宴都沒回答,秦七弦正罵罵咧咧,就聽「噹」的一聲響。
那鐘聲彷彿敲進她腦海裡,震得耳邊都嗡嗡的。這是宗門的聞道鐘,每逢敲響必有大事,全宗弟子不管在做什麼都務必在第一時間放下手中的事物趕到演武場。
「靈霄門弟子聽令,內門精銳、普通弟子、雜役弟子,立刻前往演武場集合!精銳在內廣場、依次往外站。」
秦七弦現在是內門精銳,必須第一時間趕到最遠的內廣場,她艱難地爬到胖鶴背上,催促道:「快,快,去演武場。」
等到了演武場,就看到其他人都到齊了。掌教等人站在高台上,俱頭昂首看著頭頂天空。
她身邊的人恰好是白執鶴,秦七弦壓低聲音問:「白師兄,可知發生了什麼事?」
白執鶴眉頭一皺:「你師父沒告訴你?」在場精銳無一不是精神飽滿、靈氣充盈,唯有秦七弦靈氣枯竭,一臉疲態,看著與他人格格不入。
秦七弦默然,她師父,現在應該還在睡大覺。
白執鶴抬眸看了一眼前方那些元嬰期的宗門長老,除了孤懸燈,其他人已全部到齊,就連以前甚少露面的商丘一脈脈主付新雅都到了,還帶著幾個門下弟子拿著各自的樂器站在了最前面。
付脈主首徒似乎就是追隨在靈箜真仙門下弟子身邊,想來他們是想藉機拉近點兒關係。
與其他弟子相比,形只影單的秦七弦顯得有些可憐,她明明資質那般好,悟性遠勝自己,卻飽受妖腐之氣折磨,也難有未來……
白執鶴眼神裡充滿憐憫:「天下書院知道嗎?」
秦七弦點頭。不知為何,總覺得白執鶴看她的眼神有點兒奇怪,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秦七弦:他在同情我。
白執鶴微微頷首,接著看向上空,目中隱有期待:「靈箜真仙快到了。」
本來也跟著他仰頭往上看的秦七弦立刻收回視線,心中登時有了點兒危機感,剛還在說只要不作死跑到中州大佬面前就不會出岔子,一轉眼的功夫,中州的大佬就來了?還讓他們每個人都必須到場,躲都躲不掉!
「還有多久?」
「快了,快了。」
「馬上就到!」
又等了一會兒,孤懸燈姍姍來遲,她沒跟掌教他們站在一起,直接走到了秦七弦身邊。聞道鍾也將她震醒,每個人務必到場,她也不能例外。
孤懸燈看著秦七弦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秦七弦:「……」
所有人都以為我元神崩了,覺得我是絕世小可憐。
……
千呼萬喚始出來。
天邊傳來一聲清脆的鳳鳴,緊接著,巨大的金色鳳凰由遠及近,轉瞬即至。
鳳凰落在演武場上方,將整個演武場都鍍了一層淡淡的金。
「恭迎真仙!」
鳳背上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免禮。」
一男一女從鳳背上落下,走在前面的女子頭戴帷帽,身穿艷紅長裙,大幅裙擺上金絲勾勒出的鳳凰栩栩如生,隨著她的走動而振翅飛舞,有金色碎羽紛紛落下,如夢似幻。底下有弟子下意識伸手去接,卻抓了空,這才明白,那些只是浮光幻影。這位,顯然就是傳說中的修真界第一美人靈箜真仙了。
可惜她戴著帽子,壓根兒看不見臉。
青衣男子背負劍匣,稍微落後了她半個身位,宛如護衛。
待到兩人落地,空中金鳳長啼一聲,倏忽化作一架鳳首箜篌,穩穩落在了靈箜真仙身側。她倚琴而站,笑著問:「貴門精銳可已到齊?」
付令遠:「回稟前輩,已全部到齊。」
靈箜真仙:「渡川界偏遠,沒想到這裡還能發現幾個挺不錯的苗子。」她看向底下那幾個音修,微微詫異道:「哦,原來靈霄門也有音律一道。」
付新雅上前回話,一時言笑晏晏。
大佬在上頭寒暄,秦七弦原本很緊張,生怕識海內妖魔暴露,沒想到東池宴居然大大咧咧地冒了出來,還在她旁邊評頭論足:「渡劫期,這就是人族強者?修真界第一美人?不過如此。」
他現在情緒穩定,面帶微笑,立如蘭芝玉樹,笑如朗月入懷,跟剛才那個眼眸猩紅一身煞氣的妖魔判若兩人。
秦七弦頓時就不緊張了,東池宴出來到處亂晃那兩個修士都沒反應,顯然,他們也看不到東池宴。
安下心後,秦七弦瞬間八卦起來。
她想問東池宴是不是能看見靈箜真仙的臉?然而此刻不敢發聲,神識又不能用,正想著,忽覺自己能感應到識海存在,她消失幾天的識海終於回來了!
秦七弦立刻用神識發問:「她長什麼樣?」
東池宴瞥她一眼,「跟你一樣。」
秦七弦愕然,心道居然把我跟天下第一美人相提並論,我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
東池宴漫不經心地答:「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
秦七弦:「……」
行吧,可能在妖魔眼裡,人修都長得差不多?
靈箜真仙:「接下來,我將以一曲風過水無痕為諸位測神識,合格者可隨我前往中州青梧界。」說完,她在箜篌前坐下,抬手,修長的玉指撥動琴弦。
樂起,悠揚動聽,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四周的一切都好似靜止下來,聽曲的人屏起呼吸,風不再吹,流雲停滯,飛鳥都收攏翅膀,靜悄悄立於樹梢。
風緘雲默,萬籟俱寂。
在這片寧靜裡,美妙的樂聲就是天地間唯一的仙音。
猶如穿過山谷的清風,輕輕搖晃著每一根樹枝,拍打每一片綠葉,又像是泛在湖中的舟,留下一路漣漪清波。
秦七弦感覺自己識海都在搖晃,水面起了皺褶。
系統:「檢測到有人正在傳授雅藝,是否收錄……」
秦七弦眼睛一亮:「收錄!」繼技藝之後,系統面板居然又開啟了一個分支,日後琴棋書畫等都也能一鍵托管了?
她一定要給真仙使勁兒打CALL,真心希望靈箜仙子多彈幾首!
在收錄的過程中,秦七弦週身氣息有了些許變化,呼吸節奏都暗合曲聲,彷彿在這首仙音裡有所感悟一般。
注意到這一點兒的東池宴驀地變了臉色,他嘴角噙著冷笑,眼神如刀,就那麼靜靜地盯著秦七弦看。
秦七弦:「……」
小腿怎麼越來越癢了?
那讓人心神安寧的曲中意境不但不能讓她忘記煩惱徹底平靜下來,反而因為太過安靜,使得周圍的一切都好似被遺忘,唯有腿腳上的麻癢勾走她全部心神,好似有一隻螞蟻從皮膚表層鑽進了她骨頭縫。
偏偏大庭廣眾之下她又不能去撓,只能咬牙切齒的強行忍住。
一邊忍,一邊罵東池宴:「我小腿癢,到底怎麼回事?」
東池宴斜睨著她,冷冷道:「怎麼,要我幫你撓?」他那陰惻惻的目光瘆人得很,秦七弦總覺得他能一把捏碎她的小腿骨。
秦七弦:「不敢。」系統收錄不是一鍵托管,她能動,可以自己抓撓。
可所有人都沉浸在曲聲裡無法自拔,她一個人在那撓癢癢像什麼話!只怕一動,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然而那癢意實在忍不住,秦七弦只能用另一隻腳的腳跟在小腿上蹭上幾下,稍稍緩解了一下壓力。她這一動,就感覺有一道灼熱視線看了過來,還有淡淡威壓蘊藏其中,讓秦七弦腿腳都有些發軟,險些站不住。
就在她即將跪倒之時,身邊的師父也從琴聲中脫離而出,直接伸手穩穩地架住她胳膊,助她站穩。
背負劍匣的青衣劍修一步跨出,身影消失原地。
再出現時,他已站至秦七弦和孤懸燈面前。
青衣劍修面色不善,他沒說話,抬手時兩指尖夾著一張符菉,快速掃過秦七弦和孤懸燈額頭。
符菉嘩嘩抖動兩下後不再動彈,見狀,青衣劍修收回符菉,視線在秦七弦和孤懸燈身上來回游移,最終停留在秦七弦臉上。
「妖腐之氣?」
「難怪。」他自言自語,隨即視線從秦七弦臉上移開,又看向孤懸燈,「你叫什麼名字?」
孤懸燈行了一禮道:「晚輩孤懸燈。」
青衣劍修:「果然是你。」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木匣,「有人托我帶點兒東西給你。」
孤懸燈並未伸手去接,淡淡道:「他的好意我心領了,煩請真仙將其物歸原主。」
青衣劍修深深看她一眼,隨後毫不猶豫地將匣子扔到地上,冷笑一聲後離開。
木匣落地後直接摔開,裡頭裝的是一根有些眼熟的香,嗅著那淡淡梅香,秦七弦不淡定了,這隨意扔在地上的竟然是異常珍貴的冷香梅。
師父之前有一根,用在了她身上。
她也是後來才曉得那香有多珍貴。
現在,有人給師父送了一支香,而師父不肯收?
就在這時,四周陸續有人從曲聲中醒來,不過大家仍癡癡地看著上方撫琴的靈箜真仙,無人注意到地上那根珍貴無比的冷香梅。
興許是察覺到秦七弦的視線,孤懸燈無所謂地道:「你想要,撿起來就是。」
說罷又道:「算了,我去撿。」她抬手,正要施展擒拿術去抓,卻見衣袖被勾住,身側弟子搖搖頭,一臉認真地道:「我不要。」
秦七弦不知道這枝香的主人跟師父有什麼故事。
可她冒著得罪渡劫期劍修的風險拒絕這支香,足以說明那個故事並不是個HE結局。
她不想要那支香。
不要就不要,可別為了徒弟委屈了自個兒。
秦七弦艱難擠出個笑容,「我神識會恢復的。」一邊說,一邊調動神識力量,悄悄給孤懸燈傳了個音。
孤懸燈登時一臉震驚地道:「真的沒有損毀,那這次若能被選中前往天下書院,那你身上的問題一定能得以解決,你資質這麼好,悟性也高……」震驚之下的孤懸燈都忘了神識傳音回復,直接脫口而出。
秦七弦緊張地扯她袖子,「噓……」師父你可別背刺我,東池宴沒搬家前我哪兒都不想去!偏遠山區渡川界就是我唯一的家。
兩人說話引起週遭不滿,就連上方彈奏箜篌的靈箜真仙都朝著她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靈箜微微皺眉,隨後瞥了一眼已經回到她身後的關長情。
關長情搖搖頭,傳音道:「沒有異常,兩個廢人而已。」
靈箜則道:「曲聲已過半,我也未發現異常,其他地方,似乎都沒什麼進展。」她聲音低落,顯得有幾分憂鬱。
《風過了無痕》這首靜心明悟曲她早已彈奏過千百遍,一心幾用也不會出錯,這會兒跟關長情神識傳音,雙手依舊能毫無差錯的撥動琴弦。
關長情安慰道:「要找到妖星談何容易,它要修行,淬煉元神,必然還會出現白日星相,我們現在已有所察,肯定能抓到它,無需過於擔心。」
靈箜:「你說得對。」
頓了一下,她又道:「等下,我想去那裡看看。」頭微微轉動一下,帷帽的面紗也隨之輕晃。
關長情本來正一臉溫柔地看著她,聽得這話陡然變臉,疾言厲色道:「你還記著那個人!你主動要求來渡川界果然是因為他。」
靈箜撥弦的力度稍重,隨後脊背都好似繃緊了一些,幽幽道:「長情,我並非薄情寡義之人,他對我有恩。如今,能記得他的人尚有幾個,以後,還能剩下多少?這靈霄門眾人,都會逐漸遺忘與他相識的前塵因果,想必要不了多久,那山頭就會翻修另做他用。」
「我應該去。」靈箜原本微側的身子已經轉正回去,背對關長情,好似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拒絕的冷意。
關長情立刻賠了不是,面上恢復笑容,藏於袖中的拳頭死死攥緊!那人已死,成了她心中的白月光,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加朦朧旖旎,他如何跟一個死人比!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28 PM
第041章 撐傘
上方兩人修為高深,壓根兒不把這靈霄門的修士放在眼裡,自信他們的神識傳音不會被任何人知曉。
然而這裡藏了個妖魔。
東池宴聽到妖星等字眼就心神一凜,一些記憶碎片無端端冒出來,讓他眉頭都擰緊了些:看來《墜星入海》不能隨便再修煉,上次修煉已引起了修真界那些頂尖強者的注意,竟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抓他。
藉著挑選優秀弟子的幌子跑來抓妖。
罷了,最近都叫她別煉了。反正她神識暫時也夠用。肉身跟不上,元神再強也白搭,一個築基期,識海化溪已是極限。
曲子已到尾聲,仍沉浸曲中的人只剩下少許幾個,秦七弦身邊的白執鶴就是其中之一。
太白一脈除了他還有個嬌小玲瓏的少女,紫宮、商丘、神庭、曲池四脈各剩下一個,合谷弟子已全部清醒,顯然這一脈都沒了希望。
很快,又陸續有弟子醒來,太白一脈的嬌小少女甦醒後快步走到白執鶴身邊,她過來的時候還氣鼓鼓地瞪了秦七弦一眼,接著強行擠到秦七弦和白執鶴中間,將兩人給隔開了。
孤懸燈:「她是阮怡寧,與你師兄交好,以前他們三人經常一起歷練。」
秦七弦明白了,既是師兄朋友,定是因為師兄提前結丹埋怨她。
秦七弦默默讓開一些,不跟小姑娘一般計較。
然而沒想到的是那阮怡寧身子居然在膨脹變寬,擠得她不得不繼續往一側退讓。
明明是個嬌小蘿莉,也不知道修的什麼功法,竟然轉瞬變成了金剛芭比,塊頭大得跟黑猩猩似的。阮怡寧雙臂微抬,不經意地撞到秦七弦的肩,就這一下,撞得秦七弦嘶了一聲。
阮怡寧那胳膊,又硬又壯活像個大棒槌,碰一下都能把人砸青。
秦七弦好脾氣地繼續挪動腳步。
結果,不專心聽曲的她再次收穫了一堆白眼和一些無聲的威脅警告。
接下來又陸續有弟子甦醒,到最後,曲聲結束時,僅有兩人還沉浸曲中,並未睜眼。
一個是白執鶴,另外一個是神庭一脈的劍修,長得濃眉大眼,英武不凡。
上方的靈箜真仙收起鳳首箜篌,看著付新雅柔聲道:「此曲乃我前些年所做,能讓聽者靜心、凝神、念頭通達、明心見性,現將曲譜贈與你們,勤加練習,可助宗門整體實力提升。」
靈箜真仙說話之際,系統提示音同時響起。
系統:「收錄成功,雅藝(可升級):《風過了無痕》(箜篌)」
看樣子一鍵托管的話只能彈箜篌,換其他樂器都不行,並且僅限這一首曲子。在技藝和雅藝方面,系統都不怎麼智能,顯得十分呆板,完全不會舉一反三。不過這兩個後面都跟了括號可升級,想來升級後會有改變。
若是以後與人比試,先刺激別人展示,然後她在用同樣的曲子、書畫、舞蹈等擊敗對方,那豈不是……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超級裝逼!
秦七弦心說,「低調,低調。」作為一個穩健的人,她才不愛出這樣的風頭——除非迫不得已。
東池宴一臉鄙夷地道:「這曲子並非她所做,不識曲中意,哪門子的譜曲人?」
秦七弦洗耳恭聽。
東池宴:「風吹過沒有留下痕跡,不是風柔,而是水在隱忍。她只理解了一個靜,靜心、凝神、開悟,浮於表面罷了。」
「非風動、非水動、唯心動。」
「曲中寧靜,乃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譜曲者尚在隱忍,然無需再忍的時候,也快到了。」
「平靜的水面下蘊藏的是濃烈殺意……」他頓了一下,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曲盡餘音散、殺人正當時。」
秦七弦有點兒懷疑,一個妖魔,對音律還能有如此深的見解?她完全沒有沉浸曲中,故而不瞭解,但其他人看著都十分平靜……
也不對,如果真的那麼靜心安神,那些從曲中醒來的人也不該對她那麼大惡意吧?她就在聽曲子的時候動了幾下,一個個都恨不得踹她兩腳,揪著她到那靈箜真仙面前跪下謝罪。
把別的譜的曲子說成自己的,往自己臉上貼金,這修真界第一美人,真是虛有其名。
東池宴微翹的唇角很快壓下,面上恢復無波無瀾,他看著秦七弦淡淡道:「你自己彈的時候,不就知道了。」
秦七弦:「……」東池宴又在試探,他怕是摸清了她依靠系統修行的規律,這傢伙腦子怎麼長的。
她面不改色、坦然自若,無所謂地道:「我沒有箜篌。」箜篌琴可不便宜,因為世人追捧靈箜真仙,修真界彈箜篌、收集箜篌的修士極多,且沒人敢煉製低品箜篌,唯恐褻瀆了月華般高貴皎潔的仙子。如今市面上的箜篌都是靈器級別,最差的也得數千上品靈石。
東池宴將秦七弦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發現想通過她神色判斷真的很難。
沒有反應,就是她最大的反應。
死豬不怕開水燙。
所以,試探她做什麼?白費力氣!
很快,神庭一脈的年輕劍修也睜眼,他雙目格外明亮,似有劍光如小銀魚遊走於瞳孔之中,整個人給人的感覺猶如一柄即將出鞘、初露鋒芒的劍,引得關長情多看一眼,微微頷首道:「還成。」有點兒天賦,可以培養。
現在就剩下了白執鶴一人,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白執鶴身上。
秦七弦暗歎幸好她剛才往旁邊挪開了,她可不想享受這萬眾矚目的待遇。
卻在這時,靈箜真仙和范無鋒一起走了過來。
孤懸燈稍顯緊張,她示意秦七弦笑一笑,別板著個臉。這兩位都是中州強者,興許有辦法解決秦七弦身上的問題。范殿主能將靈箜仙子請過來,孤懸燈心頭是十分感激的。
這宗門內能讓孤懸燈佩服的人不多,范殿主就是其中之一。
秦七弦笑了一下,露出幾顆牙。
僵著臉只能說肅殺,這一笑,像是要吃人。孤懸燈無奈:「要不還是別笑了吧……」
秦七弦:「……」
很快,靈箜真仙在秦七弦面前站定。
她盯著秦七弦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道:「目前還未有徹底解決的辦法。」她聲音有些低沉,「若是有就好了,我那師妹日日夜夜受其折磨,我卻無能為力……」
關長情低聲安慰她道:「不關你事。」說話時還掃了一眼范無鋒,眼中明顯有責備之意。誰讓你拿這些事來煩靈箜,惹得她傷心難過?
范無鋒彷彿沒看到,又主動說起了妖吻。作為一個在妖域戰場上廝殺過多年的修士,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一記眼刀而已,他受得住。
范無鋒讓秦七弦把褲子拉起來,「她的妖吻就……」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秦七弦小腿上痕跡消失,原本的那個妖吻烙印不見了。
秦七弦自個兒也奇怪呢,她剛剛都還癢得很,應該還在才對啊?顯然是被東池宴給隱藏起來了,不過她也跟著驚訝道:「怎麼沒了?」
她的驚訝就是聲音稍微上揚了一點兒,臉上一個表情都沒,僵硬呆板。
范無鋒:「當初就猜測是半妖,如今看來,果然如此,半妖死了,妖吻自然消失。」半妖短命,眾所周知。
孤懸燈歎了口氣,「也算是個好消息。」
秦七弦:「……」你們口中死了的半妖就站在范殿主旁邊,手都要揪到范殿主頭髮了!她懷疑他不是什麼蛇妖,怎麼跟貓妖似的,總那麼手賤,不是按珠子,就是抓水草……
本體怎麼也得有雙爪子才對!
有爪子的蛇,哈呀,那不得是龍?
靈箜真仙則道:「等他醒來,我們還會祭出皎月,一切妖魔鬼怪無所遁形,大可放心。」
這皎月又是什麼玩意兒,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那麼厲害?在大佬眼皮底下,秦七弦一動不動,更沒去看東池宴,以免露出任何破綻引起懷疑。
只是在靈箜真仙說出這話後,站在范無鋒旁邊的東池宴就原地消失了,這讓秦七弦心肝兒一顫,該不會藏不住了吧?
又等了片刻,白執鶴從頓悟中睜眼,他目光湛湛、面帶微笑,顯然有所收穫。
見白執鶴醒了,靈箜真仙向他微微頷首,稱讚了兩句後足尖一點兒凌空飛起,足下生蓮在空中踩出一條唯美蓮梯。等到了高空上,她手中拋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鏡子,鏡子飛出剎那,天地驟然失色。
彷彿一下子進入黑夜,四週一片漆黑。下一刻,頭上鏡子驟然發光,如明月高懸,清輝遍地。
那光線透亮,人沐浴在光芒之下,好似被光線刺穿,身上沒有半點兒秘密可言。
好在持續時間不長,片刻後,秦七弦聽得一聲冷叱,「收。」
圓月被靈箜收回袖內,週遭也跟著恢復正常。靈箜真仙收了鏡子並未再說話,她只是靜靜凝視一個方向,久久不曾挪動。恰有調皮的風撩起她面紗,讓底下眾人看到一張叫人呼吸都凝滯的臉。只是美人不知為何顰眉,眉宇間一抹憂色,叫人恨不得將世上最珍貴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只求她能展顏一笑。
關長情臉色也不好看,說話聲音都硬邦邦的。
關長情:「白執鶴、秦少白,你們可願隨我前往中州青梧界,接受天下書院的入門考驗?」這一次只是初選,能不能真正成為聖尊門生,還得看他們接下來的表現。
白執鶴和秦少白立刻答應下來。
底下,秦七弦鬆了口氣。東池宴沒有被發現,所以,她其實不用時刻擔心妖魔暴露,這天底下能看出異常的人怕是屈指可數。
想必跟《通靈獸神經訣》有關係,白毛老祖自己親手布的局,若是能被人輕易看破,那他不就是白折騰了麼。
就是不知道為何會選中她!或許以後才能找到答案了。
被風吹起帷帽面紗的第一美人秦七弦也看到了。
她下意識覺得,第一美人不過如此,還沒識海裡的東池宴好看。
至於美人一臉哀怨地盯著那座被燒燬的山頭,這讓秦七弦有了點兒猜想:莫非白毛老祖跟靈箜曾有什麼感情糾葛?
好奇歸好奇,現在不是打探的時候,晚點兒再問。
這時,空中的靈箜真仙終於有了動作,她一步邁出,身形逐漸變淡,消失之處仍有金蓮花瓣飄灑,久久不散。
關長情冷聲道:「有什麼需要交待的趕緊去辦,一刻鐘後出發。」
白執鶴愣了一瞬,躬身行禮道:「渡川界藏劍秘境即將開啟,可否等……」藏劍秘境並非靈霄門獨自入內,還有許多競爭對手,他作為太白一脈的大師兄,理應為一同進去的師弟師妹們護道。
話未說完就被關長情厲聲打斷,「一個地火淬丹的小秘境而已,不值一提,等你入了天下書院,有的是五行淬丹之法,資源數之不盡,只要你有本事拿!」
說罷,關長情朝著靈箜剛走的方向追了過去,兩人一併消失於天地間。
秦七弦:難不成他倆要去上個墳。
人走了,她也放鬆許多,偷瞄了一眼識海。識海沒崩,就是溪水略少,細小的一縷水源,深不過三指。
東池宴已經恢復成了小白蛇,正安詳地躺在她的水草旁邊。
水淺得幾乎都沒不了它肚皮,看著是有點兒可憐。
秦七弦想回去,但大家都沒散,她只能幹等著。百無聊賴之際,突然想到什麼,她立刻看了過去,登時道:「香呢?」
地上就剩了個空匣子,香怎麼不見了!
師父不要的那根冷香梅呢,誰趁亂撿走啦?
孤懸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瞧到了地上的空盒子,她淡淡道:「撿走就撿走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旁邊熱熱鬧鬧,師徒倆都等得有些不耐煩,孤懸燈直接摸出了酒葫蘆,可惜還沒喝,靈箜真仙他們就回來了。
這次,靈箜真仙沒有祭出她的箜篌當飛行法寶。
青衣劍修關長情取出了一艘靈舟後,招呼白執鶴二人登船。
沒承想,神庭一脈的那個劍修秦少白上船後,突然恭恭敬敬地朝關長情行了一禮,「前輩,此去中州,晚輩可否再帶一人?」
話音一落,底下一陣竊竊私語。
不少人都看向了同為內門精銳的藍花楹。藍花楹神色有幾分不自然,將頭側向一邊。
秦七弦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個秦少白就是跟藍花楹有愛恨糾葛的那個劍修!
也就是說,公孫厄曾是他的劍奴!
她眼皮一跳,心頭竟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就聽秦少白道:「我是劍修,她是我的劍奴。」
底下修士一陣嘩然,本以為他要帶的是藍花楹,哪曉得竟是那個災星公孫厄?大家看藍花楹的眼神更古怪了,而被眾人關注的藍花楹眉頭蹙起,直接轉身離開。
原本關長情神色不悅,聽到這句倒是點了下頭,說:「既如此,那就帶上吧。」
秦少白面露喜色,一揖到底:「多謝前輩。」
隨後,他看向遠方,道:「公孫厄,還不過來。」
公孫厄也是神庭一脈的內門精銳,只不過因為連續兩任師父都出了意外,她現在就沒有自己的師父,平時也被其他同門孤立,素來都是一個人站在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
秦七弦一直沒能用神識,之前都沒發現公孫厄的存在。直到此刻,她才看到公孫厄從樹蔭底下走出,從無人關注的陰影裡,走到了被太陽暴曬的演武場中央。
公孫厄不卑不亢地道:「我不去。我早已不是你的劍奴。」
秦少白皺眉,淡淡道:「別不識好歹!」
關長情神色不耐,一個剛剛突破凝神期的弟子,雖然領悟了劍意但一眼看過去亂七八糟的,早就練歪了。且她年紀也不小,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劍修與劍奴而已,無非就那麼一點兒恩怨糾葛,他看得多了。
關長情淡掃一眼公孫厄,直接道:「不去的話,那你這一輩子就別離開渡川界。」
公孫厄沉默片刻,說:「好。」
關長情沒想到她答得這麼乾脆,頗有些惱怒,直接抬手用劍意寫了個囚字,淡淡銀光籠罩公孫厄四周,好似在她週身安放了一個囚籠。
接著,他瞥一眼秦少白,「一個永遠走不出貧瘠之地的籠中鳥,去不了妖域戰場的劍奴而已,何須介懷?」
秦少白連忙道:「多謝前輩指點。」
片刻後,靈舟升空,眨眼消失。
公孫厄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無視了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眾人見她不答話也覺無趣,逐漸散開。
秦七弦跟師父打了聲招呼後跑到公孫厄身邊,「你也凝神了。」她掏出一顆築基丹遞過去,「上次宗門發了三顆,我只用了一顆,這個給你。」
公孫厄詫異道:「你怎知我正在準備築基?」此次初禾門的經歷,讓她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這天底下獨一無二的本命劍。
秦七弦:「!」
你不是剛剛才凝神嗎?現在瞧著也就凝神期一層的修為,怎麼就想著要築基了?
我是有系統外掛,你有什麼?也能神速進階?
公孫厄沒有推遲,直接將築基丹收下後道:「日後願追隨師姐左右,但憑差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秦七弦:「哦,那倒不用。」
公孫厄:「理應如此。」說罷,她風風火火地轉身就走,「我得回去為衝擊境界做準備了。」
秦七弦:「……」行叭,一顆築基丹換個小弟,這波不虧啊。
楓林谷,竹舍。
從演武場回來後,秦七弦才認真地打量起識海。
識海內溪水比上一次看多了一些,都能將小白蛇徹底淹沒了,恢復得這麼快?還有,白蛇頭頂怎麼多了個紅點兒?
正納悶時,就看到小白蛇身子底下壓了根香,赫然是那支遺失的冷香梅。
師父不要的香,居然被東池宴給悄無聲息地撿了回來,秦七弦腦海裡莫名出現了只扒拉垃圾桶撿骨頭的小狗,這畫面一出現,她就沒忍住,笑出了聲。
天天罵他狗東西,這下還真有那味兒了。
此刻冷香梅還在水中燃燒,早已燃了大半。
這香的確是好東西,能將這麼好的香送給師父……
正想著,就聽東池宴冷不丁道:「香裡有毒。」溪水起霧,小白蛇悄然消失,人形的東池宴突兀出現在溪邊,赤足踩著溪水。
他恢復人形時,手裡仍攥著碧綠水草,水草宛如活物,在他修長的指尖纏繞,隨著他手指彈動,宛如在指尖翩翩起舞。而水草之中,還有一顆紅色水滴狀的東西在發光,好似水草結出了顆紅果。
秦七弦注意力完全被紅果吸走。
就見那紅果紅得不夠純粹,紅中帶黑,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腥氣,讓秦七弦下意識覺得髒,板著臉問:「那紅的是什麼?」不要什麼髒東西都往識海裡撿!
東池宴:「張植體內的玄妖魂種,就是我覺得惡臭的玩意兒。這顆魂種還想寄生在你神魂內,被我攔了。」魂種可以吃,可太臭了,他嫌棄,跟水草放一起,倒是可以緩緩淨化它的味道,以後能當個小零嘴。這樣也可以讓水草變得沒那麼誘人,一舉兩得。
知道是妖魔用來控制張植的玩意兒後,秦七弦一陣後怕,若非東池宴鎮得住,她此刻恐怕已經變成了張植那樣的噁心玩意兒。
深吸口氣,秦七弦想起正事,問:「冷香梅裡的毒是怎樣的?」
東池宴:「能緩緩摧毀識海,短時間表現大概就是嗜睡、健忘。」
秦七弦震驚:師父一直愛睡覺,會不會跟這毒有關?
東池宴欣賞著秦七弦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呵呵一笑後補充道:「上次那根沒毒,這根有毒。」在識海裡,她那張臉可鮮活得多,眼神也異常靈動,他都沒想過,有人能在妖魔面前這般鎮定自若,或者說不當回事、囂張狂妄。
難不成,他血脈傳承記憶裡那些人人懼怕妖魔、談妖色變的畫面是假的?
秦七弦:「你沒中毒?」
東池宴不屑道:「這點兒毒算什麼?」
你是妖魔你元神強你不懼毒物你厲害!
秦七弦:「那我中毒了嗎?」東池宴是妖魔天不怕地不怕,可她還是個築基期的小弱雞啊。不過她沒感覺到任何不適,難不成識海裡住了個東池宴,還等於裝了個空氣淨化器?繼導航之後,東池宴又增加了個新功能啊。
東池宴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秦七弦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接著繼續道:「那人為何要一直送冷香梅?」師父需要這個東西?
東池宴挑眉,反問:「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東池宴淡淡道:「你師父,她沒有靈相。」
秦七弦愣住。修士的靈相至關重要,若是修不出靈相,師父絕不可能修到元嬰期。
這就說明,她曾有過靈相,只是靈相已經損毀。
她忽然就明白了,為何才拜師不久,師父卻對她那麼好,總是一臉憐愛地看著她。
因為感同身受。
師父一定從我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
秦七弦:正因為經歷過風雨摧殘,師父她才總想著為我撐一把傘。
作者:
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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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1:29 PM
第042章 寂寞
靈相被毀這個問題不是她能解決的,不過東池宴沒準能有什麼辦法,秦七弦立刻問:「那有沒有解決辦法?你神識那麼強,還有血脈傳承記憶……」
東池宴直接打斷她,語氣頗有些不耐煩:「你師父靈相被毀,與你何關?」整日都想些亂七八糟的,收集妖魔血晶怎麼一點兒不積極,他不架著她去,她連找都不願找!
秦七弦想了想,回答:「我這個人,一直都怕別人對我好。因為我總會忍不住,給她來個超級加倍。」
冷漠換冷漠,虛假換虛假,真心換真心。
東池宴若有所思,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一瞬,呵了一聲後淡淡道:「我只記得怎麼吃靈相。」
秦七弦:「……那你多釣釣魚,沒準能想起什麼來。」
東池宴沉下臉,他都不知道面前這人哪來的膽子,成日跟他提要求,讓他做這做那。
她知道不知道,在其他人修眼裡,妖魔是做什麼的?
秦七弦開始畫餅,「我把水草養大了給你吃。」她靈相相關的知識也惡補了不少,都說靈相損毀對修士影響很大,但東池宴吃水草她真的沒有半點兒反應,現在又好端端地長出來了……
難不成因為她是穿越者,靈相都特殊一些?總之,他想吃就吃,大不了再養。
秦七弦大方道:「想吃多少吃多少!」反正他吃或是不吃,她都管不住,不如多說幾句漂亮話。
孰料她這般誠意滿滿的表態,換來的卻是東池宴的一記冷眼。
就見東池宴一言不發地抬手一揮,在水面上劈出一掌,水花四濺。
秦七弦登時有點兒頭疼,不待東池宴趕人,自個兒道:「我出去,我馬上走。」說罷,毫不猶豫地退出識海。
東池宴:「……」
他將手裡的水草一點一點兒地纏在手腕上,臉色越發陰沉,水草不提還好,一提就能讓他大動肝火。誰能想到,這水草吃了跟沒吃一樣,他與她也不知道到底結的個什麼契,總之,她的靈相被他吞噬後就如同換了個位置。從她的識海,鑽進了他的神魂。
他根本沒能吸收靈相,反而,以神魂力量溫養了水草,這也是為何後面水草長得更快的原因。
水草很香,本能誘惑他吞噬。
吃了,又彷彿沒吃。用秦七弦的話來說,他就是吃了個寂寞。記憶缺失,實在是一件很糟心的事。
難道,要換一種相處方式?
「我這個人,一直都害怕別人對我好……」天妖最擅長學習,或許,他應該改變一下策略。
然而想到這些,東池宴心情更加煩躁,將剛纏好的水草又扔進溪內,還掀起溪邊石頭壓住,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秦七弦打消了去詢問師父和畫靈她們的念頭。
這麼多年,一點兒消息沒傳出來,想來師父並不願意提及這一段往事,她平時酒葫蘆不離手、嗜酒如命,也不知道是否與靈相被毀有關。
或許靈網上能搜到點兒什麼。冷香梅乃珍稀的孕神養魂物,讓她神識恢復得極快,上網衝浪完全沒有問題。
秦七弦摸出玄音金骨入內,先是在鏡湖上搜索翻看,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消息,就在她想去傳說中出售消息的天機樓瞅一眼的時候,秦七弦發現她的靈網上多了一棟建築。
彤雲之下,巍然屹立的黑色建築若隱若現,隔得老遠,都能感覺到其上透出來的殺伐氣勢,宛如一排弓弩架在面前,隨時都可能萬箭齊發。
等神識靠近,她才發現那是一段城牆。牆的兩端都隱藏在暗紅色的迷霧內,只能看見些許輪廓,唯有中間那段清晰可見。
城牆由大小不一的黑色石頭堆砌而成,石間縫隙裡偶有淡淡金色一閃而過,仔細去看才發現裡頭鑿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即是每一塊石頭,都由數不清的陣法符菉相連。
牆上遍佈血跡,有的血還是鮮紅的,像是剛剛濺上去的一樣。而有些地方,紅到發黑,跟城牆原本的顏色融為一體。
城牆上還有火燒、雷劈、刀槍、棍棒,各種各樣的術法、神通留下的痕跡,與數不清的符文縱橫交錯在了一起。
通過這些痕跡便可以想像,這傷痕纍纍的城牆經歷過多麼慘烈的戰鬥,秦七弦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心神震盪,眼前血光沖天,耳邊好似充斥著廝殺吶喊之聲。
好在下一刻,就有涼風吹過,將一滴細雨吹到她鼻尖兒,微微涼意讓秦七弦眼神恢復清明,耳邊也沒了廝殺吶喊,取而代之的是悅耳動聽的琵琶曲,曲聲中自有一股恣意灑脫、俠骨柔情。
就見前方城牆兩端的紅霧突然沸騰起來,翻滾如海浪,滔滔江水拍打城牆,洗淨牆上一切污濁。風起,霧散,旭日昇,城牆全段顯出真身。
它長得看不到盡頭,蜿蜒如黑色長龍,身上的符文和血污都消失不見,宛如剛剛鑄成一般。
龍脊背上插了一面金色旌旗,上書鎮妖關三個大字。
一道古樸滄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成功獵殺妖魔者,可入此關。」
秦七弦明白了,這相當於靈網上的一個隱藏板塊,殺過妖魔的修士才可以入內。她前幾日在初禾門斬了一隻妖魔,這才開啟了靈網內新地圖。
鎮妖關內其實就是個大型交易市場,只不過裡頭賣的東西大都出自浮生妖界,是渡川界可遇不可求的珍貴之物。
購買的貨幣也不是靈石,很多東西都直接以妖魔血晶做計量單位,秦七弦還在珍寶樓裡看到了冷香梅,這種香居然需要一百塊玄階妖魔血晶才能購買,確實算得上價值連城。
鎮妖關內也有鏡湖,秦七弦想了一下,在鏡湖內直接搜索冷香梅。她注意到冷香梅最早是由一個靈植師煉製出來的,那個靈植師名叫沐晟安,本命靈相是悟道梧桐,出生於靈氣貧瘠的偏遠地界,然天資優秀,悟性絕佳,在浮生妖界狩妖中大放異彩一飛沖天,如今已突破渡劫,並跟中州大宗的女天驕結了道侶。
靈氣貧瘠的偏遠地界,難不成就是渡川界?
秦七弦順籐摸瓜,在鏡湖上一直翻找,終於從無數消息中又搜到了一點兒蛛絲馬跡。
那是一人的發言,「跟劉相思一起的女修靈相又沒了?呵呵。」這個又字就用得有點兒內涵了。秦七弦心頭一沉,繼續去搜劉相思。
劉相思是個名人,在浮生妖界也是小有名氣,秦七弦很快就將此人的信息收集了一大堆。
她即是靈植師沐晟安的道侶,中州一流大宗門——萬獸歸宗的天驕,宗門名字挺有野心,也是名副其實的諸天萬界御獸第一宗。劉相思二十歲就結丹,二十五歲前往浮生妖界狩妖,同年登上斬妖榜前百,位列金丹境修士第七十八名。
鎮妖關內有個英魂碑,上面會記錄死亡、重傷無法再參戰修士的名字。
順著這個時間線去找,秦七弦翻得頭昏腦漲,終於找到了師父孤懸燈的名字。
孤懸燈:為救被圍困的道友,慘遭地階妖魔吞噬靈相,惜別鎮妖關。
前後隕落的修士名字秦七弦也去看了,而這些名字,在鏡湖上都曾留下過痕跡。將所有搜集到的消息整合起來,秦七弦得出一個結論。
師父和沐晟安都是靈霄門弟子,一同前往浮生妖界斬妖除魔。
他們在妖界戰場上遇到了劉相思的隊伍,因為救劉相思,師父靈相被毀無法再繼續戰鬥,只能返回靈霄門。而留在鎮妖關的沐晟安,實力越來越強,還跟劉相思結了道侶。
但這些只是表面。
有人曾內涵過跟劉相思一起的修士沒了靈相,而劉相思,她是一個御獸師,她契約的靈獸擁有一絲饕餮血脈,本命靈相更是遠古凶獸饕餮。
饕餮,它什麼都吃。
所以,師父的靈相,到底是妖魔吃的,還是饕餮吃的?
誰吃的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吞噬的靈相能否恢復。靈相被妖魔吞噬在鎮妖關內並不罕見,也經常有人討論,秦七弦從中找到了解決之法。
靈相,其實就是修士所選的修煉之道,所行的長生大道的縮影。靈相本毀,在大家看來屬於道途崩斷,要恢復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一來需要散掉修為重新開始,二來,則是新走的道要更加適合,更加強大。
但是修士的本命靈相凝結本身就是自身上限,除非那些體內擁有兩個、三個甚至更多靈相的絕世天才,幾乎從未聽說過靈相被毀後還能重新凝結出新靈相的。
師父是御獸師,她的本命靈相,有很大的可能是一隻靈獸。而那靈相,十之八九就是她締結的本命靈獸能進化的最強形態。
好比劉相思,她的本命靈相是饕餮,她的本命靈獸體內就流淌著一絲饕餮血脈力量。
秦七弦一直泡在靈網衝浪,直到眼前一黑才意識到自己被踢出靈網。
哦豁,神識耗盡了。
好在沒有透支損害到識海根本,否則的話,剛修補好識海的東池宴能把她吊起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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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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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1:29 PM
第043章 狡詐
等從鎮妖關內出來後,秦七弦才發現她竟然在靈網上泡了一天一夜,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吩咐機關傀儡煮了靈米,又順手餵了胖鶴後,秦七弦將一縷靈氣注入玄音金骨內翻看未讀消息。
古柔:「啊啊啊,我試過了,真的可以。真的是松木扇!師父說煉製出來的丹丸具備促息丹的藥效,丹毒也在允許範圍內,已經可以直接使用了!」
「我現在可是丹桂峰的大功臣,多虧了你提醒我。」
「成為內門精銳弟子,我都分了一座小藥峰,就在丹桂峰背後,我叫它晚香峰。剛換的新腰牌真漂亮呀!」
「我今天運氣可真好,剛剛煉製清靈祛垢丹也成功了,一爐裡有五顆下品丹丸呢,要是我有自個兒的丹火,這一爐丹肯定能上中品。對了,你現在在哪兒,我給你送點兒丹藥過來!」
「在修煉嗎?」
「你有時間了記得回我啊,待會兒一起吃飯,珍饈閣,我請。」
秦七弦回了個恭喜,並跟古柔約了等會兒在珍饈閣內見面。說來慚愧,她穿過來這麼久,都沒捨得花靈石在外面吃上一頓!
接著,她翻出塗檀的名字,給師兄發了個信息。
秦七弦:「師兄,你知道師父的靈相是什麼嗎?」
塗檀很快回復:「不知道,沒見過。」
秦七弦有點兒意外,沒想到,連師兄都不知道師父的靈相。
她又問:「那你知道,師父的本命靈相被毀了嗎?」
這次,師兄隔了好半晌才回復,「現在知道了。」
片刻後,又有消息傳過來,「師父的本命靈相是火鳳。她以前契約的本命靈獸,是一隻體內擁有鳳凰血脈的玄陰鳥,有機會進化成鳳凰。師父既然從未提過,你就別去問她,惹她難過,知道嗎?」
也不知道師兄哪來的消息渠道,居然這麼快就打聽到了。
秦七弦一邊回答知道,一邊盯著火鳳兩個字看。
看著看著,她下意識就放下玄音金骨,將頭轉向另一邊——那裡,胖鶴頭都埋進了食盆裡,正在哼哧哼哧地吃靈米。
體內擁有鳳凰、白澤、饕餮三種血脈力量的胖鶴若是能在龍血湖內順利覺醒,豈不是要勝過師父當初那只玄陰鳥,如果師父契約胖鶴當本命靈獸重修,不就能重塑靈相,再登仙途了嗎?
這麼一想,秦七弦對胖鶴寄予厚望。
她愛憐地摸了摸胖鶴的頭,並破天荒地往它碗裡多添了一碗靈米,柔聲道:「乖,好好吃飯。」
胖鶴突然就打了個哆嗦,怎麼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呢?
它看著碗裡多出了的靈米,略一猶豫後就埋頭吃了起來。
管他呢,先吃飽再說!
秦七弦喊話東池宴,「你說我契約胖鶴當本命靈獸如何?」
話音剛落,識海內風起雲湧,巨浪滔天,溪邊碎石亂飛,砸得她太陽穴都突突地跳。
她連忙道:「我說說而已。」本命靈獸,就不是養在獸環內那麼簡單,需締結神魂契約,而靈獸的意識也能進入修士的識海之中。
就是契約後,她識海內能多一隻胖乎乎的靈鶴。
本來東池宴就嫌擠,再多一個,他肯定不樂意。
這樣一來,若是胖鶴覺醒,師父卻不肯收的話,她就有理由說服師父接受它了。
我家崽子不允許,我契約不了別的獸!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胖鶴能覺醒。秦七弦果斷求教:「有沒有辦法刺激它覺醒體內的血脈力量?」戒指裡的老爺爺,羊毛不薅白不薅。
東池宴清清冷冷的聲音傳出:「小事一樁,問題是,我為何要幫你?」
秦七弦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答,對方是妖魔,而她這段時間,大概有些飄了,仗著神魂契約,把他當成了可以不斷索取的「老爺爺」。事實上,妖魔發起狠來,兩敗俱傷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她傷得更重。
她沉默一瞬,進去識海,在裡頭幻化了一張沙發,「要不,您在這沙發上躺躺看舒服不舒服?」
神念都能化實,裝扮一下自己的識海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她以前因為識海裡住了只妖魔,壓根兒沒想過在裡頭搞裝修,如今有求於東池宴,只能試試從這方面入手,畢竟,這妖魔想住得舒服,對生活品質要求挺高。
他以前喜歡躺在那蛇皮上,她給他做個懶人沙發應該比較合其心意吧。
秦七弦淚盈於睫,聲音哽咽:「我是個孤兒,沒有親人,我以為我們都有過神魂相交的親密關係了,本應該同舟共濟守望相助對不對?」識海一切都是神念所化,淚珠想要多少有多少,她沒敢哭得太誇張,也就眼裡閃了閃淚花而已。
東池宴:「……」他面色不悅地撩了下眼皮,冷叱一聲:「出去。」
秦七弦只能退出識海,離開前她快速在沙發旁放了個玻璃茶几,又在茶几上擺了盆綠蘿。等退出後想偷瞄一眼看看東池宴反應,卻發現識海又進不去了。
這孽障,到底誰才是識海之主啊!秦七弦歎了口氣,心頭默默念了句刁奴欺主。
算了,她再想想辦法。
正好現在要去坊市,看看能不能買點兒幫助靈獸覺醒的丹藥。
識海內,東池宴靜靜站在粉色沙發面前。
他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只是能感覺到那地方有點兒軟。猶豫許久,東池宴彎腰伸出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下,留下淡淡指印。
收回手,指印也緩緩消失。
「嘁,就這麼個破東西。」記憶裡有很多神異之物,雲霞鮫紗、天絲冰縷、霓裳織羽都遠比這個舒服。又站了一會兒,他鬼使神差地坐下,坐下後還稍稍錯愕,微微有些僵直。
深陷下去的鬆軟雖然舒適,卻讓他心神不寧。
坐了片刻,東池宴又站起來,蹙著眉頭看這張粉色沙發。
他不喜歡這個顏色。
猶豫許久,東池宴化為白蛇,再次躺在了沙發上。
這樣,就合適多了。
……
秦七弦打算去坊市,出門時遇到綠柳,被綠柳叫住。
綠柳:「小主,苦葉島歸你後,宗門派駐在苦葉島的雜役弟子就已回來了,你得自行安排人手。」
秦七弦:!
宗門可以強制雜役弟子去,她不行啊。即是說她現在還得給願意去的弟子開工資,工資低了都沒人肯去。可那裡一年也至多幾十塊中品靈石,開高了她也不划算。
綠柳建議道:「我們可以去庶務堂發布任務先看看有沒有人接,一般來說,駐派任務一年能有個一塊中品靈石就可以,但苦葉島……」綠柳搖搖頭,無奈道:「前幾日回來的那兩個弟子吃了許多苦,修為不僅沒增加還倒退了,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身形也消瘦許多。他們交接任務的時候一直在抱怨苦葉島環境越來越差,一天比一天陰冷,現在雜役弟子都知道了。」
苦葉島太冷了,還靈氣稀薄。他們又沒足夠的靈石修行,維持住體力靈氣,故而陰寒氣入體難以抵擋,導致經絡受損。
綠柳已經將消息都打聽好了,繼續道:「因為天氣陰寒,今年苦葉島的草料收成都大減,一共就賺了二十多中品靈石,還得刨除成本,盈利不足二十。小主暫且開出五塊中品靈石的價格試試。若實在無人肯接,就先擱置了吧。」
秦七弦見綠柳將一切都考慮到了,直接道:「綠柳姐姐看著安排就是。」她掏出儲物袋打算給靈石,沒想到綠柳直接按住她的手道:「幾塊中品靈石而已,姐姐這裡有。」說罷,不待秦七弦推遲直接閃身躲入畫中。
秦七弦:「……」她瞥到畫上有一點兒墨跡未乾,是綠柳新畫了一樹紅果,於是道:「我等下要去坊市,給二位姐姐帶彩墨回來。」
畫上的綠柳沒說話,但是整張畫都晃了兩下,像是被風吹得左右搖晃一樣。
秦七弦走出石洞,前往坊市,她先把彩墨買好放進了儲物袋,接著才去挑選丹藥。
坊市大大小小的丹藥鋪子足有數十個,基本都是丹峰精銳弟子門下產業,其中口碑較好的當屬藍花楹師姐的藍心閣。
藍心閣位於坊市東北角,圈一塊挖出池塘,裡頭養了許多蜃貝,每日吞吐大量彩色霧氣,將整片池塘都化作了一片七彩雲海。藍心閣就建在雲海上,底下是一座三層小樓,專賣金丹境以下修士可用的丹藥。小樓上方則懸掛一輪藍色彎月,月內是個小洞天,賣的就是高端貨了。
秦七弦站在雲海前方,有些無從下腳。
難道要飛過去?
坊市內是禁飛的,可這雲海上壓根兒沒有路。
這時,有金黃錦鯉躍出水面,吐出亮晶晶的水泡,口吐人言:「道友,是要購買物品還是出售丹藥?」居然還是軟萌的蘿莉音!
秦七弦說明來意,那錦鯉甩了一下尾巴,「藍心閣二樓有售,道友你直接過去便是。」它魚尾甩下,一道彎彎的金色弧光將雲海劈開縫隙,露出了一條通往閣樓的鵝卵石小路。
「多謝。」秦七弦道了聲謝,沿著小路前往湖心的藍心閣。
進去後便有侍女等在門口,笑吟吟地為她引路,「道友想買幫助靈獸覺醒的丹藥,請跟我來。」藍心閣侍女的修為居然都是築基期,秦七弦不由感歎這些內門天驕的實力。
她現在也是內門精銳弟子,名下產業,就只有一座無人肯去的苦葉島。
二樓樓梯轉角處有一個雕花拱門,門外站了個穿著大膽的女子,正在與小廝爭執。女子上身穿了件紅色繡金芙蓉訶子,下身是開衩到腿根的長裙,外面就罩了一層鏤空薄紗。她腰間、腳踝、手腕都帶著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叮鈴鈴如同的聲響,如同疾風吹驟雨,驟雨打芭蕉。
秦七弦聽到丹師論道幾個字,登時停下腳步。
原來,這清風曉月露台今日舉辦了一個丹師論道會,故而不對外開放,那女子想進去,被小廝攔在了門外。
秦七弦沒急著上樓梯,而是問:「丹師論道,什麼人可以進?」
領路的侍女:「道友說笑了,自然是丹師可進。」
秦七弦:……好吧,她可能說了句廢話。
秦七弦試探著問:「我能煉製辟榖丹,不知可否入內一觀?」話音剛落,就聽門口妖嬈女子嘲諷笑道:「一個丫鬟,還大言不慚說自己會煉製辟榖丹!就算會,辟榖丹那種低品丹藥,你也好意思說出來。」
這話讓秦七弦都愣了一瞬:我,丫鬟?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青色勁裝,恍然大悟。成為內門精銳後,秦七弦就有了穿衣自由,然而她都沒給自己買過一件法衣,身上穿的還是普通料子的布袍,而在靈霄門,穿這種料子的通常只有連雜役弟子都夠不著的小廝、丫鬟,也就是奴僕。
她倒是沒說什麼,不料那面帶微笑的侍女驀地變臉,直接一掌劈出,將紅衫女擊飛後道:「無知凡人,連內門師姐都認不出來,還敢出言不遜!從今往後,膽敢踏入藍心閣,殺無赦!」說罷,她直接吩咐門口小廝道:「把這不開眼的髒東西扔出去!」
門前小廝一改此前唯唯諾諾的樣子,臉一沉,將紅衫女拎小雞一樣拎手裡,拖著往樓下走。
紅衫女披頭散髮口角溢血,被拖走時口中仍在不斷重複:「我主人是彭霄,你們敢如此對我,我……」
秦七弦太陽穴突突地跳。侍女的處理方法她沒什麼可指摘的,只是隱隱有些擔心。那個彭霄沒重名的話應該是個排名靠後的內門精銳,該不會又嫉恨上她,到時候跑來找她麻煩吧?
就像當初得罪了一個裴青梅,結果就引出了她背後的男人屠重安,斬了屠家兄弟後,又牽扯出了內門精銳萬和,就跟葫蘆娃似的一個接一個連成串。
她不怕,但是覺得很麻煩。識海內,東池宴聲音突兀響起,「那女人對你起了殺心。」他聲音裡帶著笑,「她不想殺打傷她的人,卻想殺你,你們人修可真奇怪。」
「她怨你,明明是個內門弟子,偏偏穿個凡人衣袍。她一個感受不到靈氣的普通人只能從衣著服飾判斷身份,自然把你當成丫鬟。」東池宴聲音有些飄忽,好似變成了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這讓秦七弦聳然一驚,彷彿切實感受到了女人的恨意,化作冰涼刺骨的水從地面滲出,打濕她的鞋底,寒意,從腳底猛串上頭頂。
秦七弦微微戰慄,緊張道:「東池宴,你在搞什麼鬼?」
「呵。」聲音冷得像高山上化不動的冰,緊貼在她耳邊。
東池宴淡淡道:「試了一下千幻妖的能力。」頓了一下,又說:「千幻妖能感受到他人強烈的記憶,剛才那個女人,對你怨念很大。」千幻妖,就是初禾門他吞噬掉的那只新生天階妖魔,能夠感應到他人記憶,其中印象最深刻的,越容易被探知。他不能輕易動用神識力量,以免驚動修真界強者,妖星現世,已經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
但探知凡人卻不受限制,因為壓根兒動用不到神識力量,看一眼即可。
剛剛他就看了一眼地上女子,自動讀取了她的記憶。畫面內看到的都是秦七弦,偶爾閃過一個男人的臉。
他其實對秦七弦也試過了,他藏匿於她識海,對她施展神通不用擔心氣息洩露。結果,看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靈碎畫面,而這些畫面裡,從未有過他出現。
如今已經證明,不是這千幻妖的能力有問題,而是他壓根兒沒在她記憶裡留下痕跡。
還說什麼神魂相交的親密關係……
人修,果然陰險狡詐,口中無一句實話!
東池宴碾碎一截水草,手一抬,將草屑扔進了溪水裡。轉念想到什麼,又蹙起眉頭,嫌惡地將剩下的整根水草扔到水裡,連溪邊沙發,都被他一掌劈成碎片。
只是躺在蛇皮上時又覺不舒服,東池宴沉默一瞬,依著之前觸感幻化了一張新的,重新躺了上去。
「辟榖丹自然也是可以的。」侍女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時,秦七弦感覺貼著脖頸耳廓的冷意消失,隨即鬆了口氣。
她轉身吩咐道:「去取三份煉製辟榖丹的藥草來。」她身後是個花椒木繞金絲鳥架,上面站了好幾隻羽毛艷麗的牡丹鸚鵡,鸚鵡停著不動時就會化作盛放的牡丹,稍稍一動又恢復原形。侍女話音剛落,一隻鸚鵡撲稜翅膀飛起來,一邊往樓下飛一邊喊:「三份辟榖丹藥草,三份,三份……」
「丹師論道由我們提供藥草,煉製出的丹藥需與藍心閣均分。三品以上的藥草若是煉製失敗,則需支付藥草成本價格。」
聽到侍女解釋,秦七弦打消了自己出藥草的念頭,她現在要考慮的是自己煉還是系統托管。
自己煉丹耗時長,且不一定能一次成功,耽擱的時間她肯定會錯過不少丹方收錄。
系統托管的手法太厲害,圓潤自如臻至完美,以這種丹道大宗師的手法來煉丹……
雖說打定主意不藏拙好爭取資源,可她其實有一顆穩健(苟)的心,不想太過高調。上次當眾修行通靈獸神訣是逼不得已,現在麼……
侍女仍在介紹規則:「至於丹火,今日少閣主會提供地焰籐火給大家使用,只需施展出引火訣,便能取一縷六品地焰籐火煉丹。少閣主的地焰籐火,可供三百人同時煉丹。現在有幾位丹師都在煉製三品靈丹,古柔師姐和蒲淵師兄更是要煉製四品丹,這會兒正在做準備!」
一聽這話,秦七弦立刻不糾結了。就她那個控火術,駕馭三品的鐵木火都夠嗆,要是使用六品地焰滕火,能不能把火引過來都是問題。
然而四品丹藥的煉製不容錯過!
秦七弦:苟什麼苟,讓我裝逼讓我浪!
中州來的強者都看不見東池宴,早該放下心。縮在這渡川界,她怎麼放飛都可以!
侍女:「需要準備煉丹台嗎?」
秦七弦回道:「不用了。」
侍女眼眸一亮,接著道:「那師姐直接施展引火訣即可。」
小廝適時端上藥草,放在她身側鳥架底下的白玉小方桌上。秦七弦心道:「系統,煉製《辟榖丹》。」
系統:「叮,一鍵托管放心修煉,飛昇無憂,即將煉製《辟榖丹》,請稍後……」
再次失去身體控制權的秦七弦已經非常淡定了,她認真觀摩系統煉丹,打算看看自己煉製辟榖丹和系統煉製的差距在哪裡。
結果就看到系統控制她的身體異常快速地掐出引火訣,她都沒看見指法,就一個招手的功夫,一團火焰籐蔓從露台那邊飄出,出現在了她的手心裡。
她手腕一翻,將火焰直接截斷。秦七弦注意到整個籐蔓微微一抖,登時心頭也跟著一跳。這不會損傷到藍花楹師姐的丹火吧?
然而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她只能硬著頭皮往下看。
截火後,以火溫爐。
用地焰籐火時跟之前鐵木火有區別,籐火包裹丹爐,就如同丹爐上長滿了爬山虎,明明覆蓋整體,卻又不是一整片,能清晰看到籐葉枝蔓。
藍心閣,彎月小洞天。
一襲黑衣的藍花楹端坐在書案前,正在認真地翻看一本剛找到的丹道殘篇,裡頭有很多失傳的丹方,可惜方子大都不全,需要耗費無數時間和精力去修復。
她面前的書案上還擺著個鐵木架,上面擱了一塊圓形玉璧,玉璧內人影幻動,正是曉月露台上那群論道的丹師。
看得入神的藍花楹倏地抬頭,面露詫異之色,她的火焰怎會出現大量消耗?
難不成,有那個大丹師跑去參加丹道會,轉念又覺不可能。能煉製四品以上丹藥的宗門內兩隻手都數得過來,都是紫宮一脈的執事、長老了,怎麼可能來參加藍心閣的丹道會,至於她那幾位有競爭關係的師兄師姐,更加不會過來。
藍花楹取下架子上的玉璧,認真觀察了一番,又仔細感應了一下自己的地焰籐火,隨即發現這火焰消耗居然不在露台上。她緩緩轉動玉璧邊緣縫隙裡的小珠子,裡頭的視角就發生了變化,這次,玉璧內展示的是露台外的樓梯拐角處。
看到煉丹之人,藍花楹眉頭一皺。
怎麼會是秦七弦。
擅長種靈谷的雜役弟子秦七弦跑去御獸峰一鳴驚人成為了內門精銳,現在又開始煉丹?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0 PM
第044章 彩虹眼
秦七弦煉丹,為何她的地焰籐火會突然異常?她一個人的消耗,比露台上所有人加起來都多。
藍花楹心中有了個猜測:定是她控火不夠熟練,以為煉丹就是火焰越大越好。
然而在看清遍佈丹爐的火焰後,藍花楹霍地起身,滿臉震驚:怎麼可能!
遍佈丹爐的火焰濃淡分明,明明是從她這裡截取的地焰滕火,卻能將一縷火焰劈作細若髮絲的千百縷,每一縷都有不同的溫度,這種細緻入微的控火水平,她……
她從未見過,就算是唐脈主都做不到。
唯有那些藥典上有過記載,說是丹道大宗師可以將一簇火分出千萬縷,火焰強弱縷縷不同。
藍花楹用力閉上眼:我一定是看錯了。
再睜眼時,遍佈丹爐的火焰已經消失,藍花楹鬆了口氣,暗道:我果然看花了眼,一定是剛剛看丹道殘篇看得太久。
視線一轉,注意到白玉桌上擺放的藥草,粗粗一看就明白秦七弦要煉製的是辟榖丹。
辟榖丹很多人都能煉,想起上次秦七弦跑到丹桂峰聽她授課,顯然秦七弦對丹道也有點兒興趣,現在剛剛入門,能夠煉製出辟榖丹倒也算有點兒天賦。
正要轉開目光,就看到秦七弦將所有草藥一股腦抓到手裡。
藍花楹:「……」她皺起眉頭,面露不虞之色,心道這不是浪費藥草,簡直胡來!
本想斷了她的火,轉念一想,算了,辟榖丹也消耗不了多少。也就這麼走神了一瞬,藍花楹就看到秦七弦手中的藥草變成了藥糊,就那麼投入了丹爐之中。丹爐都沒蓋上,火焰再次變大,都有火焰鑽進爐內,從裡燒了起來。這動靜讓她莫名想到了四個字:「大火收汁!」
你當這是在燒菜嗎?
煉丹豈是兒戲?藍花楹面色一沉,搖搖頭後正欲坐下,就聽到「彭」的一聲響。
玉璧內,秦七弦的青銅丹爐直接炸裂,她哂笑道:「活該炸爐。」原本修士一次失敗後還可再試一次,畢竟誰煉丹都不能保證自己每一爐都成功,然她搖了下鈴,打算讓侍女將秦七弦這不尊重丹道的傢伙給請出去。
當然,買東西可以,參加丹道大會大可不必。
然而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陣陣驚呼,卻是鳥爬架上的牡丹鸚鵡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尖。
「炸爐了炸爐了!哈哈!」
「有丹丸,好多丹丸,一、二……」
「沒有香味,可是我好想吃!」
「我也是!」
炸爐了還能出丹丸?藍花楹仔細看了看,瞳孔驟然一縮殘破的丹爐裡躺著一把白玉珠子,每一顆都只有豌豆大小,卻顆顆瑩白透亮,且每顆上面都有彩虹眼!
乳白色丹丸為上品。
白玉無暇的丹丸……極品?
丹丸自帶虹眼,被稱為天賜道紋,乃是極品中的極品,被譽為打破了丹丸極限的仙品丹,往往會有特殊功效,屬於上天賜福,可遇不可求。
藍花楹只在丹書上看見過仙品丹。
將最普通的辟榖丹煉成了仙品道紋丹,說出去都無人可信的事,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眼前。
藍花楹壓下心中激動,直接運轉起身法迅速下樓,並冷喝一聲:「別讓那群鳥偷吃了丹!」
樓梯拐角處。
系統:「《辟榖丹》煉製成功,是否繼續?」
繼續個鬼啊,沒看煉丹爐都炸了!繼續的話,豈不是要去周圍搶個爐子。
秦七弦:「否!」原本她還想學習一下系統煉辟榖丹的手法,後來就發現是她想多了,系統煉丹的手法她學不來。
不管是功法還是技藝,系統收錄後都會自動改良升級到最完美的狀態,壓根兒不是她這個丹道小白看得明白的。
默認好評後,秦七弦看到周圍的鳥紛紛撲稜翅膀,想要搶藥。
她趕緊運轉靈氣用小擒拿術撿起地上的丹藥。炸裂的丹爐像個磁瓦片,剛好把丹藥裝在裡頭,她端起來數一數,一共有三十顆之多。
每一顆珠子都瑩白透亮,還閃閃發光,瞧著不像丹藥,反而像寶石。
三十顆珠子串一串兒,掛脖子上當項鏈都沒問題。
剛撿起來,就感覺鸚鵡們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眼冒綠光,週身羽毛則飛速抖動,抖落的羽絨又成了一朵朵牡丹,「仙子,養我。我吃得不多,你手裡的丹給我一顆,我天天為你開花,讓你打響牡丹仙子的名頭。」
眼看那些鸚鵡都快撲上來了,秦七弦正欲施展威壓將它們鎮住,就見侍女手中扔出一隻網,將鸚鵡們給一網打盡,盡數捉了起來。
她抓了鳥直接往袖內一塞,急促道:「師姐,按規矩,丹師煉成的丹藥應與藍心閣均分。」 三十顆仙品丹藥,他們能得一半!就算辟榖丹沒有多大用處,拿來收藏也不錯,有的是丹道大能想買。
因為太過激動,侍女的聲音都在顫抖。
秦七弦沒有拒絕,分出十五粒遞了出去,「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侍女伸手去接,奈何眼前一花,一襲黑衣的藍花楹從天而降,飄飛的裙角在她臉上一掃而過。
藍花楹用玉匣裝好丹藥,「秦師妹竟然有如此高的丹道造詣!」她一臉真誠地邀請,「師妹可否賞光,前往彎月洞天一敘?」
秦七弦回絕道:「師姐客氣了,我只會煉製辟榖丹。丹道造詣說不上,煉得多,自然就熟能生巧了。」
藍花楹明顯一愣,無意識地重複了一句,「只會煉辟榖丹?」
秦七弦點頭,「嗯。」
藍花楹:「只會煉辟榖丹,只會煉辟榖丹,將辟榖丹煉出了天賜丹紋……」莫非,將一件普通的事練到極致,就能有超凡脫俗的效果?她壓下心中震驚,說:「這丹我們會送到辨丹閣仔細分析藥性,若是有什麼特殊效果,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師妹。」
她頓了一下,繼續問:「師妹長期煉製辟榖丹,這種有彩虹眼的丹丸,出現的次數多嗎?」
秦七弦暫時還摸不清楚系統煉丹到底穩定不穩定。《遲早藥丸》那丹就沒有什麼丹紋,只是普通的極品丹。她想了想,說:「不多。」
接著又道:「我想進去看看,就不叨擾師姐了。」
別耽擱我時間啊,我還要進去白嫖煉丹術!
藍花楹倒是沒阻攔,只是對秦七弦道:「日後師妹來我藍心閣購買草藥一律七折。」
秦七弦大喜,臉上艱難扯出個微笑。
藍花楹:……
師妹笑起來真好看,下次別笑了。
難怪當初在雜役院秦七弦還有個外號叫殭屍臉,可真是,不笑還好,一笑就怪瘆人的。
秦七弦收好玉珠子進入露台。
剛進去,就聽到識海裡的東池宴說:「這辟榖丹,倒是有點兒不錯的作用。」
她一愣,神識往儲物袋裡一瞅,登時無語:我的彩虹眼寶石項鏈!
狗東西又摸了她的包。
他不僅自己吃,還給小胖都分了幾顆,這會兒小胖將玉珠子嚼得嘎崩響,像是在嚼豌豆。
秦七弦:「什麼作用?」她嘀咕道:「我都準備串起來當項鏈的。」辟榖丹就是個一品丹藥,上限太低,就算煉出了彩虹眼應該也用處不大,她都想拿來當裝飾,那麼漂亮的一串珠子呢。
東池宴看了看手心裡剩下的四顆珠子,如寶石般晶瑩透亮。再看一眼秦七弦,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兒裝飾,忽然就覺得……
她有點兒可憐。
東池宴一臉鄙夷地道:「這種珠子,給我鑲鞋面都不夠格。」
接著,他淡淡說:「等我回了妖域,搬幾座寶山給你。」
秦七弦順口就答:「那我先謝謝你了。」成年人的生存智慧就是,只要不涉及到什麼關鍵性的原則問題,你說什麼我都可以混著你說並高喊666。在修真界,這一點兒更是被她貫徹到了極致。
這不是慫,這叫穩健!
東池宴:「……」明明她道了謝,怎麼就這麼不得勁兒呢。
他在她識海裡,自然能感覺出淡淡的敷衍,好像這人從頭到腳都寫著沒誠意一般。東池宴懶得與她計較,繼續道:「它不僅有飽腹感,還能……」算了,不想說。
秦七弦沒等到後續,見東池宴說話說半截就自顧在那彈珠子了,她也懶得再等,直接看起了眾丹師論道。
很多人都在煉丹,系統一直滴滴滴地想個不停。
就這麼幾個呼吸的時間,已有四個丹方正在收錄中……
可惜都是一品、二品丹藥。分別是一品《回靈丹》、一品《止血丹》,二品《養元丹》和《麗顏丹》。
古柔已經開始煉丹了。秦七弦沒有上前打招呼,因為她看出來古柔煉的是《清靈祛垢丹》,所需藥材種類繁多,處理步驟也頗為繁瑣。
她身邊還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正不斷地將古柔需要的藥草遞到她手中。
看得出來,古柔現在煉製這丹藥還有些勉強,稍微分心怕是就會失誤。
古柔旁邊不遠處還有個穿著內門精銳弟子服的丹師,看修為還未築基,在凝神期七八層的境界,十有八九就是這次跟古柔同時加入內門的競爭者。想起之前侍女所說,這人應該就是那打算煉製四品丹藥的蒲淵了。
秦七弦一臉期待的看著蒲淵。不知他要煉製什麼四品丹,會送個什麼驚喜給她呢?
蒲淵煉丹時也詳細介紹了一下他將要使用的藥草及其藥性,那樣子,彷彿在效仿藍師姐授課,周圍的丹師境界都要低一些,聽得他講述自然紛紛感激,相比之下,只曉得埋頭煉丹還略顯手忙腳亂的古柔就差遠了。
同樣,他這番舉動也隱約透露了一層意思。
古柔煉製四品丹還需全神貫注,而他卻能游刃有餘,一心幾用,自然是他技高一籌。
蒲淵:「藥草處理需要注意的地方大家都記住了嗎?接下來,我要開始煉丹了。」
「這《朱果火靈丹》能夠短時間改變我們的體質,讓我們五行屬火,身體變成一座小火爐,幫助我們施展出納火訣,成功收服天地靈火。因此這丹丸對我們丹師來說是必不可少的,身上隨時都得備著一顆,萬一哪天撞上機緣,遇到天地靈火了呢?」他呵呵一笑,接著道:「煉製這丹其實不難,重點在於如何處理朱果……」
秦七弦注意到《朱果火靈丹》一共就六味草藥,而且其中朱果是高階靈物,另外幾種藥草品階也都不低。這種煉製出來的丹藥也是四品,但跟《清靈祛垢丹》完全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東西,一個是將低階藥草煉製成四品靈丹,一個是將高階藥草煉製成四品靈丹,難度相差過大,怎能相提並論。
《朱果火靈丹》的作用就是幫助吸納天地靈火,受眾相對來說也要低上很多,大部分能有那實力收服天地靈火的丹師都能自己煉製。秦七弦粗略估算了一下,發現這丹壓根兒沒什麼賺頭,不禁有些失望。
反正白嫖,有比沒有好。
她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系統收錄。
同一時間,藍花楹恭謹地等在靈芝峰峰頂頂的涼亭裡。
她直接仙品辟榖丹送到了唐脈主手裡,現在,唐脈主親自在分辨其藥性。
藍花楹心下有點兒緊張,也不知道一品丹藥煉出道紋能有什麼變化,受限於本身品階,想來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提升吧。正常的辟榖丹一粒可以飽腹一月,仙品辟榖丹的話,難不成可以終生不食?
想到這裡,她自個兒笑了一下:一輩子不吃不喝,好似也沒什麼意思。
宗門裡那些元嬰期長老,時不時都還要小酌幾杯呢。
不多時,唐菖蒲從丹方內走了出來。
藍花楹立刻迎上去,「脈主,可有結果了?」
唐菖蒲一臉嚴肅地道:「此丹不簡單,服食後藥性可入金丹,能淬煉金丹的靈氣,可供修士多儲存將近一倍的靈氣。」
一聽這話,藍花楹也愣住,「這豈不是說……」
唐菖蒲點頭:「如今人族在妖魔戰場上勢微,此丹的出現,能讓人族在妖魔戰場上的實力大大提升!」進入浮生妖界的門檻是金丹期,一個原因是金丹的神識才能抵擋妖魔攻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修士結丹後,丹田內會有一顆金丹,金丹內自成小天地。
丹田、識海,二者都至關重要,缺一不可。
浮生妖界是沒有靈氣的,修士進入根本得不到有效的靈氣補充,無處不在的噬靈草和噬靈花氣息會吸走天地間的靈氣,即便服用靈氣丹都效果甚微,一來服丹吸收靈氣需要一定的時間吸收,並非吃進肚子就能靈氣充盈,二來是藥都有丹毒,長期吃丹補充靈氣會損傷靈氣經絡。
唯有結丹境的修士,金丹內有小天地可以存儲靈氣,並能循環孕養出新的靈氣,在妖魔戰場上才能持久作戰。
簡單來說,就是修士金丹內的靈氣沒有徹底搾乾,就能源源不斷地溢出絲絲縷縷的新靈氣。
手中這顆道紋辟榖丹能讓小天地內靈氣多出一倍,對在妖魔戰場上廝殺的修士們來說影響是巨大的。多一縷靈氣,很可能就能多斬殺一個妖魔!
藍花楹主動獻出玉璧,「秦師妹煉丹時的過程我已用留影璧保存了下來。」她沉吟了一下道:「只是,她的手法,有些難以理解。」
唐菖蒲點點頭,「我看看。」結果神識掃過,登時愣住,嘴角都抽動了一下,實在是她的手法前所未見宛如兒戲,這樣,也能煉出仙品丹?
唐菖蒲深吸口氣,「看來我丹道造詣也不夠啊。」
藍花楹:「這丹,該如何處理?」若是面向浮生妖界出售,利潤難以想像。
然而這樣巨大的利益,別說藍心閣守不住,就算靈霄門,乃至整個渡川界都扛不下來。藍花楹不是傻子,她自然清楚一旦此丹對外出售,必將陷入群狼環伺的困境。
唐菖蒲面露掙扎之色,許久後,他歎了口氣,「我先把藥給老范送過去,他那邊應該有點兒路子。等下再去見見秦七弦,弄清楚她有多大的把握煉出仙品辟榖丹,要是煉幾十年就出這麼一爐,也沒什麼好折騰的,意義不大。」
真是幾十年出一爐,那這幾顆藥他就自個兒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恩,至多跟范無鋒分上一分。
清風曉月露台上,手忙腳亂的古柔頭髮都亂了,額頭大顆大顆的冒汗,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古柔應該是個有點兒好面子的姑娘,她今日打扮得跟初次見面時相似,頭髮沒有完全束起,而是半披髮,還戴了個花冠。這會兒汗水將頭髮弄濕了幾縷,時不時貼在臉頰嘴角上,讓她更顯心浮氣躁。
好在旁邊的丹童子取出一根髮簪替她將頭髮束起,還替她擦了汗。
秦七弦煉丹也算入了門,此刻覺得古柔這爐丹很懸,明顯控火不夠熟練,離失敗不遠。果然,片刻後,秦七弦就聞到了一股焦糊味兒。
焦糊味兒是從古柔的爐子裡傳出來的,在場很多人都聞到了,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這下,古柔的丹火更是忽大忽小,她極力想要控制,然而越急越容易失誤,片刻後,火焰陡然變大,直接燒上了她的頭髮。她「啊」的驚叫一聲,以靈氣托舉的丹爐直接墜地,匡噹一聲砸到地上的瞬間,丹爐內又發出彭的一聲響,連蓋子都被炸飛,黑乎乎的藥渣飛濺一地。
古柔離丹爐最近,她都傻了,本以為會被藥渣濺得滿頭滿臉,孰料居然有靈氣屏障擋在她面前,替她擋住了那些飛濺的藥渣。
只是薄薄的靈氣屏障猶如亮起瞬間猶如一面鏡子,看著自己灰頭土臉的模樣,以及被火燙到起泡的手心,古柔眼眶瞬間就紅了,好在她死死咬唇忍住了,沒有當場哭出來。
本是想在論丹大會上露一手,哪曉得沒出到風頭,反倒丟了臉。
秦七弦上前一步:「手傷了?」瞬發春風化雨甩過去,古柔手心登時不痛了,整個人也立刻神清氣爽。
秦七弦:「哈我這春風化雨訣就是太濕潤了一些。」
古柔愣了愣,隨即大方地揉了幾下眼睛,放心地掉了幾滴熱淚:「就是,水汽都鑽進我眼裡了。」接著小聲問:「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你是如何進來的?」
秦七弦老老實實回答:「我煉製了辟榖丹。」
「你會煉了?」
秦七弦只能撒了個善意的小謊言,「辟榖丹我一直都會。」
「哦哦。」很多修士都會煉能夠飽腹的辟榖丹,古柔也沒多想,拉了一下她衣袖道:「我們出去吧。」
恰這時,蒲淵也煉製好了他的丹藥,打開丹爐後笑瞇瞇地問:「古師妹的朱果火靈丹準備好了嗎?若是沒有,我可以送你幾顆。」他將爐內丹丸倒出來,裝在早就準備好的玉盤之中。
朱果火靈丹是紅色,盛放在白玉盤上,紅白相映煞是好看。
古柔:「多謝蒲師兄,家師已為我備好,不勞師兄費心。」紫宮一脈下面有六位峰主,俱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為,古柔和蒲淵不屬於同一峰,兩人是實打實的競爭關係。明天就要收服靈火了,怎麼可能不備好火靈丹,蒲淵故意這麼問,就是看她笑話。
蒲淵笑著道:「那就好。聽師兄一句勸,煉丹還是要沉得住氣,切莫好高騖遠。免得輸了在咱們這麼多人面前哭鼻子就不好看了。」
「當然,炸爐而已,犯不著哭。」
古柔面紅耳赤地辯解:「誰輸了哭鼻子,我,我這是秦師姐的春風化雨!」
蒲淵哪知道秦七弦春風化雨的厲害,還在那故作風度地道:「那是師兄看錯了,師兄向你賠罪!」
陰陽怪氣被他發揮到了極致。
眼看古柔眼眶泛紅,身子微微發顫,秦七弦袖中的手屈指一彈,低層的春風化雨瞬發甩過去,她朝蒲淵身下一瞥,淡淡道:「有些人僥倖煉成了一爐丹就得意忘形得尿了褲子,莫不是腎不好?」
蒲淵覺得身下有些涼意,低頭一看,臉色大變,「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他一臉震怒,「你一個御獸峰的弟子跑到我們丹道會來搗亂!藍心閣是怎麼做事的?」既然抓到把柄,就絕不能輕易放過。這可是送上門的好機會!
身邊不少丹師附和道:「就是,這事藍心閣得給個說法,要是什麼人都能進來,那還叫什麼丹師論道?」
秦七弦:「自然是煉了丹進來的。」
蒲淵眉頭一挑,語氣裡滿是諷刺:「就憑你?藥草怕是都認不全。藥理知識記住了多少?」一個雜役,悟性高能領悟通靈獸神訣而已,但煉丹可是要日復一日的反覆練習,他早打聽到秦七弦是出了名的窮鬼,哪來的靈石煉丹?
秦七弦瞥一眼蒲淵,「煉丹很難嗎?不是有手就行。」她伸手一指蒲淵面前那玉盤,「你給我準備一份兒丹材,我現在就給你煉一爐。」
蒲淵氣笑了,「怎麼,你也是丹師,師承何處?難不成是外宗派來的奸細!」
秦七弦說話氣死人不償命,「還需要師父?不是看一眼就會了!」
期間,古柔偷偷拉扯了好幾下她袖子,「姑奶奶,再說下去連我都想揍你。」
蒲淵連說了幾個好字,「丹材我多的是,你要煉不出怎麼說?」
秦七弦淡淡道:「任你處置。」又道:「若我煉出來了呢?」
蒲淵原本也想說任你處置,然而看到抓著秦七弦袖子的古柔,一腔怒火都熄滅不少。他與古柔即將爭奪地焰滕火,此時絕不能出半點兒紕漏。
蒲淵故作不屑道:「你一個對丹道不敬之人,不配與我論道。」
秦七弦暗道可惜。這內門精銳確實不是什麼沒腦子的蠢貨,都沒中她的激將法。她原本想著贏了他,迫使他主動放棄地焰籐火,替古柔解決掉競爭對手,如今看來是行不通了。
她語氣遺憾地道:「配與不配,你說了不算。」
蒲淵:「誰……」
秦七弦原本想讓東池宴扔一顆仙丹出來閃瞎他的狗眼,哪曉得東池宴道:「有兩個老頭過來了。」
秦七弦登時也感覺到了強者的氣息,是紫宮一脈的脈主唐菖蒲和刑殿殿主范無鋒。
他們是衝著辟榖丹來的?難不成一品丹藥還真能有什麼奇效。她穿越過來那麼多年,吃回靈丹都得兌著水,對丹道壓根兒沒什麼瞭解。
秦七弦懷疑她可能小看了彩虹眼。
她仰頭看向斜上方,老神在在地道:「自然是唐脈主說了算。」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1 PM
第045章 道歉
唐菖蒲和范無鋒直接落到了清風曉月露台上。
范無鋒一見秦七弦,急道:「誰教你的煉丹術?」
一聽這話,蒲淵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告狀:「她剛剛大言不慚地說煉丹簡單得很,無需師父傳道,有手就行,看一眼就會!」唐脈主最重丹道傳承,定會好好收拾她。
本以為秦七弦會被嚴厲批評,哪曉得唐菖蒲竟一臉震驚地道:「當真?」
蒲淵眼皮一跳。
我們都沒當真,聽脈主這意思,怎麼有點兒當真!
范無鋒已抓住了秦七弦的胳膊,他的手都在發抖,顫聲問:「你煉製辟榖丹至今,出現過幾次仙品道紋丹?」
識海內東池宴幽幽開口:「一爐。」
秦七弦面無異色,老實交待:「僅這一爐。」怕范殿主他們有所懷疑,秦七弦直接祭出心道誓言這個大殺器:我可以發誓,截止到目前,只煉出了這一爐道紋丹。
范殿主一臉嚴肅地道:「那你發誓!」
秦七弦:「……」范殿主是真的嚴謹,還好她也夠謹慎,專門摳了字眼。
秦七弦沒有猶豫立下誓言,她的的確確只煉製出了一爐這樣的仙品道紋辟榖丹。
范殿主歎了口氣,「是我想得太天真了,道紋丹,豈是那麼好出的。」
他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的神識沒有崩潰?」識海不可輕易窺探,除非修士剛剛破境,識海不穩,通過外洩的神識氣息可以判斷大概的境界,其他時候,很難探查,需得動用特殊手段。比如上次靈箜仙子的琴曲和那面皓月鏡。
若探測方法不當,容易傷及元神根本。
當初那樣子,所有人都覺得她神識透支得太厲害,元神很難保住,故而那幾個傢伙連一截墨香骨都不願浪費在她身上,這會兒還樂呵呵地在那慶祝呢,說把墨香骨給秦少白才是物盡其用,現在,秦少白不就被挑走了。
秦七弦:「回殿主,並未完全損毀,想來也是運氣好吧。慢慢養著,總能有完全恢復的一天。」她想了想,補充道:「好在煉製辟榖丹,也不需要用到神識。」
本想解釋一下為何能煉製辟榖丹,沒想到話一出口,周圍丹師齊齊抽氣,就連旁邊的唐菖蒲都嘶了一聲,好似咬了咬後槽牙。
秦七弦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剛剛那個說法可能有點兒凡爾賽。
唐菖蒲一臉便秘地道:「不用神識,的確可以煉製辟榖丹。」
對,煉製辟榖丹可以不用神識,很多煉氣期弟子都能煉,可不用神識,還能煉出道紋丹?這還講不講道理了?他怎麼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丹道都學到狗身上去了。
不過,妖魔現世以前,修士識海提升困難,哪怕渡劫修士那樣的一方巨擘,識海也大都不過一口池塘。那時候的丹師,煉丹對神識運用較少,不會像他們現在全程用神識盯著爐內每一絲變化,更多的是憑感覺和經驗。
所以,他日後煉丹,是不是也得試著不用神識?返璞歸真?
范無鋒同唐菖蒲對視了一眼,隨後他轉頭看向秦七弦道:「不如我跟你師父說說,讓你直接轉入紫宮一脈,精銳弟子,不不,傳承弟子!」他一咬牙,「只要你全心全意煉丹,再次煉出道紋丹,這傳承弟子的名額,我一定給你要到手。」
此言一出,清風曉月露台的弟子都快瘋了!
傳承弟子!如今的靈霄門,唯有一個傳承弟子,現在還正在浮生妖界拚殺。傳承弟子的名額一共就兩個,代表著宗門上下會舉全宗之力培養他,白執鶴都未能成為傳承弟子,現在范殿主竟然將傳承弟子的名額承諾給秦七弦?
就因為她煉製出了道紋丹?
原本還義憤填胸的眾丹師突然就啞了火。
能煉出道紋丹,好像當個傳承弟子也沒什麼問題。
她還領悟出了太白一脈的神通《通靈獸神訣》呢……
要不是體內有妖腐之氣,她的天賦和實力一定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吧。可妖腐之氣就是索命的利器,連聖尊都無法徹底解決,這就注定她走不遠,實在是有些可惜啊。
眾丹師眼神複雜,從原本的不爽變成了惋惜。
唯有蒲淵頭皮發麻,要是秦七弦真成了傳承弟子,那不說遠了,六品地焰滕火還能有他的份兒?
秦七弦一下子就明白了范殿主的意思。
她想了想,說:「我在靈網上查過,我體內有妖腐之氣,只能暫時壓制無法根除,修為越高,反而受到妖腐之氣的折磨越深。不管我天賦如何,想要突破到金丹期都很艱難,至於元嬰,更是想都別想。傳承弟子乃是一宗根本,讓我當傳承弟子,恐怕不能服眾。」她勉強扯了一下嘴角,「宗門資源砸在我身上,屬實浪費。」
妖腐之氣就是那麼不講道理,它吞噬修士的靈氣、血肉,修士修為高,妖腐之氣能吸收到的能量就越多,壯大越快。是以,修真界那些當年被妖腐之氣所傷的強者,可比她難熬得多。靈網上最慘代表還是一位聖尊的弟子,據說早已全身腐爛面目全非,只剩一口氣吊著了。
之前每一次宗門內部開會,東池宴都會給她直播一下。
一截養神的骨頭,宗門都不肯給她,還搞了個投票表決,范殿主怎麼可能要得到傳承弟子名額。
這宗門,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倒不如直接拒了,還能樹立一下形象,沒看她這話一說,周圍人看她的眼神再次變了,憐憫裡都帶著欽佩,恨不得立刻跳出來給她打搖旗吶喊。
范無鋒直接傳音道:「你剛剛煉製出來,可能還不知道這道紋丹的價值。」他將道紋辟榖丹對妖魔戰場的影響給秦七弦講了一遍,又道:「這丹,對咱們人族實在是太過重要了啊。」
秦七弦明白了。
修士結丹後,金丹就相當於在體內安裝了一個發電機,在無法從外界汲取靈氣的時候,金丹內的靈氣能形成內循環,產生少量的靈氣供修士使用。金丹品質越高,發電機內儲存的靈氣越多,自產的靈氣也會更多,運轉起來也更持久。
道紋辟榖丹不僅飽腹,還能讓發電機更持久,這個效果在外界不明顯,但在沒有靈氣的妖魔戰場,那就是逆天改命的存在!
難怪當時東池宴辨丹後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合著是不想坑自家妖魔。
秦七弦:「我回去後一定不眠不休地煉製辟榖丹,爭取再出道紋丹,只是這種丹,據說很多丹師窮盡一生也無法煉出一顆……」丹紋丹的出貨率不能多,那樣的話,太過引人注目,沒準就被拖到浮生妖界關小黑屋裡從早煉到晚了,她知道范殿主可能心中有大義,一心為人族,可她也明白,范殿主根本護不住她。
最重要的是東池宴在她識海,他有心阻止的話隨時都能打斷系統托管,她可能一爐都煉不出來,所以,她不能誇下海口,因為系統能煉丹就被沖昏頭腦,直接飄了。
不過,大家想讓她煉丹的話,肯定會希望她活得長一點兒。這樣一來,資源會不會往她多傾斜一點兒呢?
如今這個世道,修煉資源往天才弟子身上集中,她雖然是眾所周知的天賦好,卻因為妖腐之氣被宗門上層放棄,只能適當展示價值,為自己爭一爭了。
這個度得把握好才行。
此刻,她的頭腦無比清醒。
秦七弦頓了一下,伸手摩挲臉上疤痕,「只是我消耗太大的話,這裡會疼痛難忍,且封印逐漸鬆動,還需妖魔血晶壓制,可我手裡已沒有了,也不知道上哪兒去弄。」
范無鋒想了想道:「我那裡還有三塊,是我當年在妖魔戰場上親手斬殺的妖魔,留在身邊做紀念的……晚點給你送去吧。」
突然一聲輕笑入耳,讓秦七弦意識到,此刻的東池宴心情定然很不錯。
果然,就聽他淡淡道:「倒是有點兒小聰明。」這一次的淡不是平時那樣的生硬冷淡,而是放低了聲音,像是羽毛拂過水面,留下的漣漪一般淺淡輕柔。不知為何,只是聽他聲音,秦七弦就隱約有一種感覺,此刻,她識海內溫暖如春,一樹桃花臨水岸,可愛深紅映淺紅。
可惜,不敢偷看。
東池宴:「范無鋒一共就三塊妖魔血晶。」若不是秦七弦煉製出道紋丹,范無鋒壓根不可能拿出來。
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范無鋒手裡藏的那三塊妖魔血晶搞到手,三塊血晶品階不低,聞著還有點兒香,是不錯的小零嘴。轉念想到煉製出道紋丹,卻是跟她識海裡那神秘東西有關,東池宴對血晶的期待又驟然降低。
秦七弦心頭笑他見識少,這才哪兒跟哪兒呢。
她又看向唐菖蒲,「唐脈主,晚輩有個不情之請,貴脈丹師授課時,不知可否允我旁聽?」她頓了一下,補充道:「我只聽四品以下的丹術課。」
唐菖蒲笑著道:「想去就去。你若願意,直接拜我為師都成,我從未見過你這般天賦高的孩子,修為無法突破金丹期也無所謂,你能把低階丹藥煉到極致,煉出丹紋,仍是無人能及的丹道大宗師!」他隨手取出一塊牌子,在空白玉牌上唰唰幾下寫上自己名字,「拿著這玉牌,紫宮六峰的傳道場皆可來去自如。」
秦七弦擺明不會轉脈,他自然不會真的要收她為徒,這會兒賜了通行令牌,他也想看看,如此天賦超絕的弟子,靠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說實話這樣的天才他都不敢教,免得自己思維太過局限僵化,反而束縛了她的想法,阻礙其成長。
或許孤懸燈那種傳道的方式才是對的,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嘛,沒見她長期不管事,結果兩個弟子,一個比一個優秀。
可惜了,妖腐之氣無法治啊。唐脈主目光從她臉上掃過,想了想,又道:「聽說你丹爐炸了?」
秦七弦點頭。
「我這裡正好有個合適的丹爐,就送你了。」他手裡拿的是個鶴紋四足丹鼎,比秦七弦之前那個丹爐大了數倍,丹鼎一角雕刻的仙鶴栩栩如生,一雙眼睛更是活靈活現,絲絲縷縷的靈氣在眼內流轉。
這分明就是一尊靈鼎!
唐脈主:「可惜地焰滕火暫時只有一簇,明日他倆還得爭上一爭!」一邊說,一邊看向旁邊的古柔和蒲淵。
丹鼎可以給,涉及到一脈根本的丹火不行,得優先門下精銳。
兩人同時道:「弟子定當全力以赴,收服靈火。」
范無鋒不太滿意,鬍子都翹了兩下,不過他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道:「這段時間老夫會留意一下丹火。」天地靈火都可遇不可求,紫宮一脈雖然人少,但宗門地位很高,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有一株七品的地焰母籐,能夠長出新的火焰籐蔓供後人驅使。分枝火焰也是六品,在修真界可以算做上等火焰了。
秦七弦自然感激不盡。
剛謝完,就被范無鋒催促著回去煉丹,她只能道:「我跟古柔約了今天一起在珍饈閣用午膳,一會兒回去就閉關煉丹。」
范無鋒:「嗯,吃完就早點兒回去。」看那架勢,恨不得把她當生產隊的驢。
秦七弦應承下來,心裡還是有幾分唏噓。
還好她回答只煉製出一爐,也敢發心魔誓言,否則的話……
此間事了,范無鋒和唐菖蒲直接離開。
兩位大佬一走,秦七弦就被曉月露台的其他丹師給圍住,一番恭維過後,有膽子大的丹師提出問題請教。
那些問題,秦七弦懂個屁啊。
她連很多藥材的藥性都不清楚,剛從傳道閣拿回來的丹道書簡都還沒看多少……
秦七弦只能艱難地皺了下眉頭,「實在抱歉,我往往看過一次便能有所頓悟,煉丹時並未遇到過這些問題。」
沒別的,就是天賦好,教不了。
古柔:「她第一次去傳道閣,就能觀想完整面獸魂碑,參悟出《通靈獸神訣》,你們問她有什麼用啊。」她明明在乎臉面,平日像只驕傲的小孔雀,此刻卻絲毫不顧及自己形象,強行左突右撞開出一條路,「讓開讓開,我們肚子都餓扁了!」
秦七弦見狀,施展了個清風訣將人都輕輕推開。她築基期的修為,在清風曉月露台這群弟子裡頭算得上拔尖兒的了。
兩人走到藍心閣門口,秦七弦又被送了一張五折卡。
藍花楹還送了足足上千份的辟榖丹藥材,「這些都是范殿主吩咐的,期待你再次煉出道紋丹。」頓了一下,她問:「秦師妹說看一眼就會,那師妹是否已經能夠煉製清靈祛垢丹了?」
呃……
她上次就是白嫖的藍花楹。
現在正主來問,秦七弦稍微有那麼一點兒尷尬,當然面上絲毫不顯,只是異常沉穩地點了點頭。
得到這個答案,藍花楹心情複雜:原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能這麼大。
傳言有凡人從未修行,一朝樹下悟道直接登仙,悟道樹都由此而來。原本她是不信的,如今卻覺得,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或許這天底下,真的有那樣的天縱奇才。
眼前的秦七弦,若非早早中了妖腐之氣,豈不就應了那傳說中的悟道天才。
果然,被天道嫉妒的人,才稱得上真正的天才。她們這些所謂的天驕,不過是虛有其名。
藍花楹又取出百份清靈祛垢丹的藥草,「秦師妹想來手中頗緊,這些藥草就不收取靈石,只要師妹煉製出的清靈祛垢丹分給我二成即可。」
現在清靈祛垢丹的藥草自個兒根本買不到。秦七弦立時答應下來,就聽藍花楹又道:「師妹煉製出來的丹藥若是想出售,我們藍心閣也願為你代勞。」
不收費用,純幫忙。雖說她那師妹誤打誤撞交好了秦七弦,但藍花楹覺得唯有利益才能讓這關係更加牢固,在這方面,她絕不會吝嗇,說不準,等會兒其他丹閣都會派人來接觸秦七弦了。
她笑吟吟地看向古柔,還遞出了一個小袋子,「去吧,好好招呼秦師妹。」
古柔受寵若驚,要知道,藍師姐素來嚴厲,平時最愛板著臉說教,都很少見她笑。
「多謝師姐。」古柔接過錢袋子,就聽藍花楹又道:「你素來丟三落四,特意向脈主求的丹可別忘……」
古柔急得臉都漲紅了,連忙打斷道:「知道了我記著呢。」
她拉著秦七弦前往珍饈樓,唯恐藍師姐將話說完。
藍花楹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們走遠,等看不見了,才微微側頭,問身邊侍女:「我這樣的人,做事計較得失,喜歡算計,是不是,注定沒有真心朋友?」古柔為秦七弦求丹費了不少心思,浪費了一個自我提升的可能,她不肯提自己付出了多少,只有做師姐的來當這個小人。
只盼秦七弦能記著她的好,多照顧她一些。
侍女:「小姐心善,待古柔親如手足,您是為了她好。」
藍花楹自嘲一笑:「都是生意。」
說罷,轉身回了藍心閣。
到了珍饈樓,古柔看了看袋子裡靈石的份量,愣是點了一大桌子靈食,還點了一罈子百種靈果煉製的百果釀。
可惜剛給秦七弦倒了一碗,就有小廝上前道:「范殿主吩咐過,不能讓這位師姐飲酒。」
秦七弦:「……」雖然知道范殿主是個心繫天下蒼生的好人,可這操作委實窒息,有點兒叫人受不了。
算了暫時忍著,等一段時間不出貨,他自然就明白,道紋丹真不是天天煉就能出來的。
忍個一年半載再看情況要不要出上一爐,也算讓范殿主有個盼頭。
秦七弦:「還是范殿主考慮周到,我回去了定要潛心煉丹,醉酒誤事。」
靈食陸續上齊,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古柔摸出個丹藥瓶子遞給秦七弦:「裡頭是一顆靈獸覺醒血脈力量時能用到的燃血丹,這一顆是唐脈主親手煉的丹呢。」她一臉驕傲,臉上寫滿了塊來誇我:「上品!」成為精銳後能得脈主賜丹,她知道秦七弦的靈獸要去龍血湖覺醒,特意要了燃血丹做獎勵,當時拿到丹後,她還挨了罵。
兩人關係日漸親密,說謝謝已然有些生分。秦七弦摸出自己準備好的丹丸,「這是我用你那爐子煉製的丹,可惜爐子炸了。」
古柔眼睛一亮,「道紋丹?」打開一看,就見一顆玉色丹丸,上面似乎還沾了點兒灰,一點兒藥香都沒有,完全不知道是什麼丹。
她微微一愣,隨後道:「對哦,道紋丹是你在藍心閣煉的,咱們當初說好的,你要給我的是你用我那爐子煉的第一爐丹。」她將丹藥拿在手裡看了看,「這就是第一爐丹對不對?是什麼丹啊?」
秦七弦:「遲早藥丸丹。」
取名字的時候圖好玩了,真念出來,還有點兒尷尬。
不過古柔顯然沒聽明白,跟著重複了幾遍後道:「那這丹我收下了。」接著話題又轉回到燃血丹上,「你打開看看呀,聽說天才都能聞丹反推丹方,我還沒學過燃血丹呢,你看一眼,能不能分辨出藥草,直接煉丹?」
秦七弦:「……」臣妾做不到。
沒想到的是,識海內東池宴突然道:「紅渠、檜木、米連子、臭廿草根、魚腥草……你愣著做什麼,我說一個,你跟著說就是。」
「怎的,你不想做這丹道奇才了?」剛在清風曉月露台上不是演得很開心麼?
秦七弦沒跟著東池宴說藥名,而是道:「哪有那麼懸,我很多藥草都還認不全,也就對低品的熟悉一點兒。」
東池宴:那東西幫你,你就裝得高興,現在我來幫你,你直接就不裝了?
他冷冷道:「不識好歹。」
秦七弦感覺識海驟然一冷,彷彿從春日一步跨進凜冬,溪水都凍成了冰。
東池宴又在作妖!妖魔情緒多變,真是,難以琢磨。
好在,她也不需要去琢磨。
秦七弦此刻當自己識海不存在,她將遲早藥丸的藥性給古柔簡單講了一下。不過這丹她自己都還沒吃過,具體細節還是說不太上來。人跟妖魔體質是有差距的,誰知道東池宴說的那些作用,是不是真的有用。
古柔喝了酒,腦子暈乎乎的,並沒有太當回事,哪有那麼厲害的低品丹藥啦。
她又開始述說自己的擔憂,「明天就要收服地焰滕火,其實我好緊張。」
「我都不知道自己爭不爭得過蒲淵,師姐說我與他爭的勝算是四六。」她有點兒沮喪:「我四,他六。我修為境界不如他,勝在丹道天賦比他稍強,然後控火術掌握得更好一點兒。但蒲淵的爹是一峰之主,指不定給他弄上多少好東西,師父師姐雖然寵我,卻也沒法跟別人親兒子比啊。」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心境不夠強大,容易受外界影響,蒲淵說話可氣人了。」
秦七弦:可不是麼,一看就是老陰陽人。
「嗚嗚我能收服靈火嗎?」她酒勁兒已經上來了,此刻面頰緋紅,一雙漂亮的杏眼裡噙著點兒水汽,一幅要哭不哭的模樣,瞧著可憐巴巴的,像只迷路的小鹿。
秦七弦一瞬間就想到了《通玄望氣術》。
這門瞳術可以看氣運,胖鶴近期運勢佳都能瞧出來,而能不能收服天地靈火顯然也屬於運勢,是不是能觀察出來?
她果斷開了法眼。
結果就看到古柔週身瀰漫著淡淡血氣,這是……
系統面板上將古柔的狀態展示出來:古柔,凝神期二層,近期有血光之災(正在化解)
她沒立刻收了神通,而是一直看了下去,就見古柔週身血氣逐漸減少,似乎被風吹走,又過了一會兒,淡淡紫氣出現在古柔頭頂。
系統面板上的字也發生變化:古柔,凝神期二層,血光之災(已化解),運勢小吉。
這是說古柔原本收服天地靈火會出現危險,而現在危機解除,她運勢小吉的話,獲取靈火的可能性極高。
古柔就在她面前發生的運勢轉變。
難不成……
秦七弦愣了愣:難不成是她給的那顆丹?
她是不是要叮囑一下古柔收好那顆丹,剛喊了一聲古柔,還未開口,秦七弦忽然有一種脊背發麻毛骨悚然的感覺,她有一種預感,一旦說出口,恐怕會出現很可怕的事。
與此同時,秦七弦眼睛一陣刺痛,猶如針刺。她一下子就濕了眼眶,淚珠大顆大顆往外滾,滴滴答答地落在飯桌上。
古柔:「……」
她紅唇微張,愣了片刻後趕緊道:「哎,也沒多大事,收服不了也就至多再等二十年,我還年輕著呢,你別擔心啊,哭得這麼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為怎麼了。」
秦七弦:……
她腦子裡響起了東池宴的聲音:「窺天測地的神通,自己心中有數就行了,等你哪天達到了化神之境,再考慮要不要多管閒事。」
「怎麼,你全心全意依靠的那位沒提醒你?」東池宴嗤笑一聲,繼續說道。
這一句話,竟是將蒲淵那陰陽怪氣學了個十足。
秦七弦用衣袖輕輕擦眼淚,她發現袖子上有了抹紅痕,像是不小心沾上的胭脂。
那是抹開了的血。
東池宴沒有說假話。
她這人有個優點就是聽人勸,這會兒連忙收了神通,並神識傳音於他:「嗯,多謝提醒。」順手在識海裡小桌上擺上一盆花,還想弄隻老鼠給它玩,念頭閃過即刻放棄。
這蛇,還是不能跟穿越前的蛇相提並論,跟鼠大概不是一窩。
東池宴:……
明明在感謝他,他仍覺得心頭不痛快。
古柔送她丹藥的時,她可沒說謝謝。
跟他反而如此客氣……還說什麼神魂有過親密關係,應該守望相助。
嘁,人修!
……
一桌子飯菜沒吃完,勤儉節約的秦七弦直接打了包,古柔去付錢的時候被告知這一桌子菜已經付過靈石了,兩人都猜是范殿主付的錢,沒想到走到珍饈樓門口,就有一個長得高大魁梧,身著精銳弟子服的築基後期修士迎了上來,「兩位師妹,可還用得滿意?」
見兩人目露疑惑,彭霄一臉誠懇地自報家門,「在下御獸峰彭霄,門下丫鬟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師妹見諒。」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1 PM
第046章 看你
秦七弦反應過來,眼前這男子就是藍心閣那妖嬈女子口中的主子。
她當時還擔心跟裴青梅一樣,得罪一個來一串來著,沒想到彭霄來是來了,卻是來賠禮道歉的?
彭霄見秦七弦繃著張臉,繼續道:「那丫鬟已被我送回凡間,斷不會再出來污師妹的眼。」他語氣誠懇,「其實本該直接打殺了,只是小獸在身邊養久了都有感情,何況是人。不怕師妹笑話,我確實於心不忍,便想著用這顆靈桃樹苗,換她一命。」
他從儲物法寶裡取出一棵尺來長的小樹苗,「聽聞師妹喜愛靈植一道,這樹苗乃是我上次在秘境裡僥倖所得,傳言若能精心呵護,僅需三十年,它便能結出五品陰陽靈桃。」
陰陽靈桃樹苗不算貴重,因為它的精華在於桃核。
桃核上有天然陣法紋路,可以被用來煉製可供十來人乘坐的小型虛空靈舟。就是這種桃樹其實挺難養,說是三十年結果,實際上,很多高階靈植師養上幾百上千年都難得結一次果子,要不然,可以虛空穿行的桃核舟也不至於那麼貴。
秦七弦心動了,這陰陽桃樹她真心想要。她的靈相能加快靈植成熟,春風化雨又能滋養靈植,興許要不了多久就能長大、開花、結果。而且她自己的靈植是水草,就代表系統提供的都是外物,唯有靈植一道,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本。
就是有點兒摸不準彭霄的意思,見多了一言不合打打殺殺的,這種冒出來道歉的內門精銳,還差點兒給她整不會了。
見秦七弦板著臉沒說話,彭霄又道:「若是師妹對這個處理不滿意,那我……」他面露掙扎之色,「那我……」反覆幾次都沒下定決心,最終他歎了口氣,躬身行禮:「請師妹明示、只要能留她一條性命,其他的但凡在我能力範圍內,必定辦到。」
秦七弦:「師兄嚴重了。」
「既如此,這陰陽桃樹我就收下了。」
彭霄一聽大喜,立刻雙手奉上陰陽桃樹苗。「聽聞師妹著急回去煉丹,那師兄就不打擾了。」說罷,直接讓開,笑著道:「祝師妹早日煉出道紋丹。」
秦七弦回了一禮,「也祝師兄大道永昌,心魔不侵。」
等秦七弦走後,二樓窗邊有人探出頭來,高聲嘲諷道:「彭霄你真有夠慫的,身邊伺候的女人直接送走,還在大庭廣眾下跟一個修為遠不如你的道歉,換做是我,以後出門都得帶著面具,省得丟人現眼。」
彭霄塊頭大,卻是個好脾氣,被這麼指著鼻子罵都沒動怒,一臉平靜地回道:「說得也是,雲師弟擅長煉器,要是有多的面具,不如送我一個?」
「果然是個縮頭烏龜!」那器峰弟子冷哼一聲後坐了回去,彭霄笑呵呵地進樓裡打了壺酒,在雅間裡坐下,自斟自飲起來。
剛喝了一杯,就有一隻烏龜從他袖子裡爬出來,不小心跌落在桌上後摔了個四腳朝天,立馬又利索付翻身地爬起來,頭伸到酒杯裡噸噸喝了幾口酒。
彭霄笑瞇瞇地看著烏龜,自言自語地道:「秦七弦體內有妖腐之氣,修為越高對她影響越大,注定無法結丹的人的確不足為懼,但我為何要去找她麻煩?」
「中了妖腐之氣還能熬下來,除了臉僵一些平時跟個沒事人一樣,光她那份忍耐力都無人能及。」
「更何況她如今風頭正盛,我沒事惹她做什麼。她那氣運也邪乎得很,當初還是個煉氣初期的雜役弟子時,那些惹她的哪個討到好處了?一隊出去歷練的弟子死了大半,活下來的都跟她關係親密。連契約了幽冥鬼蝠的屠平安都死了,讓萬和吃了個悶虧,靈獸反噬?呵呵,我才不信。」
「橫豎我契約了你,壽元比別人都長。」
「旁人築基五百歲,我卻能活一千歲。只要我活得夠長,準能熬死那些所謂的天才,更何況一個體內有妖腐之氣作祟的可憐人。」
將烏龜的背敲了敲,「小玄,你說是不是?你少喝點兒,是不是又想醉上個百八十年?別睡啊,藏劍秘境還指著你給我擋刀。」
他提起烏龜,敲得匡匡響,就好似手裡提著一面鑼。
……
秦七弦對彭霄有點兒不放心,因此又厚著臉皮求助了東池宴,畢竟這傢伙還可以當攝像頭用,連掌教他們開會他都能旁聽,何況監視一個彭霄。
不管他答應不答應,總得先試試。
不知為何,最近東池宴雖然還是心思難猜,卻變得好說話了許多。以往還動不動拿神魂力量鎮壓她,現在,改喊她出去了。
最關鍵的是他雖然絕大多數時候沒給她個好臉色,但她的要求,基本都得到了滿足。
無量訣修煉除外。
比如現在,她就從東池宴口中瞭解了彭霄這個人。秦七弦猜測是系統的存在給了他壓力,他跟系統已經暗地捲起來了。
像極了穿越前某些電商平台各出奇招,你打折我送贈品,費盡心思想要得到她的寵幸……
呃,總之她能從中受益就對了,當務之急,就是利用身邊可以利用的力量,盡快提升實力。
彭霄鍥約的是一隻具有玄武血脈,防禦力極強的鐵背龜,他的靈相的作用就是增壽,即是同等修為境界,他能多出一倍的壽元。
壽元長,心態就很平穩,不願與他人產生不必要的爭執。
他是真心想要賠禮道歉……
秦七弦:這彭霄也是個奇人。
放下心後,秦七弦將陰陽靈桃種在了院子裡。種樹得先翻地,還要施展各種靈植法訣,過程對很多人來說十分枯燥無聊,可她卻樂在其中。
東池宴跟在她旁邊看了一會兒就懶得再看,原地消失不見。
秦七弦十分細心地將樹苗種好,又施展了兩遍春風化雨訣,等忙完,都累了一頭汗。
剛坐下來喘口氣,綠柳就在門外叫她。
她連忙出門相迎,「綠柳姐姐你來了。」
綠柳手裡端著托盤,上面盛放的是范殿主送來的妖魔血晶,「這是范殿主剛剛派人送來的,范殿主說你吸收了妖魔血晶後就趕緊去煉丹。他還派人過來修了個煉丹房。」
「煉丹房就建在門洞右側耳房,我們沒讓他的人入谷內。」
「小主要煉丹,直接過去就成。」綠柳笑了笑,「我和紅妝還能幫你遞下藥草,控下火,丹童子能做的,我們也能做。」
紅妝也突然冒了出來,語氣誇張,看她的眼睛裡好像都在閃星星:「小主竟然還能煉丹!小主你真是太厲害了,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嗎?」
秦七弦:「……」被這麼直白卻真心的誇讚,她還有點兒害羞,雖臉部僵硬仍難有表情變化,可悄悄爬上臉的紅暈出賣了她的心思。
紅妝咯咯笑了起來:「哎呀,小主害羞了啦。」
這個畫靈未免也太活潑了點兒,相比起來,綠柳就沉穩得多。
秦七弦接過妖魔血晶,往兜裡一塞,掉頭就往屋裡跑:「我去吸收血晶啦。」成功被紅妝帶偏,都用上了可可愛愛的語氣助詞。
一口氣跑回後院地裡,秦七弦一摸儲物袋,發現血晶居然還在裡頭。
東池宴居然沒第一時間拿走。
他在幹嘛,這會兒一直沒出現,難道睡著了?
想著反正沒地兒藏,她不如主動點兒上交。「東池宴,東池宴……」她喊了兩聲沒見有人應,正欲進識海,就見東池宴突兀出現在她眼前。
他貼得很近,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一拳。
秦七弦發現她比東池宴矮上不少,此刻平行的視線剛好夠到他下巴。這傢伙,得有一米九往上吧?
不由自主地抬頭,視線也跟著往上移。
下巴往上是唇,薄唇勾起,似笑非笑。朱唇玉面,艷若桃李。
陡然撞進眼裡,都能讓人呼吸一滯。
他這張臉的衝擊性的確很強,好似將天地靈秀聚攏於一身,襯得四週一切黯淡無光。
她天天看都險些沒能移開眼。
秦七弦快速後退兩步,拉開了一點兒距離,接著將剛得的三塊血晶遞過去,「給,你愛吃的血晶,暫時只有三顆。」
東池宴沒有立刻伸手去接,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只伸到面前的手,沉默片刻後眉頭稍稍一揚,「不錯。」
視線從手上移開,又停留在了秦七弦臉上。
陽光將她烏髮染成碎金,那張白得過分的臉難得有幾分緋紅,雙頰飛霞,讓她整個人都顯得鮮活許多,不復從前那麼僵硬死板,多了一分……
嬌羞。
人族送東西的時候臉紅,意味著什麼來著?
想不起來。
他這幾日多觀察下別人,總能得到答案。
本可直接神識取走她掌心裡的血晶,東池宴在神念微動剎那,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手指尖兒。
一手捏著她指尖上端將其手掌固定,另外一隻手慢悠悠地從她掌心取血晶。暗紅的血晶在陽光下閃耀光芒,躺在她手中如雪地裡綻開的紅梅花。
等三塊血晶拿走,東池宴還將秦七弦攤開的手心給合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給她收攏,直至握成拳。
他做這些的時候面帶笑意,顯然心情很愉悅。
秦七弦絲毫沒動什麼旖旎念頭。
她一開始怕東池宴捏碎她指骨,後來麼,她得出一個結論。
失憶的東池宴在某些時候就像個傻子,成天喜歡玩手指。上次,他還扳手指數數呢。
等到東池宴終於鬆開後,秦七弦才道:「你先吃,我肚子餓了,去熱下菜。」珍饈樓打包回來的靈食夠她吃上好幾天,雖沒有冰箱,但人家食盒內有保鮮陣法,放上百年都不會變味。
吃飯的時候秦七弦才想起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補劍域鎖了,之前識海損耗太大,想補也補不了。
最近她得安心養神,不上靈網衝浪也不隨意消耗神識,等到識海恢復到完美狀態給自己扎上一針後再幹別的。
哦,對了,差點兒忘了給胖鶴喂丹。
燃血丹得提前一天服用,明日就是龍血湖開放時間。
秦七弦將古柔送的燃血丹拿出來,剛打開丹藥瓶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
將裡頭的丹丸倒出來後,秦七弦臉色發青,總覺得面前這一桌子菜都沒法繼續吃了。
面前的丹丸為暗紅色,聞著有股濃烈的魚腥味,讓她胃裡翻江大海,險些打噦。
「小胖,快把這丹吃了。」味道太沖,熏得秦七弦直接運轉靈氣屏蔽嗅覺,她招呼胖鶴過來吃丹,沒想到平時裡聽到吃就跑得飛快的靈鶴這次居然不過來了,還一直搖頭,嘎嘎亂叫。
胖鶴:「不吃,好臭,還會痛,好痛!」
秦七弦:「那你想覺醒血脈力量嗎?明天我要帶你去龍血湖的。」
胖鶴:「當然想!」哪只靈獸不想覺醒強大的血脈力量?它願意跟著秦七弦,還不是有種直覺,跟著她能突破自身桎梏。它從小就比別的鶴聰明,知道誰能親近,誰不能親近呢。
想歸想,可那玩意兒真不太願吃,它這樣尊貴的鶴,何曾委屈過自己?
有沒有不難受,但是能覺醒的辦法?
總之,要它輕輕鬆鬆吃下去是不可能的。它得跟小主人討價還價,爭取點兒好處才行。
胖鶴心想:先拒絕,等她慢慢哄我。
別人家的靈獸都是這樣養的!
打定主意後,胖鶴開始在屋內亂飛,死活不肯吃藥。
秦七弦:……
胖鶴是自己死皮賴臉跟過來的,秦七弦都沒它結契,並不能強行控制它,她苦口婆心勸了一陣沒奏效,登時就決定軟的不行來硬的。
本來想著把鳥捉了喂丹,哪曉得它左躲右閃,愣是沒讓她抓到,一時間,整個屋子裡可以說是雞飛狗跳。
東池宴得了妖魔血晶並沒有立刻吞噬,他將血晶拿在手裡把玩,臉上還一直保持著淡淡微笑,就好似那血晶讓他愛不釋手一樣。
等到秦七弦那邊鶴毛亂飛時,他才抬起頭,淡淡道:「燃血丹對它作用不大,提升效果甚微。」
本來都飛出了窗戶的靈鶴感覺自己雙翅陡然一沉,彷彿被誰給套上了兩個石鎖。它直接從半空栽下去,灰頭土臉地摔進了泥巴地裡。
它一臉驚慌地叫:「嘎嘎嘎。」
大意了,我沒有閃!
主人你做了什麼?我翅膀怎麼抬不動了!
東池宴這會兒心情很好。
秦七弦明白有戲,心說三顆血晶沒有白給!她虛心請教:「那怎樣才能幫助它覺醒?」
東池宴:「橫豎我現在無聊,就指點指點你這只鶴。」
啊,不是指點她,是直接指點鶴?
秦七弦仍問了句:「我需要做什麼?」
東池宴淡淡掀了下眼皮,漂亮得過分的桃花眼盯著秦七弦仍泛紅的臉頰:「用不著你,一邊玩兒去。」說罷起身,幾步走出房間,站在了楓林之中。
地上的胖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路都左右搖擺,活像只鴨子。
沒走幾步就突然摔倒在地,一身羽毛都沾滿泥巴。
關鍵它完全弄不清楚狀況,已經嚇得嘎嘎亂叫了,「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
秦七弦原本想用獸心通安撫幾句,就聽東池宴冷冰冰的聲音從遠處飄來:「你若插手,我不管了。」
好吧。
秦七弦檢查了一下儲物袋裡的煉丹藥材,直接道:「我去煉丹沒問題吧?我們能分開那麼遠嗎?」
東池宴驀然回頭,眼神銳利如劍鋒掃過面頰,讓秦七弦都眼皮一跳,下意識閉了下眼。
這孽障又怎麼了?以前她還罵狗東西,現在覺得,狗比他可好養得多。
東池宴一字一頓道:「紙上談兵終覺淺,更何況是修行。我是妖魔,卻也知道,人族修煉也沒有如你這樣的,什麼都依靠外力,最終結果就是……」
稍稍一頓,語氣更顯惡劣,「不得好死!」
秦七弦:……
就聽他又冷冷道:「你我有神魂契約,你最好不要連累我。」說話時,有楓葉從他腳下飛起,如暗器一樣從她耳畔險險劃過,「咄」地一聲釘在她身後樹幹上。
秦七弦心尖兒一顫,從善如流:「嗯,你說得很有道理,我這會兒就是自己煉下辟榖丹,你不信隨時可以看。」還指著東池宴幫靈鶴覺醒呢,她肯定順毛擼啊,再者,她也沒說假話,原本就是那樣打算的。
「我沒那麼無聊,隨時看你?呵。」東池宴嫌棄地覷她一眼,接著輕哼一聲轉過頭,手裡捏著楓葉梗輕輕轉動,專心致志地看鳥。
那邊剛站穩的胖鶴又啪嘰一下跪地上,整只鶴都快哭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2 PM
第047章 想捏
秦七弦默默地同情了胖鶴三秒,隨後利索地前往煉丹房煉丹。
她沒有系統托管,而是自己煉起了辟榖丹。東池宴提醒她不要依靠外力,實際上她自己也心中有數,就好像學會了鬼影迷蹤步後,她並非每一次施展鬼影迷蹤都靠托管,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練習,運用。雖然這樣一來,施展出來的神通效果大打折扣,可終歸是自己掌握了,就算哪天沒了系統,她也能運轉靈氣,走出鬼影迷蹤步來。
葵花寶典也自己能修煉,就是修煉速度極慢,還會吸死周邊靈植。
功法多練習就能自己掌握,但技藝一類麼……
系統用她身體煉丹的手法她看不懂,也沒學會,這會兒只能按照自個兒原本的步驟來。新得的丹鼎是靈器,她在煉丹時消耗的靈氣減少了近半,溫爐的時間也更短。
馭火煉丹時能明顯感覺到丹鼎內溫度提升更快,因此她還得重新調整一下火候,若按照之前那般煉製,藥液能直接燒糊。
第一次煉製失敗了。
不過第二次秦七弦就找到了點兒玄之又玄的感覺,煉出了中品辟榖丹。
之後幾爐還出了好幾顆上品,極品一顆沒見著,至於道紋丹……
秦七弦心中感歎:煉得多了才明白道紋丹的珍貴啊。
在煉丹房耗了三個時辰,體內靈氣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秦七弦用玄音金骨給上品辟榖丹拍了照,直接發給了范無鋒。
一起發過去的還有心魔誓言錄音。
她打算以後每天都給范殿主打個卡,讓他知道自己的態度有多端正,挑不出毛病。穿越前都能每天準時螞蟻森林偷能量的人,打個卡什麼的,一點兒也不麻煩。
刑殿。范無鋒收到了一條消息。
點開,看到了一桌子丹丸,顯然,沒有道紋丹。
底下,秦七弦的聲音傳來:「秦七弦立誓為證:今日靈氣耗盡,未能煉出道紋辟榖丹,弟子一定勤加練習,爭取早日再創輝煌。」
范無鋒心裡頭一直惦記著道紋丹,卻也知道強求不得。
原本還想派人監督一下秦七弦,如今卻覺得犯不著了。他心中感歎:是個讓人放心的好孩子啊。
范無鋒:「嗯,注意休息。」他一個刑殿殿主,素來嚴苛,平日甚少關心弟子,能說出這句已經極為不易了。
……
秦七弦打完卡,將煉丹台收拾乾淨後準備返回楓林谷,剛走出煉丹房,就見守在門口的紅妝一臉焦急地道:「小主,小主,你的鳥瘋了!」
秦七弦:?
紅妝:「它也不知道怎麼了,把自己折騰得渾身都是血,羽毛都掉了一大片。」
紅妝:「不知為何我們也無法靠近它,這會兒它血都快流乾了吧。」
原本她是想叫小主的,可綠柳說小主跟胖鶴定然是結契了的,小主既然沒什麼反應,顯然是心中有數,讓她不要打擾小主煉丹。
秦七弦:「哦,明日我要帶它去龍血湖覺醒血脈力量,它說要自己訓練一下,對了,它還吃了一顆燃血丹。」
紅妝這才鬆了口氣,拍著胸口道:「呀,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
秦七弦:「嗯,我過去看看,免得它沒個輕重,把自己折騰狠了。」
等秦七弦走後,紅妝轉身看到身後綠柳嚇一跳,「姐姐你怎麼走路無聲無息的,嚇死個人。」
綠柳默然,片刻後道:「難道你走路有聲音?」
紅妝:「對哦,我們是畫靈。」
綠柳:「小主身邊一隻胖鶴尚知發狠,為了覺醒血脈力量拚命,你我也該努力修行才是。」
紅妝愣了愣,隨後道:「你說得對。」兩畫靈步入畫中,畫上突兀增添數筆彩色波浪,如陣紋一樣擴散至整張畫,又快速沁入畫紙當中。
畫靈本身就是無數符文勾勒而成,她們所修的,自然是陣符一道。
……
秦七弦壓根兒不知道連畫靈們都開始捲起來了。
她回到楓林谷,就看到胖鶴翅膀平舉,努力抬起放下,它翅膀上各栓了一個沉甸甸的石鎖,每一次落下都能將地上砸出一個坑。
明明是只鶴,卻練起了舉鐵,每一次揮翅都用盡了全力!
看到秦七弦,胖鶴眼睛裡熱淚滾滾,「嘎嘎嘎。」主人,快救我,我可能瘋了,我真的瘋了!
秦七弦:「你明日即將去龍血湖,此刻努力修行,可能是本能反應。你體內流淌的血液注定你不願認輸,明日,必定能覺醒強大的血脈力量。」
胖鶴傻乎乎地問:「真的嗎?」
秦七弦點頭,「當然,我怎會看錯,我可是御獸峰唯一觀摩了萬千上古奇珍異獸,領悟出老祖宗神通的弟子。」
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說起謊話來,可以說是毫無破綻。
胖鶴信了,繼續擼鐵,比起之前,還更用力了幾分。
一旁的東池宴斜覷過來,涼涼的目光停留在她唇上,彷彿在說:你這張嘴這麼能說,到底有幾句真話?
秦七弦訕笑一聲,轉移話題:「哪來的石鎖?」這一對石鎖可不輕,秦七弦懷疑自己不用法術的話都舉不起來。
東池宴:「買的。」
秦七弦下意識摸自己儲物袋,又拿她靈石了嗎?一摸發現靈石都還在,居然沒花她靈石?
東池宴呵了一聲,「它自己去獸苑買的。」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它存的私房錢。」
一隻靈鶴都能攢私房錢!
秦七弦好奇地問:「有多少?」
東池宴:「不多,也就一塊上品靈石,十七塊中品靈石,六十多顆靈珠。」他勾唇一笑,「比你攢得多一點兒。」
秦七弦:……叫你多嘴,自取其辱。
人不如鳥。
東池宴繼續道:「等你那顆蛋裡的小東西出來,我也可以指點一下。」
聽他語氣,顯然有些迫不及待,像是找到了新玩具。
看來訓練靈獸,比彈珠子、按丹藥、繞水草好玩。
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等明天去龍血湖有了結果再說吧。
次日天不亮,秦七弦就出發前往龍血湖。
昨夜干打了一晚上雷,卻一絲雨都沒下,大清早天氣就十分悶熱,一直走到龍血湖,才感覺到了微微涼意。
龍血湖不大,說是湖,就一個水塘大小,周邊用籬笆圍起來,只留了一扇進出的朱漆大門。
門上懸掛兩盞走馬燈,轉動時有群獸自雲海中奔騰而過,看得人眼花繚亂。
卯時一過,就有烏衣執事過來開門。他雖板著一張臉,卻也沒為難秦七弦,將門打開後側身讓開道:「進去吧,今日入湖僅你一人,午時一到,不論靈獸是否覺醒都必須離開,湖裡的水很冷,平時都是冰封狀態,唯有開放時才會化成水。那裡頭你現在進去要不了多久都會結霜,靈獸若是午時不出,很可能凍死在裡頭……」
話未說完,又一聲炸雷聲響,本就臉臭的烏衣執事氣得一捋袖子,「紫宮一脈的傢伙到底在幹什麼,一晚上都在彭彭彭炸爐!」他袖子裡藏了只小獸,這會兒被巨響嚇得瑟瑟發抖,他低頭安撫時,臉色都柔和幾分。
秦七弦:該不會是那群丹師都在嘗試不用神識煉丹吧。
待小獸不再顫抖不停,烏衣執事將袖子放下,把準備好的玉牌放在其中一盞走馬燈裡,「為了避免靈獸覺醒時受到干擾,我已將陣法開啟,你放心助靈獸覺醒就是,主要就是安撫它們,血脈覺醒會讓它們痛苦不堪,熬過去就是一步登天,熬不過去,就是元氣大傷。」還欲交待幾句,遠處又傳來「彭」的一聲巨響,他火冒三丈,直接道:「你先進去,我一會兒再回來!」
秦七弦躬身行禮,再抬頭時,就見人已煞氣騰騰地朝著紫宮一脈的方向飛了過去。
……
秦七弦推門入內,剛跨進朱漆大門,就感覺到起了陣風,吹得身後木門吱呀作響。
她回頭一看,卻見來時的木門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血色濃霧,整個龍血湖赫然被濃霧籠罩其中。
彷彿那扇朱紅的門,化成了四周化不開的霧。
霧氣籠罩四方,卻絲毫沒有影響到水面。
湖水清澈,裡頭有柳葉大小的小銀魚游動。
這些銀魚雖然很小,實力也不強,卻從上古時代存活至今,相當於修真界活化石。據說龍血湖覺醒的關鍵就在這些銀魚身上,它們能引動靈獸體內隱藏的遠古血脈力量,圍著靈獸的銀魚越多,覺醒血脈力量的概率越大。
因此也有些弟子在靈獸身上放一些銀魚喜歡的餌食,試圖吸引更多的銀魚。
秦七弦沒搞那些么蛾子,她直接將胖鶴從獸環內放出來,說:「去吧!」
胖鶴一出來,翅膀伸開嘎嘎叫著蹦進了龍血湖,如一坨巨石入水,咚的一下砸起大片水花後又迅速沉底。
在水中歡快游動的銀魚們都不動了:「……」
秦七弦懷疑這群銀魚都沒反應過來,怎麼能有靈獸進來就跟秤砣一樣直接沉底了呢。
這時,東池宴站到了湖邊,他半個身子都藏在霧裡,白衣似雪,霧如朝霞,風景如畫。紅白相交,美得驚人,又處處透著邪性,攝人心神——直到他伸出手,手裡還拿著一顆眼熟的白蛋。
秦七弦立刻回神:「……」
你什麼時候把我靈獸蛋摸走了?
她連忙問:「蛋也可以嗎?」
東池宴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直接將靈獸蛋扔進湖中,「試試不就知道了。」
蛋本就不大,入水後直接漂浮在水面,很快,就有一條小魚游了過去,輕觸了一下靈獸蛋。
片刻後,又有小銀魚加入,圍著靈獸蛋轉圈兒。
秦七弦都有種感覺,傳道閣內書海垂釣的設計,就是從這裡得到的啟發。
越來越多的銀魚靠近,繞著蛋一層層圍攏,組成了一個不斷擴大的圓,好似皓月不慎跌入水中,雪亮銀光亮得灼眼。
等到不再有銀魚增加時,它們又有了新的動作,看起來似乎想幫助靈獸蛋沉入水中。
然而每一次在靈獸蛋即將整個沒入水裡時,那蛋又翻上了水面,如此反覆多次後,秦七弦隱隱有了點兒猜測:莫非這蛋自己能動?它不想下沉?
神識是不能直接探入蛋內的,靈獸蛋內的生命脆弱,一點點神念都可能驚擾到裡頭的小生命,讓小傢伙一命嗚呼。
這也是為何御獸峰的修士都弄不清楚蛋內到底是什麼獸的原因。
秦七弦想了想,直接讓彩氣覆眼。
結果就看到裡頭的三尾玉面狸正一臉驚慌地用爪子撐著蛋殼,能看出它真的很用力,連尾巴都沒閒著,硬得像跟木棍一樣抵住蛋殼。它週身紫氣比之前濃郁許多,這氣運,妥妥將有好事發生。
同樣,秦七弦還注意到蛋內靈氣稀薄,玉面狸毛髮都稀疏了一些,這……
它是不是已經到能出殼的時間了?繼續呆在裡頭,怕是要出事啊。
瞳術神通消耗神識,看一眼後秦七弦直接散去彩氣,她用獸心通嘗試與玉面狸溝通:「你怎麼了,不願入水?可以出來了嗎?」
正在蛋內拚命的玉面狸慌慌張張地四下張望,接著喵喵喵叫了起來,「我不要出來,我不要覺醒,我不要舉石鎖,好可怕,哇嗚嗚嗚……」
因為害怕,它甚至都不願出殼,只想一輩子呆在蛋殼裡。
秦七弦:……
她幽幽看向東池宴,孩子都被你嚇傻了。
東池宴敏銳地察覺了她的視線,他回頭,淡淡道:「這麼想它出來?」
秦七弦:敏銳是敏銳,就是眼神有點兒不好,明顯領會錯了意思。
不等秦七弦回答,東池宴施施然抬手,他伸出食指,修長的食指彎曲,彈鋼琴般往下一點,點下剎那,指尖好似有螢火蟲在繞指飛舞。
下一刻,秦七弦就聽到卡擦一聲響。
蛋殼……
破了!
好似被劍劈開了一指裂縫,兩瓣蛋殼開花一樣從裂縫處緩緩分開。
這下,不用通玄望氣、僅憑肉眼也能透過裂縫清楚看到蛋內情況。
就見裡頭的小毛球愣愣看著頭頂上方,緊接著尖叫一聲,炸毛了!
它還試圖將破掉的殼子給補上,粉紅肉墊上出現一層金屬光澤,竟是施展出了金系法術,以一層薄薄的金屬薄膜粘住了正在分開的蛋殼。金屬薄膜宛如絲帶,它整個身子都壓在絲帶上,靠自身的重量往下拉,將分開的殼子勉強拉回去了一點兒,又緩緩朝中間合攏。
看得出來,小傢伙很拚命地想要拉上拉鏈。
然而下一刻,蛋殼卡卡卡連續響了很多聲,旋即整個崩碎,化作一層粉末揚起,又瞬間融入水中。
毛球驚恐萬分,四爪亂蹬,淒厲慘叫。
秦七弦正欲去救,被東池宴一冷眼給喝住,週身彷彿被壓了座冰山讓她動彈不得,「它早就能破殼了,一直不出來,蛋內沒有靈氣,它只會越來越瘦小,不出一月就會死。」
這麼一耽擱,毛球就落了水。好在它沒沉下去,恰好被圍著蛋的銀魚群給托了起來。
它渾身濕噠噠地趴在魚群身上,頭埋在爪子裡,瑟瑟發抖。直到此時,秦七弦才直觀的感覺到水冷,因為她發現小毛球的長毛尖兒都結了霜。
外寒、內熱,也是靈獸血脈力量覺醒的條件之一。
秦七弦雖然心疼,卻也知道此刻是蛻變關鍵時刻,不敢打攪。
湖上,小毛球仍在發抖。抖著抖著,雪白的長毛就抖成了金色,連帶身下一片銀輝都變成了耀眼的金芒。
這是……覺醒了。
小糰子一頭霧水地抬起頭,還抬起爪子看了看,又衝水裡自己的倒影呲了呲牙,「喵喵喵。」
玉面狸:「我怎麼了?」
玉面狸:「我好強大!吼!」血脈覺醒了,一些傳承記憶突兀出現在腦海,玉面狸一改之前的膽小如鼠,整個兒都膨脹了,還衝著湖邊某處惡狠狠地吼了好幾聲。
不知為何,它總覺得那裡有什麼能威脅到它的危險。
不對,那是沒覺醒之前。
現在它覺醒了老祖宗的血脈力量,已經掌握了一門神通,沒有什麼能威脅到它了。
玉面狸:「吼!」
東池宴:「呵呵。」
毛球剛吼完,一道恐怖的氣息驟然降臨,讓它直接僵直不動,身下的小魚們也一哄而散,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硬邦邦的小貓咪瞬間掉下水,還砸起了一團不小的水花。
秦七弦很想立刻去把小貓崽捧起來,可威壓還沒撤去,雖不至於像以前那般折磨元神痛苦不堪,卻也讓她扎根原地,渾身上下都沉甸甸的,宛如在身體裡灌了鉛。考慮到妖魔那可怕的佔有慾,她忍住衝動,說:「它覺醒了貔貅血脈,你以後就能不缺靈石吃了。」
小腿已經開始癢了,這孽障就見不得她對別的靈獸好。
東池宴沒說話,頭微側,冷冷盯著她看,似乎在考量,她的話裡有幾分真心。
「有它在身邊,藏劍秘境必然能斬獲機緣。」秦七弦猶豫了一下,問:「你還記得藏劍秘境嗎?」
東池宴眼眸微瞇,眸中寒意更深,像是冬日裡凝結在樹上的冰稜。他默不作聲地看著她,沒說記得,也沒說不記得。
「那小毛球剛破殼,很脆弱,要是在湖裡淹死了,我們就沒有招財貔貅了……」扛著一身壓力,秦七弦說話都斷斷續續,聲音好似從牙縫裡拚命擠出來的一樣。
「哦?」我們兩個字聽起來倒是順耳。
東池宴挑了下眉,淡淡道:「去撿起來吧。」
週身威壓撤去,秦七弦立馬入湖,將沉入水底的小毛球給撈起來。在水下時她還順便看了一眼胖鶴,就見它居然個頭也縮小了,變得只有小雞仔那麼大,週身羽毛顏色極不穩定,一會兒紅、一會兒黑、一會兒白的,在水底像個發光的炫綵燈泡。
胖鶴氣息穩定,倒是犯不著為它擔心。
小毛球渾身凍僵,已經成了冰坨子!
最要命的是,她手腳也開始僵了。
秦七弦奮力游出水面,上到岸邊時渾身濕透,頭發黏在臉上,青色布袍緊貼於身,不斷往下滴水。她想掐法訣為自己和小毛球暖身子,結果渾身發抖,手指完全沒有平時靈活。
冷水從她身上滴落在地,落地後都成了一顆顆冰珠子,咕嚕嚕地四處滾。
看到滾到腳邊的冰珠,東池宴抬腳碾碎,接著走到秦七弦面前,掰開她凍得磨牙的嘴,往她嘴裡塞了一顆丹。
「噦……」惡臭氣息熏得秦七弦當場想吐,然而……
東池宴一臉惡劣地衝著她笑,很用力地合上了她的嘴。
丹藥入喉,強烈的臭氣好似瞬間流轉全身,如一團火焰迅速驅散寒冷,原本凍僵了的身體登時就恢復正常,熱流洶湧,甚至讓她身上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東池宴:「龍血湖裡有一頭冰龍的妖丹,死得太久,妖丹裡也沒有多少上古龍息,這湖,堅持不了多久了。」
「你肉身孱弱,入了水也會虛幾天,用燃血丹正好解這陰寒。」他笑瞇瞇地問:「燃血丹味道如何?」
秦七弦身體恢復,默不作聲地給小毛球渡了點兒靈氣,將它的身子捂熱。
見東池宴目光又冷下來,她疾步朝著東池宴奔了過去。
東池宴沒有立即躲開,只是擰著眉頭看她,明明應該算身形狼狽,然出水後的皮膚白得發光,薄而透的衣衫裹緊身體,渾身上下罩在因冷熱交替而產生的朦朧霧氣當中,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種讓他覺得新奇的誘惑。
——好玩,想捏。
他任由她靠近,沒有躲。
就見秦七弦飛速靠攏,她仰著臉,膚如凝脂,唇如花瓣,就連臉上那道淺淺的疤,淡淡金線亦如從天幕上灑落人間的一縷陽光。
只是這份美好轉瞬即逝,就見她張開嘴,雙頰鼓起,猛噴了一口氣。
秦七弦:味道如何,你嘗嘗就知道了!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她真想給他按頭親一個!反正合修都幹過了,親個嘴算什麼。
害羞,不存在的。
高低得讓他嘗嘗味兒。
東池宴:「……」
他一個閃身,返回了秦七弦的識海。
秦七弦:「……」
閃那麼快,也不知道有沒有熏到他,真是令人遺憾啊。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3 PM
第048章 赤漪
將氣息已經平穩下來的小毛球放入獸環後,秦七弦見時間還早,索性摸出儲物袋裡的那顆遲早藥丸丹修煉。
這丹聞著沒味,入口卻有一股薄荷清涼,好歹將那股臭味兒給往下壓了壓,隨後,她盤膝坐下,修煉起了大路貨《引氣訣》。
引氣訣一開始運行,秦七弦就感覺到了很大的不同。
從外界吸收靈氣的速度果然變快了!
靈氣在經絡裡運行的速度也加快了。
以往她自行運行一周引氣訣得一個小時,按照現在的速度,至多半小時!按照之前藍花楹的說法,促息丹能提升的速度也就幾個呼吸,而這遲早藥丸丹,卻是整整節約了一半的時間。
若是服用遲早藥丸丹,再配合內功心法《葵花寶典》,這修煉速度豈不是蹭蹭往上漲!
系統托管《葵花寶典》需要用到曜日花,而現在,院子裡曜日花僅剩下三株。曜日花雖然長得像向日葵,但它結出的瓜子並不能繼續長成新的植株,它的種子是金烏鳥在吞噬一種特殊石子兒後吐出來的蘊火靈精,數量極為稀少。
想靠種瓜子來擴大種植曜日花是行不通的,即是說,現在她只有三株曜日花,拿來修煉的話,大概托管幾秒鐘就沒了。更何況,三株曜日花,她還得給掌門和徐脈主分一株。
說到曜日花,秦七弦忽然意識到,掌門和徐脈主都沒繼續過問曜日花的生長問題。明明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那麼在意,怎麼後來就完全不管不問了呢?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也是引氣訣的運行軌跡並不複雜,在系統激活之前她又練了很多年,這才可以一心二用。
秦七弦收了心,認認真真地修煉起來。
兩個小時後,丹藥的效果消失,從外界吸收靈氣的速度和靈氣在經絡內運轉的速度同時慢了下來。
修士修煉內功心法,增強修為境界,這種狀態就好比放在露天的一個碗,外界的水汽一點點落入碗中,將空碗逐漸填滿。直到碗內水裝滿,溢出碗口,就到了下一個境界,變成了更大一點兒的碗。碗裡的水增加了多少,修士心中是有數的,此刻秦七弦感覺自己修為已經到了築基二層中期,如果照著這個速度繼續練下去,她突破到築基期三層最多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見胖鶴還未從湖裡出來,秦七弦往湖底看了一眼,發現它氣息仍舊平穩後,她掏出玄音金骨,打算給掌教和徐脈主發個信息。
一拉好友列表,秦七弦赫然發現上面已經沒了付掌教的名字。
之前群發求救的時候都還在呢!
後面,掌教把她刪了?
總覺得有什麼被她忽略了,秦七弦想了想,斟酌著給徐脈主發了條信息。
秦七弦:「徐脈主,幸不辱命,曜日花已成功養活,您看何時給您和掌教送過去呢?」
徐心木倒是回得很快,只是她的話讓秦七弦心頭一沉。
徐心木:「我吩咐過你種曜日花?」
這是,忘了?這也能忘?
當時那個外界來的強大劍修說的是任何人不得提及此人一切,違者,斬!然後老祖隕落這樣的大事,靈霄門上下都沒有任何反應,好似無人知曉,無人提及。
原本秦七弦以為只是禁止談論,如今卻心底發寒。不僅不能提,連活在回憶裡,都不被允許。
那位神秘強者的神通,能讓這麼多人在無知無覺中忘記一個人,模糊與他相關的一切。
這得什麼修為境界才能做到?秦七弦細思極恐。
會不會到了最後,這片天地裡,只有她一人能記得?她抬頭,看了一眼湖邊坐著垂釣的東池宴。
透過他,她彷彿看見了那個滿頭白髮的太上長老——池澤真君。坐臥於草間垂釣,神秘孤獨清冷。
用掌教他們的說法,池澤真君應該是個心軟之人,到底是什麼仇怨,要抹去他存在的痕跡呢?
突然意識到,池澤真君可能早就預知了這個結果,所以,他用他的方式做出了反擊。
恰這時,東池宴也側頭看了過來,眉頭一蹙,眼神倏地冷了下來,彷彿再說:看什麼看,再看挖你眼睛。
四周紅霧翻湧,配著他的一身桀驁狂妄,跟高貴清冷毫不沾邊,反而像是在碧落黃泉垂釣,身後是彼岸花,腳邊是萬千屍骨,渾身邪性。
秦七弦連忙移開目光,垂下頭全神貫注地盯著玄音金骨,剛好,徐脈主回消息了。
徐心木:「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你居然能養活曜日花,掌教他要曜日花做什麼?你派人一起送到我這裡就行。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萬霞灣。」
秦七弦靜默片刻,又給師父和師兄發了信息。
「師父、師兄,我們靈霄門的太上長老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孤懸燈:「你去龍血湖都不跟師父打聲招呼!我還是從紅妝那知道的。」孤懸燈氣到聲音都變了,比平時尖利得多。
「太上長老,叫什麼來著?我與老祖沒任何接觸,據我所知他一直在閉關,前段時間因為壽元將近強行突破,結果渡劫失敗,閉關的那座山都被雷劫劈沒了。你問老祖幹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如果大家都遺忘了的話,藏劍秘境的名額還能不能屬於她?
要知道,當初是老祖強行將她塞了進去,激起了很多弟子不滿,讓她成為了鏡湖名人,如今老祖的存在被刻意抹去,歸她的名額是不是會產生變化?
她有點兒擔心。
藏劍秘境是渡川界內夠得著的最大機緣了,而她麼,現在還沒足夠的實力、也因為東池宴的緣故,不敢輕易踏出渡川界。唯恐遇上強者識妖!
那兩個渡劫期的在渡川界來算一流強者,可說到底也只是幫天下書院挑選弟子的跑腿,這說明,渡劫期在外界應該不算什麼。
秦七弦捋了一下思緒。
有人要對付東池宴,連他存在的痕跡都要一併抹去。
東池宴沒有坐以待斃,以神秘手段重生藏匿於她識海,只是從人變成了妖魔,也沒了記憶。
他用這樣的辦法瞞天過海,躲過了神秘大能的探查。
東池宴應該對她沒太大惡意。要殺她太容易了,犯不著折騰那麼多。
而如果不是東池宴,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去傳道閣領悟獸魂碑,也就沒機會知道自己臉上的是妖腐之氣,哪天莫名其妙的全身腐爛死掉都說不定。
系統在她體內這麼多年,哪怕後面激活了,也從未提醒過妖腐之氣的存在。它雖然聲音會有些許波動,但總體來看,就是個無情的修煉工具。
相比之下,她寧願相信東池宴多一點兒。
興許就是這縷天血妖的妖腐之氣,將她和東池宴綁在了一條船上,除此之外,她都想不到別的原因,為何當初的東池宴要選中她。
至於因此而出現在識海裡,與原先那位氣質完全不同的妖魔東池宴……
想起當初他們說的半妖妖吻,秦七弦不小心就腦補了一個可憐半妖的故事。
既然人族負我,那下輩子我就當個妖魔,一身反骨?
線索串起來大概就是這樣,至於中間一些無法解釋的細節,就不是她現在能弄明白的了。
作為一個穿越者,在靈網上扒拉那麼久,瞭解的信息多了,秦七弦對妖魔的看法反而有了改變。
她用的玄音骨是妖魔的骨頭做的,玄音金骨也是,還有很多養神的寶物,各種各樣珍稀都天材地寶,都出自於浮生妖界,出自於妖魔的身體。
妖魔體內的血晶,都能被鎮妖關內的修士當成交易貨幣……
人族沒有打到妖域。
妖魔也沒有大批衝出過鎮妖關。雙方的戰場一直是浮生妖界!浮生妖界地域特殊,在那裡生長了許許多多外界沒有的珍貴靈物。
這麼一看,他們更多的是利益相爭。人族想要浮生妖界的天材地寶,妖魔同樣也想要。
人族拿妖魔煉製養神法寶,而妖魔則饞人族的靈相。談不上對錯,只有利益和廝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現在跟東池宴是神魂契約的關系,怕她元神崩潰,東池宴都要替她修補神魂,他倆同生共死的關系屬於板上釘釘了,所以,藏劍秘境裡必然有對她或者東池宴有益的東西。
這個機會,她得想盡辦法抓住。
玄音金骨叮叮叮地響,將秦七弦的思緒拉了回來。
孤懸燈:「你的靈獸現在怎麼樣?」
「沒覺醒也沒關系,這些年在湖內覺醒的靈獸很少,許多年才能出一隻。以後還有機會。」
恰這時,湖中有鳥雀叫聲傳來,秦七弦循聲望去,就見一隻漆黑的小鳥從水裡鑽出來,正啾啾啾啾叫個不停。
秦七弦愣住:「烏鴉?」
小黑鳥也只有拳頭大小,這會兒跳到岸上抖了抖翅膀,沖秦七弦凶巴巴地吼了幾聲:「啾啾啾!」
它叫的時候,身後居然有了一團漆黑獸影,羊身人面,虎齒人爪,凶神惡煞。
胖鶴覺醒的竟然是上古第一凶獸饕餮的血脈力量,它現在這麼小的身子,尖尖的鳥喙剝瓜子都勉強,卻覺醒了饕餮血脈,日後要吞噬天地萬物?
胖鶴……
現在要叫小黑了,它覺醒之後得意得很,在岸邊走出了六親不認的囂張步伐,叫得一聲比一聲嘹亮:「秦七弦,我們還沒簽訂契約吧?」
「你以後每天給我一百斤,不對,三百斤靈米,一百靈石……算了,三十顆靈珠,我就勉為其難跟你簽訂下契約。」
秦七弦:感謝你體諒我的貧窮?
「但是你得每天給我梳理羽毛,現在我羽毛變黑了,不討其他鳥喜歡,你得用亮晶晶的石頭,漂亮的貝殼、五顏六色的小花為我搭個很大很大的窩……」它從水邊跳到秦七弦面前,站在她腳背上,囂張地踩了幾腳後扇動翅膀飛起來,四處看了看,打算落在秦七弦胸口位置。
目測那裡最軟最舒服。
就在腳丫子即將落下之時,一股熟悉卻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息陡然降臨,讓它渾身一沉。
小黑鳥咚的一聲墜地,兩個小嫩爪子朝天,還在微微顫抖。
秦七弦彎腰把它撿起來,說:「這是要送給師父的。」見它沒事,她也沒一直抱著,把小黑鳥直接送進了獸環。
跟天賦、悟性這些不一樣,沒契約的靈獸是能被搶走的,秦七弦煉辟榖丹的時候可以高調一把,但她心裡清楚覺醒了饕餮血脈的胖鶴有多珍貴,就這麼帶出去必遭人惦記。
結契了都能被搶,更何況她與胖鶴還沒結契。
把胖鶴收好後接著回復師父消息:「胖鶴覺醒了,師父我一會兒過來找你。現在它覺醒了我怎麼出去?我沒看到門!」
她站在原地喊了兩聲,烏衣執事沒有回應。
他當時說到午時到了必須離開,可現在,時間還沒到,她想提前離開卻連門都沒瞧見,莫非得在這裡等到午時?
孤懸燈:「我過來接你。」
秦七弦老老實實地站著等,東池宴不知何時冒了出來,站在她身邊,淡淡道:「覺醒了饕餮血脈力量的靈獸有多厲害你不知道?捨得送人?」
秦七弦側頭看他,說:「能有你厲害?」
東池宴掃她一眼,目露不悅,黑沉沉的眸子透出一個意思:憑它也配與我相提並論?
秦七弦讀懂了他眼神,點點頭,「那不就得了。」
東池宴:……
她繼續道:「你和我最缺的就是靈石和天材地寶、血晶這些,契約一隻招財貔貅還是很有必要的,它很小,也不佔地方,你若不喜歡,我們就不收進識海,反正我的識海也是你說了算對不對?」
秦七弦臉上很難有表情,她的喜悅藏在歡快的聲音裡……
還有彎彎的眼睛裡。
清透的眸子裡有光閃耀,好似對未來的生活萬分憧憬。東池宴心想:果然是窮久了,一絲招財貔貅血脈能高興成這樣。
秦七弦:「等會兒回了楓林谷,我們契約了小貔貅好不好?」
東池宴別開視線,不耐煩地道:「要契就契,聒噪。」
秦七弦:「你看我都不會取名字,之前叫它胖鶴,現在叫它小黑,要不,你給小貔貅取個名字?」這是養寵物的經驗,一定要讓老大知道自己在主人心裡的地位並沒有變化,甚至比以前更為重要。
讓它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一家之主!
東池宴顰眉,語氣不善:「我是你爹?什麼都要管!」
秦七弦:……要哄他,要哄他,要哄他……
反正不把他當人看,不跟他一般見識。
突然,又聽他道:「東池宴。」
秦七弦驚了,什麼操作,難不成他要給小貔貅也取名叫東池宴。
就見他倏爾一笑:「名字取得不錯。」
她這才想起,當初這個名字,也算是她取的。看來,他記憶還缺失很多啊。
恰這時,外面傳來師父的聲音,「七弦,我到了。」
師父的聲音好似石子兒砸入湖面,驚得湖中霧氣如沸水翻滾,又倏地往兩側分開。
緊接著,龍血湖霧氣盡散,朱漆大門重現於入口處。
赤金烈日倒影湖心,隨著水中漣漪輕晃。
東池宴盯著湖面,淡淡道:「赤漪。」
抬步走向大門的秦七弦稍稍一怔,隨即欣喜道:「赤漪嗎?好的,小貔貅一定會很喜歡的。」
反正比她會取名得多。
感謝東池宴吧,不然小貔貅的名字可能就是小黃或者小金了。
秦七弦沖站在大門外的孤懸燈招了下手:「師父。」
孤懸燈:「回去再說。」
楓林谷,孤懸燈不知從何處摸了個戒尺,「我就離開了一天,你又惹出這麼多事,煉丹我就不說了,去龍血湖連聲招呼都不打?」
秦七弦很自然地發問:「師父你去哪兒了啊?」
孤懸燈下意識道:「去找了個地方嘗試修……」話說了半截,她反應過來,用尺子啪啪敲了桌子兩下,「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戒尺揚起,本想輕輕敲打兩下,哪曉得抬手後覺得衣袖灌風,渾身都有點兒涼颼颼的,孤懸燈遲疑了一下,就聽秦七弦道:「師父,你看這個。」
秦七弦掌心裡,多了一隻小黑糰子,看著垂頭喪氣的,腦袋都縮在翅膀裡,一幅懨懨的模樣。
「這是?」她能認出是隻鳥,卻不確定是什麼鳥。「真覺醒了?」
「怎麼一點兒異相都沒,以往每次靈獸覺醒,必有獸吼如雷,引得整個珍獸閣萬獸齊吼。」正因為沒動靜,她才安慰秦七弦沒覺醒也沒關係,可現在看來,還真的覺醒了。
「那只胖鶴覺醒後變成這樣了?我幫你看看。」
說罷,孤懸燈直接伸手去摸,手指觸到小毛團的黑羽時,她指尖兒一顫,一些不太好的回憶登時湧上心頭,短暫恍神後,孤懸燈一臉凝重地道:「饕餮。」
「它覺醒的是上古凶獸,饕餮的血脈力量!」
秦七弦點頭,「師父,我還沒跟它結契,你契約它,可以重修靈相嗎?」
孤懸燈深深地看了秦七弦一眼,「你知道了?」她沒問刨根究底地追問秦七弦從何得知,而是繼續道:「你從獸魂碑裡領悟的本命之靈並不強大……」
秦七弦眼角餘光瞄到一道影子閃過。
東池宴冒出來了,還坐在了她旁邊的桌上,正對著師父。他臉上噙著一抹淺笑,然而笑容不達眼底,一雙眼幽冷如陽光都照不進的深潭。
師父說他不強……
秦七弦連忙找補:「他以後會很強的。」
孤懸燈:「這一點我承認。但是本命之靈前期實力弱,基本不能幫到你什麼,這只饕餮則不然,它現在就已有築基期的實力,能助你越階戰鬥。」
師父再說下去,東池宴怕是要剁了胖鶴。他好歹也是通過獸魂碑萬千上古異獸神魂凝聚的方式出現的,天生對靈獸有威壓,胖鶴哪怕覺醒了饕餮血脈也只能任他捏扁搓圓。
她立刻道:「師父我契約不了它。我的本命之靈不喜歡鳥。」
孤懸燈愣了愣,隨後想到秦七弦的本命之靈是只白蟲子,天生相剋,倒是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去勸說了。本命之靈早已凝聚在她識海內,要是它不喜,秦七弦還真沒法契約這隻鳥。
秦七弦又摸出了玉面狸赤漪,「而且我上次去挑的靈獸蛋也覺醒了。它叫赤漪,覺醒了貔貅血脈,我準備跟它結契,我們都喜歡它。」
東池宴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秦七弦手裡的赤漪,那耀眼的金色倒映在他眸中,讓他冰冷的眼神稍稍緩和了一點點。
喜歡?若是變成靈石,血晶,倒也勉強可以喜歡。
本來就縮成團的赤漪更緊張了,也把頭埋在了爪子底下。
東池宴:……
秦七弦:「師父,我覺得這是老天爺給你的機會,你怎麼失去的,就怎麼去拿回來!」
孤懸燈抬眸看向窗外。屋外陽光正烈,紅楓似火,顏色艷得灼熱眼眸。她眼睛微濕了一瞬,又在眨眼間恢復,隨後看向身側秦七弦,微笑著道:「這不是我想不想鍥約的問題,還得看它願不願意,它當初為了跟你可是鬧了絕食的。」
這倒是個問題。
還不待她詢問,縮著腦袋的胖鶴突然抬頭,啾啾大叫,「跟你,我跟你,馬上結契!」一邊說一邊撲騰翅膀,飛到孤懸燈身上後還往她衣服裡鑽,整個身子都嚴嚴實實地藏在了孤懸燈的衣襟底下。
孤懸燈:「……」她都被小鳥冰得一激靈,怎麼會這麼冷。
想起毛球和小黑鳥都縮成一團的可憐兒樣,她皺起眉頭道:「靈獸是我們的夥伴,我們應該善待它們。」
秦七弦感覺自己替東池宴背了好大一口黑鍋!
「師父說的是。」她解釋道:「我的本命之靈乃是獸魂碑上古異獸所化,它的氣息對於剛覺醒的兩小只來說太過強大……」
總之,都是本命之靈太凶,不關我的事。
孤懸燈:「那你要與它多溝通,耐心教它收斂氣息,運動自己的能力。」
秦七弦連忙答應,她又問了一下藏劍秘境的名額,就聽師父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原來,渡川界這秘境被六大派聯手封鎖,每派手中各有一把鑰匙。進入名額是按照門派元嬰期修士來算的,一個元嬰期強者便能有十個准入資格。
靈霄門一共有十位元嬰期,可以擁有一百名額。
孤懸燈:「你師父雖然沒有靈相,好歹還是個元嬰期。」她沖秦七弦眨了下眼,「要是敢不給,我就散功,修為往下一跌。」
重塑靈相本就要重修,這會兒倒是可以拿出來當個籌碼用。
秦七弦:……
這下我就放心了。
孤懸燈:「要重塑也得妥善安排好才行,等你藏劍秘境回來後再做打算。」她冷笑一聲,「在這裡,還有她安插的眼線。」
「若不是我醉生夢死,不求上進,恐怕都不能全須全尾地活到現在。」
當年,她能活著回來,卻是托了某人的福。
因為如果她死了,就能一直藏在某人心裡。
她一蹶不振地活著,才能從天上的月光變成地上的泥濘,被劉相思一直踩在鞋底。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3 PM
第049章 變故
用什麼方式失去,就用什麼方式奪回來!
孤懸燈眼神逐漸堅定,黑眸裡好似有兩簇火焰在熊熊燃燒。
片刻後,她才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看向秦七弦道:「你去藏劍秘境,修為吃虧了一點兒。」
「這樣吧,現在距離藏劍秘境開啟還有一月,我帶你出去歷練一下。」
她手裡的戒尺總算順順利利地敲到了秦七弦肩膀上,「明日,我們就去鳳血原深淵裂縫。」
秦七弦第一反應:那我每天煉丹打卡還要繼續嗎?
秦七弦:「那煉丹?」
孤懸燈:「道紋丹哪有那麼好出的,暫時不管他,我去跟范殿主說。」
秦七弦想到了遲早藥丸丹,與其交給藍花楹去賣,不如直接抱住師父的大腿。這些事,由元嬰期的師父出面更方便,她得專心修煉呢。
將自己從觀摩促息丹得到靈感,弄出了個能加速靈氣運行的丹藥告訴師父後,孤懸燈把秦七弦拖到煉丹房,讓她當場煉了一爐。
秦七弦只能選擇系統托管。
一爐煉完,秦七弦發現這一爐的遲早藥丸丹顏色偏黃,並沒有之前那般晶瑩剔透,聞著也有一點兒藥香。
這是,中品丹藥!
系統托管煉丹居然是隨機的?明明是同樣的煉丹手法,全程沒有半點兒差錯,結果煉出來的丹差距這麼大。跟她上輩子玩的遊戲類似啊,可能出極品,也可能出白板,隨機模式讓人咬牙切齒,要麼一把出奇跡直接封神,要麼虧到吐血,怒罵開發組祖宗十八代。
不過對她來說,中品丹藥反而更方便拿出去賣了。日後低品的拿出去賣,極品的自己吃!
孤懸燈看到秦七弦的煉藥過程後大為震撼。
她二話不說當場試藥,仔細體悟後道:「不錯,的確能提升靈氣吸收速度。」說完,孤懸燈一撩下擺,盤膝坐地,開始運功修煉。
秦七弦沒打攪她修行,利用這時間跟赤漪結了契,成功擁有了第一隻契約靈獸。
古柔收服地焰滕火的消息也第一時間傳了過來。
「我收服了地焰滕火,多虧了你的丹!」
「這次收火好驚險,我差點兒就死了,那火焰被我吸引,搶先鑽到我身體,結果我一運轉納火訣,體內經絡就猶如針刺,疼得我無法順利運轉心法。沒有心法引導,地焰滕火在我體內橫衝直闖,差點兒把我燒沒了。」
「我強忍著痛總算運轉成功,結果靈氣消耗太快,所有的丹藥都吃完了,仍沒有辦法壓制火焰,眼看要被火焰燒成灰的時候,我想起我還有一顆丹……」
古柔在玄音金骨那邊繪聲繪色地講完了她收火的驚險過程,最後道:「師姐懷疑我中毒了。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何中招的。」
她聲音從興奮變至低落,「但是我的丹童子死了。她在我身邊跟了兩年了,我回去就發現丹爐爆炸,她死在了煉丹房。」
「我們都知道是蒲淵做的,然而沒有任何證據。刑殿過來調查的人,也就是走個過場。」
「如果不是你的丹藥,我也死了,死了還沒人知道我是被人害的,他們恐怕都會認為是我自不量力,明明實力不夠收服不了地焰滕火,還不願收手,最後自取滅亡。」
「師姐說,修行路就是與人鬥,與天爭,不爭不搶什麼都護不住,最終只會化作別人長生大道上的一捧黃土。」
「我不想做黃土,也不想你做黃土。」
再次經歷了生死的古柔聲音裡多了一絲她從未有過的狠意:「秦七弦,以後,我們讓別人做黃土!」
她沒具體描述被烈焰焚身有多痛苦。
可能把一個嬌弱善良的女子變成了這樣……
那種痛苦,大可想像了。
在這片渾濁的天地裡,每天都有腥風血雨,每天都有逆境生長,此時的古柔,好似從一株嬌柔的菟絲花變成了挺拔的青松,徹底與從前的天真和軟弱作別。
秦七弦回了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古柔:「嗯!」
跟古柔聊過後,秦七弦也有了點兒觸動。
這片天地一點兒也不友善,像從前那般逗貓遛狗輕鬆自在的生活,只能在幻境裡才能擁有了吧。
除非……
她能做到此間最強!
識海內,東池宴在溪邊假寐,忽覺水中被他用石塊壓住的水草正在奮力掙扎,柔嫩的小草變得蒼翠筆直,像是劍葉龍血樹。
「咄、咄、咄……」劍葉一下一下地往上撞擊,直至頂開了頭頂那塊巨石。
東池宴:?
她心境出現了什麼變化,居然摸到了一點兒自己要走的長生道。
東池宴有了點兒好奇心,坐起身問:「你在想什麼?」
秦七弦:「只要我足夠強大,任何陰謀詭計都傷害不了我。」
東池宴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這句話。
秦七弦:「我就可以安心擺爛了。」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無人能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也不必跟不喜歡的人虛與委蛇。
剛剛用力頂開石頭的水草瞬間軟成了一截綠絲絛,任由潺潺流水將它捲至岸上,又衝回水中。
不知為何,東池宴就是覺得自己明白了擺爛的意思。
別人變強是想主宰眾生,被人奉為神明,壽與天齊。而你,變強只是為了偷懶不被打攪?
秦七弦仍沉浸在回憶中。
種花、養貓、喝咖啡、聽音樂、看書、追劇、逛某寶……
她想,曾經擁有時不覺得,如今回憶起來才明白,那時候的日子與現在相比,真是輕鬆快樂。
東池宴眼睜睜地看著識海裡多了一些幻影……
他越看眉頭蹙得越緊,最終一臉嫌棄地伸手撿起石子兒投入水面,漣漪輕蕩,將幻影直接擊碎:呵,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幻影破碎,秦七弦思緒中斷,被硬生生從回憶中拽回現實。
正巧,打坐調息的孤懸燈也睜開了眼。
孤懸燈:「靈氣運行一周的速度提升了二十息。」
秦七弦在心中換算了一下:修真界一個呼吸換算過去大約是六秒,即是說,提升了兩分鐘。
中品丹跟極品丹之間相差巨大。
孤懸燈:「紫宮一脈的促息丹我也知道了,你這個要比他們提升多。你煉出的丹,我會幫你銷售。」
秦七弦一聽主動道:「我們五五分成。」
孤懸燈白她一眼,「我要你靈石做什麼?」她頓了一下,「倒是可以給你師兄分一些。」對大徒弟,如今回想起來,虧欠良多。
秦七弦:「師父拿去買酒,師兄也肯定是要分的,但憑師父做主。」她只負責煉丹,其他麻煩事都丟了,專心提升實力才是王道。
孤懸燈笑了一下,「還喝什麼喝?」本想說以後都戒了,奈何看了一眼被她隨手擱桌上的酒葫蘆,孤懸燈略一思量後道:「確實也不能立刻就斷,免得惹人懷疑。」
「不過當務之急就是帶你去歷練,其他的都以後再說!」
秦七弦自然滿口答應。
接下來的一個月,秦七弦每天都往返鳳血原和楓林谷。
白日在鳳血原廝殺,晚上回來煉丹、自省、修煉。
每天天不亮,孤懸燈把她提溜到鳳血原大裂縫,扔下去後並不管她,還說除非到了生死關頭絕不出手。
到傍晚,她艱難爬出裂縫,孤懸燈又把渾身是傷的她給拽回去,雷打不動,風雨無阻。
短短一月,秦七弦遭遇了上百次大大小小的戰鬥。
她增加了很多戰鬥經驗,知道很多凶獸的弱點在哪兒,如何用快、準、狠的方法結束戰鬥,身邊一切都能作為武器,萬物相生相剋也有其規律,可以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解決掉強大凶獸。
不僅是凶獸,鳳血原還有很多亡命之徒,專門干殺人劫貨的勾當,這一月內,她也斬殺了不下十人,對敵時更加從容不迫,絕不拖泥帶水。
她每天還抽時間托管一爐遲早藥丸丹,自己煉一爐辟榖丹。
遲早藥丸丹只出過一次極品,其他的大部分是中品,還有少量上品。
自己煉的辟榖丹則是上品居多,偶爾狀態不好會出現中品,三十爐辟榖丹,一爐下品都沒有。
她的丹道造詣,也在穩步提升。
……
這日,楓林谷竹舍。
盤膝打坐的秦七弦睜開眼,目光湛湛:「築基期四層。」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在沒有依靠系統托管葵花寶典的情況下,她的修為從築基期二層提升到了築基期四層。
原本修為驟然提升顯得氣息稍稍不穩,運用也無法做到瀟灑自若,如今一個月的歷練打磨,身體氣機圓融為一,再無半點兒不合。
結契了的赤漪個頭沒有一點兒變化,但是修為已經從煉氣期突破到了凝神期,帶著她找到了好幾株靈藥以及別人掉落的無主儲物袋。
加上賣中品遲早藥丸丹得到的十八塊上品靈石,苦葉島分來的三十三塊中品靈石,秦七弦現在兜裡已經有了三十五塊上品靈石,這些,不是別人給的,而是她自己掙的!
開心的是,她已經有了三十五塊上品靈石。
不開心的是,一旦東池宴開始嗑瓜子,她很可能一塊都留不住……
領取駐守苦葉島任務的弟子正是她以前外門的朋友張道人和郭多霞,得知是他們領取任務的時候,秦七弦還有點兒驚訝,掏出玄音骨與張道人聊了一番,得知雜役現在日子不好過,當初張道人花光積蓄租了她那塊田,結果就遇到靈土腐化,雖靈田問題現已解決,可田里仍有兩個月的空窗期,這就導致他現在每一天都很難熬。
正好看到苦葉島招雜役,想著那是秦七弦的產業,張道人沒怎麼猶豫就接了下來。
郭多霞跟他情況差不多,兩人一起去還能做個伴兒。
秦七弦就在每月靈石俸祿的基礎上,又給了他們一瓶上品辟榖丹,並將極品遲早藥丸丹磨成粉末後撒在了辟榖丹瓶子裡,搖勻混合在一起,這樣一來,他們在苦葉島的日子也能過得輕鬆點兒。
她能給的不多。
給的多了,張道人和郭多霞也守不住。
這就是現在的世道。
苦葉島有人照看倒是個好事,就是不知道東池宴畫的大餅何時才能實現。
她還指著苦葉島那些草都變成金苗苗呢!
相比之下,還是赤漪這金疙瘩更靠譜一些。
想到這裡,秦七弦將一直蹲在她腳邊的赤漪摸了一把,「三日後就要動身去藏劍秘境了,赤漪你要好好表現啊。」
赤漪喵了一聲,「好。」頭慣性往外一縮,避開了秦七弦的撫摸,接著還露出一雙刀子眼,凶巴巴地瞪她一眼,大有你再摸,老子撓死你的架勢。
秦七弦:「……」
她這貓主子跟東池宴一個模子刻下來的,也是凶得很。
秦七弦放棄摸貓,起身去後院給陰陽靈桃澆水,藏劍秘境一般得半個月,她離開前得將土澆透。院子裡除了陰陽靈桃,她還種了各種各樣的花草,大都是在裂縫底下發現的靈植,也不管有用沒用,覺得好看就帶了回來。
如今滿院葳蕤,花紅葉綠,高高低低、錯落有致。
要出遠門,還有點兒捨不得這些花花草草,就怕被她養嬌了,離了春風化雨,它們就長不好。
要是有個隨身空間就好了。可惜那樣的儲物法寶太過珍貴,整個靈霄門就只有徐脈主有一個匣中山,據說價值五萬以上的上品靈石。
秦七弦在院裡侍弄靈植,赤漪就在門縫底下偷看,看著看著,它用爪子捂臉,小心翼翼地嗚嗚了兩聲:她好想去主人識海裡睡覺,可惜不敢。
想去主人腿上睡,也不敢。
現在,也不敢跟著主人過去照顧桃樹,只能呆在房間裡等:小赤漪好可憐,好想要抱抱,嗚嗚嗚嗚。
主人身邊那可怕的氣息到底是什麼呢?赤漪小小的腦袋想不明白,它只知道,不能靠主人太近,不能跟主人撒嬌,否則,會有大恐怖!
好想要抱抱呀,喵~
它縮在一起,團成了個金色小毛球,很快就進入夢鄉。
夢裡,好似有只溫柔的手,在輕輕撫摸它的頭。
東池宴伸手,摸了摸地上的小毛球。用手指輕輕一撥,小毛球居然也打了個滾兒,在翻滾時伸了伸軟乎乎的爪子,停下來後又頭首相連,團成了個圈兒。
他想了想,抱著睡著的赤漪飄到了院子裡,看著她面前那棵桃樹苗,諷刺道:「你一天不落地給它澆水,也沒見它長大一點兒。」他能幫靈獸覺醒,卻無法讓靈植生長。當然,即便他能,也懶得出手。
秦七弦頭也沒抬,「這才一個月,哪那麼快,種靈植得有耐心。」
桃樹伺候完,旁邊的爬籐也得重新搭個架子,它們長得很快,現在的架子快不夠它們爬了。牆角根的靈草也得挪一挪,長得稍微茂盛了一些,她走過去的時候看到牆角那一叢百葉蕊裡居然藏了一朵粉色的小花,驚喜道:「百葉蕊春天才開花,現在都秋天了,它居然開花了!」
東池宴看著這滿院蒼翠,只覺遍地都是生機,無處不是春天。
他走近這春天裡,黑沉沉的神魂裡都多了一絲暖意。
看到秦七弦蹲在草叢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摸那粉色花瓣,東池宴忽地想到什麼,嘴角一彎。
他隨即喊了一聲:「秦七弦。」
秦七弦轉身就看到東池宴抱著赤漪站在旁邊,他臉上帶著笑,手還放在赤漪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
他一襲白衣,懷抱赤金小貓,唇角含笑,神色難得有幾分溫柔。
一身戾氣盡數收斂,朗目疏眉,神清骨秀。
東池宴:「想摸?」
秦七弦點頭,眼含期盼。
他一根手指落於赤漪頭頂,順著腦門一路往下,輕輕按至其尾骨處,讓赤漪都舒服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東池宴這才道:「慢慢想。」
說罷,抱著赤漪原地消失。
秦七弦:……
你忒麼的,真的狗!
收拾完院子回到房間,秦七弦還未來得及坐下歇口氣,就聽得「噹」的一聲響。
秦七弦愣住,聞道鍾怎麼又響了?此前十幾年未響一次,現在才幾天,又有大事發生?
付令遠:「靈霄門弟子聽令,凡想參加藏劍秘境者,立刻通過玄音骨登入靈網,於鏡湖前等候。」
秦七弦眼皮一跳。
藏劍秘境還有三日就要開啟,名額早就定了下來,掌教這話聽著有些不對,難道名額還出了意外?
師父的傳音同時抵達。
孤懸燈:「情況有變,聖尊親定諸天萬界秘境規則,此前名額分配被取消,現在都需弟子自行爭取。你先入鏡湖!」
進去靈網,鏡湖上一片平靜,無一人討論。
很快,更改原因和新的規則顯現於湖面上。
上面發了話,秘境資源應由年輕人自己爭取,而不是依靠門中長輩實力來劃分。同樣,名額也不能被大宗門壟斷,小門派的天才若能通過考核,同樣也能獲得秘境資格。
為了方便選拔,幾位聖尊一致決定打開玄音骨內的天衍擂台。只要擁有玄音骨的修士都能報名,報名的修士可在天衍擂台上接受考核,奪取秘境資格。
解釋了原因過後,掌教的聲音再次響起。
付令遠:「這次我們渡川界的藏劍秘境,修為在金丹期以下,年齡不超過兩百歲的修士均可參加。」
「藏劍秘境在諸天萬界的秘境當中並不算出眾,加上這規則臨時更改,外界修士想要過來參加時間上已來不及,但本界其他一些原本沒有資格進入的修士,這次都有了機會。」
「你們作為靈霄門的優秀弟子,我相信你們不會輸給那些小門派的修士和散修!」
「此次藏劍秘境變數很大,我不管你們在宗門內有何恩怨,一旦去了秘境,靈霄門弟子必須守望相助,若敢對同門下手,一旦查實嚴懲不貸。」
「好了,符合條件的弟子速速在鏡湖留名!」
秦七弦迅速在鏡湖上留名。
很快,鏡湖上又多了一串串名字,總數眨眼就超過一百個。即是說,原本很多沒有秘境資格的弟子都報了名。
不多時,鏡湖上就有了數千個名字,並且還在持續不斷地增加……
靈霄門居然有這麼多兩百歲以下的築基期?秦七弦這具身體,之前一百多歲還是煉氣,而她認識的人,大都如此,就連知道的內門弟子,若能兩百歲築基,那也是能當執事的優秀人才了。
也就內門精銳能百歲內築基。
可內門精銳才多少?古柔都為一個內門精銳爭破頭,還險些喪了命!
就在秦七弦心頭震撼時,掌教的聲音再次響起。
付令遠:「藏劍秘境不禁止低修為的進入,因此聖尊他們沒將修為下限列進准入資格,但築基以下的修士連秘境裡的火毒都扛不住,去了就是送死。實力不足者,即刻抹去姓名!」他曾請示過為何不寫上築基期以上准入,上面的回答是不能以修為進階來衡量一個天才的實力,故而,沒有加上這一條限制。
但是看到門下那麼多低階弟子不自量力地在鏡湖留名,付令遠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鏡湖上的名字隨即減少一大片。
名字少了,剩下的大都熟悉,秦七弦還看到了公孫厄的名字,她真的成功築基了!
「成功留名的弟子可離開,天衍擂台開啟時,玄音骨自會提醒,具體規則現在還無人知曉,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保持最好的狀態。」
秦七弦一陣頭大。
她昨日才給自己臉上紮了一針。
現在神識也還沒完全恢復。
原本三天以後肯定是能恢復的,現在麼,要是明天就考核,她就是點燃凝神香,施展一晚上的春風化雨也不能恢復最完美狀態。
只希望這考核稍微晚一點再開始了。
次日,秦七弦玄音金骨一陣發燙。
她將其摸出,就發現骨頭上多了一道道暗紅色符文,像是骨頭縫裡溢出血絲,看著讓人有幾分不適。
東池宴突然冒出,伸手奪走了那截玄音金骨。
他的指腹在血絲符文上來回摩挲,臉色越來越陰沉,「地階音靈骨魔,它還活著。」
這一截玄音金骨,出自一隻地階的音靈骨魔,這種骨魔聲音動聽,最愛坐在白骨搭建的骨塔上唱歌,低階骨魔的每一節骨頭都能傳音,高階骨魔的骨頭不僅能傳音,還能溝通神魂,形成魂域。
人族碾碎它們的骨頭,將其製成玄音骨,自那以後,諸天萬界,就有了最方便的溝通工具,足不出戶,亦能瞭解天下事。
傳統的傳訊符、子母玉、同心壁都沒了用武之地,全部被玄音骨所取代。
「骨魔活著,神魂波動越大,你們傳遞信息才會越通暢。」
東池宴將玄音金骨放到秦七弦耳邊,聲音沙啞,如毒蛇吐信,帶著絲絲寒意:「聽,它在喊痛。」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4 PM
第050章 第一
它沒死,那些人不讓它死。
它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深淵裡,每一天都會有骨頭被碾碎,碎裂處又會長出新的骨頭,偶爾還能開出薄如紗絹的玉骨花,最珍貴的玄音玉骨便是由此而來。
曾經能唱出天籟之音的嗓子如今只能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如何不恨,如何不痛?
隨著東池宴的描述,秦七弦耳邊聽到了沙沙聲,好似很多的蠶在啃噬桑葉,沙沙、沙沙,又密又急,讓她耳朵尖都有一種被啃噬的錯覺,寒意順著耳朵爬滿全身,胳膊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東池宴:「你聽到什麼了?」
她猛地轉過頭,唇不小心擦過了東池宴的臉頰。
東池宴如遭雷擊,臉上表情凝固,辛苦營造的陰森氣氛也如同氣球一樣,「啵」的一下被刺破了。
秦七弦假裝無事發生,面不改色地道:「玄音金骨還我,我還得登靈網,耽擱不起。」
東池宴沒繼續鬧么蛾子,將玄音金骨丟回秦七弦面前,「你沒什麼想法?」
想什麼?
這就好像她去夜市點了一盤小龍蝦,坐在桌邊等待美味的時候,有人跳出來說,「小龍蝦好痛苦好慘,你為什麼要吃它。」
可我又能做什麼呢?
在妖魔面前,可能我還不如一盤小龍蝦。
仁慈該用在何處?至少,不是現在、此刻。
在這活著就得用盡力氣的修真界,她能守住本心,足矣。
東池宴:「你在想什麼?」
她捏著玄音金骨,沒有立刻入內,而是出了下神,很明顯,心神已有所觸動。
若此刻與其神魂雙修,倒是能捕捉到一些她的內心想法,只不過……
東池宴瞇了下眼睛,有動搖就行,其他的,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就聽秦七弦回答道:「我在想什麼?」
她一臉回味,「小龍蝦真好吃啊。」
……
秦七弦登入鏡湖,她發現湖面上又有了一些新規則。
與其說是規則,倒不如說是說明書,詳細地解釋了一下接下來即將打開的魂域——天衍擂台。
修士是神魂入內,外界是什麼樣子,進去後就是什麼樣子,宛如攬鏡自照。
進去後能發揮出自身實力,修為功法完全一致,但普通的法寶帶進去效果大打折扣,因為法寶無靈,入內就幾乎等同於一件裝飾。唯有擁有器靈的靈器,才能在天衍擂台上發揮出更強的威能。
然後就是天衍擂台跟玄音骨的品質有關系。
最低等的玄音骨,進去後可能會出現不流暢的情況,就是在比鬥時靈氣運行不暢,或者招式施展不能立即催發。
好一些的就是玄音金骨,基本不會出現延遲問題。持有玄音骨的修士若是附近有玄音金骨,不流暢的問題會減輕。
更好的就是玄音玉骨,通過玉骨進去的人戰鬥速度比在現實中還更快,畢竟在魂域裡神念一動就行,現實還可能出現身體跟不上神念的情況呢。
在秘境規則剛改的時候,靈網一片叫好,無數小門派弟子、散修狂歡。覺得這樣的改變,讓他們接觸到了以前被壟斷的資源,多了上升的可能。
然如今看了這些補充,大家又是心事重重。
小門派弟子、散修,有幾個人能擁有靈器?進了魂域,他們連個趁手的武器都沒,基本只能赤手空拳跟其他人打。
這群修士中又有幾人買得起玄音金骨?玄音玉骨,更不用提。
接下來,恐怕很多修士都要勒緊褲腰帶攢錢去買一個玄音金骨了吧,畢竟玄音金骨的價格是一塊上品靈石,相比靈器,這個他們咬咬牙興許還是能夠得著的……
手指縫裡透一點兒幾乎不可能落到身上的資源,就能讓無數嚮往登仙的打工人主動捲起來,修真界的大佬們這一手真是玩得溜。
秦七弦看完後覺得沒什麼意思,她退出靈網後在通訊列表裡翻出公孫厄的名字。
秦七弦:「要不要過來蹭網?來的話,我讓畫靈來接你。」
片刻後,收到公孫厄回復。
公孫厄爽快答應:「來!」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都在靈網上適應那個天衍擂台。
諸天萬界秘境頗多,近一月內要開啟的都有六個,最受關注的就是中州的一個上古秘境,吸引了數十萬的元嬰期修士入內,名額爭奪戰異常激烈。
相比起來,渡川界的藏劍秘境簡直就是無人問津,臨近開啟,名額爭奪的規則都還沒弄出來,又等了兩天,鏡湖上才有了新動靜。
看到規則,秦七弦和公孫厄同時傻眼!
浮生妖界進入妖魔戰場的修士最低也是三人同行,因此,這次考核需三人組隊進行,他們只有一刻鐘的結隊時間!
秦七弦,築基期四層,資質、悟性絕佳,奈何體內有妖腐之氣,壓制的妖腐之氣隨時可能衝破封印,注定沒有未來。
公孫厄就更了不得了,築基期一層,本就是有名的災星,前些日子還得罪了秦少白,被中州來的大能設下封禁,一生禁出渡川,這樣的人,誰敢跟她組隊?
至於其他宗的修士,現在還在靈霄門鏡湖範圍之內,他們看不到外人,自然無法選擇。
秦七弦不確定地問:「總會有落單的吧?」
有是有,有個築基期七層的內門弟子落了單,看到僅剩的選擇,他想了想,一臉沉痛地在鏡湖上抹去了自己的名字。
「秘境之行本就沒有多大把握,想賭一把運氣,如今看來,我近日氣運低迷不去也罷。」他說完,直接退出了靈網。
原本還想爭取一下的秦七弦:「……」
現在怎麼辦?隨便去抓個人,先把人數湊上,總不能卡在這裡。
秦七弦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兩個畫靈,他們是畫中靈也是有神念可以使用玄音骨的,或許能入內?
孤懸燈:「畫靈不行,天衍擂台不會將畫靈算做人。」
「我去外面抓人!」
這麼短的時間,上哪兒去幫秦七弦他們找一個合適的隊友?
……
秦七弦:東池宴算不算人?
念頭一閃而逝,直接被秦七弦放棄。
到底不敢冒這個險。
就在秦七弦焦心等待師父消息時,鏡湖上水波一蕩,多出了一個名字。
「古柔。」
原本有人在暗中看秦七弦和公孫厄笑話,如今看到又有人報名頓時遺憾道:「來救場的?還以為這兩個要被淘汰了。」
「怎麼有人現在報名?」
「古柔?哪個古柔?該不會是小師妹吧!」
談話聲突兀中斷,擂台外站著的許多人齊齊看向了鏡湖的一個方向,目光裡皆帶著一絲驚艷。
秦七弦也跟著看了過去。
就見湖邊霧氣朦朧處走來一位女子。
她頭戴一朵白山茶,身穿紫棠束腰長裙,臂挽輕紗,踏波而來時,足下漣漪如花。
黑髮如瀑,肌膚曬雪,五官精緻小巧、眉心一點硃砂、唇色鮮紅如火。清純和嬌媚很奇異的糅合在一起,叫人一時移不開眼,更有些不敢認。
公孫厄一本正經地詢問秦七弦:「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古柔嗎?」見秦七弦點了頭,她才眉頭顰起,詫異道:「古柔剛吃了血旺還沒擦嘴就上來了?」
秦七弦:「……」鋼鐵直女啊這是!
古柔看到了站在擂台外的秦七弦和公孫厄,她步伐加快,裙擺翻滾,好似即將乘風而去的凌波仙子,又引得一陣低呼。
她很快就走到了秦七弦和公孫厄面前,淡淡道:「我來了。」
對於自己的出場亮相,古柔十分滿意,上翹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住,只能往秦七弦身邊藏,借她擋住外界目光後,才偷笑起來,還壓低聲音問:「我這出場,夠不夠美?」
她自我安慰道:「這樣別人就能忽略我弱了。」
剛說完,就有議論聲就傳了過來。
「是紫宮一脈的古柔。」
「她才剛剛突破凝神期吧!」
「美則美,怎麼這麼沒腦子,一個凝神初期跑來湊什麼熱鬧?當心傷了元神,可就真沒腦子了。」有人調侃道。
古柔:……
不遠處,藍花楹沉了臉,快步走到古柔面前,將她從秦七弦背後拖出來,「胡鬧,趕緊下去!」
「天衍擂台內若是受傷,傷的就是元神,你才剛剛凝神,根本承受不住高境界修士的神魂威壓,一旦出現意外,後果不堪設想。」這裡其他人都是築基期,大部分都在築基後期,那些內門精銳則都是築基期大圓滿。
若不是為了藏劍秘境,好幾人都能直接衝擊金丹。
築基四層的秦七弦和築基一層的公孫厄本就是這批弟子裡修為最差的,現在還增加一個凝神期的古柔,這個隊伍是混進來送死的麼?
要知道,他們的對手可不止靈霄門,還有渡川界的大量修士,靈霄門的弟子或許會手下留情,外面那些人,絕不會手軟!
秦七弦也跟著道:「師姐說得對。」古柔仗義相助她固然感激,可正因為此,她才不能讓好友置身危局。
然而這報名除非本人自願取消,外人不能干預,古柔毫不退讓:「我意已決,不必再勸!」
同一時間,孤懸燈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蒲雙,怒道:「你什麼意思?」她想出點兒血,拿寶物說服一個弟子入鏡湖報名,哪曉得剛出門就遇上了蒲雙攔路。
蒲雙:「沒事就不能聊幾句了?」他笑了笑,「昨日沐兄說玄陰鳥下了個蛋,問你想不想養它的孩子。」
玄陰鳥,就是她以前契約的靈獸。
靈相雖然被吞噬,但玄陰鳥是沒死的,只不過,她與玄陰鳥解了契,那只擁有一絲鳳凰血脈的鳥也留在了沐沉梧身邊。
它喜歡沐沉梧的靈相。
鳳棲梧桐,幻想有朝一日成為真鳳的玄陰鳥,自然喜歡棲息在梧桐樹上。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覺得他們就是天生一對,連靈相都彼此吸引。
「沉梧……」別人都叫他沐晟安,那時候,只有她一人喚他沉梧。
「在下沐晟安,字沉梧。」
「小懸,喚我沉梧。」
她以後再也不會沉浸在那棵梧桐樹的過往裡了。
孤懸燈:「不想,讓開!」沒時間去糾結過去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趕緊幫徒弟抓個人湊數!
眼看蒲雙鐵了心要找事,孤懸燈直接出手,一記靈火直接打出,砸向蒲雙面門。
蒲雙抬手以方寸尺格擋。
不足尺長的方寸尺被燒出了一片焦黃,他怒道:「以前憐你靈相被毀多番忍讓,既然你不識好歹,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手中方寸尺刷地往前推出一寸,尺上樹木遍佈四方,樹影重重,迷陣即成。他就不信,一個靈相都沒有的廢人,還能破得開他方寸尺內的樹影迷陣!然下一刻,就見陣中起火,熊熊火焰騰空而起,宛如一條對天咆哮的巨龍。
方寸尺燙得灼手,讓他險些沒握住。
蒲雙一咬牙,將玉尺再推出一寸,尺上暗藏花紋發生變化,林木變成江河。水流如九天銀河,傾瀉而下。就見水火二龍即將撞上剎那,幾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你們倆在做什麼?是想把宗門拆了嗎?快快停手!」
范無鋒搶先出手阻攔。
孤懸燈脾氣倔,平時不聽勸,范無鋒主要是想攔她,沒想到的是,孤懸燈這次竟然變了個人一樣立刻收手。
蒲雙方寸尺剛剛推出,這會兒對方火龍都沒了,他也不能自己潑自己,只能將推出去的那一寸強行關回去,如此一放一收,週身靈氣一滯,直接受了點兒內傷,險些吐血。
范無鋒:「她都沒有靈相,你拿本命靈器對敵,是想傷她元神?宗門不能再少一個元嬰了。真傷了,也不好交待。」
蒲雙氣血翻湧,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怒答:「我自有分寸。」
孤懸燈會收手,自然是因為收到了秦七弦的消息,既然隊伍已組好,就無需再出去抓人。她登入靈網時,藏劍秘境的第一輪考核剛好開始。
第一輪:摘花。
秦七弦三人已經進入了天衍擂台,進去後,她們眼前出現的是一片光滑的冰壁,冰壁上端有金色花朵盛開,越往上越密集,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五彩斑斕的光,絢爛奪目,多看幾眼都能淚流滿面。
第一關考核的就是從冰壁上摘花。
一個時辰內,摘花秤重,越重排名越高,前一千名的隊伍可入第二關。
藏劍秘境准入共八百人,原本六大派按元嬰期修士人數分配,靈霄門可入弟子為一百。現在整個渡川界報名的共有上萬人,第一關就要淘汰掉大半,只留下前一千名,也就是三千人?
這個摘花不簡單,但至少第一關沒有太大危險……
剛這麼想,就見旁邊古柔捂著眼睛道:「我眼睛好痛,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她一隻手捂眼睛,一手又去抓胳膊,只覺得渾身上下哪哪兒都疼,彷彿那些光線是刀,是劍,被光照到的每一個地方都刺痛難忍。
不過片刻,古柔臉上淚水洶湧,胳膊更是抓出血痕。
秦七弦連忙一個春風化雨訣丟了過去,古柔這才好受了一些。
古柔神識太弱了,呆在這裡頭完全是遭罪,秦七弦:「你直接個人放棄試試?看能不能退出?」古柔心念一動,孰料有聲音響起,「小隊是否決定放棄?」
一聽這話,古柔立刻道:「不放棄!」她用衣袖遮擋眼睛,說:「你們快去摘花,不用管我。」
公孫厄快速飛向冰壁。
古柔又道:「多給我們幾層春風化雨!」
朦朧綠意覆蓋這片空間,強光隱於綠霧,殺傷力瞬時減輕。
公孫厄一開始無法攀上冰壁,一旦飛上去,壁上金花簌簌抖動,繽紛光線如一柄柄彩色光劍刺來,根本無力抵擋。就算身上有春風化雨訣的綠霧,仍無法承受那樣恐怖又密集的攻擊。
嘗試兩次後,公孫厄就明白了。
公孫厄:「此地禁飛。」
她打算用劍在石壁上鑿出一行階梯,然而一劍斬出,只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淺痕,片刻後,痕跡全消,根本無法踩踏。
就在她皺眉苦思時,秦七弦將一架長梯架到了牆壁上。
秦七弦:「我扶著,你爬!」
神念化實啊,又不難,她在識海裡給東池宴捏過沙發、書桌、鮮花,捏個梯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要不是神識得省點兒花,她都能給公孫厄捏個全自動登雲梯。
公孫厄幾步爬到高處,她發現這金花沒有根莖枝葉,就一朵花鑲嵌在石壁上,想摘下,唯有從貼著石壁的根部斬斷。
她抬手,以手為刃,劈出一道劍氣。
劍氣斬到金花上,彷彿刀劍相擊,「匡」的一聲響,火花四濺。
金花上出現了一道小小缺口,而她的手已被反震的力量弄得微微發麻,秦七弦的春風化雨效果還在,綠霧好似鑽入手心傷口,讓她立刻恢復。
公孫厄粗略估算了一下:「一個時辰,摘這種小花,大概能摘三朵。」她又斬向上方稍大一些的花,結果發現劍氣只在花上留下了淺淺一點印子,宛如指甲在上面劃了一道淺痕。
「上面的花不行,斬不動。」
又嘗試了一下最小的花骨朵,公孫厄發現會稍微輕鬆一點兒,但花骨朵太小了,摘好幾個也就等同於一朵小花。
公孫厄道:「我斬這種最划算。」
秦七弦給自己也搭了個梯子。她蹭蹭爬上去,用自己最擅長的攻擊法術靈氣刃試了一下,發現留下的痕跡比公孫厄劍斬的還淺。
又試了下火燒冰壁,火苗撲上去噗的一下就熄滅,沒有對冰壁和金花造成半點兒損傷。
秦七弦現在神識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倒是可以斬出一道庚金劍訣,應該能削掉一朵金花,只是這個考核只有一個時辰,她要是將神識全部消耗掉,之後的關卡就不用過了。
怎麼辦呢?
旁邊,公孫厄已經開始不斷揮劍了。
她的手很穩,劍更穩,每一劍都絲毫不差地落在同一個位置,將那個斬出的缺口不斷擴大。雖然公孫厄剛剛築基,可她的神識卻不像剛築基的樣子,此等神念強度,比之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秦七弦心知自己不會比公孫厄做得更好。如果她用靈氣刃切的話,一個時辰也就至多切下兩三朵。
爭奪資格的很多人都是築基期大圓滿,他們三人一組,一人三朵便是九朵了。
常規方法不保險,如何才能毫無懸念地通過這一關?
秦七弦盯著面前的小花苞看了一會兒,抬手掐訣,將一個七層的春風化雨甩了上去。
就見原本只有拇指大小的花苞迅速長大,很快就長成了一朵臉盆大小的金花。看著金花變化,秦七弦眼睛一亮!
果然,她的猜測沒錯。
天衍擂台講求的是逼真,外界修士入得這魂域內,就彷彿真身進入一個真實世界,裡頭的一草一木也都並非虛假,石壁上的金花,自然也是魂念凝聚而成,是這魂域內的真花。
是花,就能在春風化雨的滋養下加速長大。
春風化雨之下,枯木都能逢春,剛剛從牆壁上斬下的金花依舊可以生長。
公孫厄負責斬下金花,她用春風化雨訣將其養大不就行了,反正摘花最後稱的是重量,她養出一朵花比別人斬下的十朵還重,排名自然靠前。
將自己的想法一說,公孫厄斬得更賣力,不多時,就將一朵小巧的金花拋了下來,「接住!」
秦七弦接了花就開始養,她也沒單單施展高階的春風化雨,而是神念化實先弄出了個花盆。
想著金花喜寒,花盆裡裝的不是普通的土,而是凝水成冰,接著將金花放入冰內,施以靈植法訣,悉心呵護。
一開始冰花並沒有長大。
就在秦七弦有點兒納悶時,她看到冰層底下多了一根細長的白色根須!
這,就跟她以前水培種植植物有些相似了,穿越前,她還扦插過月季呢,也曾一天天開心地守在那一根根枝條旁邊,透過塑料底杯觀察它們是否長出了可可愛愛的小腳丫。
根須有一就有二,接下來的發展就讓秦七弦喜出望外了。
原本她只是想養出一朵超重的金花,如今看來,她怕是要養出一盆?
就見底下的白根極速生長,很快鋪滿冰層,其中,有一些根須往上延伸,緊貼於冰面。
貼著冰層的根須顏色逐漸變成赤金,上面長出一個個小芽點。
芽點頂破冰層,變成了小小的花骨朵,就跟冰壁上的那些花骨朵一模一樣。
第七層的春風化雨再次澆下,花骨朵們爭先恐後地綻放,一朵接一朵,將花盆擠得密不透風,填得滿滿當當。
秦七弦見狀,不得不給它換了口大水缸,結果水缸壁的冰層也被根須頂破,向四面八方都開出了花來。
她這算什麼?
一個巨大的金色花球?
看了一下放在地上那個用於裝花的小籃子,秦七弦心想:這下,肯定能過關了吧!
等公孫厄轉身,準備將剛斬下的第二朵花拋給秦七弦的時候,她看著那花球愣了片刻,將手裡金花隨手別在衣服上,繼續斬了起來。
每一次揮劍,都覺得酣暢淋漓,這樣的機會難得,她沉迷斬花,一刻也不想停!
一個時辰過去,三人被傳出了天衍擂台。
公孫厄共斬四朵,比預計的多了一朵,她心滿意足。
古柔全程縮在綠霧裡沒睜眼,一出去頓覺神清氣爽,沒有半點兒疲態。
秦七弦狀態也不錯,養出了一個漂亮的大花球,很有成就感啊。
這時,一人聲音響起:「通過第一關的弟子名次如下。」
擂台上方出現了一道水幕,一個個名字以三人一組的形勢由下至上出現在了水幕之上。
最底下的就是一千名,三個修士修為最低的也有築基期七層,共摘金花五朵,重三兩一錢一分。
上面的差距不大,很多都只相差一分一毫。
直到第一百名,才出了斤。
而前一百名的修士,修為俱都是築基期大圓滿。
藍花楹所在的隊伍在九十八名,共摘一斤三兩。
很多沒能通過的人都退出了靈網,因此一直站在原地的秦七弦三人組就格外引人注目。
有與秦少白相熟的修士出聲嘲諷:「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嫌不夠丟人?」
一人指著公孫厄的衣襟道:「公孫厄你的花!」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眾人皆驚,「為何你的花帶出來了,莫非你沒有扔入花籃?」
「知道必輸無疑了唄。」
公孫厄低頭,這才發現她居然把一朵金花給帶了出來。
扭頭看見旁邊古柔頭上的白山茶,她想都沒想,將衣襟上的金花也插到了古柔髮髻上,「送你。」
還一本正經補充了一句,「頭戴白花不吉利。」
秦七弦差點兒沒繃住:不愧是說出吃了血旺的公孫厄。
雖為女子,卻不知胭脂口紅為何物。
原本還開心地摸著髮髻的古柔登時無語,嘀咕道:「哪有什麼不吉利。」
「金花多俗氣!」嘴上說俗氣,倒也沒摘下。
公孫厄瞥她一眼,見她頭上金花和白山茶湊做一塊兒,顏色極為討喜,於是道:「金銀花,不俗氣。」
秦七弦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三人旁若無人的聊天,壓根兒沒把出言諷刺的那些人放在眼中。
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
「這一隊居然也有個凝神期!他們還能拿第二!九斤八兩!」
就見排名第二的隊伍裡有個凝神中期的烏懷雪,在一眾築基期大圓滿裡顯得尤為醒目。
「要是這一隊沒有這個凝神期拖後腿,他們肯定是第一名!」
「九斤八兩,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議論聲戛然而止。
因為,第一名已經出來了。
第一名:秦七弦(築基四層)公孫厄(築基一層)古柔(凝神一層),共摘金花約千朵,重約一擔。
數字是個大概,顯然,統計的修士可能懶得數……
這?
眾人目瞪口呆地盯著秦七弦一行三人。
真是她們,不可能吧?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5 PM
第051章 擂台
水幕名次會顯現在所有參選者面前。
不止靈霄門,其他地方的修士也紛紛質疑,「千朵?一擔?絕不可能!」
昆玉門鏡湖前,一高鼻深目、濃眉虯髯的青年皺眉道:「她們是怎麼做到的?」他低頭問身側隨意坐在階梯上的年輕人,「烏師弟,你有什麼看法?」
坐在地上的少年看著不過十五六歲,睫如鴉羽,唇色如櫻,皮膚白得過分,光下幾近透明,眼周附近隱約可見皮膚底下的淡青色血管,讓他更顯虛弱,像是一具精心雕琢的瓷偶,極易打碎,又極致艷麗。
烏懷雪抬頭,笑著道:「想必與我用的方法差不多,只不過她的手段更勝一籌。」
青年不解:「可魂力灌注過多,金花明明會碎!你不是試過了麼?不然我們也不會只有九斤六兩。」
烏懷雪笑容收斂,垂眸道:「歐陽師兄,這說明她用的方法比我高明。我只是讓金花變重,如血肉注水;而她,為金花注入的是生機。」
歐陽鴻天還想再說什麼,袖子被身邊同伴用力扯了一下,他轉頭看過去,問:「方秋,怎麼了?」
就見方秋神色緊張地搖了搖頭,還用力抿緊了嘴唇。這是,讓他不要再說了?
恰這時,有一個築基期大圓滿的同門高喊:「我不信,絕不可能!我們都看不到別人摘花,誰知道這結果是真是假……」
「你在質疑我?」空中,一開始說話的男子聲音再次響起,聲若震雷,直接讓質疑的弟子面色慘白,雙耳溢出鮮血。
那弟子臉色煞白,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弟子不敢!」
「哼!」一聲冷哼過後,頭頂聲音又道:「半個時辰後開啟真正的三人擂台,你們所摘金花可提供魂力助你們恢復神識。」魂力來源於滄海古仙玉,是維持遍佈諸天萬界玄音大陣的陣眼,一下子給偏遠渡川界的弟子分出這麼多魂力,他還有點兒不捨。
然而規則早已定下,豈能隨意更改,再說,古仙玉要給,他也攔不住。
那排第一的秦七弦也她娘的是個人才,才築基期就掌握了高深的靈植法術,領悟出春之意境,讓摘下的金寒花生根發芽,長出滿滿一桶。
而這第二名,看著那一籃子發黑變皺的金寒花,男子搖搖頭道:「也是個人才。心得多黑,才能把自身神識變得這麼歹毒邪性。這魂力,返還回去怕是只有他自個兒能用了。」難怪之前派去昆玉門的修士沒將這烏懷雪帶走,他不肯放下心中仇恨,不肯捨棄現在的修煉方式,前期看著實力強,卻是把路越走越窄。
像他這樣的人去到妖魔戰場,很容易被妖魔蠱惑,心神失守變成只知殺戮的瘋子,到時候敵我不分反而是個禍患。
男子對其他人不感興趣,淡淡掃了一眼過關弟子後高聲道:「心神放鬆,迎接魂力灌體。」
說罷,一片赤金從天落下,鑽入底下弟子身體。赤金中卻有一點兒異色,宛如一匹閃閃發光的金緞存放不當,被蟲子咬破了個洞。
飛向烏懷雪三人的不是金光,而是黑芒。
見黑霧襲來,歐陽鴻天和方秋一臉驚駭地地後退兩步,好在烏懷雪身側飄出幾朵潔白無瑕的玉蘭花,將黑霧盡數吸收。
吸收了魂力的烏懷雪面色紅潤了一些,一雙眼睛微微濕潤,好似裡面有碧波蕩漾,格外攝人心神。
他眨了下眼,說:「這魂力,師兄師姐看來無力享受了。」
「能拿第二,本來就是你的功勞,我們也沒出力。」歐陽鴻天擺擺手,無所謂地道。
方秋也跟著點頭,「師弟一人收著就是。」她神色緊繃,聲音明顯微顫。
烏懷雪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問:「打聽到消息了嗎?秦七弦什麼來頭,擅長什麼?」
方秋連忙道:「已經打聽了,秦七弦原本是靈霄門靈植峰雜役,後加入御獸峰被孤懸燈收為親傳弟子,擅長……」她聲音一頓,吞吞吐吐道:「都說她擅長煉丹。」
旁邊的歐陽鴻天聽得納悶,方秋師妹什麼時候跑去打聽了,怎麼看起來她十分懼怕烏師弟?還有,靈植峰雜役、御獸峰親傳、擅長煉丹?什麼跟什麼啊,他不過是閉關了十年,出來怎麼就彷彿與這天地格格不入,話都聽不懂了呢……
烏懷雪微微挑眉,淺淺一笑。隨後仰頭看向水幕高處,感歎一聲:「聽起來不錯,也不知道她這個第一名,得了多少獎勵?」
靈霄門鏡湖外,天幕上同樣灑下一片赤金。
秦七弦所在位置尤其的多。
如一顆金色太陽朝她們三人重重砸下。
落到身上如一股暖流包裹全身,恢復效果比之點燃冷香梅時更強,就連秦七弦,都感覺到自己識海好似水都深了一寸。
公孫厄也得了不少好處,最誇張的則是古柔,她愣愣站在原地,週身都瀰漫著一層水汽。
許久後,她才緩過神,說:「我,識海,我識海化池了!」要知道,她剛剛突破凝神,原本識海就是個大點兒的水窪,現在,直接成了一個小池塘!
池上還飄了朵金花,正被她剛收服的地焰滕火戳來戳去,那該不會是她的靈相吧?
可我是個丹師啊!四周人多,古柔忍住了分享慾望,她一手捉公孫厄的袖子,另一隻手牽住了秦七弦的,壓低聲音道:「等下的三人對戰,我也跟去看看,絕不拖後腿。」
這種對戰跟摘花不一樣,為了分出勝負很可能戰至最後一人,因此不存在一人退出全隊放棄。
她見勢不對,可以自行認輸下場。
這天衍擂台上的比鬥,贏了顯然有好處。在外界神魂進階太難了,一截凝神香都異常珍貴,而如果不是這次的機會,她燃上千支凝神香,識海都不一定能化池。
藍師姐現在的識海也就是一口池塘!
公孫厄和秦七弦同時說好,「等下,見機行事!」
很快,白光一閃。
秦七弦三人憑空出現在一座擂台上。
擂台白玉鋪就而成,邊緣種有大量綠竹,翠綠竹葉倒映玉中,似丹青吐翠,翰墨飄香。
此刻對手還未出現,擂台上顯得很空蕩。
古柔成為精銳弟子後得了一件靈器,是個藥杵,有器靈,能帶到天衍擂台裡來,比別的武器還靠譜得多。
她將藥杵握在手裡後覺得不太放心,讓其變成了狼牙棒大小,總覺得關鍵時刻也能砸人。
漂亮少女手持狼牙棒,問身側兩手空空的公孫厄:「你的劍呢?」
她知道公孫厄修為能直接衝破築基就是因為締結了本命飛劍,她也很好奇,公孫厄的本命飛劍到底是什麼靈劍,竟然能讓她直接從垮了兩個大境界,短短時間就從煉氣大圓滿一路高昇到築基。
猶記得上次鳳血原歷練三人都還是煉氣期,現在,她們都築基了,就她一個凝神期。
公孫厄:「我就是劍。」
古柔沒聽懂,「啊?」
公孫厄見她一臉茫然,略一思量,耐心補充道:「我即是劍,劍即是我。」
古柔還是沒明白,這下公孫厄都有些困擾,她已經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好在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竹葉的秦七弦湊過來道:「人劍合一?」別的劍修修煉到最後才達到人劍合一,你怎麼一開始就把別人路都走沒了?
嘴上在說話,秦七弦手上也沒閒著,趁著對手沒出現,先給隊友上BUFF。
春風化雨先滿上,隨時隨地滋養神識。四周還有不少綠竹,比鬥時瞅準機會也能利用。
公孫厄:「我為劍奴,他們說劍奴就如同被劈砍的木頭樁,幾天就能斬碎一根。我不想當木頭樁,就一直幻想我就是一把劍。落在我身上的萬千劍芒,是在磨劍,為我開刃。只有這樣,我才不會落到與那些木頭樁一樣的下場。」
「原本,我想等一把好劍。」
她頓了一下,「我發現我日夜廝殺攢的靈石,連一把好一點兒的法劍都買不到,更不用說靈劍、仙劍。」
「在初禾門時,我險些與一柄殘劍結契。」
「後來,我就想明白了。劍,是等不來的。」
她神色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就天地為熔爐,我為劍!」
「聽懂了嗎?」
古柔嘴巴張成了一個o。
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於是她問秦七弦:「我是不是,也能把自己煉成一個鼎?」
說完又猛搖頭,「爐鼎?不行不行!」
三人交談了一陣,卻見對面始終無人出現,正納悶時,有兩人罵罵咧咧地出現在了擂台上。
來人一男一女,乃是為數不多的散修組隊。
第一關通過後,其中一個隊友竟原地消失不見,他們想盡辦法聯繫不上,便猜測對方遭遇了不測。
「他肯定被人偷了家!之前就說了一定要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登入靈網,現在好了,人肯定沒了!我們兩個打三……」男子原本臉色鐵青,待看清擂台那邊的三人後,又轉憂為喜,「看來我們運氣不錯,打起精神,還有希望!」
兩個築基初期,還有一個凝神期,這隊伍,他閉著眼睛都能打。
還是旁邊女修謹慎道:「不對,排名第一的就是他們!」
「先試探一下!」
兩人都是散修,平時極為擅長與人打道,打算自報家門套點兒話,降低一下對方的警惕心。
他抱拳:「在下散修陸……」
話沒說完,就見一道劍光從遠而至,倏忽襲來,如銀河倒捲,快得根本躲不開。
他根本沒想到三個小丫頭出手如此果決,連打個招呼的時間都不給!此刻想要抵擋已來不及,只能硬扛,本想著對方是築基初期,挨上一劍也沒什麼大不了,哪曉得這一劍剛落到身上就覺得眼前一黑,渾身都涼透了。
天衍擂台上的死亡並非真的死了。
退出去後,男子摸著自己的心口尤不敢信,他竟被一個低階修士給一劍捅了個對穿?
下一刻,同伴也一臉鐵青地出現在身側。
「你也一劍?」
女子搖頭,「我見勢不對立刻遠遁,站在了擂台邊緣。」
是的,他這同伴身法輕靈,同境內少有修士能追得上她。
女子道:「結果身後竹葉如劍,頂在我後背上!」
女子深吸口氣,「我就認輸了。」打什麼打,根本沒法打,這些大宗門的弟子,果然個個都是變態!
擂台上,秦七弦三人很輕鬆地解決掉了對手。
古柔:「對面居然只有兩個人,他們同伴呢?」
公孫厄想了想說:「應該是被人發現藏身之地。」修士進入魂域,如同元神出竅,肉身自然得小心保存,處於絕對安全之地,一旦被敵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古柔啊呀一聲,「我就在自己的精舍裡,防禦陣法開沒開我都忘了。」她根本沒想那麼多!
這會兒一聽有點兒著急,趁著下一場還沒開始,立刻退出去檢查了一番。
秦七弦和公孫厄呆在一塊兒,不僅有防禦結界,還有師父守著,倒是不用擔心安全。
不過反正時間來得及,退出進入都只是一個念頭的事,因此她也出去看了一眼。
出去就看到東池宴正閉目坐在她旁邊,手指點在她的玄音金骨上。
骨頭上那些血色符文緩緩流動,好似有血絲流進了東池宴冷白的指尖。
秦七弦眼皮一跳:「你在做什麼?」
東池宴睜開眼眸,眼中一片荒蕪,那片只在神魂裡看到過的死寂荒野,此刻好似倒影在了他雙目之中。
他目無焦距,眼中無神。直到秦七弦將玄音金骨挪開,東池宴眼裡才有了一點兒微光,那是他看向秦七弦時,眼裡留下了她的身影。
東池宴:「哦,吃了點兒小點心。」說罷,直接返回秦七弦識海,一進去,就被那金燦燦的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
溪水潺潺,浮光躍金。
這一抹亮色,如利刃刺破一樣割破了他眼裡的黑暗,他彷彿從深淵走回人間。
東池宴皺眉:「你又做什麼了?」
秦七弦:「哦,我也吃了點兒。」感覺到玄音骨震動,秦七弦立刻道:「我再去吃點兒。」
說罷,又直接進了天衍擂台。
東池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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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6 PM
第052章 資格
秦七弦一進去,就聽公孫厄道:「第一輪擂台賽已結束,現在還剩下五百個隊伍。」
一千五百人,再淘汰掉七百就夠了。
靈霄門留下的弟子都站在擂台外,鏡湖邊,剩下多少一目瞭然。
人數還有三百多人,然而熟悉的內門精銳居然少了好幾個,這讓掌教他們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接下來的休整時間不多,很快,秦七弦三人又被傳入比武擂台,這次的擂台跟上次不同,乃是一片山谷,腳下綠草如茵,繁花似錦。
一見這擂台,秦七弦心都穩了大半。
也不知傳送是什麼機制,每次她們都比對手先進來。
等了片刻,山谷那邊有人影晃動,緊接著迅速逼近。
沒想到的是,這次擂台遇到的竟是熟人。
對面的也是靈霄門弟子,三個都是內門精銳,在靈霄門內門天驕榜名次雖然靠後,卻也是實打實的內門天驕。
領頭的弟子就是彭霄,上次給秦七弦賠禮道歉送了一株陰陽桃樹苗的那個御獸峰師兄。
他身邊跟著一男一女,女修手裡抱著琵琶,應該是商丘一脈的弟子,男修手持長劍,乃是神庭一脈劍修。
彭霄落地後看到對面的秦七弦,立刻眼皮一跳。他抱拳,苦笑道:「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徐淮,這位是陳停,都是天驕榜上響噹噹的人物。」
懷抱琵琶的陳停瞥了一眼秦七弦她們,神色倨傲:「既為同門,我不想傷你們,你們直接認輸吧。」
劍修徐淮沒說話,只是一臉探究地盯著公孫厄。他手中劍有劍靈,劍名爭渡,有極強的好勝心,也不知這公孫厄用的是什麼劍,竟然能挑起爭渡戰意。
他都沒看見公孫厄的劍。
她把劍藏於何處?
對方還算客氣,秦七弦也抱拳回禮:「見過師兄師姐,請賜教!」廢話少說,打了才知道。若不是看到是熟人,在你們進擂台剛落地剎那,公孫厄就已拔劍了,畢竟她只信奉先下手為強,磨磨唧唧誤事。
「呵!」陳停也不多說,直接彈起了風過了無痕。看在藍花楹的面子上,她沒有第一時間彈奏殺伐曲目,免得震傻了修為只有凝神期的古柔。
秦七弦見狀,也立刻刷起了春風化雨。
雙方都第一時間給隊友加上了增益BUFF!
徐淮上前一步,劍尖兒指向公孫厄,語氣頗有些輕佻地道:「聽聞師妹劍術精妙,切磋一下?」
公孫厄目露寒芒,她點頭道:「正有此意!」
雙方客客氣氣地行禮,接著,戰至一處。等徐淮一劍刺出,注意到公孫厄仍未拔劍,他稍收劍勢,急道:「拔劍!」完全沒料到公孫厄竟會也已臂相迎,他的劍落在她手臂上,如撞金石,還擦起了一串火花。
「你是體修?」
待感覺到劍意襲來,徐淮不敢再分心,爭渡嗡鳴,斬出一道水紋。
如一葉輕舟水中穿梭,迅速破開湖面。波紋層疊盪開,層層蓄力,形成驚天巨浪,重重壓向公孫厄。
不料公孫厄手腕一翻,揮臂就斬,竟也掀起同樣的滔天巨浪,浪頭撞在一處,雙雙消弭。
公孫厄:「再來!」
徐淮不再吊兒郎當,一臉凝重道:「請賜教!」
古柔握著她的藥杵站在最後,眼神一直往彭霄身上瞟。
雙方都是同門,平日也無仇怨,這會兒打得相當禮貌。
公孫厄對戰徐淮,秦七弦守住了陳停,現在就剩下自個兒和那大塊頭彭霄。
難道說,她要跟彭霄打?
古柔看彭霄的時候,恰好看到彭霄也看著她,她登時有些慫了,手裡的藥杵變得更大,幾乎能擋住她半個身子。
她躲在狼牙棒後結巴道:「你,你不要過來!」真打起來,她肯定得認輸。實力相差太大了,對方威壓碾下來,她都動不了。
彭霄笑了下,「師妹放心,我不出手。」
他還招了只大如磨盤的鐵背龜出來,「要不,坐這兒看?」烏龜背上鋪了柔軟的墊子,上面還支了張小方桌,擺了果盤。
可惜果盤是樣子貨,就是那種帶進來的普通物品,只能看看的裝飾,真吃起來,味如嚼蠟。
古柔不放心:「如果她倆都贏了呢?」
彭霄倒是沒把這話當笑話聽,他一臉嚴肅地道:「要是我的同伴都輸了,我就只能請師妹退出了。」說完又話鋒一轉,「不過平局興許也能過關。畢竟剩下五百組兩兩對戰,贏的就是七百五十人,不足八百人了。」
剛說完,就聽到頭頂一個聲音冷笑道:「呵,擂台必須分出勝負,規定時間內雙方皆有人在,則雙雙失敗。」他們的擂台比賽,是有人在觀戰的,豈會讓他們鑽這空子。
若不然,認識的人都拖成平局,到時候再來折騰第三關?浪費時間!
彭霄:……
他只好道:「那等他們打完再說。」
公孫厄和徐淮那邊是一片刀光劍影,看得人心驚膽戰。
而秦七弦和陳停兩人的比鬥就有點兒叫人看不懂了。
雙方默認了單獨比試,故而陳停現在彈的是個只針對秦七弦殺伐曲目,然而對面的秦七弦毫無動靜,看著好像沒有被曲聲攻擊?如果硬要說她有什麼的話,大概就是聽得十分認真?
場上,陳停臉色有些不好。
她是音修,彈出的每一個琴音都能傷人。若實力比她低,音波如刀劍,能直接傷人,然而這裡是魂域,這個實力境界其實看的是元神強度,她彈來彈去對方毫無受傷跡象,反而是她自己,一曲彈完,氣息都弱了幾分。
難不成秦七弦元神遠勝過她?
想到秦七弦獸魂碑觀想點亮全部奇珍異獸時的壯舉,陳停意識到:秦七弦元神的確強大,連曾經的天驕第一白執鶴都不是她對手。
不僅強大,意志還堅韌,獸魂觀想據說疼痛難忍,可秦七弦當時眉頭都沒皺一下。
想要靠殺伐琴曲攻擊,怕是不能奏效。她的琴音拍過去,不是海浪拍打水中礁石,那是在拍一座泰山!
這麼打不行!可已經默認一對一,她這會兒總不好叫人。抬頭再看一眼遠處的彭霄,陳停氣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彭霄那廝竟跟古柔一起坐在烏龜背上,聊得熱火朝天!
震怒之下,陳停彈琵琶的手都停了下來,結果就聽到對面秦七弦道:「師姐彈得真好,再來一個!」
系統:「收錄成功:雅藝(可升級),離弦(琵琶)。」
擂台上陳停彈奏琵琶也能收錄,秦七弦巴不得陳停多彈幾首,因此誇獎得十分走心,眼神也異常真誠!
陳停手抖兩下,冷哼一聲,「休得猖狂,黑雲壓城你接好了!」曲聲很急,她指法奇快,指尖翻飛撥出了重重殘影。
狂風驟雨襲來,剛猛之中又帶有一絲詭異的柔,好似有人在雨夜抽泣。哭聲淹沒在磅礡大雨之中,微不可聞,然而聲音雖然輕柔卻又如勾魂的絲線,總能不斷吸引人的注意。
大雨是欲蓋彌彰,真正的攻擊在於哭聲,將人拖入傷情幻境,從而沉浸悲慼之中無法自拔,喪失戰力。
能再收錄一首曲子,秦七弦可開心死了,哪裡會中招。再者,這樣的哀傷的確無法影響到她的心神。
等陳停一曲彈完,她仍是情深意切地表達了喜愛,並熱情邀請師姐再來一個。
陳停:「……」
她消耗太大,已無力再彈。
秦七弦一臉遺憾,「這樣啊,那師姐,你看看你腳下!」
陳停聞言皺眉,低頭一看,她腳下有無數根須纏繞,竟是根根如尖刺,齊齊指向她。在她彈奏之時,秦七弦已默默催動了靈植法訣,將這片天地裡的靈植都變成了她的武器!
若是她全勝時期,這些靈植哪裡傷得了她。可她現在消耗過大,彈琵琶的手指都還在微微抽搐,根本應付不過來。
想喊那邊兩人相助,卻發現徐淮根本抽不出身,他對戰那個公孫厄,壓根兒沒討到便宜,雖然看起來公孫厄傷得更重,渾身都是血,可公孫厄氣勢反而更勝一籌。
至於彭霄,離那麼遠,等他過來,她已經涼了!
無奈之下,陳停只能道:「我認輸!」
陳停退出後,彭霄臉色凝重起來,他轉頭對古柔說:「請!」
古柔起身,在烏龜背上蹦了兩下,「七弦威武,公孫厄威武,旗開得勝,武運綿長!」
彭霄一臉無語,你能不能不要站在我的烏龜背上給別人搖旗吶喊。
古柔大聲喊完,才羞怯地低頭沖彭霄一笑,隨後果斷認輸退出擂台。
彭霄:……這女人彷彿天生就擁有兩張臉。
待古柔退出後,擂台上就成了二對二。
徐淮那邊鬥得旗鼓相當,兩個劍修的戰鬥不容外人插手,他的對手,只能是秦七弦。
彭霄走向秦七弦,說實話,他其實不願跟她對戰,總覺得她太邪門,能不招惹盡量不招惹。
然而現在涉及到了藏劍秘境的名額,他不戰也得戰了。
他認真起來,步伐就陡然一沉。每一步落下重如千鈞,引得大地顫抖,一道道裂縫從他腳下蔓延開,擴散至四面八方,宛如踩出一張蛛網。
草木摧折,地底根須大量被震斷,直接破掉了秦七弦操控靈植的局。又有土石高高攏起,竟是形成陣勢,欲把秦七弦圍困土石之中。
秦七弦心知彭霄不好對付。而這一局,關係到是否能進入藏劍秘境,是最後一道關卡。
這一戰,不管是彭霄還是她,都必須全力以赴。
所以這次,秦七弦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祭出了最強殺招——「庚金劍訣!」在土石困陣形成之前,一劍破敵!
「我這一劍,可斬金丹。」平時殺敵她可不會提醒,但彭霄不是死敵,秦七弦出劍同時,亦出聲提醒!
彭霄臉色驟變!他以為秦七弦的殺手鑭會是她在獸魂碑凝聚的本命之靈,哪曉得,她居然斬出了劍意!
迎面而來的劍光初如萬丈霞光,煌煌烈日,叫一切藏匿於黑暗的魑魅魍魎都無所遁形,被光芒籠罩,彭霄感覺自己週身都變得極沉。
劍芒轉瞬逼近,周圍的天地都彷彿被劍鋒寸寸撕裂,殺意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根本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千鈞一髮之際,彭霄身前多了一個巨大的烏龜殼,與此同時,他大喊:「我認輸!」
雖然同境界的修士在天衍擂台上受傷不會真的死亡,可他不想自己神魂受損,更不想寶貝烏龜受傷。
這一劍,他很清楚,秦七弦沒有說謊。
此劍可斬金丹,他接不下來!
好在天衍擂台靠譜,在喊出認輸剎那,彭霄感覺自己眼前閃過一道白光,下一刻,他已滿頭大汗地出現在了擂台外。
「當時那劍意距離我的小玄僅有毫釐……」他一臉後怕,真落到身上,一人一龜怕是得休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行。
陳停語氣激動:「你也怎麼出來了?她們呢!」
彭霄一邊擦汗一邊道:「我輸了。」
怕同伴不相信,他還打算仔細解釋一下,沒想到陳停點點頭,一臉凝重地道:「你說得對,秦七弦是有點兒邪門。」
都叫什麼事兒啊。
靈植峰雜役,御獸峰親傳,煉丹天才,現在居然還是個劍修!
彭霄實在沒忍住罵了句髒話:「她不是人,簡直是個牲口!」
一向講究的陳停也下意識地跟著點了下頭,「對,就是個牲口。」
旁邊有人好奇地問:「你們在說什麼?」
兩人同時道:「沒什麼!」
輸了比鬥,連藏劍秘境資格都沒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等著被人笑話麼?趁大家還沒反應過來,趕緊離開。
兩人對視一眼,果斷退出靈網。
很快,徐淮也一臉鐵青地退了出來,他往四周掃了一眼後原地消失不見。
這時,對戰結果也出來了,看到秦七弦三人勝了彭霄那一隊,擂台外修士久久無言。
她們,真的這麼強?
天衍擂台上,尋道子站在草坪中央。
參與比鬥的弟子退出後,擂台遭到的破壞已恢復,山谷裡依舊是草木葳蕤,花香氤氳。
他仔細檢查了擂台上殘留的神魂氣息,最後沒忍住給自家師兄傳了個訊,「秦七弦天資卓絕,乃是百年,不,千年難遇……也就……」他想提一個人的名字,然而話到嘴邊好似咬了舌頭一樣又含糊帶過,接著道:「若能解決掉她身上的妖腐之氣,前途不可限量。」
很快,師兄回復:「當年跟那位齊名的小琴仙,你知道她現在怎樣了嗎?」
「音聖想盡辦法也不能阻止她走向死亡,她時間不多了……」
尋道子曾有幸遠遠見過小琴仙一面,猶記得當時的驚鴻一瞥,讓他怔立當場,久久難以回神。
哪怕時隔多年後想起,心跳仍能加快幾分。他咬牙切齒:「這天血妖,死了都不消停。」
「休提。」
「難道我還怕了它的災厄秘境不成,當真捲進去,我就斬了它的秘境。」尋道子嘴上說著狠話,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沒繼續提天血妖了,只是道:「也不知道災厄在何處,若能破之,那些飽受妖腐之氣折磨的人,都能得到解脫吧。」
「這就只有天知、地知了。」天知、地知,無人知。
知道的人,都成了死人。
尋道子:「那這秦七弦?」
「她命不好,順其自然。」
尋道子歎息一聲,「好吧。」
他看了一眼現在的最後結果,兩百五十個隊伍勝出,現在已決出七百五十名額,也就還剩下五十人。
尋道子懶得再折騰,手一揮,隨手抓了一把花往下拋灑。「這裡有五十名額,還未獲得資格的弟子趕緊過來搶,誰搶到就是誰的。」
「快去叫師兄!」
有不少人擂台失敗後直接退出了靈網!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最終結果很快出來。
水幕上留下了八百人名字,古柔和烏懷雪這兩個凝神期弟子格外引人注目。
沒想到,築基期大圓滿的弟子都淘汰了那麼多,這兩個凝神期反而都留到了最後!
尋道子:「這些人,獲得藏劍秘境准入資格。獲得資格者,靜心凝神,稍後賜清風一縷,可助你們元神恢復完美狀態。」
說罷,一陣清風吹過,所有獲得資格的弟子都覺週身疲憊一掃而空,在天衍擂台上受的傷完全消失不見。
秦七弦本來神識消耗也不小,被這清風一掃,頓覺神清氣爽。
唯有古柔,她這場比鬥全程都未出力,壓根兒沒任何消耗,故而感覺不到自身有任何變化。
送出清風後,尋道子又道:「明日申時,所有人天虞山外集合,過時不候。」
說罷,水幕消失,天衍擂台也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古柔以為參加比鬥也會有神魂獎勵,哪曉得沒有,不過意外的收穫已經擺在她眼前,就看她如何選擇了。
藍花楹將一張清單推到古柔面前:「師妹,這些都是他們開出的條件,你看看。」
「這秘境名額,你打算賣給誰?」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8 PM
第053章 欠抽
古柔只有凝神初期,她這個修為去藏劍秘境的確不合適。
湊個名額參加比鬥已是形勢所迫,如果還去藏劍秘境,那就是妥妥的拖後腿,可能連入口那道火焰谷都走不出去。
所以,這個名額是肯定要給別人。
至於給誰?
藍花楹並不想強行插手,她將選擇權交給了古柔。
這是古柔自己掙來的機會。她這個做師姐的一開始還極力阻止她參加,當眾責罵了她,又哪裡有臉再來干涉她。
古柔也完全沒有去藏劍秘境的打算,這會兒知道名額能賣錢,頓時喜上眉梢。她翻看了一下,看到第一個名字直接搖頭,「這人是秦少白的狗腿子,經常對公孫厄出言不遜,不賣給他。」
繼續翻,她驚訝道:「莫長歌他們也輸了?」莫長歌是天驕榜僅次於白執鶴的天才啊。
藍花楹登時一臉凝重,「不僅輸了,輸得還很慘,他們隊御獸峰那個白小舟,元神受了重創,契約的靈獸出來後沒多久就死了!」
「天衍擂台不是不會死嗎?」
「對方下手太狠,他沒來得及認輸。若不是天衍擂台的保護,他早就是個死人了。這次藏劍秘境,我們靈霄門勢微,有點兒棘手。」靈霄門獲得的名額倒是有一百零三人,但原本戰力強的天驕就少了白執鶴、塗檀和秦少白,內門精銳運氣不好又折了好幾個,導致他們這次進入藏劍秘境的弟子整體實力不夠強,更缺個領軍人物。
藍花楹是丹師,她的戰鬥力只能說是中上,並不拔尖。至少,她不是莫長歌對手,然而莫長歌他們,被其他門派的修士輕易擊敗。
古柔想了想道:「我去跟秦七弦他們商量一下。」
古柔直接找到秦七弦和公孫厄說明來意,將那些想買名額的人都說了一遍,最後還是給了個建議:「藍師姐說這次秘境之行十分凶險,他們願意給出的東西師姐直接給列了個清單,你們看看,要是你們沒有特別需求的東西,我想把名額賣給他。」
秦七弦:「誰?」大家出的價錢大差不差,總體價值都在一百上品靈石以內,掃了一眼沒有特別看重的東西。
一百上品靈石,哪怕對內門精銳弟子來說,也不是什麼小數目了。
古柔:「彭霄。他擅長防守,遇到危險很能扛。」
秦七弦點點頭,「彭霄這人還成。」起碼打過交道,印象也不差。
公孫厄:「你們決定即可。」
古柔:「彭霄剛好就出了九十上品靈石,我們一人三十。」
「好!」
收到靈石後,公孫厄獨自去坊市購買東西為秘境之行做準備,秦七弦倒是不用去了,她有師父。
孤懸燈已經把該準備的都已備齊。
孤懸燈:「這是裡頭的地圖,每一次進入秘境內地貌都會發生變化,只能做個參考。藏劍秘境已存在多年,裡頭什麼環境各大宗門也比較清楚,因此也煉製了一些可供帶進去的天眼法寶,所以,進去之後,切忌不可同門相殘。」
她頓了一下,「對外宗弟子則沒有任何限制,表現越好,收穫越大,越能為宗門掙臉面!金丹弟子越強,突破元嬰的機會就越大,元嬰,決定了我們渡川界很多資源的歸屬。」
哦,藏劍秘境已經是個成熟的副本了,裡頭是有監控的,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圍觀。
在這種事關宗門地位的關鍵時刻,嚴禁內部自相殘殺。而外宗弟子,恐怕見面十有八九會動手,是生是死各憑本事。
秦七弦:「天眼法寶覆蓋了所有地方?」
孤懸燈用尺子敲了下她的頭,「想幹什麼呢?別總想著搞事!不管以前跟誰有多大的仇怨,這段時間都規矩點兒。」
嘴上在批評,手卻老老實實地點出了好幾個地方,她意味深長地道:「這裡,這裡,都能讓天眼法寶失去作用。但是裡頭地貌是變動的,所以進去後只能自己觀察。一般來說,超過金丹期的力量,就能擊毀天眼。」
「火焰谷這一段是固定的,進去後看情況服用辟火丹。能撐住就不要吃,不行了吃一顆,一段路至多服下十顆,這丹藥連續吃多顆會在體內淤積火毒,到時候直接燒燬經脈。等出了火焰谷,你再吃一顆清靈祛垢丹,我都放一起了。」聽到這裡,秦七弦打算晚上就讓系統托管一點兒清靈祛垢丹,系統煉製有概率出極品。
「別以為吃了清靈祛垢丹就完事了,那是去的連續服丹的丹毒,體內火毒還得在焱山山頂找一種火羽草,服下草根才能解毒。不過這地方好找,焱山位於秘境中心,不論裡頭地貌如何更改,焱山始終不變,它相當於藏劍秘境的陣心。」
「裡頭有劍塚,經過劍塚需噤聲,若喧鬧會引起劍崩!」
「你不是劍修……」說到這裡,孤懸燈突然一頓,「你要是遇上靈劍,也要試試看能不能收服,畢竟現在一柄靈劍太貴,我想給你準備一把都沒遇上合適的。」要麼太貴,要麼太差,實在挑不到適合秦七弦的。
秦七弦點點頭,「我盡量。」
「其實大家進去後,主要找的就是地脈熔岩火,在地火附近修行,用地火淬煉金丹,一舉結丹。所以這秘境對於築基期大圓滿的修士來說是最有益的,地火淬煉後的金丹普遍都能凝出三道丹紋,即是三轉金丹,比尋常結丹修士能多儲存三倍靈氣。我們渡川界的高階修士,大都是地火淬丹。」
結丹,就是在丹田處凝出一顆金丹,金丹內自成小天地,能淬煉、存儲、誕生靈氣,哪怕去到毫無靈氣的死地,修士也能堅持很長一段時間。
金丹品質越高,小天地內容納的靈氣就越多,靈氣誕生的速度也越快,這樣的修士自然更加強大。
孤懸燈:「我當年也是在藏劍秘境內以地火淬丹的,結的是五轉金丹。」她看著秦七弦,原本想說以你的資質和悟性九轉金丹都敢想一想,然而視線落到那細細的傷疤上,她沒繼續往下說,而是道:「你離結丹還早,暫不用考慮這些。」
「一般來說,到了築基六七層才能感覺到金丹雛形,就是在丹田位置,起初是一個小小的氣旋。」
「你現在還沒有吧?」
秦七弦點點頭,「沒有。」
修仙真是神奇。
腦子裡能多個識海,以後肚子裡還能多個金丹。真正的內有乾坤,我即世界啊……
她結了金丹後,能不能在自己的金丹小天地裡種地?這不就省了隨身空間的錢?
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師父後,孤懸燈啞然失笑:「你能找到天地間的五行本源淬成九轉金丹,就能種地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平衡,缺一不可。
渡川界也就一個藏劍秘境裡有品質一般的地脈熔岩火,准入名額都被搶破頭,其他的四種,又能從哪兒去找?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順利吸收淬煉,反覆淬煉金丹,也有可能出現金丹承受不住直接碎裂的情況,比如一開始用地火淬了丹,下一步找到寒泉,泉水澆灌到火丹上,火丹直接開裂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總之,想要將體內金丹淬煉成一個能養活物的小天地實在太難,基本無人可以實現。
相比起來,多煉點兒丹攢錢買個匣中山,袖裡乾坤這類的靈器可能還更容易實現。
也不是沒人……
孤懸燈腦海裡閃過一個名字,然而那名字格外模糊,仔細去想,竟是沒了一點兒印象。
「雖然你修為不夠淬丹,但裡頭有一種獨特的火晶礦,收集得多的話也能有地火淬丹的效果,你進去可以多找找。」她又指向地圖上某處,「這裡是毒瘴林,裡頭毒蟲多,不過高階靈草也不少,曾有人在裡頭找到過曜日花種。」
秦七弦一聽立刻眼睛一亮:「難不成藏劍秘境內有金烏鳥?」曜日花種是金烏鳥吞噬一種特殊石子兒後淬煉出來的花種,有種子的話,不就說明有金烏鳥的存在。
有曜日花,她修為進階就不用愁了。
孤懸燈:「說不定呢。不過沒人見過。」
細細交待一番後孤懸燈離開了房間,秦七弦原本打算直接去煉丹,剛走到煉丹房,玄音金骨又閃了起來。
她摸到玄音金骨時,總覺得有一絲不對,握著好似比以前更加冰涼,還有一點兒粘濕滑膩感。神識快速掃了一眼識海,發現識海平靜,水面微微赤金,東池宴在水邊的沙發上坐著,身側小桌上擺了一堆靈石,被他拼搭成了小樓。
秦七弦:「!」我的靈石!
「東池宴!玄音金骨怎麼有點兒怪怪的?」
問了,對方毫無反應,仍全神貫注地堆靈石。
秦七弦又凝神細看了一下玄音金骨,剛才那種異樣感消失不見。
呃,還是先看消息吧。
古柔:「萬和托我師姐做說客,想跟你握手言和。他在珍饈樓設宴,請了所有能進入秘境的弟子。」萬和在天驕榜上排名第七,排他前面的天驕走的走,傷的傷,結果他成了這一批進入秘境的弟子中排名最高的,自然就有了野心,想當那號令群雄的靈魂人物。
秦七弦想了想道:「好。」
她築基四層、公孫厄只有築基一層,進去了可沒擂台那麼好的運氣,能夠一對一正大光明地比鬥。
還是得抱團。否則遇上別人幾十上百人,她倆拿什麼打?拿頭打……
真到了藏劍秘境裡,靈霄門的同門比外界修士靠譜,畢竟進去後是帶直播的,掌教和師父都說了嚴禁同門相殘!
到了珍饈樓,秦七弦被引到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庭院中,此刻院內已擺上了十餘桌,人也來了大半。
藍花楹跟萬和他們坐在一桌,就連公孫厄也在那一桌,只不過跟其他人隔開了兩個位置。
秦七弦仔細看了一下,中間這幾桌都是內門精銳,普通的內門弟子則在外緣,至於外門和雜役弟子,一個都沒見著。
「秦師妹來了!」萬和一眼就看到了秦七弦,手中折扇往前一伸,客氣道:「師妹這邊請。」
萬和先是賠了不是,接著又拿此次秘境之行出來說事,他一臉嚴肅地道:「想必師妹也清楚,雜役根本算不上真正入了靈霄門,是以很多時候宗門不管,底下的人也會更加肆無忌憚。不止我們,整個修真界都是如此。」
世道如此。
雜役就是做苦工的,靠給宗門打工換取微薄收入、貢獻點,用以兌換功法、丹藥,艱難地在所謂的長生道上掙扎求生。
可雜役本身就資質普通,整天都被繁瑣事務纏身,根本擠不出多少時間修煉。
每年有那麼多人前仆後繼地加入雜役弟子這個隊伍,可又有幾人能成功擺脫這個身份,真正的擁有外門、內門弟子的身份?
萬中無一。
他們燃盡了自己所有,也不過只是照亮了宗門的一磚一瓦。
宗門的輝煌不屬於他們。
宗門的覆滅,卻必定會第一時間殃及到他們。
這就是雜役。
所以,萬和的意思就是,此前種種不是他的錯,是雜役的錯,是世道的錯。
秦七弦什麼也做不了,她也無力去改變什麼,卻也做不到與這些人笑著喝酒,當做無事發生。
她只會在心裡罵一句,「狗屁的世道。」
好在,她也不用笑,誰都知道她臉僵。
萬和對秦七弦繃著臉也不以為意,等到人到齊,他站起來道:「這次藏劍秘境與以往不同,廝殺只會更激烈,資源有限、大道爭鋒,我們唯有守望相助,才能變成鐵板一塊,讓敵人無機可乘。」
「願聽師兄號令!」
萬和繼續道:「這是我收集的競爭對手資料,刻錄在玉簡裡了,大家需要的自取。」
他身邊站著個手捧托盤的侍女,托盤上擺了一排玉簡。
侍女捧著托盤走到一個弟子面前,那弟子便伸手取了玉簡,並客氣道謝。一路走過來,每人都取了玉簡,輪到秦七弦時,她也沒例外,從托盤上取走一塊玉簡。
「大家現在就看吧。」
秦七弦探入一縷神識,就見裡頭是各宗精銳弟子介紹,修為境界、擅長什麼一目瞭然,每個人背後都有畫像方便認出,還有的附有戰績,比如越境殺敵。
四海宗斷潮,刀修,擁有一把斬魂刀,號稱同境之下,一刀斷魂。刀通體血紅,刀尖還在滴血,握刀的修士倒是眉清目秀,看起來不像刀客,活像書生。
素月宗司賽仙,擅長勾魂幻術,不要與其對視,恐被迷魂,裡頭是個嬌媚女子的小像,她手握著一把紅傘,正徐徐轉著傘骨,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僅是畫像都讓人覺得那雙眼睛會說話一樣。
……
昆玉門烏懷雪,修為凝神期,其餘不詳,雖境界低微,卻曾輕鬆擊殺過數名築基修士,恰好被人留影收錄。
神識掃過去,就看到光線驟暗。
似乎是個夜晚的暗巷,路邊的紅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搖晃,火光搖曳之下,路上行人的影子飄忽不定。
一人著紅衣,獨行暗巷。
數道身影突襲而至,那人好似未曾察覺一般,仍緩步上前。
就在攻擊即將落到他身上時,他週身飄出五朵白色玉蘭花苞,玉蘭花苞潔白無瑕,在月光下散發著瑩瑩白光,恰似白玉雕琢而成。
就在玉蘭花出現剎那,圍攻的幾道身影齊齊頓住,週身遍佈血線。
「啊……」
一人驚恐地看著四周同伴,發出了痛苦的嘶吼。
隨後就見漫天血液飛濺,如同一道道噴泉,最高的竟是灑到了路邊的燈籠上,澆滅了燈籠內本就微弱的火光。
每一條血線都是一道傷口,不過眨眼之間,圍攻他的人全部都變成了碎塊。一面倒的屠殺,血腥至極。
站在碎塊中央的紅衣人一手撫在其中一朵白玉蘭上,用手指輕輕擦拭花瓣上的血沫。在殺掉這些人後,他的紅衣都好似更艷了幾分。
就在秦七弦仔細去看那衣服和玉蘭花時,紅衣男子突然回頭,露出正臉。
他看起來年紀不大,臉頰看著都還略有些嬰兒肥的模樣,是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
少年抬眸,忽地笑了一下,問:「好看嗎?」
明明是玉簡內的留影,秦七弦卻有一種與少年隔空對視的感覺,這句好看嗎,就彷彿是他在問她。
下一刻,那張臉倏忽放大,臉上佈滿蛛網一樣的血絲,又彷彿有蜈蚣在蒼白的皮膚底下蠕動,鼓出一個接一個的青黑色鼓包。陰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現在呢,還好看嗎?」
秦七弦面無表情,內心也十分平靜。
以前類似的鬼片看多了,壓根兒沒什麼觸動,只覺,嗯,不過如此。
然其他弟子顯然沒有經過鬼片熏陶,不少人嚇得尖叫出聲。
有女修白著臉道:「這,這烏懷雪好生邪門!」
「他才凝神期啊,你們看清他是如何殺人的嗎?」
大家都搖頭,壓根兒沒弄清楚烏懷雪是怎麼出的手。
「或許他身邊那些花是上等靈器?他是靈植師?」
「如果是靈植師的話,金克木,對上他可能得請神庭一脈的師兄們出手壓制了。」
……
次日就要出發,大家也沒有聊太晚。
秦七弦和公孫厄結伴回楓林谷,這幾天,公孫厄都跟她住在了一塊兒。
到了楓林谷,秦七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先去煉丹房煉了清靈祛垢丹。系統托管出丹是隨機的,她煉到第四爐的時候才煉出了一爐十二粒極品,秦七弦將極品祛垢丹裝好後返回竹舍。
打坐調息時神識進入識海,她再次詢問了一下東池宴玄音金骨的問題。
又不是鬧彆扭的情侶,你不說我就不問。
秦七弦信奉的是,你不說,我就多問幾遍!
東池宴:「與你何干?」
秦七弦努力表現出擔憂:「我擔心你。」
東池宴深深看了她一眼後道:「音靈骨魔自願將魂力獻祭於我。」
秦七弦心頭一跳,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被發現?
東池宴嗤笑一聲,「擔心我,還是擔心你自己的小命?」
秦七弦一臉認真地道:「這不都一樣,有什麼區別?」
東池宴:「你放心就是。我有分寸。」他嘴角微勾,斜睨秦七弦:「反正你也干涉不了,不如少操點兒心。」
這副反正我做什麼你都管不著的樣子簡直欠抽!
然而他說的就是事實。
莫生氣……
你要閒的無聊以後我就在識海裡給你放劇,只放上集不放下集,就看你急不急,氣不氣……
哼╭(╯╰)╮!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9 PM
第054章 交鋒
秦七弦默默退出了識海,打坐調息、養精蓄銳。
次日天不亮,參與藏劍秘境的弟子登上靈舟,由徐心木、關就和蒲雙三位脈主帶隊前往天虞山。
孤懸燈這次也來了,故而靈霄門坐鎮的元嬰修士共有四人。
舟行半日,懸停於連綿群山上方。
靈舟剛停穩,就見前方大山山巔上突然亮起光芒,一閃一閃如同鑲嵌了一顆耀眼的星辰。
光芒逐漸變亮,星辰變作日月,亮得灼眼。
緊接著,一道銀色光線從山頂一路延伸至山腳,整座山從中裂開,露出了一個巨大蓮花玉台,一個個穿著艷麗華服,容貌不俗的修士出現在了玉台上。
孤懸燈給秦七弦解釋:「那是素月宗的傳送大陣。」
素月宗、昆玉門、四海宗、烏衣樓、丹心谷是渡川界的老牌勢力,跟它們相比,靈霄門只能算是個後起之秀。
素月宗的修士剛剛從山中走出,不遠處大地又開始震動,緊接著,好似一隻巨手破土而出,手掌五指張開剎那,無數黑衣人出現於巨掌掌心之中,這一幕,看得靈霄門弟子嘖嘖稱奇,不少人都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蒲雙不屑道:「盡搞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很快,其他宗門也相繼出場,一個比一個高調。相比起來,乘靈舟過來的靈霄門就顯得格外的平平無奇。
靈霄門作為渡川界的新興勢力,在這些方面,顯然比不過這些底蘊悠長的古老宗門。
其他幾個宗門的長老們互相寒暄,好似誰也沒有主動跟靈霄門這邊交流的意思,秦七弦隱約感覺到,靈霄門被排擠了。
以前靈霄門能坐穩第一的位置,那是因為他們有個渡川界修為第一的渡劫期老祖,然而現在老祖已經隕落,且還因為大能神通而被眾人逐漸遺忘,大家恐怕對靈霄門這個後起之秀有了諸多想法。
這個問題很多弟子都意識到了,大家臉色都不太好看。特別是感覺到四面八方投過來的挑釁視線,不少弟子眼裡都有了一絲慌亂。
徐心木見狀,主動道:「宗門這次還為大家準備了一些自保的東西,所有人過來領取。」
參與歷練的弟子每人得了個儲物袋,裡頭有可以看到同門位置的顯跡銅鏡,一件品質不錯的法衣、還有攻擊、防禦符菉、一張可以瞬移百里的遁空符,丹藥則有十粒上品辟火丹、二十粒上品玄靈丹,以及一顆上品清靈祛垢丹。
儲物袋分發下去後沒多久,頭頂天空驟然一黑。
好似一柄漆黑的巨劍從天而降,劍尖兒所指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光斑,隨著巨劍墜落,光斑逐漸擴大,將附近的山脈悉數覆蓋。
蒲雙立刻道:「所有弟子,立刻趕到光耀區域!」
秦七弦和公孫厄同時動了,牽著手衝向巨劍之下。
待到劍光底下站定,就看到頭頂巨劍傾倒,下一刻,天旋地轉,好不容易站穩,就見她們已經出現在了一個長長的紅色甬道之中。左右兩側都是滾燙的石頭,碰一下都能燙起泡,腳下的地面暫時還正常,但能看到兩側有紅色液體滴下,緩緩沁入地面。
秦七弦身上穿的是師父準備的法衣,靈氣注入其中就能形成一個靈氣屏障,能抵禦高溫。
她第一時間往法衣內注入靈氣,卻沒想到,靈氣一運轉,兩側石壁上的紅色液體好似活了一樣,竟是立刻朝她飛了過來。一滴火星濺到身上,直接將法衣燒出了個窟窿!
像她這樣落地就運轉靈氣的很多,於是下一刻,通道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有人道:「怎麼回事,那些是什麼?」
「不要運轉靈氣!」
「直接吃辟火丹,趕緊離開這裡。」有人反應快,第一時間意識到問題所在,立刻服下丹丸往前走。
也有的不肯獨自行動,站在原地等待同伴。
「人呢,怎麼走散了?火焰谷不是一條通道嗎?其他人呢?」
秦七弦也覺不對。
按理說,火焰谷只有一道入口,這是所有人通往秘境的必經之路,可明明那麼多人一起進來的,現在這裡,粗略一數,不超過三十人。
不知是不是一開始就跟公孫厄牽了手,她跟公孫厄倒是沒走散,只不過,除了她倆,四周再無靈霄門弟子。
秦七弦第一時間看了一下儲物袋裡的顯跡銅鏡,她發現銅鏡根本不發光,就連站在她身邊的公孫厄都沒顯示,顯然,銅鏡內鑿刻的陣法紋路受到了某種干擾,無法準確顯示出弟子位置。
現在所遇到的一切,都與宗門描述的不符。
不過,比起火焰谷異常,周圍的修士才是最大的危機!
「這兩個是靈霄門的弟子!修為最低那兩個!很好認,臉上有疤那個就是秦七弦。」
「哈哈,第一刀是我的,都別跟我搶!」
說話的弟子手持長刀,迅速逼近。公孫厄正欲以劍氣相迎,不料身側秦七弦急速道:「跑!」
公孫厄二話不說,腳用力在地上一蹬,彷彿刀劍劈到地上擊出火花,形成一股巨大的推力讓她整個人迅速往前飄出幾丈遠。
秦七弦在喊話時已經施展了鬼影迷蹤步,往前猛躥出幾丈遠,靈氣運轉吸引了更多火星飛濺過來,眨眼就在秦七弦衣服上燒出了數個窟窿,然而,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有巨大的火球從通道那頭滾了過來!
她神識強大,比其他人更早察覺。
看到公孫厄沒跟人糾纏直接跟了上來,她立刻道:「撐不住的時候就吃辟火丹!」鬼影迷蹤在這通道內限制不小,一是四周都紅彤彤的,像是被困在熔爐內,壓根兒沒有多少暗影,無法通過陰影瞬移,二是施展鬼影迷蹤需要運轉靈氣,這種天階步法施展起來靈氣運行速度快,就會吸引更多的火星,辟里啪啦往她身上撞,這才沒跑多遠,秦七弦都感覺自己法衣快要報廢了。
公孫厄:「嗯。撐得住!」她曾生食過火蟒妖丹、也有無數個日夜在熔爐邊練劍的經歷,因此,現在這高熱還在她能夠忍受的範圍內,甚至還有些享受這樣的炙熱,就彷彿,一把正在被烈焰淬煉的劍。
她看了一眼往秦七弦身上飛濺的火星,快速道:「你藏我身上試試?」她基本沒有運轉靈氣,靠的是劍氣的力量向前,速度快,卻也不會吸引火星!
秦七弦:「!」
她居然沒想到這點兒。
施展鬼影迷蹤若是靜止不動,靈氣幾乎完全沒消耗。現在,她只需要公孫厄帶飛就行啊。
這麼一想,秦七弦直接飄到了公孫厄的袖子裡,宛如個小紙片一樣貼在了她衣袖內側的陰影處。
原來這才是鬼影迷蹤的正確用法!她可以在跑路時當任何人的掛件,誰跑得最快,我就貼誰,到時候別人精疲力盡,我還精神抖擻,靈氣充盈……
公孫厄再次斬出一道劍氣,身體借力飄出數丈遠……
「跑得還挺快!」持刀男子欲追,跑了兩步後忽覺不適,停下後罵了一句:「該死,怎麼這麼熱!」原本打算走一段了再服辟火丹,如今卻覺酷熱難耐,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師父明明讓我們體驗了一下火焰谷的灼熱,根本不一樣!」有弟子皮膚紅得好似在滴血,又熱又癢,忍不住出手去抓,很快就一片血肉模糊。
「你傻了嗎,趕緊吃辟火丹!出去了找草藥解火毒,別抓了!」
……
天虞山脈。
弟子們順利入內後,各宗長老都留在秘境外等候。
「穹目已啟動,你們猜這次誰能第一個走出火焰谷?」
「要不要來打賭?」四海宗的長老好賭,他沖靈霄門靈舟上的幾位脈主揚了揚手中樗蒲,「怎的,第一宗門就這麼高高在上?一直不下來?」
蒲雙正欲說話,關就肩膀上的花栗鼠突然快速尖叫,而關就臉色煞白,大吼一聲:「快退開!」
說罷,靈舟迅速往後退!
地上的五宗修士也察覺不妥,待看清頭頂異常,登時大驚失色!
藏劍秘境每次顯現,就會有一柄巨大的劍影懸於空中,劍尖兒朝地,卻從未真正落下來過。
然而現在,那把劍,它正在急速下墜!
離他們越來越近!
黑色巨劍從蒼穹墜落,非人力可以抵擋,所有人各顯神通,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劍勢籠罩範圍,不過眨眼的功夫,巨劍重重落地,直接將方圓百里夷為平地,五大宗此前布下的傳送陣法完全被抹去,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
長劍墜落後沒入地底。
與大地撞擊時,無數火流星四處飛濺,威力大得驚人,一個烏衣樓的長老沒能躲開,竟被火流星砸中胸膛,肋骨直接斷了好幾根!
他可是元嬰期修士啊!
靈氣凝聚的防禦屏障,在火流星面前竟然脆薄如紙,一個照面就被砸破。
「怎麼會這樣?」
有人一臉凝重:「難道,傳說是真的?」
傳說,藏劍秘境,藏的是一把劍。
千年萬年磨一劍,初試鋒芒驚九天。
「劍成那幾日,秘境會發生巨大變化,裡頭的一切都將失控。」
「這火流星,不會出現在秘境裡吧?」看著劍落處那些不斷飛濺的火流星,一長老白著臉道。
他們這些元嬰期都不敢硬碰,那裡頭的築基期弟子,又如何能扛得住?
秘境內都是各宗精銳,是各宗的未來,還指著這些弟子結丹後去妖魔戰場大展拳腳,要是都出了意外……
麻煩大了啊!
「穹目,穹目亮了!」
穹目,就是可以用於秘境觀測的法寶,各宗叫法不同。
靈霄門的就叫天眼法寶,其實就是一隻隻機關小鳥,小鳥眼中鑲嵌有刻滿陣法的小型留影璧,能將看到的一切傳到秘境外。
這會兒六宗都將自己門派的留影璧給祭了出來。
六塊影壁,最先有畫面的就是昆玉門。
昆玉門的烏懷雪走在火焰谷通道內,他穿的紅衣,跟週遭環境好似融為一體。
歐陽鴻天拍了下烏懷雪的肩膀:「烏師弟,你等等我,你身邊怎麼這麼涼快!」
「挨著你,我辟火丹都不用吃了。」
看到這一幕,外面昆玉門的長老們鬆了口氣,目前看來,裡頭應該還沒出現什麼大的意外。
玉璧裡,烏懷雪側頭看了一下搭在他肩膀上的大手,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結伴繼續往前,然而沒走多久,烏懷雪猛地回頭往身後看了一眼,隨後手一伸,掌心出現一朵白玉蘭,玉蘭花內發出咯咯笑聲,在通道內不斷迴盪,顯得格外瘆人。
歐陽鴻天手還保持著擱在烏懷雪肩膀的姿勢,然而他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怎麼回事?」
不僅是他,身後不少弟子都難以動彈,全部站在原地邁不出步子,彷彿腳下生了根,狠狠地紮在了泥土裡,無論使出多大的力氣都無法拔出。
就在這時,一團巨大的火焰從後方滾來,一路碾壓撞擊,很多弟子頃刻間就被火球吞沒,也有的拚命運轉靈氣抵擋,暫時阻攔了火球一瞬。
身後弟子為盾,多多少少都阻攔了火球前進的速度。特別是大塊頭的歐陽鴻天,他本身實力不俗,竟是將火球擋住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站在通道出口處,烏懷雪輕撣了一下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笑了笑道:「好聽嗎?」痛苦的嘶吼、憤怒的咒罵、絕望的慘叫……聽起來是不是悅耳動聽。
玉蘭花裡傳來一個女童的聲音,「好聽呀,哥哥。真好聽。」
……
四海宗的長老沉著臉道:「你們這個凝神期,真夠狠的,他那神魂法寶,靈階上品?」他可是看到了,那通道裡有好幾個四海宗的弟子。
昆玉門長老臉色也不好看,只低聲說了句:「都是為了活命。」
很快,又有其他宗門的玉璧亮起。
「不是一個火焰谷?這裡的弟子沒有遇到火流星!」只不過看著狀態也不好,就短短幾步路,他竟然看到有弟子連續服用了兩粒辟火丹。
「火毒更強了,你們看地面都有了熔岩。這些弟子護體法衣都損壞嚴重,修為低一些的,看起來都快熟了!」
孤懸燈心沉到了谷底。
秦七弦,千萬千萬不要出事啊。
關就快速道:「我們的也亮了!」
靈霄門的留影璧上也出現了人影,正是公孫厄。
公孫厄正在狂奔,她手裡沒有拿劍,然而每跑一段路,腳下就會出現一道劍氣斬地,將她往前猛推一段距離,這讓圍觀的長老都有幾分不解:「她用腳拿劍?」
有劍修長老嘖嘖稱奇:「這弟子,瞧著像個人形兵器。」明明沒有拿劍,卻又處處都是劍鋒。
公孫厄面色如常,身上衣物也未殘破,他們這一個通道似乎也沒有遇上火流星。
大家剛這麼想,就聽到留影璧裡傳出慘叫,緊接著,一個渾身上下燒得通紅的弟子嚎叫著沖了上來,跟公孫厄的距離迅速拉近!
他用了燃血秘術,短時間提升了實力和速度。
然而根本沒有堅持多久就倒在了地上,落地瞬間,發出了滋滋的聲音,石壁上滴下的紅色液體迅速集結在他身上,很快,就將此人融化,屍骨無存。
「這,這……」
福源秘境變凶地,這才多久的功夫,他們看到的弟子都死了數十人,八百個修士進去,最終能活下來幾個?
蒲雙瞟一眼面無表情的孤懸燈,故意出言刺激:「公孫厄跟你那徒弟一起進去的,現在就剩下了她一個,你那徒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孤懸燈原本一顆心都沉到了谷底,此刻見到了公孫厄反而鬆了口氣。
她清楚公孫厄對秦七弦有多看重,若秦七弦出事了,公孫厄絕對不會如此平靜。
現在,七弦必定是平安無事的。
但也不排除他們倆根本沒出現在同一通道……
就在這時,公孫厄已經衝出通道盡頭,透過機關鳥高處的視角,他們都可以看到出口外的綠樹。
公孫厄一步跨出甬道,在她跨出剎那有強烈白光閃過,應該是有陣法存在,等光芒散開,就見留影壁上顯示的仍是通道盡頭,有其他宗門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公孫厄卻已不見蹤影。
火焰谷外,秦七弦已站到了地上。落地瞬間,又水流從天而降,她直接飄進角落陰影處避開,接著就看到那水潑到地上發出滋滋聲音,同時升騰起大量白霧。
就好像,一瓢水澆在了剛剛燒好的鐵器上!
濃霧迷糊了視線,連探出的神識都好似陷入雲層裡,很難延伸至遠方。
哪怕用上神識,她也只能看清周圍十米遠。
她明明跟公孫厄一塊兒衝出的通道,結果出來後公孫厄卻不見了蹤影,那通道出口,難不成還是個隨機傳送陣?
她這是被傳到哪兒來了?
按照師父講述,出谷後應該去尋找解火毒的火羽草。火羽草在秘境中心的焱山上,一眼就能看到,朝著焱山走就行。然而現在能見度只有十米,她上哪兒去找焱山?
要不,還是開導航吧!
秦七弦問:「東池宴,焱山在哪兒?公孫厄呢?」
東池宴沒反應。
秦七弦往識海一瞅,就發現東池宴變成原形躺在了水底,他的身體已經長達一丈左右,從以前的小蟲子變成了一條巨蟒。
吞了音靈骨魔的魂力,東池宴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秦七弦還注意到水底白蟒的頭上有一個小小的凸起,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硬硬的。」
東池宴該不會要長龍角了吧?
正想著,就見白蟒一甩尾巴,啪地一下將她抽出了識海。
她還想問什麼,哦豁,進不去了。
導航用不了,秦七弦只能另想辦法。火焰谷太熱,她之前一直沒放赤漪出來,這會兒摸了下獸環,正要把赤漪叫出來,就感覺儲物袋內有什麼東西震了一下。
是銅鏡!附近有同門出現了。
她取出銅鏡一看,發現左側,一個亮點正在快速靠近,上面還貼心地標注了名字圖樹。
圖樹,沒記錯的話應是個器峰的築基期弟子?
遠處,一道男聲驟然響起:「秦七弦,救我!」
聲音異常淒厲,尖銳刺耳。
秦七弦眼皮一跳,她立刻施展出鬼影迷蹤,往光點的方向飄了過去,恰好看到飛奔的圖樹臉上出現大量詭異血絲,緊接著身子在空中寸寸裂開,整個人炸成了一捧血花。
在圖樹身後,一個紅衣少年施施然出現,他將手中白玉蘭往外一拋,地上血水被白玉蘭盡數吸收,玉蘭花飽食了血水變成暗紅色,落到他手心時,在他手心裡都蹭出了一點兒血跡。
少年面露不悅。手指在玉蘭身上輕輕一彈。
紅玉蘭迅速褪去血色,又變得潔白無瑕。
少年這才重新露出笑容,他扭頭看向秦七弦藏身方向,說:「出來吧,秦七弦,我看見你了。」
秦七弦沒動。
她不確定烏懷雪是不是在詐她。
沒想到,她這麼早就遇到了邪門的烏懷雪。
是不是詐,試試就知道了。
秦七弦瞄到了不遠處的石頭縫,身形一閃,挪到了石頭縫隙裡。
烏懷雪笑了起來,臉頰上露出一個小梨渦,歪著頭道:「她還挺能藏,對吧?」
手中玉蘭簌簌抖動,像是在回答他的話一樣。
烏懷雪抬手,又一朵玉蘭花突兀出現在他身側,玉蘭花花瓣上出現無數紅色血絲,有血絲垂落地面,纏繞在一株小草上。
就見地上的草葉也發出了沙沙的聲響,秦七弦作為一個擅長靈植法術的修士,此刻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地上那些草葉的根須在蠕動,好似,草根受其控制,正在尋找她的行蹤。
好傢伙,遇上了同行!
要是她剛剛還藏在草裡,這會兒指不定就暴露了。
烏懷雪仍是在笑,聲音卻變成了稚嫩的女童音:「躲貓貓嗎?我不喜歡躲貓貓。被抓到了,好痛!」說完,週身環繞起五朵玉蘭,玉蘭花旋轉剎那,花蕊搖晃,暗香浮動,他頭頂上方竟是憑空出現了一輪彎月,濃郁的香氣填滿月光灑落的每一寸空間。
烏懷雪的聲音恢復正常,他輕輕拍了其中一朵玉蘭,溫柔地道:「不怕,不會痛的。是她躲,我抓。」
痛的不會是你我。
是別人,是阻攔我的每一個人。
……
秘境外,看到這一幕的長老們俱都萬分震驚:「靈域!他才凝神期,為何能掌握域的力量!」
昆玉門長老面露得意之色,故作謙虛道:「還只是個不完整的域而已,也就只能在這批弟子裡出出風頭罷了。」
「是秦七弦!」雖然秦七弦的身影一閃而逝,但孤懸燈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她直接飛到了昆玉門的玉璧前,死死地盯著裡頭畫面。
昆玉門長老見她過來,「你的徒弟?」
他瞥一眼孤懸燈,淡淡道:「節哀。」
孤懸燈沒有與他打嘴仗的心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玉璧上。
她看著烏懷雪腳下,他的影子。
影子裡斜斜劈出一道靈氣刃,匡的一下,與一朵陡然飄過來的玉蘭花撞到了一處。
烏懷雪看著玉蘭花上的凹痕,臉上終於沒了笑容。
他白皙的臉上多出了一縷縷紅血絲,眼底更是猩紅一片。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01:39 PM
第055章 在乎
秦七弦藏在暗影裡偷襲,朝烏懷雪劈出了一道靈氣刃,僅僅只在玉蘭花上斬出了一道凹痕。
對方雖然只有凝神期,但法寶防禦力驚人。
她如今的靈氣刃雖比不上庚金劍訣,卻也能輕鬆斬殺築基後期的靈獸,現在連一朵玉蘭花都斬不破,壓根兒傷不到烏懷雪。
秦七弦萌生退意,她有鬼影迷蹤,跑路第一名。
烏懷雪五朵玉蘭的確形成了一個靈域,域內飄了奇異花香,好似能侵入識海,迷人神魂。
然而秦七弦最強的就是識海!
她識海裡還有個定海神針東池宴?
總之,她的識海她現在自個兒都進不去,那花香自然也侵擾不了她的元神。
烏懷雪應該是擅長神魂攻擊,所以他殺人的手法才顯得那麼詭異。人的元神受了重創,他再切個十段八段簡直輕而易舉。
可惜他遇到了她。
她最不怕的就是神魂攻擊。
問題是,她現在的攻擊力也不夠,無法擊殺烏懷雪。
是以秦七弦沒有猶豫,果斷開溜,她依舊看不到太遠,赤漪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熱了的緣故,說頭有些暈什麼都感應不到,秦七弦只能認準一個方向就往前跑,足足跑了半個時辰,感覺到靈氣消耗近半了,她才停下來。
這下,總拉開距離了吧!
其實要殺烏懷雪也不難,只要破了他的玉蘭花就行。她有辦法破除烏懷雪的玉蘭花,但是一來需要公孫厄相助,二來,得避開天眼法寶。
她靈氣刃斬上玉蘭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烏懷雪的玉蘭花是真的靈植,而對付靈植,她有一招斷子絕孫訣。
但是《葵花寶典》這類心法不是瞬發的,需要運轉靈氣來修煉,且天階心法一旦暴露,會掀起多大的風浪她都不敢想。
對公孫厄她還能說是靈植一脈的汲靈術,這個解釋,外面圍觀的大佬們豈會認可?
總之,能避則避,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跟烏懷雪來拚個你死我活。
可惜藏劍秘境裡玄音骨沒信號,不然跟公孫厄匯合了,事情就好辦得多了呀。
……
烏懷雪仍站在原地不動。
他像是最擅長隱忍的獵人,耐心地等待獵物落網。
外界的修士,也一直盯著烏懷雪所在的這塊玉璧,等著等著,就看見玉璧上的淡黃色霧氣越來越淡,頭頂的彎月也逐漸下沉,即將回到玉蘭花叢中。
知道烏懷雪真正實力的昆玉門長老都皺起眉頭:「這個秦七弦,竟然這麼強?在懷雪的神魂領域內都能堅持這麼久不露任何破綻?」
旁邊有人接話:「聽說她修成了靈霄門的神通《通靈獸神訣》,元神自然遠超常人。」
昆玉門長老輕哼一聲,「就是你們被困進這魂域,也不見得能全須全尾地出來。」
「這麼厲害?」
孤懸燈監督秦七弦歷練了一個月,知道她有些神出鬼沒的本事,這會兒看到秦七弦一直沒露面,心中就有了些想法。
她一直也在關注其他的留影璧,因此,第一時間看到秦七弦出現在了另外一塊留影璧當中。
那是素月宗的穹目,一直都沒照到人,留影璧內只有一片亂石林。
秦七弦鬼鬼祟祟……
不對,探頭探腦地出現在了亂石林中。
穹目捕捉到她後,立刻跟上了秦七弦,於是,留影璧裡的畫面也在極速變動,很快就穿過亂石林,站到了遍地殘劍面前。
「劍塚!」
秦七弦居然走到劍塚了!
那邊,昆玉門的長老還在說話,「或許她已經神魂崩潰了吧。」
孤懸燈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這會兒她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臉上血絲已經淡了很多的烏懷雪,輕笑一聲後道:「想什麼呢?」
「我徒弟都在他百里之外了。」
見昆玉門修士一臉不信,她伸手一指,「喏,就在劍塚外,若真是神劍出世,興許還能被她撿個便宜。」
眾人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就看到了正呆呆看著面前殘劍的秦七弦。
再回頭看烏懷雪,昆玉門長老險些哽出一口老血,恨不得衝進去在他耳邊吼:「還杵著干什麼,人家早跑了,跑得遠遠的了!」
秘境內,烏懷雪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彎月墜落,魂域時間已到。
秦七弦不在域中。
他沒能找到她。
烏懷雪收了其他四朵玉蘭花,只留了一朵落在他肩頭,宛如在肩上點了一盞白玉燈。
「嗯,她跑了。」
「會找到的。」
「哦,她看過我的留影?」
「怎麼不早說。」
烏懷雪眉頭微顰,「別哭,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既然看過,就能用魂絲去找她的位置,她跑不掉。」
一縷縷血色重新爬上烏懷雪的臉,順著他的臉頰一直延伸到脖頸,連他從袖中伸出的手上,都有一道極為明顯的紅色細線,此刻手心的線上再次出現一朵玉蘭,且玉蘭花隱隱浮現出了一張人臉。
是秦七弦的臉。
「我好看嗎?」
「現在呢?還好看嗎?」
烏懷雪臉上揚起笑容,為即將欣賞到的醜態而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驚恐、噁心、厭惡,不管原本是美還是醜,五官都會扭曲變形,就好像就揉成一團的紙重新打開後……
烏懷雪笑容僵在臉上。
因為,他看到是……
一張毫無變化的臉。
秦七弦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她神色平靜地與他對視,就彷彿,沒看見他的變化,或者說,不在意他的變化。
而直到此刻,他才留意到,秦七弦臉上也有一道疤。
他下意識的伸手,想去觸摸那一道疤。然而他摸到的只是玉蘭花瓣……
花瓣上的幻影在他指尖觸碰的瞬間消失,散開的螢光宛如一隻隻小巧的蝴蝶。烏懷雪怔了怔,再次笑彎了眉眼,「原來,我們一樣。」
下一刻,五朵玉蘭再次懸浮身側。
他手一招,掌心裡又多出了一朵個頭稍小一些的玉蘭花苞,「這姐姐不錯,不如捉來與我們作伴?」
身側五朵玉蘭迅速張開,原本花蕊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顆骷髏頭,骷髏眼中有幽綠火焰燃燒,看起來陰森可怖。
「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我就去找她了。」
說罷,一撥血色絲線。
沒想到的是,血絲瞬時斷裂,而他眉頭一皺,臉色瞬白。
這秦七弦竟然這麼強,連魂絲都無法追蹤到她!
烏懷雪走回之前那一團碎肉前,一臉嫌棄地從一堆碎肉裡挑出了一個儲物袋,將裡頭的銅鏡給摸了出來,嘗試激活,卻沒任何反應。
烏懷雪歎道:「可惜了,只有靈霄門的能用。」
他笑著摸了一下那朵最小的玉蘭花苞,「再抓一個靈霄門的就好了,其他人,沒她那麼難抓。」
「火毒?那點兒毒算什麼!」他安撫了另外一朵玉蘭,「放心,我沒事,多染點兒血,什麼毒都不懼。」
他放聲大笑,「走,殺人去!」
……
「你們這烏懷雪,他這樣,以後能去浮生妖界?」
不需要妖魔蠱惑,他本來就已經瘋魔了吧!
昆玉門長老沒說話,只是心中暗道:不需要他去浮生妖界,只要在秘境裡,將你們的精銳全部殺死,那昆玉門就會是最大的贏家。
只是沒想到,這把專門用來殺人的刀竟然連同門都沒放過。不過當時的情況是為了自保,烏懷雪可是立下過心魔誓言的,秘境內不得主動對同門出手,除非自身性命受到威脅……
然而,看到烏懷雪這自言自語的瘋癲模樣,昆玉門長老都有些不確定了:烏懷雪,他,真的會在乎心魔誓言嗎?
……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24-12-21 11:28 PM
第056章 埋伏
秦七弦面前是數不清的劍。
密密麻麻的殘劍、破劍、銹劍就那麼躺在地上,看起來像個收破銅爛鐵的垃圾站。
她竟然走到了劍塚。
在劍塚得保持安靜,動靜稍微大一點兒都會引起劍崩。
如果遇到靈劍……
秦七弦一眼掃過去,連一把稍微好點兒的飛劍都沒有,準確來說,連一把完整的劍都沒有,上哪兒去找靈劍。
她看了一眼離她腳尖兒最近的那把劍,斷成了幾截,劍身佈滿綠銹,要是一腳踩下去,那劍指不定得碎成粉。
剛這麼想,就見前方濃霧中有了點兒光亮。
神識一掃,秦七弦發現前面出現了一座歪歪斜斜、彷彿隨時都會垮塌的劍山,劍山上還能看到好些五顏六色的靈器寶光,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破銅爛鐵裡,就像是黑暗中的火把一樣顯眼。
這麼明顯的劍山,第一眼為何沒看見?
山上那麼多靈劍就等著人過去取?
藏劍秘境每隔百年都會開啟,然得到靈劍的修士卻屈指可數,若這裡頭真有這麼多靈劍,這個秘境就不會在諸天萬界排不上號了,多的是外界天驕過來搶秘境資格。
小心一點兒,謹防有詐!
秦七弦沒急著入內,她服下了一顆玄靈丹,等待體內靈氣恢復了九成之後,又施展了通玄望氣術。
這一看,果然叫她看出了問題。
裡頭依舊是一大片破銅爛鐵,所謂的靈氣寶光,竟然是一具具屍骨,白骨壘成小山,上面斜插殘劍,看著有些瘆人。而地上,在那些斷劍底下隱約可見一些黑氣在游動,宛如一張黑色的巨網覆蓋了整個劍塚。
黑氣似蛛網,屍骨堆成的小山,就好像黏在蜘蛛網上的飛蟲。
秦七弦心跳加快,口舌都有些發乾,剛才要是一頭撞進去,能不能脫身很難說。果然不管走到哪兒都得相信一句話——天上不會掉餡餅,掉下來的不是窟窿就是陷阱。
也就這麼看了一眼,她雙目隱隱作痛,本就不多的彩氣迅速消失,眼前世界也有了一點兒暗紅色。
秦七弦伸手抹了下眼睛,果然,又摸到了一點兒血。
裡頭的東西厲害得有點兒超乎想像,只是看了一眼,就已到了她能承受的極限。
顯然,她短時間內都無法再望氣了。
見劍塚有問題,秦七弦不打算再入內,她果斷換了個方向,繼續往前探尋。
秘境外,眾人就看到秦七弦在劍塚面前站了片刻,直接換了方向。
一人道:「難道她已看到烏衣樓排名第一的天驕正在劍塚內?不敢與其交鋒直接退走了?秘境裡不是有迷霧限制,讓所有弟子的視線都受限了嗎?」
穹目是能聽到聲音的,他們不止一次聽到弟子說神識受限,只能看到周圍丈許,正因為此,目前還未有弟子找到火羽草解毒,絕大部分弟子都被火毒折騰得很慘。
剩下的少量狀態還不錯的,幾乎都是體內本身就收服了天地靈火的,受火毒的影響自然小一些。
烏衣樓一長老淡淡道:「可惜了,我還以為她會進去呢。她身上肯定有不少玄靈丹!」
他瞥一眼身側徐心木,繼續說道:「灼熱火毒會燃燒體內靈氣,現在很多人都開始搶奪別人的靈氣丹,你們靈霄門這次給弟子發了不少丹藥,個個都是肥羊啊!」
誰都盼著快點兒跟靈霄門的弟子遇上!
徐心木臉色難看,她的視線一直牢牢盯在一塊留影璧上,那裡,有她靈植一脈最優秀的弟子段有靈。
然而現在,段有靈去的方向,正有一個專門針對靈霄門的陷阱!眼看段有靈朝著陷阱一步一步靠近,徐心木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只盼他能夠謹慎一些,不要傻乎乎地踏入埋伏圈兒!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際,留影璧裡又多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影。
徐心木眼睛一亮,低呼一聲:「秦七弦!」剛剛還在劍塚那邊,這麼快就跑林子這邊來了?她可真能跑!
孤懸燈聽到動靜,立刻閃身過去,「秦七弦到這邊了?」
徐心木點頭,一臉擔憂:「有埋伏!」她指了一下放在盡頭的那塊留影璧。
留影璧上,靈霄門的藍花楹受了重傷,一臉痛苦地倒在了一棵大樹底下。
「烏衣樓的兩個弟子利用隱匿陣法埋伏在了四周!」他們做這一切的時候恰好被穹目照到,徐心木沒有像孤懸燈那樣一直只盯著一個人看,因而並沒有錯過其他留影璧上發生的事。
「你不擔心?」見孤懸燈面色如常,徐心木忍不住問。
她看段有靈靠近都緊張得手心發汗,孤懸燈會不緊張?
孤懸燈:「沒事,我這徒弟,論謹慎,當屬第一。你看四周,也不是完全沒有破綻。」只要有破綻,秦七弦就一定能發現。
在鳳血原陪練一個月,她已經對秦七弦的小心謹慎有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她都不好意思告訴徐心木,秦七弦在衣服裡襯都貼滿了防禦符菉……
總之,她不認為秦七弦會中埋伏!
秘境內,秦七弦穿梭在一片樹林中,這些樹絕大多數都已枯死,只有少數幾棵尚有生機。
地圖上有一片毒瘴林,可這裡也不像是有毒蟲毒草的樣子,到處都是枯死的樹木,也沒有什麼毒瘴氣,更沒有珍稀的靈草和兇猛的毒蟲。
總覺得她好似進錯了秘境!
地圖可以完全扔了那種。
繼續往前走了沒多久,秦七弦的顯跡銅鏡就震了一下,她神識一掃,發現銅鏡上面出現了一個亮點。
藍花楹!
藍花楹在做什麼?秦七弦停下不動,一直瞄著銅鏡。
她發現,她沒動,藍花楹也沒動。
秘境歷練,安全第一!
想了想,秦七弦再次施展出鬼影迷蹤步,朝著藍花楹的方向快速飄了過去。
不多時,秦七弦就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藍花楹。
她看起來受了重傷,臉色煞白,唇角溢血,一隻手按壓在腹部位置,另一隻手則撐著地面,無意識地發力,似乎仍想著要站起來。
藍花楹撐地的手旁邊還有個丹藥瓶,瓶口已經打開,外面都散落了幾顆丹藥,隔得老遠都能聞著一股淡淡藥香。
秦七弦沒有立刻上前。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上沾染的血跡,又看了看四周那些明顯被踩踏過的枯草。
雖然被處理過,但通過被踩的枯草還是能看出來,這裡不只一個人的腳印。
她小心翼翼地釋放出神識去試探,果然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就好像有人用什麼隱匿的手段潛藏在附近。
就在藍花楹身前不遠處。
而此刻,再去看藍花楹那只無意識發力的手,秦七弦才恍然大悟,藍花楹是在指前方。
她都意識模糊了,仍想指出埋伏者的藏身之地!
現在的情況是,秦七弦不知道埋伏者有幾個人,實力如何。神識只能隱約感覺到那裡異樣,卻無法摸清楚具體信息。強行用神識去穿透屏障,必定會驚動埋伏者,打草驚蛇。
管他幾個,要不,先用雷火核桃炸一波?
秦七弦開始摸儲物袋了,儲物袋子裡裝的寶物不少,都是師父準備的一次性符菉、法寶,雷火核桃都有足足十顆,也不知道她是賣了什麼寶貝換來的。
然就在這時,秦七弦感覺儲物袋又微微震了一下,在儲物袋震動時,坐在地上的藍花楹顯然還有感覺,她神色更加痛苦,撐地的手都艱難地曲起一根,想要為過來的同門指出方向。
這次出現的同門就沒秦七弦那麼謹慎了,就見那男子直愣愣地朝著藍花楹衝了過來,口中還在喊:「藍花楹!」
秦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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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時間:
2024-12-21 11:29 PM
第057章 恩人
秘境外,烏衣樓的留影璧前也站了好幾人。
有外宗長老淡淡一掃,看到靈霄門弟子一頭扎入陷阱,撇嘴道:「靈霄門這些年發展得太過順利,門下弟子怎麼被養成了溫室花朵?」
「恕我直言,你這弟子進了妖魔戰場,活不過一天。」他眉頭擰起,「空有修為境界的天驕,走出去就是丟我們渡川界的臉面。」
徐心木和孤懸燈都沒說話,她們只想知道——秦七弦藏在何處,又打算何時出手?
秘境內。
靈霄門段有靈出現後,毫不猶豫地衝向藍花楹,臉上擔憂不似作假。
段有靈:「你怎麼樣了?」
在他彎腰想要仔細查探藍花楹傷勢瞬間,藍花楹腳邊的丹藥彭的一聲裂開,往上躥出一團明顯有毒的紅霧。
段有靈稍稍一愣,身前隨即飄出一把綠蒲扇,掃開了部分紅霧,然而仍有部分紅霧入眼,疼得他直接嘶了一聲,在察覺到身後有人出現,他強忍著疼想反手劈出綠扇,奈何地下鑽出一根鐵鏈纏住了他的腳踝,將他猛地往後一拽。
鐵鏈絞緊他的腿,像蛇一樣迅速纏住他的身體,使得他壓根兒無法動彈。
同一時間,身後一道聲音響起:「嘿,逮著了一個!」
一男一女憑空出現,看服飾應該是素月宗和烏衣樓的弟子。兩人獰笑著衝向地上的段有靈,目中殺意毫不掩飾!樹下的藍花楹則是滿臉痛苦,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扎著站了起來,撲向烏衣樓修士時眉心出現了一點兒紅痕。
「賤人還想用本命火自爆!」烏衣樓男子見狀,破口大罵!
素月宗女修曲指一彈,指尖一點兒綠光撞至藍花楹眉心,將她好不容易凝聚成形的火焰直接澆滅,「經脈都斷了還能招出火焰,真羨慕你們這些有天地靈火的天驕。」
看到藍花楹再次倒下,女子冷哼一聲:「築基期期大圓滿的天驕又如何,還不是要死在我們手中!」
……
秦七弦已經挪到了兩人腳邊不遠處。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她也沒料到宗門裡居然有這麼莽的兄弟,看都不看直接往前沖,以至於瞬間中招,她壓根兒來不及阻攔。
好的是他引出了設伏的敵人。
兩個敵人給人的感覺都不強,看著狀態還不對勁兒,皮膚紅得像煮熟了的大蝦一樣,臉上還有很多抓破的血痕。
特別是那烏衣樓的男修,他渾身氣息灼熱,往前邁步時發出宛如拉風箱一般粗重的喘息聲,看著也是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樣。
秦七弦鬆了口氣:那沒事了。
她直接瞬移到兩人腳下,數道靈氣刃同時催發,分別射向兩人眉心、心窩、丹田等要害處。
本以為靈氣刃一開始需要破除他們身上的防禦屏障,護體法衣,沒想到根本沒有遇到任何阻擋,直接洞穿身體,兩個修士臉上還保持著殘忍的笑容,身子已經往前栽倒。
見狀,秦七弦都愣了一下:這麼好殺?
她不放心,還檢查了一下屍體,隨即發現兩人的確死了。
不僅死了,大約還熟了。
身上散發出一股烤熟的肉味兒,香味令人臉色發青,幾欲作嘔。
她硬著頭皮將兩人身上的儲物法寶給摘下來,剛挑出儲物袋,就看到地上有紅色液體蔓延上來,飛快地將屍體吞噬,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沒剩下。
那些紅色液體,跟火焰谷通道內的應該是一樣的。
活人沾染上只會被燙傷,而死人,卻是會被瞬間吞噬,屍骨徹底融於其中……
這到底是什麼秘境啊,怎麼處處透著詭異,完全是個大凶之地,說好的福源秘境呢?
一個機緣沒見著,全特麼是些邪門玩意兒。
師父原本說只需要堤防那些爭奪機緣的對手,如今她覺得,這秘境本身才是最大的威脅!它宛如一個吃人的巨獸,張著血盆大口等待歷練的弟子進入,再將他們一口吞下。
秦七弦小心翼翼地避開紅色液體走到藍花楹面前,站穩後抬手就施展了一個春風化雨訣。
春風化雨的滋養下,藍花楹總算睜開了眼,她清醒後看到是秦七弦,立刻道:「有埋伏,快走!他們都是築基後期!」又看向倒在一旁的段有靈,「有靈,你中毒了!」
段有靈雙目淌血,沒了鎖鏈束縛後他掙扎坐起,將綠蒲扇橫在身前,緊張地盯著前方,然而眼中無神,顯得神色十分慌亂。
聽到藍花楹聲音後,他才稍微鎮定下來,接著往藍花楹的方向靠了靠,說:「我攔著他們!你先走!」
沒想到靈霄門居然還能遇見這麼仗義的同門?
秦七弦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綠蒲扇其實是一片須芋葉,這段有靈,顯然是個靈植師。
「沒事了,埋伏的人都死了!」秦七弦道。
聞言,藍花楹鬆了口氣,她顧不得自己的傷勢,立刻去檢查了一下段有靈的眼睛,接著看向秦七弦道:「謝了。他中的是霧裡紅,你看看他們儲物袋裡有沒有一種綠色的小丹丸?」
秦七弦早就摸走了那兩個修士身上的儲物袋,這會兒在裡頭翻出了小藥丸後遞給藍花楹,「是這個嗎?」
藍花楹仔細辨認了一下,點頭:「是這個。」
秦七弦將藥丸餵給段有靈,接著問藍花楹:「這兩人實力不強,你怎麼中招的?」
藍花楹好歹在築基期大圓滿境界停留多年,按理說不該被這兩人逼到這種地步才對。她殺了人,自然清楚他們兩個的真正實力,如果是烏懷雪的話,可能一個照面就能將他們分成十塊八塊。
藍花楹將袖子捲起,露出胳膊,就見她胳膊滾燙,皮膚上已有了一層血泡。
同一時間,她又撩起了旁邊段有靈的袖子。
段有靈雙臂同樣通紅,且胳膊上還有大量抓痕,彷彿被細細的鞭子狠狠抽過一樣。
被抓了胳膊的段有靈渾身僵硬,臉也紅了。
秦七弦:?
難怪他沖那麼快,合著是喜歡藍花楹!
藍花楹:「找不到焱山,尋不到火羽草解毒,我們所有人現在都是這樣。我是丹師體內有地焰籐火,所以受到的影響比其他人小一些。」
段有靈也連忙道:「我是靈植師,我的本命靈植幫忙分擔了一部分火毒,它現在已經快被烤焦了。」他將一株靈植招了出來,就見靈植葉片乾枯發黃,彷彿被扔進沙漠裡面暴曬過。
藍花楹伸手指了一下還殘留著部分紅色液體的空地,那裡原本躺著兩具烤熟了的屍體,現在,只留下一點兒猩紅。「絕大部分人應該都是像他們那樣,被火毒折磨得不成人形。」
段有靈順著藍花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什麼也沒看見!
他視線剛剛恢復還看不太清楚,自然連一絲殘血都發現不了,下意識問了一句:「那裡什麼都沒啊?」
藍花楹點點頭:「嗯,師妹已處理乾淨。」
聽得這話,段有靈額頭上冷汗涔涔,一絲寒意登時湧上心頭:不過眨眼的功夫,秦七弦就連斬兩人,連屍體都處理得乾乾淨淨!
對這個築基中期的冷面師妹,段有靈心中已是有了一絲敬畏,看向秦七弦的眼神都有些閃躲,同時又有些慶幸:還好他跟秦七弦是同門!還好他以前從未得罪過她。
藍花楹沒有問秦七弦為何看著不受火毒影響,而是繼續往下說道:「我想著橫豎找不到,恰好又遇到了一個地脈缺口,就打算直接淬丹,突破到金丹後修為神識都會增強,沒準就能發現焱山藏於何處。」
「結果火毒作祟,淬丹出了點兒意外,我也受了內傷。」
「之後,就撞上了他們。」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繼續往下講了。
受傷的藍花楹不是兩人對手,而那兩人也有點兒腦子,沒有直接殺了藍花楹,而是拿她當誘餌,用來捕殺靈霄門的弟子,奪取靈霄門弟子身上的丹藥和法寶。
差點兒就成功了。
可惜遇到了擁有天階身法還穩如老狗的秦七弦。
這個火毒是怎麼回事?
為何她沒有中毒的跡象?
秦七弦不知道原因,按照藍花楹的說法,體內有火焰的受到的影響小一些,她體內其實也是有火的,當初從曜日花裡吸收來的金烏火,雖然少,都無法弄出來當丹火用,但總也算有不是。
藍花楹講完自己遭遇又同段有靈道謝,末了又補充一句:「段師弟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要小心謹慎一些。」
段有靈滿臉通紅,他都不敢與藍花楹對視,一直低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諾諾連聲。
顯然,這是單方面的暗戀。
秦七弦主動轉移話題:「沒有火羽草的話,你們還能撐多久?」
藍花楹:「靈氣丹藥足夠的話,我堅持到一月後沒問題。」藏劍秘境開啟的時間是一個月,到時間後這群人都會直接被甩出秘境,就好像劍山飛走,上面的人從劍上跌落一般。
段有靈也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也能撐一個月。」
藍花楹略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麼,而是一臉凝重地道:「可是外界還沒有其他哪個地方發現過火羽草!即便出去了,我們也解不了這火毒。」
秘境外,各大宗門長老也在討論火羽草的問題。
有人面露憂色,「以往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火羽草明明就是最好找的。這次藏劍秘境的死傷是否過多了?」
「若真是神劍出世,也可以理解!機緣越大,風險就越大!」一人一臉冷血地道。
「焱山到底在哪兒,若沒有火羽草,這火毒,不好解。」一個丹師捻著鬍鬚琢磨,「怕是要八品的寒葉祛毒丹才有可能根除火毒。」
「八品?」
渡川界沒有丹道宗師,誰也煉不出八品丹。
「想來只要有人收服神劍,這裡頭的一切都將恢復正常。」
「劍塚那邊什麼情況?」
原本笑得合不攏嘴的烏衣樓長老這會兒已經皺起眉頭,「不對勁,不對勁,奉天怎麼像心神失守了,正在胡亂殺人?」奉天,正是之前那個進入劍塚的烏衣樓第一天驕,他現在手持一把黑漆漆的長劍,正在四處殺人,其中不乏同門,這就明顯有問題。
不解毒,不結丹,拿著一把劍大肆殺戮?腦子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幹!
總感覺從進入秘境之後,這些弟子就被什麼東西干擾了神魂,挑起了心中殺性,照這樣下去……
眾人腦子裡都生出了個念頭:這一批弟子,難不成一個都活不下來?
在看到一個弟子慘死,屍骨更是被詭異的液體吞噬後,那個一直都憂心忡忡的方長老忍不住道:「這次秘境變數太大,不如我們聯手,提前結束秘境,把弟子們接出來吧。」
有人冷笑著問他:「怎麼提前結束?」
方長老想了想道:「以往懸空的劍山橫倒,弟子們就會從秘境中跌出,不如,我們想辦法將埋入地下的劍轉個方向?」
「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巨劍墜落,火流星四處飛濺,此刻他們退得很遠,神識看過去只能看到一片烈焰。
方長老老老實實飛向劍落之地,等過去後才赫然發現,那地下全是滾燙的岩漿,壓根兒不見劍山蹤跡。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返回人群,就聽有人問:「方長老是六百年前入秘境的那一批?」
「嗯。」
「據說那一批進去的修士全部活著出來,有個神秘修士幫了他們所有人。」
「難怪方長老現在都還有顆慈悲心。」明明是誇獎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帶有一點兒諷刺的味道。
方長老看著留影璧裡陌生的藏劍秘境,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記得他當時似乎受了傷,因為時間不夠了,來不及等傷養好就強行淬煉金丹,在發現有人靠近後更是驚慌失措,導致金丹險些被地脈熔岩火給燒裂,是那位神秘人幫他壓制了狂暴的地脈熔岩火,助他成功淬煉三轉金丹。
可現在,他連恩人的樣子都想不起來了。
六百年了啊。
六百年,這個修真界一點兒也沒變好。
它還是老樣子。
不對,它不是老樣子。
它比以前更黑暗。
從前有你救我們,這次,誰又能救他們?
方長老不忍再看留影璧裡慘狀,歎息一聲返回了自己的飛行法寶。
而這時,秘境裡的秦七弦正將赤漪從獸環裡抱了出來。
她問藍花楹:「我的靈獸,它是不是也中了火毒?」
赤漪年紀小,懂得也不多,無法詳細描述自身狀態,只知道喊熱,一直暈乎乎地在獸環裡趴著。她在獸環裡凝了冰降溫也不見效,連續施展了多次春風化雨赤漪才勉強入睡,但身體依舊熱烘烘的,看起來精神極差。
藍花楹替赤漪檢查了一下,點頭道:「是的。」
「獸環也不是什麼高階的防禦法寶,難以抵擋火毒侵襲。」
秦七弦登時有些急了。
焱山到底藏哪兒去了?她必須得搞到火羽草!
秦七弦又給藍花楹刷了個春風化雨,助她恢復受損經絡,接著問:「你那有沒有什麼火羽草的丹方?」
藍花楹:?
秦七弦一本正經地道:「火羽草外界都沒有,只能在這裡頭煉丹吧,煉成的丹應該很值錢?」
藍花楹:「……」
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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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時間:
2024-12-21 11:30 PM
第058章 金烏火
藍花楹耐心解釋:「受修為限制,進來的丹師大都品階不算高,難以自創丹方。而且秘境時間只有一月,還得堤防對手、淬煉金丹,也沒時間和精力去琢磨藥性。」
自創丹方,需要很高的丹道造詣,更需要一遍又一遍反覆推演。
她頓了一下,「不過很多丹師出去後還是推演過,故而我們後入的弟子有機會的話會嘗試驗證前輩推演,我師父就擬了個方子,想試試火羽草與爆裂丹裡的鳳草根替換,能煉出什麼樣的效果。」
秦七弦有點兒不甘心,「一個現成的丹方都沒有嗎?」
藍花楹想了想道:「有,當初有個丹師將火羽草和隨手拿的幾株藥草扔在一起,煉出了一爐低階丹藥。」
秦七弦眼睛一亮,「來,詳細說說。」她一邊問話,一邊在周圍布了幾個隱匿、防禦陣法,藍花楹經脈受損,估計還得恢復好幾天。現在外面到處都不安全,不宜亂跑,不如就地休養。
有段有靈護著,他們兩個築基期大圓滿若還護不住自己,那秦七弦也只能在他們墳前燒香了。
藍花楹看她忙前忙後十分感動,沒有猶豫直接道:「丹名紅妝,服丹後,發如血,可持續一月。」
秦七弦險些沒反應過來,「發如雪?」
難得看到秦七弦臉上有驚訝,藍花楹微笑著補充:「血紅色。」
所以,煉出來的丹藥就是個染髮劑?修真界可真是稀奇古怪,啥怪事兒都能有。
「紅妝的丹方並不涉及丹道傳承,它需要的藥草也不多,煉製更是簡單……」當初那位丹師就是心血來潮將藥草扔爐子裡一鍋煮了,沒有特殊的煉製手法,故而講起來也不費時,藍花楹將丹方講完,還貼心地從儲物法寶裡挑出一些藥草,「這些藥草我都有備,你收著吧。」
她是丹師,身上常備丹材最正常不過,紅妝雖然沒什麼作用,可偶爾換個髮色也挺有意思不是嗎?
系統:「叮,檢測到有人正在傳授低階丹方《紅妝》,是否收錄。」
秦七弦:「是!」果然,這種也算傳授丹方,在她已經熟悉丹道、能熟練煉製出辟榖丹的情況下,旁人詳細口述丹方和煉製過程同樣能夠收錄。
系統:「叮,收錄成功。」
系統收錄時,藍花楹已經將拿出來的藥草推到了秦七弦面前,「你都收著。」
秦七弦沒有客套,她將藍花楹給的丹材收進了儲物袋,又問:「你說的地脈缺口在何處?」
藍花楹眉頭微皺:「西北方二十里,在一個山谷內、怪石底下。」
秦七弦:「我過去看看。」
藍花楹:「你的修為才築基中期,體內沒有凝丹去地脈缺口沒有什麼用啊?」隨後愣住,「難不成,你想收服地脈熔岩火?地脈熔岩火太狂暴,我們淬丹都是一絲一絲的吸收火焰環繞金丹上,根本不敢將火焰引入經絡,當年那些想收此火的修士,全都熬不過那份痛楚,肉身神魂雙雙崩潰……」
「迄今為止,僅有一人成功,只是那人雖然收服了卻也經絡嚴重受損,因為沒有及時得到修復,一生止步於金丹初期。」
藍花楹怕秦七弦犯傻,連忙講述了一下地脈熔岩火的危害,只是說著說著,腦子裡就冒出個念頭,「別人不可以,但秦七弦,她或許可以?」於是她道:「你去試試吧。」
旁邊的段有靈想出聲阻止,然而聽到藍花楹這麼說,猶豫了一下也就閉了嘴。
他想了想,從儲物袋裡摸出幾顆糖,「痛得很的時候吃幾顆糖,我覺得挺不錯的。」
見藍花楹好奇地打量自己,段有靈滿臉通紅,連耳朵都發燙了。他不敢正眼看她,硬著頭皮道:「哦,你現在痛不痛,要不要來一顆?」他真蠢,都忘記藍花楹經脈受損,定然也是很痛的。
藍花楹:「……不了。」
秦七弦抓了幾顆糖,「謝了。」她轉身欲走,臨行前想起什麼停下來,「對了,有件事麻煩一下你們。」
段有靈立刻道:「我和藍師姐的命是你救的,我發誓只要我能做到,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藍花楹心底幽幽歎了口氣:這二愣子。
她可以付出一些代價來報答這救命之恩,然段有靈這回答,直接涉及到了心魔誓言,若秦七弦提出的要求他能做到卻不肯去做,日後突破總歸會受到影響。
秦七弦瞥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她忘記自己的笑容有多嚇人,就感覺她才咧嘴,對面的兩人都一臉凝重。
秦七弦立刻壓下嘴角。
結果,兩人看起來更緊張了。
她無奈道:「若是公孫厄遇到危險,記得幫她,當然不需要你們豁出命去幫,力所能及就行。」想了想,秦七弦又補充道:「我懷疑這秘境裡的機緣都有古怪,不要去碰,只需找火羽草解毒、利用地脈熔岩火淬丹即可!」將劍塚遇到的怪事跟兩人描述了一遍,秦七弦道:「秘境開啟這麼多次,裡頭有什麼資源大家心裡都清楚,不要迷失自我。」
段有靈想起來,「劍塚?公孫厄是劍修,她要是被靈劍迷惑了怎麼辦?」
天下劍修,誰能忍住靈劍、仙劍、甚至神劍誘惑?更何況,藏劍秘境,本來就流傳著關於神劍的傳說,這一次,他們肯定認為是劍修的機會!
到時候,他們要是阻止不了公孫厄怎麼辦?
秦七弦想了一下,搖頭:「她不會。」
「在我看來,公孫厄已經擁有了天底下最好的劍。」
秘境外,有劍修問:「大言不慚,我倒要看看,天底下最好的劍是什麼劍?」
「這個,就是靈霄門的公孫厄吧?」一人指著一塊留影璧上的畫面問。
畫面上,公孫厄正站在一處地脈缺口處,她手裡什麼都沒拿,竟是在憑空比劃劍招?別人都在拚殺,她在秘境裡練劍!
「難道,她拿的是傳說中看不見劍身的承影劍?」
……
二十里路,施展鬼影迷蹤步很快就到了。
秦七弦找到了藍花楹所說的地方,附近沒人,暫時安全。
她在一塊石頭下發現了一點兒暗紅,顯然就是可以用來淬煉金丹的地脈熔岩火了。
地脈熔岩火說是火焰,更像是熔岩,並沒有明顯的火焰,難怪很難成功吸納。別人用納火訣引入經絡的是一絲絲火苗,這可是岩漿,能一樣嗎?佩服當年那個成功將地脈熔岩火收入體內的猛人!
也不知道系統煉丹需不需要將地脈熔岩火吸入體內,如果能像鐵木火那樣直接用就好了,她就不用承受引火入體的巨大痛楚。
藍花楹倒是有丹火,但她經絡受損,此前還想利用丹火自爆,壓根兒招不出來。
她也不想暴露太多,故而打起了地脈熔岩火的主意。
現在火有了,爐子自備,藥草就缺一個火羽草,一鍵托管的話,系統該帶她去找火羽草了吧?
秦七弦:「系統,一鍵托管紅妝!」
系統:「叮,收到!你的需求,我來滿足……檢測到宿主缺乏煉丹所需的丹火,正在搜索……」
秦七弦心想,站在地脈熔岩火面前仍提示沒有丹火,莫非這個火不能像鐵木火那般使用,必須得引火入體?也對,不收的話,它就像岩漿,的確無法煉丹。
虧了,她忘記往嘴裡放一顆糖!
等下肯定會很痛!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見系統操控她的身體一個扭身,鬼影迷蹤步施展開,拔腿就跑?
秦七弦震驚:「腳下不就是火焰嗎?你往哪兒跑!」我特意站在火焰上托管,就是怕你亂來啊!
我草!你該不會去搶別的修士體內的丹火吧?
修士體內的靈火挖出來基本就廢了,因此修真界甚少出現殺人奪火的情況,但系統不一樣啊,很可能它有特殊的挖火手法……
眼看著系統操控她的身體往藍花楹的方向跑了過去,秦七弦急出了一腦門子汗,暴喝:「狗系統你別亂來。」
東池宴也在沉睡,都沒人打斷她!
對,打斷!
她真要衝過去挖火,肯定會被段有靈打斷,想到這裡,秦七弦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又沮喪起來,本想通過開掛的方式找火羽草,這樣一來,豈不是行不通了?
系統施展身法,二十里路眨眼之間就到了,就見她並未停下,而是從藍花楹他們身邊一躍而過,繼續往前!
不是從人身上挖火?
那它要上哪兒去找丹火!
系統升級後搜索範圍廣得很,它總不至於看不上藍花楹體內的丹火,跑去挖更好的吧?
秦七弦:「你到底要幹什麼給我點兒提示,讓我有點兒心理準備啊!」
系統這次給出了回答,「宿主請放心,在托管材料不全的情況下,本系統一直遵循搜尋範圍內最優選擇,務必讓宿主滿意。記得五星好評哦。」
搜索範圍內選擇最優?
難怪修煉無量訣會控制她找上東池宴……
秦七弦又問:「那你現在去找什麼火?」
系統:「宿主請放心,請耐心等待,請稍後……」一連三請,更讓人心驚肉跳。
你這樣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下一刻,秦七弦停下腳步。
她看到前方有一個水潭,裡面滿是猩紅的液體,分明就是之前融化屍骨的詭異溶液。
秦七弦眼皮一跳。不會吧?不能吧?別嚇我!
「噗通」一聲,被系統操控身體的秦七弦跳入水潭,一個猛子扎入水底!
秦七弦只感覺週身法衣迅速被腐蝕,裡衣內的防禦符菉一張接一張的燃燒,報廢……
她急得目眥欲裂,「獸環!儲物袋!」
這兩件東西都被她貼身放著,這會兒還沒損毀,可防禦符菉消耗得太快了她都不清楚能撐多久,等防禦符菉全部用完,儲物袋和獸環都會損毀,到時候赤漪如何撐得住!
系統完全控制了她的身體,她都沒辦法給赤漪施一個防禦屏障!
好在水潭並不深,很快,秦七弦就鑽出了水面。
等等,鑽出了水面?
這,又是哪兒!
上岸後,秦七弦聽到輕微的抽泣聲,扭頭就看到水潭邊蹲了個紅衣女童,她哭得很認真,紅色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像下雨一樣的滴入水潭之中。
秦七弦只覺毛骨悚然:那詭異的紅色液體,竟然是眼前女童的眼淚!
只是看了她一眼,秦七弦就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身上汗毛根根豎起!她凝望女童,就宛如凝望著一隻上古巨獸,凝望著一個恐怖的深淵,好似只要她一動,女童的目光就會落到她身上,將她整個吞吃入腹。
秦七弦不敢動。
然而系統,它超級勇啊!
系統:「叮,檢測到煉丹所需的金烏火,開始煉丹!」金烏火在哪兒?
秦七弦感覺到體內心法運轉,正是吸收丹火時需要用到的納火訣!緊接著,她看到自己猛地往前一步,將哭泣的女童拎到手中,發燙的手心拍在女童頭頂……
系統:「正在吸收金烏火,請稍後……」
秦七弦:???
女童抬頭,一雙通紅的眼睛怒視秦七弦:「你做什麼?」
她滿頭髮絲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焰,將秦七弦瞬間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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